第八章：一百九十四、一百九十五

　　一百九十四
　　审判大会还在进行着，通过司法人员对案件的阐述和对判决的宣读，大家完全知道了刘行贵一伙犯下的滔天罪行，群情不禁激昂起来，一个无恶不作、无所不用其极的腐败的贪官污吏的形象在人们面前全方位呈现。
　　至此，人们也都明白，许多的政治事件、政治运动的始作俑者原来竟都是这个刘行贵！曾几时何，这个所谓的父母官也装模作样，深入百姓家嘘寒问暖，基层调研，一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形象，殊不知这都是他的伪装。通过这些前后对比，人们更加明白了刘行贵之流的丑恶嘴脸，为今天的公正审判而欢欣鼓舞。
　　随着审判的继续，人们回忆起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在上文提到的基层调研过后，过不了多长时间，一个个新的“政策”就会出台，这些土政策不是为老百姓着想，而是变相给老百姓加上一个个的“紧箍咒”，这些政策，不是为人们分忧解愁的好政策，而是怎样更加有利于盘剥人民，搜刮民脂民膏而颁布！
　　另外，又利用上一些形象工程的机会，加紧压榨人民，这个现在的审判场就是一个例证，所有这些，老百姓可谓受尽了压榨，尝遍了苦头。
　　一旦遇到不遵从他旨意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动用黑白两道的人物，轻者花钱免灾，重者伤亡。许多坚持正义的干部也被他耍手腕从岗位上清下来，甚至是彻底除掉，栗达观老人就是其中一个较为典型的例子，受迫害者可以说是已经不计其数了！
　　一时间，上方县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冤假错案频频出现，但大家无力改变这一切，上方县成了刘行贵一手遮天的小王国。另外，他的手下收养着一批“爪牙”，也是遍布各地，势力范围不仅仅是上方县，任何只要触及他们利益，被他们瞄上的人，一般是逃不出他的掌心的。
　　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清算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投其所好、意志不坚定，或被拖下水的各级干部也被悉数抖落出来，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刘行贵不仅滥用权力，发展黑恶势力，而且生活腐化堕落，只要瞄上漂亮女孩，总是不择手段地弄到手，玩腻了，就像旧衣服一样，随手扔掉。
　　当然，在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下，身边也少不了投怀送抱的人，为了行乐方便，刘在许多地方都有自己的“行宫”，真犹如土皇帝一般。
　　今天，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昭之于众，只把群众听得是群情激昂，义愤填庸。大家都情不自禁地高呼口号，要彻底清除这些社会残渣余孽。站在大家面前接受审判的刘行贵听到台下一声高过一声的声讨，只听得双腿发抖，冷汗直冒，几欲瘫坐在地。
　　事到如今，也是“树倒猕猴散”。刘行贵一班人马归案后，为了减轻和开脱自己的罪责，纷纷指责对方，真可谓“狗咬狗，一嘴毛”。这样一来，他们的罪行反而更快得到揭发。例如，前去谋害黄莉等的凶手也都作为证人指摘刘行贵指使自己杀人等行为，其它涉案人员也都纷纷一吐为快，这样的刘的罪行更是昭然若揭。
　　人们对刘行贵及其同伙的罪恶和冷血表示了极大的愤慨，都高呼“杀了刘行贵，解解心头恨”。一时间，场上是喊声如雷，正义的声音传遍了上空。
　　就这样，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大会，刘行贵一伙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人们只等着最后大快人心的宣判结果。
　　杨修武看着面前的刘行贵，心情很是复杂，是既痛恨，又惋惜。刘行贵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为国家、为人民做了一些事情的，无论从能力还是阅历，本来都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但革命成功以后，却没能把握住自己，在腐化堕落的深渊中越滑越远，由一个革命的功臣，变成了一个人民的罪人。就像在一垅蜿蜒曲折的田垅上行走，没能做到初心不改，小心谨慎地前行，而是在前进的过程中迷失方向，掉落垅下，和污泥“同流合污”了。
　　杨修脑海中在迅速地想着这些内容，但历史是公正的，给予人民关爱和幸福的人，人们是会记住和怀念的。祸害人民、鱼肉百姓的人，是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一段讨论时间过后，广场上响起了法官洪亮的声音：“大家安静，下面，我宣读判决结果——”大家听到这些正义的声音，都停止了喧嚣，广场上顿时静下来，大家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法官的声音在继续：“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有关规定，鉴于刘行贵所犯罪行的恶劣，决定数罪并罚，合并执行，判处刘行贵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现在，将人犯押赴刑场，立即执行！”听到这些，静谧的人群一齐发出欢呼声，热烈的掌声响遍了全场！人们欢呼雀跃，共同庆贺这个恶魔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真是大快人心，痛快解恨！
　　接着对其它涉案人员也进行了宣判，对其中罪恶满盈的几个骨干也是判了死刑和无期等等刑罚。这些人，虽然平日里对百姓耀武扬威，但此刻却一个个像熟透了掉在地上的柿子一样，软瘫瘫地动弹不得。
　　刘行贵虽然从内心深处知道这最后的结果，但此时此刻，事到临头，听着人们的呼声，想到自己的下场，木然地站在那里，两腿不听使唤，一个劲地颤抖，脸上毫无表情，应该是早已魂飞天外了！
　　审判大会结束后，包括刘行贵在内的这一干人犯，都被押解上汽车，挂着大牌子，踏上了绝命之路，走向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刘行贵被扶着上了车，站在车头的显著位置，头脑被冷风一吹，多少有些清醒，他抬起眼睛，望了望周围的一切，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明白这一天终于来临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就要来临了。直到此时此刻，才让人觉得生命的珍贵，时间对于自己来说是以分秒来计了。
　　他甚至希望时光能够倒流，也许那样的话，自己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最起码不至于葬送生命的方式。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想着这些，他内心酸楚，眼睛竟有些潮润。汽车就要驶进刑场了，连思想的时间也没有了，刘行贵不禁又一次仰天长叹……
　　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声过后，刘行贵等人罪恶的生命画上了休止符。几只栖息在刑场周围树上的乌鸦被枪声惊得扑楞着翅膀飞了起来，“嘎嘎”怪叫着，飞上了天空。
　　一百九十五
　　得知刘行贵被处决的消息，林、栗俩家自是高兴万分。等杨修武在罗志政的陪同下回到河子村的时候，俩家一致商定，办一桌酒席，摆宴庆贺。
　　就这样，中午时分，俩家便在一起忙活开了，酒席设在河子村林家。栗家全家人也都被邀请了来，宴席虽说不上丰盛，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庆祝胜利，确是非常让人高兴的。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开怀畅饮，一起追忆过去的艰难岁月，一起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杨修武和大家一起高兴地吃喝着，也谈到了自己今后的打算，当然组织上也是这样安排的。
　　一方面为了他更好地疗伤，二来也是考虑到人身的安全，因为刘行贵虽然正法了，但他的残余势力还没有彻底清除，对杨而言，还有一定的危险性存在。所以组织上决定，让杨修武仍然回到过去战斗和生活的地方，一个远在南方的城市，况且杨的妻、儿也在那里，这样互相照顾更方便一些。另外，组织上先不安排具体工作，等杨修武的伤彻底痊愈了，再委以重任。
　　一听说杨修武要走，林、栗俩家人顿时有些失落，他们实在是舍不得让恩人现在就走呀!这样一来，就又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但全方位考虑，还是走了比较安全。于是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杨修武看看大家的样子，笑着对大家说：“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呀！怎么又都不说话了？我又不是不回来啦，咱们国家会建设地越来越好。以后，交通发达了，不仅有公路、铁路，还会有飞机，走个来回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回来一次，还不和赶个集一样方便呀！来，来，我提议，大家再次举杯，庆贺咱们的胜利，庆贺人民的胜利！”大家听杨修武这样一说，又都舒展了眉头，又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地喝起来，宴席上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大家喝酒期间，杨修武关切地询问栗津和林向平，接下里有什么打算。栗津和林向平互相看了一眼，昨晚其实两人已商量好了，林向平对栗津点点头，意思是你说。
　　栗津接着点点头，转过身来对杨修武说道：“舅舅，谢谢您的关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哪也不去，就脚踏实地的在农村干下去！我们打算在搞好农业建设的同时，打算上一些副业，要做致富带头人。如果成功后，还要带领乡亲们一起致富，彻底改变这里贫穷落后的面貌，让大家都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相信，只要努力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舅舅，你看我们的想法对嘛?”
　　杨修武认真地听完栗津的话，心里很是激动，他觉得孩子们是真的长大了，懂得回报社会，回报家乡了。
　　他高兴地说道：“好样地，孩子们，说到我心里去了！这下我就放心了。年轻人就应该脚踏实地，从基础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生活是我们最好的老师，相信你们会有所收获，一定会达到预期的目的。这期间，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随时来信告诉我，我会尽一切努力来支持你们，我等着喝你们的庆功酒！”
　　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宴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二、三点钟。虽然有离愁，但更多的是欢快和愉悦。在大家的依依惜别声中，宴会终于结束了。
　　黄昏时分，在四平村村外一片坟茔前，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在两个年轻人的陪伴下，在一处坟丘前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颤巍巍地从包中掏出祭品和烧钱，表情凝重的蹲下来，两个年轻人也跟着一起跪下来，他掏出火柴，划燃后，把纸钱点燃。
　　看着闪烁的火花，中年人自言自语地说道：“栗叔，我来看您来啦！明天我就要走了，现在来看看您，以后来的可能要少一些啦！想来，心里好难受！这么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总感觉您就在我身边，在和过去一样关心和支持着我。正因为有了您的激励，我们才得以战胜了恶魔！可以告慰您在天之灵的是，迫害您及许许多多人的刘行贵已经伏法了，给您及许多人报了仇，您在地下可以安息了……”中年人边说边烧着随身带来的祭品。
　　末了，他擦擦通红的眼睛，在身旁年轻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对着墓碑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最后说道：“明天我就要踏上新的征程了，不能常来看您了，希望您在天堂多保重，一定要好好的……”中年人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这个中年人就是明天就要启程离开这里的杨修武，旁边陪同他的是林向平和栗津，三个人一起来到栗达观的墓地，共同追忆无尽的思念。虽然栗达观离开人世已经多年了，但这对忘年交的情谊却是与日俱增，尤其是在这个已经报仇平冤的时刻，过去的事情更是叫人刻骨铭心。
　　夜色渐渐浓了，繁星在天空闪烁着眼睛。没有了白天的酷热，丝丝凉风温柔地吹拂着人们的脸面，让人觉得清爽无比。几个人离开了四平村，向着河子村的方向，慢慢在乡间土路上踱着。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河子村村北的一片枣树林旁，看着这片枣树林，杨修武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这是埋葬自己两个亲人的地方——林玉芳和林向山。
　　他在林向平和栗津的搀扶下，来到两个孩子的坟前，杨修武默默地伫立在坟前。盛夏时节，分头上已经长满了郁郁葱葱地杂草，夜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两人知道舅舅来到跟前，在和亲人打着招呼。
　　杨修武看着这一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窝里打着转转，心里默默说道：孩子们，安息吧，大家已经替你们报仇伸冤了，可惜的是，我没有来得及见上你们最后一眼，实在是一个遗憾呀！舅舅想你们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长了，杨修武几乎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立着。一旁的栗津和林向平见舅舅十分伤心，怕他身体吃不消，栗津用手捅了捅向平，林向平会意，急忙拉过舅舅的手，说道：“舅舅，时间很晚了，我们回家吧，天太凉，你身体吃不消地!”杨修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木然地应道：“好，好，我们走，我们回家……”说着，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月亮已经升上了中天，大地变得更加明亮起来，月光透过树梢，照着广袤的大地，照着这不知又要演绎多少悲、喜剧的人间剧场。和着月光，触景生情，使人不禁想起苏东坡的名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