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水恋蝶花

　　日历一页页如流水飞速滑过，暑假要结束了。琨仔抱着半个冰镇大西瓜在一勺勺地挖着吃，感觉没吃够，又得上学了。上学就得减肥，不得随便吃东西。
　　“琨仔，奶奶家炸了鱼丸子，你到奶奶家拿一袋回来。”阮瑾在厨房叫着。
　　琨仔应着，放下吃完的西瓜，踩着小自行车赶到上寮。
　　陈如慧炸好了黄灿灿香喷喷的鱼丸子，晾凉装袋。琨仔踩着自行车出现在门口。
　　“奶奶。”他叫着。
　　“琨仔，今晚看中什么？”陈如慧一边把一大袋的鱼丸子放在自行车的车篮里，一边问。
　　“婆婆看中猪，11，我看中鸡，13。”
　　“奶奶每个买二十块。特码呢？”
　　“兔7”
　　“好，押三百块。中了，买个大猪脚给你。”
　　“我不想吃猪脚了，都吃厌了。”
　　“那你吃什么？”
　　“我想喝布丁奶茶。”
　　陈如慧乐得眉开眼笑：“奶茶才八块钱，又没营养，怎么够一条猪脚贵？傻孩子，这样吧，到时奶奶买一只香酥鸡给你。”
　　“那好呀，谢谢奶奶。”琨仔踩着自行车往回走。
　　不远处的路口，琨仔看到三个人影，表情一愣，赶紧飞快地踩上前。
　　“爷爷。”他叫着。
　　突然听到琨仔的叫声，郑老爷和老伴及郑睿轩转过身，意外地见到琨仔，高兴极了。琨仔跳下车，打量着郑老爷，关心地询问他的病情。
　　“琨仔真懂事，一见面就问爷爷的身体。琨仔放心，手术很成功，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好很多了。”郑老爷感动地抚摸着琨仔圆圆的脸蛋，“爷爷听琨仔的话，在附近租了套房子，搬过来住，以后可以经常看到琨仔。”
　　琨仔问：“奶奶也老了，她怎么照顾你，请保姆了吗？”
　　郑奶奶没想到琨仔能体谅她的难处，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郑睿轩说：“不请保姆，爸爸可以照顾爷爷奶奶。”
　　“怎么照顾？”
　　“爸爸已经把工作调动过来了，就在市政府机关工作。”郑睿轩不隐瞒儿子，他知道，琨仔聪明得很。
　　“市政府很远哦，我上幼儿园经过那里。”琨仔说。
　　“没事，爸爸买了一辆小车，上下班很方便。”郑睿轩说。
　　琨仔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他在前面带路，不时停下来，担心郑爷爷走累了会伤到身体，琨仔入微的体贴让郑老爷眼眶湿润，失去了方觉得珍贵。
　　回到家，琨仔高声叫着公公婆婆和妈妈：“郑爷爷来了，郑奶奶来了，郑爸爸来了。”他叫着。
　　阮文璋和陶琳闻声出来，见到郑睿轩一家子，愣了一下，继而热情地请进客厅里坐。阮瑾系着围裙走出来，和郑睿轩一家人打着招呼。上次隋炜带琨仔上广州看望郑老爷，他们已明确表态，只要琨仔能来看爷爷，认爷爷，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琨仔喜欢跟谁住由他定，只要孩子过得快乐开心，健康地成长。郑家大度，阮家也不小气，同意了两家和平来往。
　　阮瑾做好饭菜，邀请郑睿轩一家人同台吃饭。阮瑾做的饭菜清爽可口，海鲜清嫩，很合郑老爷胃口。想到失去的阮瑜，郑睿轩禁不住热泪盈眶。
　　“人不能走错一步，一念之差，换来的代价是沉重的。”郑睿轩内疚地说。
　　餐桌上没见到隋炜，得知他已出远洋，郑睿轩一脸的敬慕。
　　“真了不起，难怪琨仔这么爱他。他确实是个男子汉。”
　　琨仔看着郑睿轩说：“下次爸爸带我环游地球一周，你去不去？”
　　郑睿轩为难地说：“我晕船。”
　　“你好差劲哦！”琨仔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大家发出欢快的笑声，郑睿轩接受琨仔的批评，他在很多方面确实比不上隋炜。
　　“地球表面百分之七十是海洋，敢在海洋上闯荡的才是男子汉。”琨仔表情认真地说，“我将来一定要跟爸爸一样，周游世界，做个了不起的航海家。”琨仔誓言旦旦地说。
　　“会游泳吗？”爷爷爱抚地问。
　　“早就会游泳了，爸爸教的。我能在水下潜泳三分钟，爸爸能潜十分钟，用腹部呼吸，可棒了。”琨仔站起身，撩开衣衫，示范用腹部呼吸。
　　郑睿轩郑爷爷郑奶奶激动地鼓掌，看来，琨仔在这个家生活得快乐幸福，他与这个家的感情是无法割舍的。
　　吃过饭，郑睿轩参观琨仔的房间，上楼前，琨仔让他们脱鞋，楼上非常干净，纤尘不染，家具布置得雅致，充满书卷气息。琨仔的房间收拾得很整洁，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还是豆腐块。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相框，柜橱上摆满了许许多多的仿真玩具，书柜和书桌上有序地叠放着书籍。琨仔生活在一个读书和童趣氛围浓郁的环境里，过着开心而又幸福的时光。郑睿轩放心了，阮瑾和隋炜视琨仔如亲生子，对他呵护关爱有加。
　　此后，每到周末，郑家人都来阮家小聚，郑睿轩还辅导琨仔做作业。看着琨仔每天快快乐乐的，郑家人很欣慰。陶琳和阮瑾经常送海鲜给郑爷爷郑奶奶，有了愉快的生活，加上海边空气纯净，郑老爷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一家三口越发热爱这个古朴的小镇。
　　
　　川水号经孟加拉湾，穿阿拉伯海，过印度洋，绕爱德华王子群岛，漂流在大西洋与印度洋交界海域中。
　　海面上混沌一片，下起了滂沱大雨。隋炜和邱新邹谦把整理好的三文鱼鳕鱼装进冰库里，郎冬摇铃提醒开饭。
　　六人在暖融融地厨房里吃着饭，鲜嫩的鱼柳蘸着酱汁，极为开胃。
　　郎冬对隋炜说：“阿炜，这顿的乌贼是不是在这片海域捕到的？”
　　隋炜说：“是啊，第一网就捕到一只超大乌贼。怎么了？”
　　郎冬起身，从灶台处拿来一样东西交给隋炜，众人一看，都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郎冬拿来的是一只十克重的小金条。
　　陶钧说：“大西洋曾经是海盗盛行出没的海域，数百年来不计其数的商船沉没在这里，海底藏金也不足为奇。”
　　隋炜说：“这里是海岭复杂的海域，也是出事最多的海域。”
　　郎冬说：“我小时候看过一部很老的电视连续剧，叫《大西洋底来的人》。”
　　“那又怎样？我也看过。”陶钧说。
　　郎冬看着隋炜和隋熠：“说不定咱们的川水号下面就有一笔财富。”
　　众人惊呆，相互对视着。
　　“说不定下面还是一座失落的城堡，大家身上都带上一枚硬币。”邹谦开着玩笑说。
　　隋炜看着陶钧隋熠说：“这片海域目前很平静，是无风也无浪的季候。等太阳正午的时候，我和隋熠潜下去看一看。”
　　正午，阳光直射海面，清楚地看到三米内的水下。隋炜和隋熠穿上潜水服，背着氧气筒，一个后翻式，潜入了海水里。陶钧郎冬邹谦守在船边，邱新放哨。
　　隋炜和隋熠像鱼儿一样慢慢潜入海水中。浅海下是一个五颜六色的美妙世界，五彩缤纷的海鱼在自由地徜徉。往下沉，在突兀的珊瑚礁石下，是密集的海鱼栖息地。隋炜和隋熠打了个手势，两人把搜索范围扩大，在水里寻找了半个小时，一无所获。
　　陶钧提出疑问：“可能不在这一带，乌贼是从其他地方迁移过来的。”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隋炜放弃了这徒劳的寻找，在距离南乔治亚岛五百海里处，打捞上一只小海豹，令人惊奇的是这只海豹前鳍上套着一个金手镯，前鳍被套得结结实实，引起了周围组织发炎溃烂。隋炜把手镯取下来，在海豹的伤口处消毒后放生了海豹，大家又对寻宝的事起了兴趣。
　　在隋炜隋熠下海前，郎冬烧香拜了三拜，祈祷大家此次航海又有大收获。
　　隋炜和隋熠在海下的荆棘中敏捷地穿行，在密布丛生、犬牙交错的珊瑚岩礁中，他们发现了断裂成两半的残船遗骸。两人打着手势，慢慢靠近残船遗骸，拨开一丛丛的海草，绕着残船观察了片刻，这是一艘十八世纪的西班牙商船。两人游上水面，六人开了个小会，准备好工具，隋炜隋熠再次潜下海。
　　沉在海底下的商船已成了海鱼的巢穴，覆盖着厚厚一层海泥，完全看不出商船原样的样子，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盘踞着自己的地盘。隋炜和隋熠头上戴着照明灯，分头在断成两截的遗骸中寻找，船舱里找遍，依旧一无所获。
　　两人游上水面，隋熠摘下氧气罩，对隋炜说：“船是从中间断开，船舱里看不到什么物件，我估计全掉到船下的海底淤泥里。”
　　隋炜同意这个看法，两人换了氧气瓶，再一次潜入海底。果然不出隋熠所料，两人在残船遗骸的正下方找到了大大小小七八个铁皮箱，甚至还有断开的箱子，拨开淤泥，是一堆暗晦的金银钱币和不少的首饰。两人兴奋地握着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八个铁皮箱依次打捞上来，隋炜用切割机一一切开铁箱上的铁锁，里面是满满的金币金条银器珍珠宝石和各种珍贵的中国陶瓷玉器。六个人兴奋地拥抱成一团，这次航海的收获又一次满载而归。海底下还有零散的财宝，隋炜和隋熠全部打捞上来。陶钧和郎冬抱着隋炜和隋熠，激动到跪在甲板上，亲吻着川水号。
　　川水号穿过斯科舍海，与纳瓦里诺岛擦边过，向着南回归线航行，进入太平洋海域。在烟波浩渺的海洋上，川水号意外地与中国海军的巡洋舰相遇，隋炜在桅杆上挂上五星红旗，并与巡洋舰通了话，巡洋舰告诉隋炜，近期国际形势动荡，海面隐患加大，他们奉命送侨回航，为确保川水号的安全航行，他们愿为川水号保驾护航。
　　于是，川水号这次的环球周游用了不到四个月，平安回到疍寮镇。
　　
　　正值冬季，寒风凛冽，霪雨阴冷。
　　隋炜站在小学校门口，等着放学的琨仔。下课铃响，琨仔和阮文璋走出校门，一眼看见身穿皮夹克的隋炜，琨仔高兴坏了，欢叫着扑进隋炜怀里。
　　“爸爸，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琨仔搂着隋炜的脖子亲昵地问。
　　“时局动荡，中国的巡洋舰一路护送我们回来。”
　　琨仔叫着：“爸爸，你们好牛逼哦。”
　　隋炜和阮文璋闻言大笑。
　　镇中学门口，隋熠也在等着心妍。当心妍看到隋熠，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
　　校门口，成了两人大秀恩爱的场所。
　　“别亲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起走出校门的郏海霞笑说。
　　同行的阮瑾说：“隋炜怎么没隋熠有情调？”
　　“他去接琨仔了。”隋熠紧揽着心妍说。
　　隋熠开着摩托车来接心妍，阮瑾不用送心妍，她开着摩托车先回家。她回到家，还没进屋，便听到隋炜和三个孩子的欢笑声。隋炜一回来，这个家处处充满欢声笑语，喜乐融融。
　　“爸爸，明年放暑假带我去哪里玩？”琨仔搂着隋炜的肩头问。
　　隋炜怀抱着龙凤胎，看着琨仔说：“爸爸和熠伯商量过了，放假那两个月，带你和妈妈和妍姨去夏威夷岛、复活岛、圣诞岛玩一玩。”
　　“哇噻！”琨仔兴奋地跳起来，抱着隋炜亲了一大口。
　　阮文璋说：“我也去。”
　　陶琳边盛饭边说：“上次你和琨仔去了大堡礁，阿瑾都没去，这次你得把机会让给她。你留在家和我照顾两个小的。”
　　阮文璋一时无语，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
　　阮瑾知道阮文璋有一颗未泯的童心，不忍他失落，于是说道：“爸，你喜欢跟阿炜一起玩，就去玩吧。老有所乐，是最美的夕阳红。”
　　阮文璋的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着头：“女儿就是贴心啊。”
　　琨仔说：“爸爸有了这艘远洋渔轮就是好，周游世界不成问题。”
　　阮文璋笑眯眯地对女儿说：“川水号这次和前两次一样，大收获回来。”
　　“真的？”阮瑾吃惊地看着隋炜。
　　隋炜平静地说：“运气好得不得了，可以休息好长一段时间再出近海作业。”
　　吃过晚饭，隋炜打开一个封口的大纸箱，取出精美的陶瓷和玉器，摆满了餐台。阮瑾用放大镜端详着陶瓷，这些陶瓷都是西周时期的官窑作品，玉器出自盛唐时期，都是珍贵无比的收藏品。阮瑾与阮文璋开心地与隋炜拥抱着，一家人沉浸在欢欣之中。
　　隋熠那边，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陶瓷和玉器。一家人围在一起，心妍也在用放大镜审视一件黄澄澄晶莹剔透的玉镯，听声音，看玉质，得出这是一件珍稀的黄翡，乃皇家之物。心妍开心地跳起来，给了隋熠一个重重的热吻。隋熠没想到心妍会看玉，大喜过望，夫妻俩兴奋地拥抱着。隋熠带回来的宝物，也分一些给小弟和弟媳，有福一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