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玄宗痛失武惠妃

　　本书开篇，还得从唐玄宗的爱妃武惠妃说起。武惠妃闺名媚姑，父亲是恒安王武攸止，武攸止，字白娣，唐朝并州文水人，武士让之孙，武媚娘的堂侄。母亲是郑国夫人杨氏，武则天的侄孙女。武攸止之所以给女儿起名媚姑，是因为女儿天生一副美人坯子，在文人们看来，只要是带着一个“媚”字的词语，都会叫人想入非非：媚眼、媚惑、媚态、秀媚、妩媚、娇媚……所有的这些带“媚”字的词，都会使人联想起美人。武攸止看到自己的女儿生得天生丽质，将来一定是大美人，预感到自己很可能凭借女儿的美貌而成为皇亲国戚。于是武攸止就借着姑姑武媚娘的名字给女儿起名媚姑。武攸止知道，姑姑武媚娘的名字就是先皇唐太宗给起的名字。姑姑原来的闺名叫“华姑”，被太宗先皇招进宫中后，给姑姑赐名媚娘。
　　虽然武攸止是武媚娘的堂侄，但是武攸止知道，武媚娘虽然目前得势，但是武媚娘毕竟是女流之辈，大唐的天下永远都是他李家的，武媚娘迟早会把皇帝的宝座还给他李家的。
　　尽管武攸止对女儿满怀希望，可惜英年早逝，在女儿还只有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临死时，武攸止把年幼的女儿托付给姑姑武媚娘。
　　媚姑自小在宫中长大。她天生一副美人坯子，加上性情乖巧，言语甜润，非常逗人喜爱。当时的李隆基在亲卫府任右卫郎将，不久又改任闲厩使，负责掌管皇帝的内外马匹。这闲厩使是个闲职，没有多少事情做，于是常常逗着媚姑玩。媚姑长得非常美丽，嘴巴也甜，跟李隆基总是有许多话说。对比自己大十四岁的李隆基先是叫“叔叔”，但是有一天他忽然叫李隆基为“哥哥”。李隆基心中一怔：心想你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叫我一个二十岁的男子为“哥哥”，这有点不伦不类吧。李隆基正要纠正媚姑的叫法，就听到媚姑说：“哥哥不要感到奇怪，哥哥虽然比我大十四岁，但是哥哥是要做皇帝的，皇帝的老婆除了原配的皇后娘娘，后来的老婆都是很年轻的，许多皇帝的年纪比老婆要大四五十岁。而我只比哥哥小十多岁。”媚姑说完做了一个鬼脸。
　　李隆基听了媚姑这一番话，心中一动：这小姑娘居然说出这一番话，莫非我李隆基跟她……李隆基想到这里，把小媚姑抱起来，嘴巴在媚姑的脸蛋上一连给了几个响吻。
　　就在李隆基任闲厩使期间，以张柬之为首的朝臣发动了神龙政变，杀死了武则天男宠张易之兄弟，迫使她让位于中宗。景龙四年，李隆基从潞州回到京师长安。他暗中结交英雄豪杰，在皇帝的亲军万骑中发展势力。太宗时，选官户及蕃口中骁勇的武士穿虎纹衣，跨豹纹鞯，从游猎，于马前射禽兽，称为百骑。武则天时增加为千骑，李显时又发展为万骑。李隆基非常重视万骑的作用。
　　武则天去世后，李显懦弱无能，朝政大权慢慢落到了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之手，原来发动政变恢复唐朝的功臣、宰相张柬之也被他们贬官驱逐，太子李重俊被杀。韦皇后效仿原来武则天的做法，让自己的兄长韦温掌握大权，对于女儿安乐公主的违法卖官鬻爵也不加制止，大加纵容。在景龙四年，中宗终于死于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之手，被她们合谋毒杀。然后，韦皇后便想学习婆婆武则天，做第二个女皇。
　　没有等韦皇后动手，一直静观时变的李隆基和姑姑太平公主以及太平公主的儿子薛崇简，苑总监钟绍京等，经过密谋策划，准备先发制人。有人建议，把发动政变的事先向相王报告，李隆基胸有成竹地说：“我是为了拯救社稷，为君主、父亲救急，成功了，福祉归于宗庙与社稷，失败了，我因忠孝而死，不连累相王。怎可以报告，让相王担心呢！现在报告，相王若赞成，就是害他参与了危险的起事；若他不赞成，我计谋就失败了。”于是，决定背着相王立即行动。
　　唐隆元年六月庚子日申时，李隆基等人穿便服进入禁苑，到苑总监钟绍京住处。这时，钟绍京反悔，拒绝参加这次政变。但在他的妻子许氏坚定的劝说下，钟绍京决定参与政变。于是前往拜谒李隆基。入夜后，万骑果毅李仙凫、葛福顺、陈玄礼等军官都先后来到，请李隆基发布命令，终于定于七月二十一日夜发动政变。当夜，葛福顺突袭羽林营，诛杀韦后党羽韦跨、韦播、高嵩，策反了羽林军，并攻入玄德门，李仙凫也引兵攻入白兽门，于三更会师于凌烟阁。李隆基引兵进入内宫，守卫内宫的武士纷纷倒戈响应，韦后逃入飞骑营反被杀死，宗楚客、安乐公主、武延秀、上官婉儿等人也陆续被杀，并于全城搜捕韦氏集团人员，凡身高高于马鞭的男性都处死，史称“唐隆政变”。
　　这时，李隆基才将唐隆之变的经过报告他的父亲相王李旦。相王抱着李隆基哭泣着说：“宗庙社稷的灾祸是你平定的，神明与百姓也都仰赖你的力量了。”当日，李隆基被改封为平王，兼殿中监，同中书门下三品、兼押左右万骑。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迫使李重茂禅让，由睿宗李旦重新即位。睿宗与大臣议立太子。按嫡长子继承制度，长子宋王李成器应为太子，但李成器坚决辞让说：“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平王有功于国，自己决不居平王之上。”
　　参与消灭韦党的功臣也多主张立李隆基为太子。睿宗顺水推舟，于是立李隆基为太子。
　　太平公主依仗着拥立睿宗有功，经常干预政事。她又感到太子李隆基精明能干，妨碍自己参政，总想另易太子。李隆基当然不愿任人摆布，也想除掉太平公主。睿宗最初遇到困难先听太平公主的意见，再征求太子的意见。后来，愈来愈倾向太子。李隆基为太子之后与太平公主的矛盾日益加剧。景云二年正月，太平公主竟把宰相邀截到宣政殿光范门内，明目张胆地劝宰相更易太子，遭到宋璟的严词拒绝，阴谋才未能得逞。太平公主与皇太子之间的矛盾与斗争愈演愈烈，睿宗对此感到不安。二月间，他听术士说：“五日内有急兵入宫”，更加感到局势严峻，于是颁下诏书，命太子监国。到景云三年，李旦怕再这样下去，李唐江山又将大乱，又不顾太平公主的反对，毅然把帝位让给了李隆基，改元先天。只是仍然掌握着朝政大权：朝廷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权和军政大事的决定权。李旦的让位加剧了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的矛盾。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准备除掉对方。
　　太平公主和窦怀贞、岑羲、萧至忠、崔湜、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唐高祖堂弟李德良之孙）、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寺卿唐晙、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胡僧惠范合谋推翻李隆基，并且太平公主准备以御林军从北面、以南衙兵从南面起兵夺权。甚至已经计划在李隆基饮食下毒。魏知古将此事报告李隆基，李隆基与王琚、张说、崔日用讨论后，决定先发制人，于是召集弟弟岐王李范、薛王李业及郭元振、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也是玄宗的内兄）、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率先采取行动。
　　先天二年，李隆基命王毛仲武装家兵三百余人，各骑马。李隆基亲率太仆少卿李令问、王守一，内侍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亲信十多人，先杀左、右羽林大将军常元楷、李慈，又擒获了太平公主的亲信散骑常侍贾膺福及中书舍人李猷，接着杀了宰相岑羲、萧至忠；尚书右仆射窦怀贞乱中自裁而死。太平公主见党羽被诛杀殆尽，不得不逃入佛寺，三日后返回。太上皇李旦出面请李隆基恕他死罪，被李隆基拒绝，太平公主最终被赐死家中，这就是唐朝历史上的“先天政变”。自此以后，唐玄宗终于掌握了皇帝应有的权力。这一年，李隆基把年号改为开元，表明了自己励精图治，再创唐朝伟业的决心。
　　唐玄宗即位时，媚姑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唐玄宗决定把媚姑弄到自己的身边。
　　唐玄宗是个痴情的皇上，也是著名的才子，他的后宫女人虽多，但是能入他法眼的却很少，在媚姑出现以前，这位孤独的皇子一直没有找到他的真爱。媚姑是武媚娘的侄女，唐玄宗即位时，武媚姑已经十五六岁，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唐玄宗立刻把媚姑纳入了后宫，封为婕妤。自汉朝以来，宫中的嫔妃名号分为十四等：昭仪、婕妤、娙娥、容华、美人、八子、充衣、七子、良人、长使、少使、五官、顺常、舞涓等。而媚姑一开始就被封为婕妤，可见媚姑在唐玄宗心中的地位。不久，唐玄宗废了王皇后，特封媚姑氏为惠妃，唐玄宗对媚姑的爱可谓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特意为媚姑专设了惠妃这个位置，这是仅次于皇后的位置。
　　但是玄宗皇帝很想把武惠妃封为皇后。由于当时朝廷上下正处在一致反对武氏的局势下，武惠妃身为武三思的侄女，难免受到牵连。朝廷大臣大多不同意立武惠妃为皇后，谏议大夫靳翰首先出头给皇上递交了上疏，其文曰：
　　“谏立武惠妃为皇后疏：
　　臣尝闻《礼记》曰：「父母之雠，不共戴天。」《公羊传》曰：「子不复父雠，不子也。」昔齐襄公复九世之雠，丁兰报木母之恩，《春秋》美其义，汉史称其孝。陛下既不以齐襄为法，丁兰为戒，岂得欲以武氏为国母？当何以见天下之人乎？不亦取笑於天下乎？非止兮损礼经，实恐污辱名教。又惠妃再从叔三思、从父延秀等，并于乱朝纲，递窥神器，豺狼同穴，枭獍同林。至如恶木垂阴，志士不息；盗泉飞液，正夫莫饮，良有旨哉。且匹夫匹妇欲结夫妻者，尚相拣择，况陛下是累圣之贵，天子之尊乎？伏愿陛下详察古今，鉴戒成败，慎择华族之女，必在礼义之家，称神?之心，允亿兆之望，为国大计，基在於兹。且惠妃本是左右执巾栉者也，不当参立之数。《春秋》书宋人夏父之会，无以妾为夫人；齐桓公誓命於葵邱，亦曰无以妾为妻：此则夫子恐开窥竞之端，深明嫡庶之别。又汉成帝欲立赵氏为皇后，刘辅极言；汉桓帝欲立薄氏於中宫，李云切谏。又见人?盛言，尚书左丞相张说，自被停知政事之后，每谄附惠妃，诱荡上心，欲取立后之功，更图入相之计。伏愿杜之於将渐，不可悔之於已成。且太子本非惠妃所生，惠妃复自有子，若惠妃一登宸极，则储位实恐不安。皇太子既守器承祧，为万国之主本，何可轻易辄有摇动？古人所以见其渐者，良以是也。昔汉高祖以戚夫人之故，将易太子之位，时有商山四皓，虽不食汉庭之禄，尚能辅翼太子，况臣愚昧，职参宪府，慷慨关心，感激怀愤。陛下留神省察。谏议大夫靳翰。”
　　御史潘好礼也给上疏，表示武惠妃的远房叔公武三思与远房叔父武延秀都是干纪乱常之人，世人所共恶之；而且当时玄宗立的太子李瑛不是惠妃所生，惠妃自己也有儿子，一旦以惠妃为皇后，恐怕她会基于私心而使太子的储位不安。于是玄宗皇帝接受了大臣们的意见，没有立惠妃为皇后。但是唐玄宗仍然对武惠妃宠爱有加，但宫中对她的礼节却等同皇后。武惠妃的母亲杨氏被封为了郑国夫人，弟弟武忠与武信也都分别被加官晋爵。
　　武惠妃为玄宗生育了四子三女，其所生子女皆因母亲得宠而得到唐玄宗的偏爱。
　　武惠妃是个极有心机的人，她性情乖巧，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变成了唐玄宗的专宠专房。在唐玄宗的专宠下，武惠妃一连为唐玄宗生下了四男三女共七个孩子，成为他妃嫔中生育最多的人，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武惠妃的魅力了。武惠妃对帝王家的贡献超过了当时的王皇后，唐玄宗有了王皇后而不能把武惠妃升为皇后，就特意发明了惠妃这个称号，这个称号在武惠妃之前，古代历史上是没有的，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有皇帝的宠爱，又有众多的龙子龙女，让武惠妃很是得意。这人一得意，就会滋生欲望。这个时候的武惠妃就不满足只做一名普通的妃子了，她生出了一个伟大的念头，她要像自己的姑祖母那样，也成为大唐的皇后，甚至有可能的话也成为一代女王。
　　武惠妃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先坐上皇后的位置，她开始设计陷害当时的王皇后。王皇后是唐玄宗的原配妻子，二人曾经患难与共，由于武惠妃在唐玄宗面前甜言蜜语，最终王皇后被废掉了，不久又郁郁而死。但是武惠妃并没有做成皇后，由于武媚娘的前车之鉴，加上张九龄等群臣的苦苦劝告，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不过武惠妃虽然没有皇后这个名分，其实在宫中的地位和受到的待遇与皇后是一样的。
　　当不了皇后，武惠妃却更为疯狂地生出了另一个念头，那就是做太后。只要儿子当了太子，以后继承了皇位，自己不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太后了吗？为此，她设计陷害太子李瑛，致使太子李瑛和他的几个兄弟被盛怒之下的唐玄宗杀掉。
　　开元二十五年，武惠妃派人召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入宫，说宫中有贼，想请他们帮忙捉贼。同时，惠妃又告诉玄宗，太子等人穿铁甲进宫，要谋反！当唐玄宗派人察看时，正好碰到了前来捉贼的三王。于是唐玄宗在盛怒之下废三王为庶人。不久，三位庶人便被害死了。
　　自从陷害了太子等人之后，武惠妃害了疑心病，屡次看到他们的鬼魂，竟一病不起。请巫师在夜里作法、为他们改葬，甚至用处死的人来陪葬，各种办法都用尽了，可全都没用。最后，还是被自己吓死了，年仅38岁。武惠妃的去世令玄宗皇帝悲痛欲绝，追封她为皇后，谥贞顺，并且亲自撰写哀册文，其文曰：
　　“维开元二十五年岁次丁丑十二月庚子朔七日丙午，惠妃武氏薨於兴庆宫之前院，移殡春宫丽正殿之西阶。粤翌日，乃命有司持节册，谥曰贞顺皇后，以旌德饰终也。洎明年春二月己亥朔二十二日，将迁座於敬陵，礼也。启攒涂於春禁，候重门於初旭，转灵卫於金根，缅哀怀於上国。亦既有命，铭於贞王。其词曰：
　　《风》之始者，关雎备内。职选才淑，政兼翊戴。化锡丕祉，繁华锺美。我天后之从孙，周桓王之季子。於渭之?，重开戚里。千鸾飞翔，万玉锵锵。自婕妤而三命，乃率先於雁行。出言有章，彤管有光。孝慈之心，谅自天启。鞠育孙幼，恩流恺悌。七子既均，六宫有礼。贵主三分於外馆，贤王两辟於朱邸。彼阴教兮惟微，承日月之光辉。辅圣人之至德，故动用而无违。骊谷汤泉，天行暮律。属车之内，陪游之日。孰谓荡邪，兹焉遇疾。阙焚香山，以邀元吉。却届重城，弥留永毕。思勿药之有喜，痛还年之无术。呜呼哀哉！览旧馆兮洞开，践芳尘兮徘徊。指甘泉之画像，谓德容之在哉！自昔层城之宫，椒风之殿，获遇明主，是矜邦媛。有平生之渥恩，无沦没之馀眷。况贞顺之宠锡，伊往古而莫见。卜兆考常，三龟既良。园陵苍苍，在国之阳。傍芙蓉而左转，怨桃李之春芳。风卷旌旆，繁笳委咽。中使护道，懿亲辞诀。山藏玉衣，地留金穴。惟清灞之永矣，流国风而不竭。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