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回来的路上

　　回来的路上，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接听是韩小雪的电话。
　　夜里的十二点，她站在宿舍楼的门口，看见我一把扑进我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着。
　　我说怎么了，她说丁袤来找她，还动手打了她。
　　我问具体什么事，她没说，大概是见着薛佳莹站在我身边。
　　薛佳莹应该不习惯这种场合，她见到韩小雪先是吃惊，而后笑容转淡的说着：“那个……我先走了。”
　　韩小雪大概误会我和薛佳莹的关系，一边抹泪一边问着：“你们……”
　　我让她进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安慰她说道：“好了，没事了。”
　　她说丁袤晚上突然去单身公寓找她，说是十分的想念她，希望她原谅能够重归于好。
　　丁袤这个人说不出的恶心，有着高学历却幼稚的像个孩子，感情不是过家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但爱与被爱都要发自真心。
　　丁袤并不珍惜韩小雪的感情，急于工作害怕负担选择分手，一时遇挫心烦意乱又想着回头，交了新欢发现不和再回忆前任。男人的担当和忠诚他全没有，或说是个人渣，心里上存在某种扭曲。
　　我说：“他没把你怎样吧？下次再找你你可以选择报警。”
　　韩小雪手里捧着杯，一直默默流泪。
　　说实话，我很心疼她的遭遇，可心疼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她抬头看着我，见无人，突然起身抱紧了我。
　　我很自然的站着，却不知道怎样做。
　　她忽然吻我，急切的说着：“方思诚，我们和好吧，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躲开她，把她重新按到椅子上坐着，说道：“韩小雪，你冷静冷静。”
　　“我怎么冷静？”韩小雪泪流满面的看着我说。
　　“你就那么在意我和丁袤之间的事吗？”她一双闪亮的眸子盯着我的眼睛，我下意识的避开，她一抹眼泪的再一次站起扑进我怀里说着：“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无法逃避内心，自始至终我还是眷恋着韩小雪，没有根本将她忘掉。
　　“你从前的勇气到哪去了？那个陪着我聊了一个下午就敢跟我上床的男人去哪了？”她抬头闪现泪光的看着我。
　　我没说话，她又试探性的吻我，这次我没有躲避，差不多快要放掉一个男人该有的坚持。
　　“咚咚咚！”有人敲着门，我问谁，门外人说：“薛佳莹。”
　　我推开韩小雪，应着声的去开门，她擦着眼泪坐回一旁。
　　薛佳莹解释说，她宿舍的门锁好像坏了，怎么锁也锁不上。
　　我说我去瞧瞧。
　　薛佳莹宿舍的门锁确实坏了，但怎么坏了就不得而知，按理这才换了两个月不到的新锁没那么容易坏。
　　“是坏了，不过没事，买锁的时候店家说了如果有问题就去找他。”我一边反复试验一边说。
　　“那我晚上怎么办呢？胡凤又不在。”她低着脑袋问，这个问题倒一时难住了我，其一韩小雪在我宿舍还一直未走，第二我也无法两头顾着。
　　她见我为难，说了一句“算了，不行我就用桌子抵着。”
　　我反应挺快的说着：“这哪行呢！”心里想着那时而出现的变态色魔还一直未被擒获，多少存在危险。
　　“那怎么办呢？”她说。
　　我想了想说：“要不你去我宿舍？”
　　“那你呢？”她看着我问着，我顿一顿说：“我……睡你宿舍？”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可以避开韩小雪的纠缠，也可以兼顾到她。
　　“不行！”她一口拒绝道，说着：“长这么大还没让一个男人躺过我的床呢。”
　　我想起了高河，抵她面的说着：“高河不坐过你的床嘛。”
　　“那不一样。”她说，我问：“怎么不一样了？”
　　她回着：“坐和睡能一样吗！”
　　我不明白薛佳莹的意思，时而让人接近又时而让人疏远。可她的话又确实在理。
　　清晨，糊涂脑的我绕着楼后的小树林跑了一圈。
　　昨晚在刘吉他房间借宿，大圆脑袋玩笑说着：“嘿，你说你多遭罪，两个女人够难缠的了。”
　　我没接他话，问着：“你俩就不找对象的吗？”
　　刘吉他拨弄琴弦，一边弹一边唱着：“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今最爱哭的你……”
　　大圆脑袋嚷着：“我说你就别弹了，整天弹来唱去的也没见你招来个姑娘，这大半夜的吵到别人又该挨骂了。”
　　话音落，两人争着。
　　“不知道这会韩小雪是不是离开了？昨晚真的好险，如果不是薛佳莹的及时出现，很可能我就被她俘虏了。”我一边跑一边低头想着。
　　忽然撞见一个人，从教堂的院门里出来，穿一身黑耷拉个脑袋戴着衣帽，脚步挺快一溜烟的往楼后的路口小跑。
　　“教堂里真有人！”我自说，想着那天站在后山坡见到教堂窗口里的一定不是鬼了。
　　“教堂里有人？”我分析，会不会是变态色魔？因为两个夜晚他都跑进了树林里。
　　再联系这刚蒙蒙亮的天，那人形迹可疑，我开始肯定。
　　“对！”来不及细想，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如同扎猛子的从身后一把将那人扑倒在地，嘴里喊着：“抓变态色魔！抓变态色魔啊！”
　　“谁！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那人叫着，我龇牙说着：“死色魔总算让我逮住了。”一把揪下他的衣帽，抡起一拳就要砸在他的脸上。
　　意外的是那人力气挺大，他反应神速的转身一脚将我蹬开，我“哎哟！”一声的滚到旁边。
　　那人起身，我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你！”我说，原来是我遇见多次的不高个死鱼脸的闷头男人。
　　“什么变态色魔？没事瞎喊什么？”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脸不懂的瞧着我。
　　这时，早起巡视的保安听见了喊声，恰巧赶到。
　　二人看到眼前这个样貌普通的男人，立刻立正敬礼喊道：“张院长早。”
　　“张院长？”老魏口中圣和耶医院的院长张鸣，我还一直未曾谋面，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我有点不可思议。
　　“你我知道。”眼前这人说着，道：“我见你好几次了，你说你没事往这瞎跑个啥？”
　　他将衣服整理干净，用一双锐利的眼光审视着我，似乎我刚才的一击对他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我有点胆怯的说着：“哦，就……就是晨跑。”很难相信变态色魔会和院长张鸣联系到一起，但刚才他确实从那院门里出来。
　　我没敢问，他好笑的说道：“呵，行了，回吧。”话音落，两个早巡的保安答应一声走了。
　　向白云的宿舍，我像一个小兵一样向他汇报情况，他大吃一惊，说着：“这不可能！院长怎么会是变态色魔呢。”
　　我说大清早的我亲眼看见他从教堂的院门出来。
　　向白云问着：“你是不是眼花了？”
　　我同他分析的说：“那你说大清早的他进院里干什么？”
　　“人家不说了嘛，和你一样晨练。”向白云说，我不解的问：“那晨练非得跑那里面？”
　　“可能就是里面林子的空气好呗。”向白云没有一点怀疑，估计压根不想再理会这事。
　　得不到答案，我仍然心事重重。
　　对门矮哥许四多领着小梦回来了，像是结婚发喜糖的挨个敲门说道：“啊，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哦，都要来。”
　　向白云摸不着头脑，一向以小气出名的许四多要请大家吃饭，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见他满面春风的拍着向白云的肩膀说着：“那个白云，记得叫一声麻姐哦，我就不再通知了。”
　　话音落，许四多走了，他的女人小梦被他拽在手里扭捏着跟随。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用想上回闹了心病的许四多和他的女人小梦和好了。
　　矮哥许四多这人吧，人不笨就是个矮长相一般。他大学学的是信息管理，这是近年来医学院校新增的一个专业，目的就是培养医院相关管理人才。大部分这个专业的毕业生工作好找，一毕业就被各大医院的后勤保障部门拼抢一空。虽然工资不高，但总不至于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尴尬局面。
　　矮哥运气好，进了医院的总务科，不像有的毕业生专业不对口，进了医院的库管，病案与医保办，说难听点叫大材小用。时代发展，医院需要名誉，所以很多岗位上按的人都是学历超过现实需要的人，你想一个中专生能干的事你非得按一个本科生，说白了就是对外广告提高自身段位，再有拿一个中专生的工资养一个正规院校的本科生何乐而不为，所以中国的教育往往是人才过剩，这就像是工厂里生产的汽车，明明大家都有了他却还在一个劲的生产，所以有了库存车。人类的资源在过度浪费，教育亦是如此。其实学不学历的只是个名声，一张纸，关键你还得有真材实料。
　　饭店都定好了，渔人酒家，靠近八号码头的一个半露天的排挡，档次嘛说不上次但真算不上好。当然了矮哥的经济条件有限，所以能请大家吃饭就很给力，谈不上讲究。
　　请吃饭都有一个名堂，也就是说法，他不像陈桐，富二代，只要高兴就请不需要理由。
　　矮哥说他打算买房，地址他都选好了，滨江御城二期花园谷，那可不是个便宜的地，期房在建，面积八十至一百二，单价四千，小户一套下来加上贷款利息少说也得四十几万。矮哥每月工资两千五百块，当中还要扣除医保养老住房补助，满打满算也就两千，一年也就两万四。四十来万对他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就是二十年不吃不喝也未免凑齐。矮哥这是要疯的节奏，实打实的成了房奴。可为了小梦他别无选择，再不买房他的女人就要跟别人跑了。
　　“这是拿房拴住女人。”席间，向白云窃窃私语的和我说。
　　我痴痴的问：“要是许四多不买房呢？”
　　“那就等着女人跟别的男人跑吧。”向白云十分肯定的说。
　　我觉得不公平，说着：“难道女人都这么现实吗？”
　　向白云嚼一粒花生，咽说着：“唉，不是女人现实，是这个社会现实。”
　　“买了房就等着结婚，结婚又得先装潢，装完潢还要买家具电器，然后再去挑辆车，最后才是正题办酒席，这样算下来，少说又得小二十来万。”他说，叹声气道：“唉，男人这辈子不就一个字惨！”
　　再后来，就是生孩子养孩子大把钞票的培养孩子，等到孩子长大成人，你又得凑钱给他买房结婚。
　　“真没敢想！”他又嚼一粒花生，干咽着说。
　　按理，向白云三十出头，早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可到如今他和麻姐还没这打算。
　　麻姐说她是丁克，不生孩子也不养孩子崇尚二人世界。
　　向白云有心无力，虽说他在电台工作，待遇和收入都比矮哥要强，但这只是相对而言。
　　在大城市，一个工薪阶层，想要过上衣食无忧住行无虑的富足生活，谈何容易。
　　转而，他问我。我呢？没仔细想过，曾今胡思乱想着自己有天在这座城市呆不下去了，就回到曹爸的老家，毕竟那里还有几分地几亩田，养养鸡鸭种些瓜果蔬菜和粮食，过起一种自给自足无忧无虑的生活。
　　小城市没有买房的压力，没有消费攀比的压力，也没有精神竞争的压力，就是门前门后，一个家一锅饭一种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小日子。它不需要你朝九晚五的生活，它只是田间地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飞鸟长河白云青山炊烟袅袅的一幅画卷。它要的是带着大自然气息与音律节奏的活着。
　　说话间，矮哥许四多拉着女人小梦来敬酒，四小桌人围在一块，整的像是订婚的喜宴。
　　矮哥这次可是大放血，铁公鸡身上硬是拔下了毛，要知道他就连科里的同事都叫上了，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千八百块，削去他大半月工资呢。
　　有人笑呵呵的问了：“呵，许四多，你这是请吃饭呢还是办喜宴呢！我怎么感觉像在吃酒呢。”大家纷说。
　　许四多笑着，说：“嘿，你还真说对了，今天请大家吃饭除了宣布我要买房，另外啊……”
　　话说着，他牵了牵小梦的手，一网深情的看着她道：“我和小梦啊打算先把结婚证领了，然后去教堂举行一个订婚仪式，等房子下来了再热热闹闹的补办个婚礼。”
　　听这话，二人是好事将近啊，免不了大家要先恭贺一番。
　　矮哥这人贼精明，心里的算盘打的可真够好，一句话他和小梦的婚还没结倒是光明正大的收上了份子钱。
　　“哎呀，这是好事啊！”不同向白云，有人先恭贺说，问着：“订婚的日子选好了吗？”
　　“选好了选好了，就这周末。”矮哥眯眯笑。
　　“好啊好啊！恭喜恭喜。”人说。
　　吃饭的这晚，麻姐和陈桐都没来，麻姐临时有事，陈桐母亲过生日回了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