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书

　　苏潇清在同一天收到爸爸的来信和沈美玲的来信。苏潇清手拿两封家书，脑子里在想是先看哪一封呢？苏潇清最后决定，还是先看爸爸写的吧，沈美玲的信等会儿看。有句俗话说的好“好菜留到最后吃”。
　　苏潇清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兴高采烈地拿起了爸爸的来信，撕开信封口，展开信纸看了起来：
　　清儿：
　　你写给家里的信已收悉。知道清儿已安全顺利地到达部队，家里人都放心了。
　　清儿，在你去部队的前一天晚上，爸爸和你说了很多，今天爸爸还是想用书面形式和你说一下，以便你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督促自己，修正方向。
　　清儿，要想做一名真正的人、一名真正的军人，就要始终不能放松自己，对自己一定要严格要求，做任何事坚决不能越雷池半步；要始终牢记自己肩上的责任。记住，清儿，你以后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但不管你以后干什么，只要你心中有了人民群众，能站在为人民群众的一面去想、去做，能为人民群众多服务，那你才是一名称职的真正的人！
　　清儿，到了部队这所大熔炉中，首先要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以后，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做一名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一定要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要尊敬首长，团结战友们；要向先进模范人物学习，千万不能耍小聪明，不能心气高，不能看不起战友，万万不能有骄傲自满的思想。
　　清儿，做人和写文学作品说不一样也一样，这我也和你说过，我只要清儿能记住自己是生活在活生生的人世间，不是生活在文学作品中，也不是文学作品里的一个小人物，而是能为文学作品提供鲜活素材的人就行了。清儿，我所说的这个鲜活素材的人可不是反面人物哟，这个道理你懂吗？我相信清儿也应该懂得。
　　清儿，你在部队首先要学会做人、做一个遵守纪律、言行一致的人；你要学会光明正大地去争先，该让的也得让别人，千万不要太露锋芒了，太露锋芒了容易遭人嫉恨。要把心里的理想、信念树立起来，努力改造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争取为祖国为人民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清儿，你一定要记着，在部队上干好喽，并且一定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选择了部队，那么，你就得给我干出个样儿出来。
　　还有，清儿，你一定要和沈美玲关系相处好了，她没有嫌弃我们家，也没有嫌弃你是农村的，你应该好好珍惜！像沈美玲这么好的姑娘现在也不是很多的了。那天送你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不顾一切地这样对你说，我们都听到了，她妈妈也听到了，我们家里人听到后也很激动。后来你上车走了，沈美玲还不想走，等你们的车子开出去看不见了，她才在我们大家的劝说下她才走的，后来一起到我那儿吃中午饭的，我在食堂买了好些菜，大家都在为你庆贺呀。尽管你不在现场。清儿啊，看得出，美玲对你是真心的，我们也看到了沈美玲的妈妈也不反对，你可要做一个对人家负责的男子汉、好军人！
　　好了，清儿，爸爸又唠叨了这许多，但只要我的儿子能够理解爸爸的本意就行了。你妈妈还有你的哥哥姐姐妹妹们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好，你也不要记挂他们，你只要一心在部队好好干就行了。
　　祝清儿
　　一切均好
　　爸爸
　　1981年10月14日
　　苏潇清看着爸爸给自己的回信，看着爸爸在信中的叮嘱感动之情油然而生，再想起送别时的那一幕又历历在目。苏潇清拿着爸爸的来信，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爸爸通信，爸爸在信中给自己提出的期望和未来，使苏潇清的眼眶里一下子湿润了。苏潇清心里暗暗地向爸爸说：“放心吧，爸爸，我不会让您和妈妈还有全家人失望的！沈美玲，谢谢你给我的爱，我会做一名真正的男子汉和好军人的！”
　　苏潇清拿起沈美玲的来信，看着信封上那娟秀的字体，好像看到了美玲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一样。他看看周围没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就在信封上亲吻了一口，嘴里轻轻地说：我爱你，美玲！尔后轻轻地撕开信口，展开信。信封一开，苏潇清抽出厚厚的信展开一看，令苏潇清激动的差点儿失去了知觉。这可是他苏潇清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样亲昵的抬头。当然，自己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吗，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苏潇清再次扭头看了看周围，见还是没有人在注意自己，他这才从内心流露出幸福开心的笑。沈美玲的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潇清：
　　我爱你！
　　潇清，现在不会让你再担心我了吧？有白纸黑字写在这儿呢。你放心潇清，也请你相信我，我是发至肺腑地说出我爱你潇清的！你在信中说怕你自己在写信时可能会出现肉麻的字眼？什么以后不让我受苦受累了，什么我已有了工作而不知道你在部队会是什么结果呀，我们还有一定的距离等等，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用的东西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呢，在你的这封信里就看到写了这些没用的话，一点都没有看到你所说的出现肉麻的字眼啊？看到的都是些不让我受苦受累等等。潇清，你如真是心里有这样想法的呢我也不感到奇怪，就像你说的，我确实是有了工作。但我也搞不明白，有工作与我们俩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有了工作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障碍吗？与我们俩真诚地相爱有关系吗？如果是我有工作反而阻挡了我俩今后的幸福，那么潇清，只要你真心对我好、真心爱我，哪怕现在我就将我的户口迁到你们家去！这可以吗？
　　亲爱的潇清，真诚的爱情，是没有家庭观念、是非曲直、城市农村、社会地位、文化层次等等方面的约束，有的只是相互吸引、相互依恋、相互爱恋、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潇清，我现在不要你胡思乱想，我只要我的潇清当好兵、站好岗、扛好枪、保好国，当一名真正的有着军魂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就行了！
　　亲爱的潇清，我现在已出现你认为的肉麻的字眼了吧？但我就是要说这肉麻的字眼。因为，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你知道吗，潇清，特别自那天送别你以后，我的心里和眼里也全是你灿烂的笑和充满青春活力的样子。实际上，你知道吗潇清，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要笑话我。我是在今年春天，你来我们家避雨的时候，就对你产生了好感。那天夜里和妈妈睡在床上，我像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妈妈见状就问道：“玲儿，你怎么了？像在炒花生样的怎么睡不着觉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妈妈的吗？我说：“妈妈，这个潇清还是很有点思想、很有点个性、很值得人回味的小伙子哩！”妈妈说：“不会吧？你这死丫头。”妈妈还带点笑的继续说，“你们自1973年的夏天到今天，已经有八年没见过了。那时候，潇清的爸爸已从部队复员了，你爸爸还在部队，潇清和他的爸爸妈妈到我们家来过一趟。吃好午饭还在我们家睡了个午觉。这么多年没见到潇清了，今天一来，这个潇清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吗？”我说：“妈妈，看来你家这个死丫头的魂还真有可能被这个潇清给勾走了哩！”妈妈说：“你自己的事情你可要自己想好了，只要你这个死丫头想好了，我们做长辈的阻挡你们也没有用。”潇清，你可知道，我一听妈妈和我说这话心里边别提有多开心了。
　　亲爱的，你可知道，我们家全是妈妈说了算的，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妈妈同意了，那别的人只好靠边儿站，就连爸爸也这样的。当然爸爸和妈妈感情可好了，因为妈妈在处理任何事情上多会处理得让大家心服口服。我就抓住时机急忙对妈妈说：“听妈妈的意思，好像是同意我和潇清来往了，是吗？”妈妈说：“来往不来往是你们的事，只要不给人家看笑话就好。”妈妈说到这儿也不说话了。你晓得吗潇清，听了妈妈再这样一说，那天晚上我有多高兴吗，我亲爱的潇清？现在告诉你也不怕你笑话了。反正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只有高兴而没有笑话了，是不是啊，潇清？你也不好笑话我了。潇清，在你当兵走的那天，我真的已经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趴在你的身上哭出了声，说出了我爱你这肉麻的字眼。你可知道吗，潇清，那时我趴在你肩上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热浪在朝我的身上涌来，感觉到趴在你宽厚的肩膀上是那样的踏实和幸福！潇清，你可知道吗，我的全身的热血也沸腾了，一种幸福感涌上了我的整个心间，所以，才从我的心底里说出了我爱你的！你认为是肉麻，但我一点也不认为是肉麻，这是爱情的语言，你懂吗？尽管我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潇清，你还记得那天避雨的第二天，你要从我家回去的时候，我就大胆的把我单位的通信地址和电话都给了你。
　　亲爱的潇清，你有没有发现，爸爸也特别喜欢你，从那天留你住到我家，我就看出来了。你可知道，爸爸和妈妈的床铺自我懂事以来，除了我们姐妹三个睡过，就连我大姐夫和二姐夫也没睡过，只有你把爸爸妈妈“拆散”了，你真牛啊我的潇清！妈妈也看出来了爸爸是喜欢你的，再加上妈妈也喜欢你，所以，送你走的那天，我才会大胆地说出了我爱你！
　　亲爱的潇清，在过去的半年多来，我只要一有空就到你家里去，爸爸妈妈也常到你家的河里去钓鱼。你有没发现，自从我和你有了联系后，我们两家也跑得比以前勤快了吧。以前你和你家里人到县城去，经过我家门口的时候，从来也不到我家来的。现在，怎么样啊？这个功劳应该归功于你和我，对吗？没有我俩，我们两家也不可能跑得那么勤快的。我也发现，你们家里人都很喜欢我，我每次去你家，你家里就热闹起来了，什么唱歌、跳舞的，就像开了个小型文艺晚会。你现在不在家了，我准备每次到你家里的时候，把和你哥哥姐姐妹妹们的开心录音下来，寄到你部队去，或者等你回来后我们一起听，好吗，潇清？
　　亲爱的，请你以后不要再和我提户口的事好吗？那天你来避雨还记得我说的关于户口的事吗？你看好了，这个户口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没有什么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了。以后农村户口要迁到城里来不需要找人托关系那么麻烦了，迁户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所以，不管你以后户口在农村或在城里，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懂吗，潇清。
　　亲爱的潇清，我要你多想我、多爱我，懂吗，潇清！好了，今天就写到这儿了，希望你在部队多保重！
　　此致
　　敬礼！
　　爱你的美玲
　　1981年10月14日
　　苏潇清看着沈美玲的来信，浑身的血液在奔涌，如黄河咆哮般。他压根儿也没想到，原来沈美玲早就爱上了自己，自己还没看出来，真是让人见笑。此时此刻的苏潇清感到无比的幸福和自豪。他握紧了拳头，满脸透着坚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双眼尖锐地看着远方，仿佛远方有一条无比艰辛而又幸福的路在等待着他去攀登、在向他招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