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的证据不算数

　　中午，陈龙和飞天在外面碰了头，互相通了下情况，进展不错。
　　陈龙深深体会到实力的重要性。没有实力，如何保护家人维护权益，没有实力更不可能为民伸冤。虽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有些高大上，也有些概念偏差，但反过来理解，如果说连家人都维不了权，何谈维护民众。陈龙虽然没有那种大公无私的崇高境界，但在那年代那种小人物的情况下，公事之间夹带办私事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底线思维守住就行（其实这种思想也是不太正确的）。
　　下午，陈龙在医院找到院长朱梁。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朱院长听说陈龙是现役军人，还学过医，还是让负责医生来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情况和医疗建议。陈龙也谈了自己的想法：“朱院长、梁医生，我想采取药物针灸配合医院的西医方法来顺便治疗我妈的半瘫。我这里有一份方案，如果可以，我将今天晚上开始在医院进行，相信7天时间会有明显效果。当然，我会写明，如果有什么问题，由我负责，而且非本次事故的费用我也会自费的。”
　　毕竟是在医院内让人家按自己的方案治疗，这是一件让人家尴尬的事，好在保证有什么问题自己负责，费用也是自己负责。
　　朱院长听到人家如此是非分明也是好感上升，特别是看过治疗方案后，吃惊地看着陈龙。这是一个自己还没见过的药物+针灸治瘫方法。针灸治瘫虽然知道，但配药物就有些难，而更难的是要让药物在7天内起效，何况是一个老年人就是难上加难了(2000年后当然是没这么难了)。这朱院长是个学者型，一见如此案例，马上想到的是研究（现在属正常，但在那时还没有人提出这种理论），所以便说：“我托过大，叫你老弟。陈老弟，我完全同意。只是我有个想法，能不能让我全程参与这个治疗方案，我想把它作为一个课题如何？”
　　陈龙有些感动，如今的县院长，那可是铁饭碗，且级别也不低的人物，这样谦虚、好学的领导太少。于是忙说：“院长太客气，我当然乐意，只是怕你时间宝贵。”
　　见陈龙同意，院长赶忙说：“没问题。放心，医院全力配合。到时还请老弟别嫌我挡手挡脚就行了。”
　　“谢谢院长。我一直让我村上张大夫照顾我妈，我想这次也让他来帮忙。”
　　陈龙是个感恩的人，一直麻烦村上的张大夫，也想给他一个平台，让他接触更高的医术和人。
　　“可以。对了，梁医生，你给陈大妈换一个单人病房，从现在起按研究课题要求，详细记录整个治疗情况。”
　　朱院长当然是个明白道理的人，马上安排。梁医生也是个聪明人物，立即答应并转身出去办理了。
　　陈龙当场拿出笔，写了配合针灸的中药配方，交给院长，又商谈了一些细节，把学者型的朱院长心中兴奋不已。这可是人家把秘方都告诉自己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何况人家除交通事故外的费用是自费，不需要担心，这可算是无本换大利了。这梁院长到底是学者型，诚实。随后想到，是不是以课题研究名目约陈龙减免点才说得过去呢？朱院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便说：“陈老弟，作为课题研究，医院方面应该对此费用如果不能全部免费，但起码是可以免费部分医疗费用的。我马上召开院务会，相信大家会同意的。”
　　陈龙倒没想到这个问题，见朱院长是真心的，便说：“没事，我先垫。到时候能报销就报销，能免费就免费吧。”
　　免费的事谁不同意谁是二百五。心里高兴，但官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过不能免也没有什么，反正陈龙身上还有几万元（上次用剩的），也没什么；更何况还有飞天这个有钱的主，想借点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当然“人亲财不亲”的道理还是懂的。
　　陈龙母亲住进单人病房后，条件自然不一样，加上院长亲自安排，医生亲自上阵护士24小时在场，全程观察详实记录。那感觉自然与先前大不一样。于是陈龙让姐先回家，农村吗，农活可不能耽误。并让姐带信告诉村上张大夫“如果有空到县人医讨论陈大娘病情的治疗方案”，至于来不来，那就看人家了，反正机会给了，随缘吧。
　　第二天上午，肇事司机郭明国在巫民警的带领下来到病房，民警一看陈龙转了病房，昨天隐隐的不安如今更加明显，看到难得一见的院长陪在旁边聊天，心中越加不安起来。陈龙看到28岁的郭明国穿着打扮像暴发户，动作大咧咧地，又像混社会的样子，看神色没有内疚还有一些不在意地样子，第一印象差，心中有气。
　　当巫民警说这是肇事司机时，郭明刚则不满地说：“什么肇事司机，当时我是从那里过了，不是我撞的，是她撞上我车的。我是出于一片好心，才来看一看。医药费什么的如果你们穷，我可以掏一部分。但是，要说清楚，不是我的责任，我在这片混，名声重要。”
　　朱院长作为一院之长，对交通事故那更是了解颇深，在旁边的听得脸色都变了，心中对郭明刚极其不满，而郭明刚却还振振有词。
　　陈龙坐在床边看着并很心安地轻轻拍拍母亲，怕母亲生气，陈龙实在觉得与这种人发火太调价，但对方如此行径又让人气愤。等郭明刚说完后，陈龙才把目光从母亲身上转向巫民警说：“巫民警，这事你们定性没有？”
　　“还……还没有。”巫民警感到难堪，一时没想到陈龙会问这个问题。
　　“你向所长汇报没有？”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还要苏所长出面。你不就是说钱……”郭明刚大大咧咧地还没说完，陈龙左手轻轻一动，郭明刚立即说不出话来。陈龙仍平静地看着巫民警，巫民警还没意识到郭明刚为什么没说下去，只感觉到氛围比较沉重，比较冷，只好说：“汇报了，所长说这事看能不能私了。”
　　“能不能请你告诉苏所长，说我不愿意私了。今天下午3点钟我到派出所来办理事故责任书。巫民警，还是那句话，你如果作不了主，请向领导汇报，安排一个能作主的人。我是军人，喜欢直来直去，我不希望下午见不到人，乡里乡亲的，到时大家面子都不好过。今天麻烦你跑一趟了，你请回吧。”
　　巫民警脸色变了变，要不是看对方是军人早发火了，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这时陈龙站起来，拍了拍郭明刚(顺便取回了射出的钢针)，说：“刚哥是吧，你很有钱是吧，县医院准备搞一个科研课题正缺资金，你是不是先捐2万？”
　　看着郭明刚要开口，陈龙又拍了拍他(陈龙使了暗力，让他一时说不出口)：“刚哥果然是财大气粗，了不起。朱院长你可要提前准备感谢信，到时给刚哥发大红花哟。好了，你俩慢走慢走。”
　　陈龙边说边推郭明刚到病房外。看郭还想转头说话，陈龙说：“有什么下午在派出所说，如果派出所确定你没有责任，那你现在垫医药费不是太冤了。不管怎么讲我家还在乡下，需要你关照的地方还很多，是吧。”
　　巫民警听了这话心中可不敢认同，在山区当了近10年的民警，遇到的见过的三流九教人物嗨了去。明知道陈龙是军人，看其说话，走路的气质就知道，人家是压着火的，人家明显不是缺你那几个钱的人。怕你，有点笑话了，要你关照，难道人家没有同乡战友或者同县战友的帮忙照顾？估计人家可能真的是顾及家乡情面才一直没有翻脸。但刚哥却心中有点飘飘然了：看来还是识相的，只有钱不好，只有势也不好，有钱有势真他妈的就是好。瞧瞧，就连民警出面都不如自己几句话管用。
　　下午3点钟，陈龙准时到乡派出所，苏所长也在。苏所长明显是要给刚哥压阵，因为调查过陈龙，心想他老子原来是国民党，被批斗过多年，一家人老实，口碑虽然不错，山区人，乡巴佬没有什么，现在当了几年兵就了不起？所以想看看对方有多牛，敢不理自己这“地头蛇”。派出所所长在山区那可不是一般的牛，那年代更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一方“霸主”。如今，有人竟敢不买账不说，还敢讨价还价，挑战“暴力机关”一方老大，那还不翻天了。
　　“你好，我是陈龙，今天来是为了我母亲被车撞的事。”陈龙首先来了个自我介绍。等巫民警介绍苏所长时，陈龙只是点点头说声：“你好，苏所长，麻烦你了。”
　　巫民警先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后，苏所长便说：“这个事因为没有直接的旁证，所以不能确定是车撞人还是人撞车。责任也就不好确定，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所以建议各承担一半。”
　　陈龙等苏所长说完，才问：“请问所长，当时车是停的还是在行驶中？”
　　“据说是行驶中。”
　　“请问所长，人与车的接触点是什么部位？”
　　“右侧尾部。”
　　“请问所长，出事地段是平路还是弯道，以行驶方向看，是左弯道还是右弯道？”
　　“是左弯道。”
　　“那你的意思是车在行驶中，我母亲却往车身上撞，而不是车在转弯时角度过大挂的人？”
　　“你什么意思？我堂堂派出所所长，亲自来处理你这种破事，难道你怀疑我是不公正的处理。”苏所长很生气，没想到几句话把自己套进去了，到底你是“法官”还是我是，便忙说，“郭明刚，你说当时你是停起的还是跑起的？”
　　连这个都想不认了，谈不上无耻。陈龙只感觉这些人实在无语，也实在是可笑，可笑之极。
　　“我是停着的，我已经自认倒霉了，要不是乡里乡亲的，我一分钱都不出。”郭明刚很无辜地表情让人觉得不当演员真的有点可惜了。
　　陈龙仍然不温不火，继续问道：“郭师傅的意思是车停在弯道？”
　　“是，啊不是，是停在平路上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母亲说的和刚才苏所长说的左弯道是不对地，两个人都是乱说的？”
　　“没，没有，可能苏所长不清楚。”
　　“你是说我母亲这个当事人也不清楚？那请问郭师傅同志，苏所长专门抽时间处理这件事，为此，苏所长了解了这么长时间，你说苏所长不清楚？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堂堂的派出所所长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就随便说，乱下定义？”
　　“好了，不要说这么多，要不我们派出所不管了，你们自己扯清楚了再来。”苏所长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很不好，处处不力，还没来得及发挥老大威风就成了如此局面，所以苏老大很生气。于是站起来历声说。也是，要不是看陈龙是现役军人，多少有点顾虑的话，早拍桌子了，何必等到现在。
　　陈龙却仍是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有证据证明是郭明刚行驶过程中撞人而且停下来看了后不救人反而逃跑，请问所长如何处理？”
　　“你的证据不算数，要我们公安机关的才算数。”
　　“那就是说，只有你们说了才算。如果让我们协商定责任，而你们派出所却不能下定义，请问什么地方可以下定义？”
　　“什么意思，不服。好，你找县公安局事故处理中心去。”
　　“你的意思是找事故处理中心的郭明雄？听说是刚哥的叔伯哥哥，他会不会倾向车方呢？”
　　陈龙一听，微微一冷，心中却是笑了。反正一个是坑两个也是坑，既然你们都愿意，自己也不介意多拉一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