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集（2）

　　22-05：指挥部日、内
　　任秀梅低头向指挥部走，见前后无人，加快了脚步。
　　快到了，止不住哭泣。哭了一阵，揩干泪，走进去。
　　廖永吉放下花名册，站起来。
　　廖永吉：哭秀梅同志，又哭了！又要救你丈夫吧？
　　任秀梅失声痛哭，哭得廖永吉也落泪。
　　任秀梅：廖书记，我就是再来求你救我丈夫。我对你有意见！你对谁都关心，帮刘县长收养儿子，帮曹团长介绍对象，都想得好细，三番五次地忙。就是不关心我，对我是只要马儿跑，不给马吃草！我有苦没处诉。
　　廖永吉：秀梅同志，是呀，我对不起你。今天咱们就商量怎么救人吧。
　　任秀梅：你准我几天假，我到平阳煤矿那边去找找他。
　　廖永吉：怎么说？平阳煤矿？你以前不是说，他在沁源城里，在斋藤身边当翻译吗？怎么又说去平阳煤矿找他？你的情报太乱了，瞎找怎么行？
　　任秀梅：我反复想想，也觉得他不可能给斋藤当翻译。只是听曾有志讲了些情况，我多心，又问了曾有志几句，就对号入座，觉得曾有志讲的那个男翻译像我丈夫。仔细分辨，也太不靠谱了。
　　廖永吉：你要到平阳煤矿去找他，一样不靠谱！
　　任秀梅：有点谱。我记得，鬼子抓走他的时候……
　　
　　22-06：（闪回）汽车边日、外
　　公路边停着几辆运过煤的日军军车。
　　一队日军端着枪，刺刀闪亮，押着几十个中国男人，强迫他们登车。
　　任秀梅看见了她的丈夫，他回头看她。一个日军用枪托砸他，用脚踹他。他有回头之意，两个日军抬起他，扔进了车箱里。
　　军车要开了，任秀梅冲上前去，抓住了车后箱伸出的一条绳子。
　　军车拖着她，拖了一段，她才落在地上，喊天天无声，拍地地不应。
　　
　　22-07：指挥部日、内
　　廖永吉听任秀梅讲完，等她擦干眼泪。
　　廖永吉：这也不能断定你丈夫去了平阳煤矿，还是不靠谱！
　　任秀梅：我当时看清了，那些鬼子的军车都拉过煤，当时有人说，那些苦力就是拉到平阳煤矿去的。
　　廖永吉：有的苦力送到东北去了，有的还拉到日本去了！
　　任秀梅：廖书记，你就让我去碰碰运气吧，找不着，我也死心了。
　　廖永吉：你一个女同志，这不是拿羊喂狼吗？多危险！
　　任秀梅：我带上他弟弟一起去。
　　廖永吉：不说了！那么大个煤矿，矿工都在深井。就算他在煤矿，你怎么找他？我怎能准你去瞎找？你的心情我理解，这跟有病乱投医一样。告诉你，我原打算麦收后，派宋跃飞进城去试一试，比你自已出去盲目寻找靠谱。没想到，跃飞牺牲了。现在，你只能再等机会！
　　任秀梅：我等不下去了，只怕我等死了！
　　廖永吉猛拍桌子，站起来，严厉地盯着任秀梅。
　　廖永吉：你这是什么话？领导干部、共产党员，革命意志就这么脆弱？要不要在班子内部点破你的问题？批评和自我批评！
　　任秀梅低下头，眼泪流尽了。
　　廖永吉：秀梅同志，你很坚强，再坚强一些。有两项工作急需你女同志去做，一项是：统计围困期间，山里怀孕、生育的人家。我和刘县长商定了，要有点政策照顾，鼓励生育。目的是促进咱沁源人口数量正增长。另一项是给曹团长说媒，撮合他和胡冬花的好事。这是你的强项。
　　任秀梅：（冲地站起，震怒）廖书记，你这是往我心上扎刀！你明知我为啥心痛，我的心病只对你讲。你是书记，我还把你当大哥、亲人。可你，要考验我，不能用这些事考验呀！你不如让我当花木兰，去和鬼子拼命！
　　任秀梅转身冲出门，廖永吉懵了一下，跨到门口，她已跑远了。
　　
　　22-08：场上日、外
　　任秀梅快走出场地，又转回来，廖永吉迎上前去。
　　任秀梅：廖书记，我错了！
　　廖永吉：我理解你的心情，确实考虑不细。
　　任秀梅：不，是我太脆弱，想自已想得钻牛角尖了。
　　廖永吉：这样吧，围困还不能放松，还是长期的。休整一下，我们干部要照常抓紧工作。你负责统计一下生育情况，尽量准确。媒人，我当吧。你也休息、调养几天，把情绪稳定下来。
　　任秀梅：我跟你去看看娘和朝霞大姐、你们的小八路，可以吗？
　　廖永吉：选个机会吧，在山里，你也要提高警惕，注意自身安全。
　　
　　22-09：婆媳洞日、内
　　佟欣佳把任秀梅拉进她住的小窑洞，和大姐一样亲近。
　　任秀梅欣赏着，小夫妻俩的结婚照也挂出来了，各种情趣照片像摄影展览。佟欣佳还把她的两本相册拿出来，任秀梅细看。
　　佟欣佳：大姐，廖书记给了我一个任务，她说你心情不太好，让我陪你开开心。正好，学校放暑假，我也多跟你学习。你打仗，我一定跟你去！
　　任秀梅：妹子，你别听廖书记说，我没什么心情不好，睡得香，吃得饱。他们男人并不了解我们女人！你放暑假，好机会！如果有仗打，俺姐妹俩一起上战场，抓几个鬼子俘虏，看看我心情好还是不好。
　　佟欣佳：我就盼这个好机会！
　　任秀梅：见了鬼子，你不要怕那些畜牲抓花姑娘，要拼！
　　佟欣佳：我不怕！只是，姐，什么时候有这个机会？
　　任秀梅：机会常有，不着急。
　　佟欣佳：姐，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任秀梅：你们真行！战乱期间，还能怀孕！
　　佟欣佳感到任秀梅不满，有气，紧张了一阵。
　　佟欣佳：我也苦脑，本来不想怀孕，算错日子，碰上了。姐，别笑我。想没有也难。我和曾有志……尽量把窑洞收拾得温馨一些，人的天性……
　　任秀梅：鬼天性！
　　她生气要走，佟欣佳抱住她。
　　佟欣佳：姐，听我解释嘛。我和曾有志合计，有了也好，不分男女，在太岳山怀上的，天生的八路军的福气和荣耀。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已在抗日斗争的艰苦环境里出生，会感到难得有的光荣！
　　任秀梅：不用解释！我妒嫉你吗？眼红吗？没有！正好，廖书记要我统计围困期间的生育情况，要奖励生育，促进沁源人口正增长。你就是我统计的第一户！
　　任秀梅要走，佟欣佳挽留。
　　任秀梅：我忙着去统计！
　　佟欣佳：那好，我陪你去，帮你统计。
　　任秀梅：行！你也看看我怎个心情不好？我忙得团团转，看着人们在山里照常过日子，恋爱结婚，亲亲热热，生儿育女，我心情能不好吗？你可别听廖书记说，他不了解我们女人！
　　
　　22-10：胡记寿面馆日、内
　　廖永吉带警卫员走近胡记寿面馆，警卫员在棚外等着，他独自走进去。
　　胡元庆正揉面，把大面团放下迎客，胡冬花跟着走进来。
　　廖永吉：真巧！冬花回来了！
　　胡冬花：我去一个连队，回医院，顺路回来看看我爹。
　　廖永吉：我来看看，面馆有啥困难需要解决？
　　胡冬花：廖书记，你来得太及时了！我爹开不下去了，要关门！
　　廖永吉：怎么开不下去了？可不能关门！
　　胡元庆请廖永吉入座，急忙关了面馆门。冬花抢着答话。
　　胡冬花：廖书记，是这样的，寿面馆开起来以后一直赔本，我爹搭进去好多钱，再也撘不起了。没办法，只好不开了。
　　廖永吉：什么原因赔本？
　　胡元庆：廖书记，不好意思。来这里吃寿面的都是老人。大家在山里逃难，缺吃少穿，几天都成熟人了。不好意思赚他们的钱！
　　胡冬花：我爹要面子，听不得别人夸。面条定价低，量特别大。好多人买一碗面条两个人吃。别人夸好，这份量也减不下来了，赔不起了！
　　胡元庆：没冬花讲的那么严重！
　　胡冬花：还不严重？给我攒的嫁妆钱也贴补了好多！
　　廖永吉：我明白了！这问题不难解决。第一，面馆不能关门，要开得更好。因为我们还得长期围困鬼子，山里的人还不能下山，生活要安排得更好；第二，为群众服务不动摇，但允许赚点钱，薄利就行；第三，适当扩大经营范围。改个名，去掉寿字，就叫胡记面馆，不光供寿面，放开，谁都可以来买面条吃！
　　胡元庆：哎呀，廖书记，我忙不过来呀，冬花又在部队上，帮不上手。
　　廖永吉：别急！我还有第四条，政府扶持！可以按批发价供应面粉，允许雇小工。我找人帮你把棚子扩大。
　　胡冬花：廖书记，这样，我爹不会关门了，更不会急着回城里开店……
　　胡元庆：廖书记，冬花乱说，我咋急着回城里开店？去伺候鬼子吗？
　　廖永吉：不急着回城里开店，更好！不过，政府扶持，放开，山上可能就不止你一家胡记面馆，有人把你胡老板比下去，可别怨我。
　　胡元庆：能把我老胡比下去的面馆，哪里有？
　　胡元庆起身去开了门，自己去揉面，让冬花陪廖永吉。
　　廖永吉：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正好跟你们父女一起讲。趁顾客还没登门，打开大门说亮话，我是来说媒的，想撮合冬花和我们曹团长的好事……
　　胡冬花：廖书记，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
　　胡冬花转身走了，把廖永吉晾得愕愣的。
　　胡元庆：廖书记别见怪，这段时间，冬花心情不好。我们父女咋敢高攀曹团长？人家老革命、老红军、大干部，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想都没想过。我们有几斤几两，父女还是明白的。你做这个媒，冬花以为你取笑她。真的，当句笑话讲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