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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入伍第一个夜晚

作品名称:蓝色的海洋      作者:苏晓蔡      发布时间:2021-06-11 09:56:57      字数:4963

  敬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妹妹们:
  你们好!
  今天下午五点钟,我已顺利到达部队,请勿念!
  可能是第一次离开你们来到了部队,我的心里就特别地想念你们!今天上午的分别,确实让你们心里难过了,我也一样。可是,我想到了爸爸您前天晚上和我说的话,嘱咐我的事,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在来部队的路上,想起了爸爸的叮咛和嘱咐,感到自己肩上的职责和使命是那样的沉重和伟大。到了部队后,看到来自祖国五湖四海的战友们,听到不同的乡音,有的乡音我一点儿也听不懂,我这才知道,我们这个有56个民族组成的国家,原来还有听不懂的语言。这是多么伟大的祖国啊!
  敬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妹妹们,此刻的我戴上军帽,穿上军装,就告别了以前的苏潇清,就深感自己肩上的职责和使命了。这个职责是庄严和神圣的!这个使命是伟大而光荣的!请相信我,敬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妹妹们,我会永远牢记自己肩上的职责和使命,像雄鹰展翅在碧蓝的天空一样;像军舰航行在碧绿的海洋一样;像骏马奔驰在无垠的疆场一样;像骆驼跋涉在干涸的沙漠一样,当一名保家卫国、勇于献身的优秀军人!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决不会影响自己在部队的工作、学习、训练和生活的。请相信我吧,敬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妹妹们!
  敬爱的爸爸、妈妈,以后你们要多注意保重身体!爸爸,您上班较远,骑车时要慢点儿骑,不要赶时间,一定要注意安全!妈妈,您在田里干活时也不要看到人家比您干得快了心里就着急了。您不要急,哪怕一天比别人少挣二分工也没事,您的儿女们多长大了,会为您为这个家多挣工分的,为这个家多担当的,千万不能累了您自己,影响到自己的身体!哥哥姐姐妹妹们,你们在家辛苦了,不但要种田,还要照顾好爸爸妈妈,我在此向你们表示谢意!你们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好了,今天的信就写到这儿。
  此次
  敬礼!
  儿:潇清拜上
  1981年10月10日
  
  写好给爸爸妈妈的家信后,苏潇清拿起了沈美玲送给自己的笔记本翻着,只见扉页上写道:“愿潇清志在四方,放飞青春、热血,为祖国和人民多立新功!”那优美娟秀的字体,令苏潇清热血沸腾。苏潇清铺开信纸写道:
  美玲:
  见信如见人!
  今天上午一别,令我心情激动,虽才过了十几个小时,但我好像过了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我想你了美玲!尽管才刚刚分别。
  美玲,我真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完成写好你这封信的任务。没写时,满脑子全是你的音容笑貌,全是要对你说的话,当铺开信纸,拿起笔来要给你写信时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写起。美玲,我也不知道在给你的信中会不会出现肉麻的字眼,但我力争不出现好吗?如出现的话也请你多多原谅!
  美玲,我还真没想到,你今天竟然当着家里人的面,说出了“我爱你,潇清”这五个字。这五个字到现在还在我的耳边萦绕,不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我真的太感动、太激动了!此时,想到你发之脏腑的说出这五个字,我当时真像傻瓜一样地站在那儿足足有几秒钟。当你说第二声时,我终于听清楚了!这时候,我无法用语言来说出我激动的心情,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什么词汇,才能准确地表达出我对你的纯真的爱!你可知道,美玲?我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获得了从一个姑娘的嘴里说出的这五个字。你这五个字让我感到特别的幸福、特别的慰藉、特别的美好。我真没想到,今年春天到你家去避雨,却收获了天下对我来说是最大的礼物!这一礼物是什么呢?你知道吗?就是你,美玲!
  美玲,我现在特别地想拥有你,知道吗?我的心里、眼前全是你送我时恋恋不舍和为我擦眼泪时的影子。我生怕你现在已经后悔了?我可不希望你会后悔。但如果你真的后悔了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你的。因为,因为我们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你是城镇户口,我是农村户口。尽管现在户口是在部队。你现在又有工作,而我刚当兵,还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呢?但是有一点,美玲,今后,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跟着我去吃苦,去受累,过得不幸福的!
  写到这儿,我的心情反倒比先前沉重了。一想到这户口,我就有点对不起你。我本想让我爸爸到县里去找找关系,能把户口迁到城镇上来,也就是农转非,哪怕就先迁我妈妈上来也行。可是那天到了你家吃好饭,和你爸爸在床上又说了一会儿话。你知道吗,美玲,那天晚上,你爸爸又从侧面不断地提醒我、告诉我,也就是旁敲侧击我,最后对我说了一句话:“小苏啊,你应该知道,你的命是谁给你的就行了,其它的什么也不要去想,我保证,你肯定对你爸爸不会再有那么多想法和怨言了。”美玲,你可别说,你爸爸给我的这句话还真管用,使我真的懂了,如果我爸爸在战场上和其他的烈士一样牺牲了,哪里还有我苏潇清在这个人世上呢?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烦恼呢?现在想起来,我爸爸有这样的想法是很了不起的、是很伟大的!美玲,你说说看,眼前有多少人还在想着别人啊?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去带动其他的人共同富裕。我在想,也不知道那些先富起来的人,能不能带动其他人共同富裕呢?好了,国家政治方面的事我也不去操心了,我也没资格去操心,也轮不到我去操心。
  美玲,你骑车子上下班一定要慢慢骑,要多注意安全,要对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姐姐们好!我也晓得,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是位心直口快的好姑娘。对了,美玲,我们俩都是同岁,我也沾你的光了:都是善良的人!哈哈。
  美玲,有空常到我家去玩玩好吗?
  此致
  敬礼!
  潇清
  1981年10月10日
  
  苏潇清一下子写了七封信,写完信马上要到熄灯号。苏潇清匆匆忙忙地去洗漱上床睡觉。
  苏潇清上了床,头枕在两只手上,久久不能入睡。苏潇清的脑海里全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妹妹们,还有沈美玲。他没想到,步入军营和离家去工作,是绝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离家在外工作,想何时回家就可以何时回去,就如自己曾在公社酒厂工作过一样。而到了部队却不是那样了,节假日到市区去或到老乡那儿,都有严格的请销假制度,还有严格的服役四年才能探亲一次的规定。此刻的苏潇清对家里人的思念之情,如黄河瀑布般涌上心田。苏潇清就在这样的一种思念中,突然眼前闪现出自己在家和小妹吵架,妈妈说什么自己也不听,双眼红红地盯着看自己,然后一下子就跪在自己面前时的情景。
  记得那天吃好早饭,苏潇清骑上车就要上学去,妹妹非要乘搭他的自行车一起去上学,他又不愿意带。妹妹就和苏潇清争吵起来。
  妹妹拍着马屁说:“哥,我的好哥哥,你就顺道带我到学校呗,而且我们又是在一个学校。”
  苏潇清就是不愿意,说:“好了妹妹,你别这么拍马屁了。再说,这车子是我的,我想带谁就带谁,你管不着。”
  “你说我拍马屁?你说这车子是你的?哥,这车子不是你的,是我们家的。”气得妹妹在那儿哭鼻子。
  妈妈和二姐见苏潇清说话有点过了,就上前阻止他不要说这样的话。二姐说:“小弟,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小妹就是要乘你的车子一块儿去上学,说你是她的好哥哥,这怎么算是拍马屁呢?再说,自行车是家里的,也不是你的,你就吃点苦,带上你妹妹有什么不行呢?”
  苏潇清听二姐也站在妹妹这边帮妹妹说话,就强词夺理地说:“二姐,车子是家里的是不错,可是现在是我在骑,我这不还要用力气去骑车子,车子才能往前跑吧?所以,我就是不带妹妹你也没办法。”苏潇清说着就要推着车子出家门。
  这一来二去,吵得不可开交。妹妹在那儿一面抹着脸上的泪水,一面嘴里说:“大欺小”、“大欺小”。
  妈妈见状,红着双眼,突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苏潇清的跟前。顿时,苏潇清呆滞在那儿了,妹妹也不哭了。二姐见状连忙去拉妈妈,妈妈就是不起来。二姐看着苏潇清,眼泪也流了出来了,说:“小弟,你看看你都已上初中了,怎么还是不懂事哩?你呀你……”二姐说不下去了。
  也许就是妈妈这一跪和二姐的眼泪,将苏潇清给彻底地跪(哭)醒了。他急忙上去拉妈妈,嘴里不停地说:“妈妈,您别这样,我听您的话!我带妹妹去上学,以后,我天天带妹妹去上学。妈妈,您起来好吗?您这样比打我心里都难过!”
  苏潇清的妈妈看着苏潇清的双眼,说:“你是哥哥,潇琴是你的亲妹妹,你不但要疼你的妹妹,而且还要多保护好你妹妹,懂吗!”
  苏潇清不停地点头说:“我懂了!妈妈,我懂了!”
  ……
  苏潇清想起这一幕,眼眶里盈满了泪。自己今天远离了家人,才知道家人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夜里一点钟左右,苏潇清被睡在下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搞醒了。苏潇清睁眼一看,见下铺的陈剑正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去。大约过了有三分钟的时间,苏潇清还没见陈剑回来,他就想,陈剑这深更半夜地上厕所也不会那么长时间呀。会不会是梦游?梦游。对,如梦游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得出去看看。如果真是梦游的话,暂时也不能给班长知道,能隐瞒就隐瞒,否则定会影响陈剑的前途。想到这儿,苏潇清也轻手轻脚地起床朝门外走去。
  刚一进厕所的门就闻到了一股烟味儿。那烟味儿和烟柱子正从一个关着门的里面缓缓地升起。苏潇清想,原来陈剑他不是在梦游,而是烟瘾上来了,他的心里才平静下来。今天第一次犯烟瘾,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如以后陈剑再有这种现象出现就去制止。苏潇清正想着,厕所的门被人推开。苏潇清抬眼一看,是班长进来了。他想这下子陈剑可能要倒霉了。为了能提醒陈剑注意,并让他有个心里准备,苏潇清急忙叫了声:“班长。”又接着问道,“班长,你还没睡吗?”
  “马上睡。”班长看了眼苏潇清边回答边走到那个门边上,不紧不慢地拉开了门。可是门被扣上了。班长就轻轻地敲响了门,嘴里不急不忙地喊道,“陈剑,你还不开门是吗?你再不开门我就报告中队长去。”
  苏潇清心想,班长怎么会知道是陈剑的呢?他有点莫名其妙的。
  里边门轻轻地打开了,只见陈剑站在那里正把烟头往便池里扔。
  实际上,陈剑听到苏潇清在和班长说话,就猛抽了一口准备扔下那剩余的烟的,可是他还是抱着一种侥幸心里,认为班长不会知道是他在抽烟,也不会来敲门的,可没想到,班长还是知道是自己了,所以也就没来得及,就被班长不慌不忙给逮了个正着。此时的陈剑懊悔莫及,心想,这下可完了,部队的战士一律不允许抽烟,而我今天在这儿连续抽了两支,才刚来到部队两天的时间,这下可怎么办呀?陈剑用双眼怯生生地看着班长,轻轻地叫了声“班长。”
  徐班长的脸上没有露出严肃的表情,应了一声,说:“怎么了,烟瘾又犯了?睡不着了?”
  陈剑见班长没有批评自己,急忙谄笑地对班长说:“是的,班长。我刚到一个新环境还有点不适应,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班长,我错了。我不该违反部队规定,偷着吸烟的。”
  徐班长看到陈剑认错态度很好,也很诚恳,便站在那儿和他拉起了他刚当兵那会儿的事情。班长说:“我刚入伍的时候也像你今天一样,偷着到厕所来抽烟,被我们班长也逮着了。但是,我们班长真好,他也没向队长汇报,而是说了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躲在这儿抽烟,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说完,班长就离开了卫生间。班长没有严厉的责怪我、教训我,只是说了这一句话,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烟戒掉。开始戒烟是很难受的,烟瘾上来手就不由自主地往袋里去掏。但是,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几十次后,我的烟瘾就慢慢地没有了,直到现在我也不抽了。陈剑,你是不是想家了?”
  陈剑见班长没有怪罪他,而是很和蔼地和自己拉起了家常,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的笑也不像刚才那样谄媚了,马上回答,说:“是……”想家了,可话到嘴边了还是把“想家了”这三个字收回去了。陈剑心里想,班长虽没批评自己,但也不能当着班长的面说想家呀,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才离开家几天就想家了呀,那样多丢人。想到这儿,陈剑就急忙改口说,“是……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一个人离开爸爸妈妈,换了个新环境是有点睡不着。”
  “是啊,一个人换了个新的环境总是有点不习惯的,这也不奇怪。但无论怎样,部队有铁的纪律,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都是必须要遵守的。”班长言语和气里也透着严肃地对陈剑说。
  陈剑听班长说着,心里边也踏实多了,就说:“班长,请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抽了,严格遵守部队的纪律。班长,我要向你学习。”
  班长看了看陈剑,然后看了看苏潇清说:“你们俩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出操。”说完转身走出卫生间。
  你别说,这个陈剑还真能说话算数,在入伍训练的近三个月里,苏潇清还真是没看到他抽一根烟。
  早上起床号一响,班长就说:“今天早上不出操,全部洗漱,整理内务。明天开始正常出操。”
  苏潇清拿着脸盆去洗漱。每层都有两个装满水笼头的房间,一进房间,里面就显得乱哄哄的,有的在争抢水笼头发生争吵,有的还爆出粗口还要动手。苏潇清想起了爸爸那句“该让的也得让别人一点”的话,也不去和他们争抢,也不会和他们发生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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