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卡死你

　　一只鞋破不了案，但排除法是地下室里的人先试一遍，这叫谨防内鬼。
　　地下室里住的人不算太多，三三两两的都能看的见，一共也就那么十五六号人。
　　但照胡凤的意思她见的可不是人，是鬼！哪有鬼穿鞋的，所以这鞋根本没啥意义。
　　这些话都是向白云的分析，关键他不能始终留着那只从树林里拾回的破鞋。
　　麻姐的意思是先从人着手，因为十鬼九骗，大多是人吓人。
　　“我觉得吧先得弄清楚树林后面是什么？”陈桐解开谜题的说。
　　向白云打断道：“哎，我说陈桐老弟，今天让你叫方思诚来可是要讨论他进军演艺圈的事。”
　　我诧异，问道：“不是说鞋的事吗？”
　　陈桐一笑道：“啊！都重要。”
　　我说算了，我根本不是那块料。
　　麻姐一溜烟的打断道：“小诚，我可不同意你的说话，在我看来你和明星就差一样。”
　　我问哪样，她很肯定的说：“平台！”
　　麻姐手里有资源，比向白云更广阔的资源，她认识很多明星，比如说范冰冰，文章还有吴秀波，这些她都采访过，还给杂志供过稿。可我怀疑她的眼睛有毛病，这些明星可都出过问题。
　　但她干的就是八卦，不出问题谁采访啊。
　　“可我真的不会唱歌，更不会表演，只是个普通人，再有我真的只想本本分分的做个医生。”我恳求的说，向白云立刻打断道：“错！你知道吗，你这叫胸无大志。”
　　原来向白云是师范院校毕业，主修汉语言学，因为声音的特长便在学校里做了广播员。
　　一次机缘巧合，他认识了麻姐。
　　麻姐上他们学校去采稿，她不认识路，路过的向白云便给她指了厕所。
　　出来，向白云还在，麻姐嘴里则叼着烟，向白云瞧的那叫一个入迷，麻姐笑了，问着：“没见过女人抽烟吗？”
　　“和你们男人一样，就是熏熏味。”她说，向白云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与她攀谈了一会。
　　二人仿佛相见恨晚，麻姐可惜道：“这么好的声音条件不进播音专业可惜了！”
　　这话正好说到了向白云的心坎里，他唯有叹息道：“唉，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不晚！”麻姐溜口烟说，她说她认识人，可以介绍他去播音专业速成班，还可以推荐他去市里的一家电台工作。
　　这么说麻姐还是一个有着一定文化背景的人物，但麻姐不和他细说。
　　后来，向白云去了速成班，一边准备着毕业考试，一边向着自己的理想冲刺。
　　我可不能和向白云比，但麻姐的话还是靠谱。
　　“那个你先准备准备，抽空我领你去见一个人。”麻姐说。
　　我问准备什么，她说最起码得买一套像样点的衣服。
　　我在科室里看着书，陈桐拉着我上手术。
　　我说没意思，学不到东西白耽误工夫。
　　其实也是，一台手术除了消毒铺巾尽是拉钩打结的活，偶尔带教老师慈悲，让你缝两针或是伤口止个血，算是造化。
　　这样一比起来，反而让我对麻姐说的事更加向往。
　　陈桐全当玩，学不到太多东西，看惯生死也好。
　　他爸给他买的川崎就停在住院部的楼下，间隙下楼我们便站在车旁聊着天。
　　我必须对他心爱的摩托大赞一番，因为我不懂，他便告诉这是什么车型多大排量，几档位最高时速多少。
　　我惊讶道：“二百码？这么高的时速人还不飞了。”
　　言下之意，人飞了就只能天堂里再见。
　　陈桐一边用崭新的毛巾擦着车一边和我说车这东西和人一样，有生命。
　　所以，你对它好，它也对你好，自然人车合一不在话下。
　　我听的那叫一个愣，只记下了他车的价格可以赶上一套房子的首付。
　　“让你爸也给你买一辆，骑上多痛快。”他很轻松的说。
　　我爸魏祥和，给我买车？
　　“你爸有的是钱！”他补充说，一辆车而已花不了他老人家几个钱。
　　转而，他给我支招。
　　“你就随你爸意思把你姓改了，要什么他不能答应你？多好。”他埋着脑袋擦车。
　　我对车没兴趣，让我去找魏祥和要车这事更不可能。
　　“你说骑着这川崎后面再载着个妹子风驰电掣的跑在大街上多拉风。”他起身，一拍摩托屁股的说。
　　我瞧着他的样，偏瘦的体形老文孺的眼镜，和眼前那魁梧高大的摩托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我不能打击他，只笑笑说：“呵，我可没你那福气。”
　　他推了推眼镜的看着我，一个响指道：“哎，你还别说你和我这摩托倒是挺般配。”
　　他把我拉到车跟前，非逼着我坐上他的摩托，然后俯身抬头双手向前。
　　“看过刘德华和吴倩莲的‘天若有情’吗？”他说，我说看过，他赞叹说：“就像你这样！”
　　他使劲把头盔按在我脑袋上，又一个响指道：“绝了！就差一个吴倩莲了。”
　　继而，他凑到跟前问我：“你和薛佳莹真没什么吧？”
　　“要有什么也没关系，俊男配靓女天经地义。”他自说。
　　那晚，我在宿舍里一躺就是天亮。
　　睁开眼，时间仿佛还停留在夜里的一点钟。
　　我走到门口敲她门，她早已不在宿舍。
　　回过头，她笑呵呵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买给你的。”她说，将一份热气腾腾的早点送到我面前。
　　我接过，不知是感动还是意外，半天我才应了一声。
　　她教育我说：“不用谢你也别多想，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但这怎么能叫人不多想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管怎样，我想得再一次帮她翻修宿舍的木门，一刻也不能拖延。
　　没二话，我骑车去了市区最大的五金店，买了一把就是盗墓贼也无法开启的门锁。
　　花了三十元钱，让店里的师傅装上。
　　“锁钱和安装费她都给你了？”陈桐可惜的问，我说是。
　　“唉，看来你还是没能走进她心里啊！”他感慨道，我说我又没追她，再说就是追她她也不一定接受。
　　陈桐告诉我，和她认识那么久也就见薛佳莹对我笑过，给我买过东西。
　　“她是冰雪美人！”他说，把他知道薛佳莹的一切告诉给我。
　　薛佳莹出生在单亲家庭，很早就没了母亲，父亲一手把她拉扯长大。
　　她有一个弟弟，龙凤胎，出生时难产死了。
　　父亲告诉她，她梦里时常出现的影子就是她死去的弟弟，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以至于她高度紧张，几乎抑郁。试想，从一出生便有一个死人的影子与其形影不离，是多么恐怖与可怕的事情。
　　可他爸就一直这么说，说是她的存活夺走她弟弟的命。
　　医生说一个胎盘两个生命只能保留一个，她妈选择了她。
　　后来她妈因为难产体虚，患上重症肺炎，不多久就走了。
　　他爸重男轻女，一直对她妈的这个决定耿耿于怀，所以一切的遗憾与不痛快都强加在她的身上。
　　医生说这是重度焦躁症，是因为一件极端的事情或突发的状况而落下了心里阴影。
　　所以，薛佳莹的童年并不幸福。
　　我听着，问：“这些你怎么知道？都是薛佳莹和你说的吗？”心里却因为薛佳莹没能对我敞开心扉而感到莫名失落。
　　“那哪能呢，胡凤说的。”陈桐回我，我安心的点点头。
　　有同事经过，见到陈桐的新摩托，忍不住赞叹几声，这让陈桐倍加的骄傲。
　　“你说这家医院也是怪了，我都来了大半年了也没见着一个从西门走楼梯的人。”他看着两个远去医生背影走进偏僻的南门，若有所思的说着。
　　我说，可能是习惯吧。
　　中午去医院食堂吃饭，胡凤挽着薛佳莹的胳膊，向白云走在二人身后。
　　路上，有人指指点点，谈论着：“哎，那个就是你说的被巧门娱乐公司老板私生女包养的小白脸啊！”
　　“长的也不咋地嘛，那女人怎么瞧上他？”人议论说。
　　“呵，关键那女人长的也不咋地嘛。”人回说。
　　“你说他不在医院工作却占用我们单位资源，真是浪费了。”人说，一人解释：“这不离他工作电台近吗，况且还不花钱，谁不想那好事。”
　　胡凤眼尖，却听的糊涂。她脾气不好，回过头就冲着窃窃私语的几人一顿喝道：“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丢脸吗？容的下你们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小心嚼多了烂舌头，还没完没了的了，也不知道你们爹妈怎么教养的。”
　　几人中有一年长者同样脾气不好，她想她没招谁惹谁，就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却招来胡凤的一顿训斥，况且她们议论的还不是她。
　　“我说你这小姑娘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脾气大，你都不清楚我们说谁就把我们一顿骂的。”女人板着脸说。
　　胡凤反问着：“呵，我骂你们了吗？提了一个脏字吗？我只不过教育你们怎样做人罢了，还当医生呢，一点素质都没有。”
　　“哎！我说你是这家医院的吗？你那个科室的？怎么说话如此伤人呢！”那女人瞪眼指鼻子回道。
　　向白云知道几个女人背后议论的是他，不想一场误会胡凤替他出了口气，息事宁人般的开解道：“胡凤，算了，别和她们一般见识了，可能说的真不是你。”
　　“对啊！就别理她们了，食堂吃饭要紧，去晚了就没菜了。”薛佳莹也说。
　　胡凤虽然残疾却不是个好惹的主，她撇开二人不依不饶的和那女人说道：“哎呀，我说我哪个科室的你还能把我怎么招吧。”
　　那女人身边的几人劝道：“梅主任，我看就算了，一个实习的小姑娘和她计较个啥。”
　　“对啊！梅主任，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犯不上会丢了身份。”人说。
　　“就是。”大家说。
　　梅主任可能真怕有失身份，抹了抹胸口咽了口怨气道：“你们说我招谁惹谁了！上班受病人的气，去食堂吃个饭还无缘无故受这小姑娘的气，真是倒霉了！”。
　　我和陈桐赶来，双方各自几句，小事化了。
　　“活该！”胡凤边走边丢下一句。
　　食堂里，我说幸好，陈桐问什么，我小声解释说，幸好来医院的第一天薛佳莹好心拦了我那么一下，不然我可找了个骂。
　　他问具体事，我说那天我差点就当着胡凤的面问了她怎么跛脚这事。
　　陈桐笑的一口饭喷在了盘里。
　　对面薛佳莹和胡凤瞧着我俩，问着：“有啥事好笑成这样，真是。”
　　胡凤猜测：“就因为我刚和人吵了一架，你们就笑成这样？”
　　我连忙摆手道：“我可没笑。”
　　“那你呢？”他问陈桐，陈桐编织谎言说：“我也没笑，就是一根鱼刺顶在了喉咙里，一个没憋住，别误会。”
　　胡凤怼道：“卡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