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加入武工队

　　罗常丰从胡家大院刚回到家，一进院门就和大哥罗常喜撞了个满怀。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大哥紧盯着他上下打量着。他的心不由得一紧，难道我去胡财主家偷枪的事被大哥发觉了？
　　自从胡家三少爷胡大刀当了汉奸后，罗常喜就离开了胡家大院，不再给胡家扛长活了。虽然他是个哑巴，但是，谁好谁坏他还是分得清的，在他的心里也有一杆秤。他发现二弟罗常丰最近有些反常，总有点鬼鬼祟祟的，以前总和村里学堂里的那个蔡老师搅在一起也就罢了，应该能学到些知识。今天似乎有什么密密瞒着家里人。
　　“大哥，有事吗？”罗常丰惴惴不安地问道。
　　罗常喜用手比划着，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声。他知道，大哥见他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有点担心，正要去找他呢，大哥是让他早点去睡觉，明天早上还要下地干活呢。他想也是，光跟着共产党瞎闹腾了，减租减息也没有多大成效，鬼子一个也没有见少。光这么瞎闹腾也得需要填饱肚子啊！父亲年纪大了，只靠残疾哥哥莳弄那两亩薄田总也不是个事啊！自己也该顶门立户了。
　　罗常丰摸了摸怀中的手榴弹，心想，把这东西藏哪好呢？总不能带在身上吧？这东西不同别的，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报告给胡家，可不是闹着玩的，胡大刀极有可能把他们一家人全当成抗日分子给抓起来，纵然他有一身的武功也抵不过人家一百多条枪啊！极有可能给家人带来巨大灾难。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安平生就来到罗常丰家。当罗常丰为安平生打开院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安平生那张不怒自威的黑脸。
　　“老舅，您怎么来啦？”他有些胆虚，说话时有些底气不足，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垂手站在大门口的一侧。
　　“昨晚上你干啥去啦？”安平生黑着脸子问道。
　　罗常丰心头一紧，难道昨天晚上我去胡财主家偷枪的事被他知道了？他满腹狐疑地看了看安平生的脸，可是，安平生的脸上任何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也许他是在诈我吧！我去胡财主家只有胡仙枝知道，其他人谁也没有看到啊！他把心一横，绝对不能透露去胡财主家偷枪的事。
　　“昨天哪也没有去啊！天一黑就睡觉了。”罗常丰故作镇定地说道。
　　“你能安安稳稳地睡觉鬼才相信呢！你刚一跳进胡财主家大院我就知道了。”安平生冷冷地说道。
　　“噢，您是说那个啊！我找小枝去玩了。”
　　小枝是胡仙枝的乳名，小时候罗常丰就是这样叫她的，他从小就常和小枝一起玩安平生是知道的。他想用这个搪塞一下，但是，他怎能有骗得过安平生呢？
　　“别打马虎眼，大晚上的跳墙去找人家姑娘也不怕被打断狗腿？你小子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嘿嘿！你都知道了？我就是想去弄点什么吃的。”
　　就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在胡财主家顺出来两颗手榴弹的事，万一被舅舅知道了肯定会要走的，昨天晚上的劲我也就白费了，罗常丰想。
　　安平生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幸好罗常丰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否则这些天来武工队的心血也就白费了。武工队在这儿盯了胡财主家不是一天两天了。昨天晚上武工队的侦察员正在胡家大院外监视动静，忽然看见一个人跳墙进了胡家大院，武工队员赶紧报告给了队长安平生。等安平生赶到胡家大院围墙外边时，听见了两声狗叫，他知道肯定是跳墙进去的那个人惊动了里边的狗。但是，狗只是叫了两声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正在纳闷时，一个黑影从高高的围墙上跳了下来。从那身形上看，安平生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罗常丰。
　　“这浑小子跳墙去胡财主家干啥了？难道他就不怕被护院的抓起来吗？”安平生心里暗骂道，明天再找这小子算账去。这小子不是老想着加入武工队吗？不如收下他！好好地管教管教他，省的他到处惹是生非去了。安平生想到。
　　“你在胡财主家弄了点什么出来？”
　　“什么也没有拿到，遇见几个打更的怕被发现，在暗处眯了一会就出来了。”罗常丰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恐怕被安平生看出端倪来，连忙说道，“老舅，口渴不？我给您拿水去。”
　　“不忙。”安平生一把拽住了罗常丰。
　　“其它的还发现点什么情况？”安平生黑虎着脸问道。语气平缓了许多。
　　“啥也没有发现啊！”罗常丰没有明白安平生的意思。
　　“混账！难道胡家大院里那些打更护院的都是摆设不成？”安平生骂了一句。
　　罗常丰眨巴着眼睛瞧着安平生，心想，那些打更护院的我想躲还躲不及呢，难道还要我往上凑不成？罗常丰刚要开口，安平生连忙一摆手：“到里边说。”
　　“比如说，院里一共有多少打更巡夜的，他们手里有多少条枪，枪里边有多少子弹。”等进到里屋后安平生提了个醒说道。
　　“噢！您是说这个呀！”罗常丰似乎明白了，武工队这是要攻打胡家大院了。
　　“老舅，你们啥时攻打胡家大院？我给你们带路，胡家大院你们谁也没我熟，那几个黄皮狗子还不够一盘菜呢。”
　　“里边有什么情况你还没有说呢！”安平生怒道。心里说，这小兔崽子，净想着打仗了，胡家大院里的情况不弄清楚了，武工队受到损失怎么办？
　　“胡家最近来了六个伪军，是从兰马城里调过来的，手里一水的中正式，没有手枪。六个伪军只负责前院。另外胡财主招募了四个打手，四人都是附近村里的地痞流氓，不过这四个人当中只有两个拿枪，枪是以前胡财主自己花钱买来的汉阳造，他们在后院看守。胡财主手里有一支勃朗宁，是胡大刀给他爸爸防身的，管家手里有一把镜面匣子枪。”
　　罗常丰看了安平生一眼，见安平生没动声色接着说：“那些伪军住在前院的厢房里，离大门口不太远。夜里大概两炷香时间才在院里转一圈，转悠时只有两个人，其他人都待在房间里；胡财主自己找来的那四个人住在后院，后院那几个只是前半夜才转悠几圈。另外，后院有条黄狗，听到动静或狗一叫他们才出去看。前院没有狗。”
　　“嗯！你小子还算有点心机，不错，观察得挺仔细。”安平生表扬了罗常丰一句。
　　“对了，在管家屋里还存放着一箱手榴弹。”罗常丰又补充道，当然，他没有说出他已经拿了两颗出来，他怕万一说出来会被安平生要走了。当时武工队还是很缺乏武器弹药的，弹药补充基本上是靠自己从敌人那里缴获，上级分配下来的少之又少。目前武工队手里的这些弹药就是打一次规模很小的伏击战也会消耗殆尽。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干侦察的料。”安平生的脸终于放晴了，露出了一丝笑意。心想，还是把这小子招进武工队当一名侦察员吧！省得他到处逛游去了。
　　“胡管家屋里有手榴弹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常丰心里一紧，老舅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我听见那俩打更地瞎念叨来着。”罗常丰胡诌起来了。似乎安平生相信了，没有再往深里下问，他觉有这些就足够了。
　　“你不是想参加武工队吗？被批准了。”安平生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是真的？”罗常丰有些不相信安平生的话，以前一提参加武工队的事老舅就会把话岔过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你还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了。”罗常丰赶紧回答道，恐怕答应晚了安平生就要反悔似的。
　　“当了武工队该给我发枪了吧！”罗常丰还在惦记着发枪的事。
　　“目前武工队还没有多余的枪，一些老队员手里还拿着大刀或是红缨枪呢！你手里不是有一把大刀吗？这回连大刀都省了。”安平生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地微笑，心说，小兔崽子想跟我动心眼，你还嫩了点。
　　此时的罗常丰才感到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是他老舅设的局，先收揽住他这头叫驴，到了队伍里还不得听他摆布？
　　令罗常丰想不到的是，安平生心中有一个计划了很久的大买卖要做，那就是要把胡财主家的枪支都搞到手，以壮大武工队的实力。挺好的枪用来看家护院实在是可惜，应该拿到战场上去打小鬼子。
　　好说好商量最好不过了，虽然胡财主的儿子当了警备司令，但是，胡财主的手上还没有沾上抗日军民的血，还是不和胡财主撕破脸皮的好，他手下那些伪军大多也是贫苦百姓出身，出来当兵无非是混口饭吃，他们要是不与人民为敌，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都是中国人。
　　“那不妨告诉你，我们是想把胡财主家里的枪全部弄到手。”
　　“好！我这就带你们去。”说着罗常丰就往门外跑，心想这回弄到那么多枪还不该发给我一支了？没等他的腿迈出门槛就被安平生一把拽了回来。
　　“你干啥？”
　　“给你们带路弄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