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水宿山行

　　法院下达的传票把阮家人弄得紧张不安，阮文珂从乡政府赶过来，在他心里，琨仔就是阮家的血脉，将来是继承他家产的人。全家人坐在一楼客厅里商量着，怎样在法庭上有力地辩驳郑睿轩，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把琨仔留在身边。而琨仔，一直紧紧依偎在隋炜怀里，寸步不离地看着大人们在商量对策，他同样为自己的命运忧虑着。
　　隋厚桦和陈如慧来串门，陈如慧把琨仔拉到身边，对陶琳说：“琨仔是我们的，不能便宜了那个畜生。这官司说什么都得打赢！”
　　隋厚桦说得更直白：“现在买码都离不开琨仔了。”
　　为了不受郑睿轩带来的影响，隋炜和阮文璋去哪里都带上琨仔，和孩子尽情地玩个痛快。白天到海上钓鱼摸螺，晚上带琨仔参加兄弟的各种聚会。
　　端午节到来，琨仔和阿海阿珖一大早带着粽子和一篮水晶葡萄、荔枝、柑橘来到疍水边，坐在河岸边的石椅上边吃东西边看划龙舟。
　　龙舟比赛还没开始，阿海问琨仔：“听说你在广州有个爸爸，他想从你爸爸手里把你夺走。你愿意跟哪个爸爸？”
　　琨仔不屑地说：“广州那个人是个畜生，老婆女儿死绝了才想到我。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我是阮家的人，我爸爸就是隋炜。”
　　阿海也说：“你爸爸可厉害了，听说在大西洋，他一人杀掉三十多个非洲黑鬼海盗，用狙击枪击沉菲律宾的军方船只。还会看海洋气候变化，飓风和海啸都躲过了，哇噻！太了不起了！广州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大伯叔叔们根本瞧不起他。”
　　两个男孩子的对话就像两个大人在聊天，阿珖只有听的份。
　　阮瑾和陶琳抱着龙凤胎也来观看，河岸两边全是人海，万头攒动，人潮涌涌。
　　由于疍寮镇的龙舟赛名声已响在外，已受到各地的客家人关注，外来参赛的船只增加了几条。龙舟赛开始，这次龙舟比赛有十条龙船参赛，每轮淘汰三条龙舟，最后决出头名次名龙舟。一时间，河两岸的助威声如沸荡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
　　这时，阿海又在琨仔耳边叫：“你到了广州，肯定看不到这么精彩的龙舟赛。”
　　琨仔大声地在阿海耳边说：“我是疍寮镇人，是永远的客家人！”
　　龙舟赛让在场的人热火朝天热血沸腾，加油的喊声气势磅礴，盖过了船上的喧天锣鼓声。参赛选手个个生龙活虎，争先恐后地大力划浆，整条疍水河处在沸腾的白热化状态下。
　　龙舟赛在阮文璋获得第三的名次下落下帷幕。隋厚桦获得第四。第一第二让宁波汕头派来的龙舟夺得。
　　事后，全疍寮镇的人听说明年美国和加拿大的华人华侨要组织选手来参赛。阮文璋感觉虽败犹荣，很高兴，家乡的活动已被越来越多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客家人关注。
　　
　　端午过后，阮文璋陶琳和隋炜阮瑾带着琨仔到市里的法院与郑睿轩一家三口打官司。这虽是一单小官司，但牵动整个阮氏隋氏家族的人，到场旁听的人把座位席坐满了，过道上也站满了人。
　　法庭上，原告与被告双方律师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原告与被告也进行了你来我往的争辩，法庭上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隋炜情绪一度失控，指着郑睿轩怒斥，阮瑾也很激动，在堂上怒骂郑睿轩，骂他是人渣畜生。
　　“不要骂人。”法官敲着警示槌提醒阮瑾，“你别忘了，你是个博士。”
　　阮瑾不理会法官，指着郑睿轩说：“你是政府官员，可你为什么违背道德伦理，丧失人性？背叛我妹妹？在外买房子养小三，挤兑我妹妹，扶正小三，和小三孽种四处游山玩水，老天爷不放过你，出了车祸死了人绝了生育才想到我妹妹。现在千方百计的夺回被遗忘的琨仔，你的算盘打得太好。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休想得呈，琨仔是我一手带大养大的，他是我的儿子！”阮瑾义愤填膺怒恨难消地当庭控诉郑睿轩，法庭上鸦雀无声，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到。
　　阮瑾情绪激动地说：“妹妹产后大出血，是输了我的血方挺过来；琨仔一出生，第一个抱他的人就是我。妹妹月子里，身体虚弱，无力照顾孩子，是我不离左右，晚晚抱着琨仔，琨仔是在我的怀里一点点长大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是我没日没夜地呵护照顾他，孩子虽不是我生，但这与生还有什么区别吗？”
　　法庭上鸦雀无声，静寂一片。
　　法院休庭进行调解，阮文璋全家拒绝调解，誓死要得到琨仔的抚养权。
　　法庭再次开庭，这次让原告被告作陈述，也让琨仔上来陈述，法官还问琨仔的意愿。
　　琨仔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愿跟阮瑾隋炜一起生活。
　　“我爸爸是退伍军人，是在军舰上服役的，他做的‘走起’是世界上最棒的！他会修飞机会修船，有一身绝棒的好功夫，一人打败码头上的一个黑社会团伙。他开着渔轮周游世界，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水手。”琨仔转头质问郑睿轩，“你会什么？就会处心积虑，勾心斗角，就是一窝囊废。”
　　法庭上顿时引起一片如潮的笑声。
　　法官教育琨仔说：“小孩子不要责骂大人，要讲道德。”
　　“他抛弃我的亲生妈妈，他讲道德吗？”琨仔反问。
　　法官一时语塞，竟然一时说不上话来，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哄笑声。
　　“这是大人们的感情纠葛，小孩子不要过问。”法官语速微慢，似在教育琨仔。
　　“你不是在问我的意愿吗？我的存在就是大人纠葛的重点，我能不过问吗？”
　　童言一番驳伦，压倒了法官的话，让法官一时无语，脸色尴尬。底下发出快意的笑声。
　　这个小男孩聪慧过人，实在让人惊叹。
　　“亲子鉴定结果，你是郑睿轩的儿子。”法官眉角挂着隐隐的笑意，但仍正襟危坐地说，“你要尊重你父亲。”
　　“我父亲只有一个，就是他！”琨仔指着隋炜说，“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我生重病，爸爸刮风下雨都带我去医院打针，有好吃的都留给我吃，他时时想到我。他常常带我去玩，教我游泳，教我钓鱼，教我各种技能，他在我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
　　琨仔成熟的话语让法官惊得瞠目结舌，法官说：“法律有规定，家长有意愿要认回自己的亲生孩子，法院是支持的。”
　　“那是他的意愿，不是我的意愿。”
　　“郑睿轩有能力养你，你应该回到他身边。”
　　“我爸爸妈妈也有能力养我。”琨仔有力地回了一句，“我不记得我亲生妈妈长得什么样，但我知道，我亲生妈妈跟我妈妈是双胞胎，看她们的相片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我妈妈爱我疼我，我一出身就是她抱着带大，我身上没有一块小伤疤，其他的妈妈能做到这点吗？妈妈教我画画，教我唱歌，教我种花，读诗词，讲故事，还教我炒菜，妈妈就是我亲生的妈妈，孩子跟妈妈一起生活有错吗？为什么要跟一个从来都不过问自己存在的陌生人一起生活？”
　　琨仔一番有理有据的陈述让在场的人为之动容，连律师和公诉人及书记员都不住颔首。
　　“我爱我妈妈，更爱我爸爸，我爱外公外婆，更爱我的两个弟弟妹妹，我一辈都不会和他们分开。我长大了要成为像我爸爸那样有责任感有作为敢担当的人，绝不会学他那样做个道德沦丧人性扭曲行为败坏的人。”琨仔漠然地指着郑睿轩说。
　　琨仔最后的陈述赢得了法庭里一致的欢呼声。
　　法庭最后判定，琨仔的抚养权归隋炜阮瑾夫妻二人，原告败诉。
　　隋炜兴奋地抱着琨仔拥着阮瑾和一大帮亲属好友走出法院，从此以后，琨仔的归属就不再让人提心吊胆，他们可以开开心心的永永远远地在一起生活。
　　
　　因为琨仔的官司，隋炜延迟了出远洋的时间。打完官司，他可以放心了。出远洋那天，阮家人隋家人到码头送隋炜和隋熠，陶家人也来送陶钧。这次的送别，没有上次那样的哭断肠流尽泪，隋炜抱着琨仔，承诺下次出洋带他和外公去澳大利亚的大堡礁玩。
　　“我等你回来。”琨仔紧紧抱着隋炜说。
　　隋炜吻了吻琨仔，站起身，与阮瑾拥吻着，抱着会叫“爸爸”的双胞胎，用力地亲吻孩子，接着与阮文璋陶琳拥抱，陈如慧也上前与儿子拥抱，这是母亲第一次这么抱儿子，隋炜笑了。他提着行李箱，在亲人的殷切目光中，登上渔轮，渔轮鸣笛起航。
　　渔轮驶离港湾，驶入大海。甲板上，隋炜和邱新在整理渔网。陶钧开着渔轮，心情从未有过那样的舒畅和骄傲。他对站在身旁的隋熠说：“像做梦一样，我这一辈子从未想过拥过自己的一艘渔轮，没想到和阿炜出了趟远洋，回来后什么都有了。”
　　“当时你怎么想到要阿炜跟你出远洋？”隋熠问。
　　“阿炜是军人出身，一身的正气一身的英武，我就想着和他一起工作。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是准的。阿炜太了不起，只要有他在，没有任何困难能压倒我们。”陶钧自豪地说，“最主要的一点，信任能战胜一切不可能。”
　　此时的渔轮已焕然一新，添置了许多先进的电子仪器和设备，陶钧开起来得心应手。他把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隋熠，两人轮流开着渔轮。厨房里，郎冬邹谦忙着准备各种食材。
　　晚上，大家聚在厨房里吃着郎冬做的晚饭，陶钧夸赞郎冬的饭菜已达到大师水准。
　　“那是当然，我研究了整整半年。”郎冬说，“为了我们这个团队能顿顿吃到好饭菜，为了报答阿炜的大恩大德。”
　　邱新举着酒杯说：“过去每次出洋，我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现在不同了，跟阿炜在一起，我们是兄弟是哥儿们，我们要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来，为阿炜，为我们，干杯！”
　　大家愉快地碰杯，把劲道的二锅头酒一饮而尽。
　　“阿炜哥，你不会像上次那样了吧？”邹谦笑着问。
　　“上次怎样？”隋炜有点不解。
　　“对老婆思念成疾，晚晚对着海水呼唤老婆的名字。”
　　大家哄然大笑，隋熠愕然地看着隋炜。
　　“有吗？”
　　“还用说，叫一声还不够，连续叫三四遍，每到深更半夜就叫唤，叫到郧捷都受不了。”陶钧笑说。
　　隋熠问：“后来还找到郧捷的尸首吗？”
　　郎冬摇头说：“被飓风卷走，怎么可能会找到？郝平邓冲的尸首也都没看见，肯定掉落到哪个海域喂鱼了。不听阿炜的话，死得好惨。”
　　吃过饭，陶钧拿着海洋地图与隋炜一起研究，这次先不走印度洋，改走太平洋，穿大西洋，经印度洋过南海回到家。
　　
　　渔轮穿过巴士海湾，直驶太平洋。
　　雷达仪器突然发现情况，报警器发出异响，陶钧从显示屏上看到了有两艘快艇追着他们的渔轮。
　　“阿炜，快来，有两艘快艇追上来了。”陶钧不安地慌叫着。
　　隋炜放下手中的活，跑进控制室，用望远镜观察，顿时来气，不觉用客家话骂开：“叼呀咩！又是菲律宾的军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分析，与上次的事情不无关系。两人决定，如果是菲律宾军方的恶意挑衅，就干掉他们。他们尽快把渔轮开到太平洋上，不在菲律宾的海域内行动。对菲律宾军方船只的拦截行为，隋熠更是深恶痛绝，他有过两次被拦截，皆因他会功夫，把当时的人打翻进水里，好在当时对方人少，否则他也出事。但这次是两艘快艇，船上有十几个人。渔轮行驶到太平洋上，对方穷追不舍，甚至鸣枪示意，命令停船。
　　陶钧停止转动舵轮，渔轮停止了航行，两艘快艇的人爬上渔轮，穷凶极恶地把隋炜六人赶到甲板上，他们不仅对渔轮进行搜查，还对隋炜六人进行搜身。这一做法彻底惹火隋炜，他突然使出一个大力擒拿，把对他进行搜身的人打下海，其他人见状乱了手脚，隋炜和隋熠三拳两脚一下子把那些人打趴在甲板上，把这些人赶回到他们的船上。在他们狼狈地返航时，隋炜拿起狙击枪，对着那两艘快艇的油泵射击，眨眼之间，两团火球冲上半空，依稀看到几截人体抛到空中，快艇燃烧着很快沉入海中。
　　这次的行动干得爽快利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隋炜一下子干掉菲律宾军方的十几个恶霸，大快人心。
　　渔轮朝赤道方向航行，经过加费鲁特岛，一路而下，再经过俾斯麦群岛，来到所罗门群岛。在霍尼亚拉休息两天，补充给养。
　　隋炜一行六人在岛上游略风土人情，象征性地买些有意义的东西。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看到不少中国脸孔，中国人现在有钱了是哪里都敢去玩。他们甚至还看到不少的中国家庭带着孩子出来旅游。时间一晃，就到了孩子们放暑假的时间。想到阮瑾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哪里也去不了，隋炜心里涌上对她的无限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