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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喋血柳京

作品名称:怀顺王      作者:纸鼠      发布时间:2021-06-07 03:02:03      字数:4865

  原来,逃亡海上的仁祖李倧为了尽快回到汉城府,遂在纳穆泰把远房兄弟平昌君李玖带走后,于江华岛颁布谕令,要求京畿道、忠清道、江原道的各级李氏朝鲜的官员尽快筹物筹银,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满足阿敏的谈判代表纳穆泰在《江华盟约》中所提出的一系列要求。
  
  农历三月中旬某日的白天,姜弘立、纳穆泰2人为首的1万余侵略军在开城以北地区,顺利接收了由开城守将沈器远派人运过临津江北岸的、仁祖李倧履行《江华盟约》的第一批物资钱银,当中包括: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白大米三百石、杂色绸一百匹、白苎布一百匹、杂色布一百匹、杂色木绵一千匹、正木绵一千匹、豹皮五十张、水獭皮一百张、青黍皮一百一十张、霜华纸一百卷、白绵纸一千卷、彩花席五十张、花纹席五十张、龙席一张、好刀八柄、小刀八柄、丹木二百斤、胡椒、黄栗、大枣、银杏各十斗、干柿饼五十贴、全鳆(鲍鱼)十贴、“天池茶”、“雀舌茶”各五十封、高丽马一百匹......
  
  负责带领一众朝鲜苦力把上述物资运抵临津江北岸的朝鲜将领,不是别人,他就是跟随过被罢职的前八道都元帅张晚的“降倭”头目,金忠善。
  
  开城的八道都元帅沈器远的嫡系部将都怕死,沈器远遂命令“降倭”金忠善挑起重担。
  
  “金忠善,我记得你,来自日本的你并不是朝鲜人......你以前也在我手下当过差,我姜弘立是怎样对待下属的,你应该是知道的......以后,跟我干,如何?”
  
  趾高气扬的姜弘立代表金兵,向归附李氏朝鲜多年的纯种日本人金忠善伸出了橄榄枝。
  
  面对昔日的上司(张晚)之顶头上司、如今臭名昭著的大朝奸姜弘立之劝降,“朝鲜女婿”金忠善想作呕。然而,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若与大朝奸姜弘立当面冲突,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金忠善遂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姜弘立说:
  
  “姜元帅还能记得末将,末将非常感激!然而,人离乡贱的金某不能抛弃与金某人一起从故国九州漂洋过海、定居朝鲜的部下们,他们如今还在南岸!望姜元帅见谅......”
  
  话毕,善于伪装的金忠善扑通跪地,痛哭流涕,补充道:
  
  “虽然不能跟随姜元帅北返,但他日姜元帅能用得着末将的,末将必定效劳!”
  
  金忠善最终躲过了一劫。
  
  入夜,姜弘立、纳穆泰2人率领过万人的朝奸军北上,他们可谓“满载而归”。在接收李倧物资的白天,通过从半岛北方飞至纳穆泰跟前的那头属于贝勒杜度的“海东青”,姜弘立、纳穆泰2人得知了平壤之战已经打响。因此,无论姜弘立、纳穆泰2人是否能从仁祖李倧那里敲诈到“劳军费”,他们都要率众北上,增援性情难测、难以伺候的二贝勒阿敏。
  
  翌日,得知阿敏的留守部队已经全部撤军,彻底消失于临津江以北,仁祖李倧欣喜若狂。32岁的李倧在当年的农历四月回到了汉城府的王宫,“主和派”大臣李贵、崔鸣吉、金自点等人,受到了仁祖李倧之赏赐。此是后话。
  
  ......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当金兵把东江明军的注意力吸引到平壤城的北面城楼以及城外的牡丹峰之时,平壤城的西城楼却遭到了近万名满蒙骑士的突然袭击。阿敏为首的彪悍骑士在狼嚎狗吠的黑夜里迂回包抄、快速穿插,捣毁了东江明军布置在平壤城西城墙外围的大量栅栏与拒马木。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漫天的明军火箭射向了平壤城的西城楼外,据守平壤西城楼的明军主将是皮岛指挥佥事陈继盛,他在黑夜里的火光中看清楚了逼近平壤西城墙的敌方骑兵之模样:
  
  马背上的敌人穿着蓝中带白的棉甲,而敌人的胯下战马都披着清一色的白色布甲,每一匹战马都戴着一副铁质的马面罩,面罩下露出了一双双黑溜溜的马眼睛。关键的是,每一匹“铁面战马”除了背着人,还驮着专门用于堆“沙楼”的大沙袋。
  
  “镶蓝旗!”24岁的陈继盛惊呼。
  
  据守平壤西城楼的除了陈继盛的部众,还有沈世奎下辖的1000名火枪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当时的沈世奎不在平壤城的西城楼,下令东洋倭枪手们开火的,是沈世奎的二侄儿沈冬豹,绰号“三当家”。然而,年近三十的沈冬豹稍稍慢了一小步,在东洋倭枪手们陆陆续续点燃火枪上的火绳之时,金兵骑士那密集的抛物线箭雨已经射到他们的跟前。明军的火枪手们所打出的子弹普遍没有瞄准到位,虽然声势浩大,但只能放倒二、三百号正在堆“沙楼”的镶蓝旗骑士。
  
  另一方面,陈继盛带领手下的三千高丽弓手不停地袭击试图通过“沙楼战术”破城的镶蓝旗骑士;无奈,策应镶蓝旗堆沙楼的杜度、色本2人亦率领其手下的满蒙骑士不断地用抛物线箭雨攻击他的部众。随后发生的事件,更让陈继盛的弓箭手们放弃了抵抗,最终导致了平壤西城楼落入了二贝勒阿敏之手。
  
  火光中,只见左手的臂甲中了一箭的沈冬豹,在箭矢未伤及其左臂骨头的情况下,擅离职守。他一边喊痛,一边从八米余高的城墙纵身跳下;平安落地后,沈冬豹如一只兔子一样,往平壤城内飞速撤退。
  
  看见沈家军的“三当家”狼狈逃跑,躲在女墙后面的八百余名在敌人的偷袭中幸存下来的东洋倭枪手,无心恋战。他们纷纷停止了清膛装弹的操作,跟随首领沈冬豹跳墙逃跑,撤入城内。
  
  面对友军的溃退,陈继盛的部众军心大乱,而指挥佥事陈继盛本人既惊又怒。
  
  磅!磅!
  
  平壤城的西北角楼、西南角楼的两门红夷大炮,终于对西城墙外之敌打出了威力强大而又姗姗来迟的炮轰,两座由镶蓝旗士兵搭起的沙楼应声而倒。利用两发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打出的救命开花弹,冷静的陈继盛利用城外的被轰之敌短时间内的混乱,率领手下的弓箭手部队成建制地撤入平壤城内。
  
  在阿敏、杜度、色本、尼堪4人联手攻破平壤西城墙之际,平壤城北面的李永芳、佟盛年、韩润、韩泽4人的部众却被士气旺盛、火器先进的东江明军打得满地爪牙。
  
  特别是韩润、韩泽2人为首的朝奸部队,他们在前后三次仰攻牡丹峰的军事行动中,被耿仲明、孔有德2人为首的耿家军打得伤亡惨重、耗损过半。幸存的三千余名没有负伤的朝奸兵,包括“降倭”在内,不是得了恐惧症,就是得了抑郁症。
  ......
  占据平壤西城楼后,阿敏兵分三路:一路往北直指平壤的西北角楼,一路往南逼向平壤的西南角楼;最后,主帅阿敏亲率镶蓝旗的六千余精锐骑士,直插平壤城内的北片区域。阿敏知道,毛文龙就在北片区域。
  
  磅!
  
  在金兵到达前,平壤西北角楼发生了大爆炸,冲天的烈火瞬间映红了平壤城上方的漆黑夜空。奉阿敏之命围攻西北角楼的贝勒杜度、贝子尼堪2人,随即停住了一千余镶黄旗骑士的进攻脚步,火光映亮了他们身上的胄甲。对于空气中弥漫着大剂量黑火药燃烧的浓烈而刺鼻的味道,17岁的尼堪选择用湿布捂住了自己的鼻嘴,他的咽喉感到不适。
  
  炸掉平壤西北角楼的人,是李九成的部众。奉东江总兵毛文龙之命,据守平壤西北角楼的东江镇代理指挥佥事李九成,并没有在兵荒马乱中忘记毛文龙此前给所有人下达的帅令:
  
  “炮在人在,红夷大炮绝不能落入金兵之手!你们作为我手下的将领,若不能把你们所负责的红夷大炮带回皮岛,那就把它们全部原地炸掉!”
  
  在东江明军把平壤西北角楼炸个粉碎之时,西南角楼区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奉东江总兵毛文龙之命据守平壤西南角楼的明军将领不是别人,而是孔有德的丈人,老将王辅。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王辅手下的两百名东洋倭枪手,凭据平壤西南角楼那居高临下的险要地利,用密集的枪弹凶狠地狙杀不断逼近角楼的蒙古骑士。顷刻间,平壤城内那条直接通往西南角楼的“登城马道”死尸相积、鲜血淋漓,被明军火枪打死的除了上百名蒙古兵,还有膘体壮的蒙古战马。
  
  登城马道,是古代城池内的一种特殊的马道。马道,属于古代城池里面的重要附属设施,它在战时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古时的守城战中,城内的守城兵马可以通过马道,及时地传递情报、运送物资、相互增援。而登城古道,故名思议,是专门用于古代骑兵登上城楼的马道,它呈“砖砌滚坡式建筑”,像小孩玩的“滑滑梯”。登城马道与城楼的“海墁”齐高,紧贴于城墙的内壁,大部分为“双阶梯左右坡设计”。
  
  王辅领着三百余人据守平壤城西南角楼,既不撤退、也不炸楼。王辅认为,他守得住角楼;皆因,相对于已经被自己人炸得粉碎的的西北角楼,西南角楼有一项很明显、很重要的防御优势:
  
  平壤城外那条宽广的南护城河,就在西南角楼的旁边,密集的东江明军水师战船遍布于该条护城河上,船上的预备队停锚休整、相机而动。
  
  “不要走那条被堵住的登城马道!全部人从海墁发起进攻!”
  
  奉阿敏之命围攻平壤城西南角楼的扎鲁特蒙古旗主色本,向手忙脚乱的部众下令。除了原有的一千余名扎鲁特旗蒙古骑士外,色本手下还有几百名在浿水之战中侥幸活下来的巴林旗蒙古骑士。奉主帅阿敏之命,色本兼领巴林旗蒙古残部。
  
  海墁,城墙顶部的平面行走区域,用石砖铺平,一般设有专门的用于排雨水的流水槽。
  
  磅!
  
  西南角楼的那一门由老将王辅专管的红夷大炮,打出了一发威力强大的“开花弹”,东江明军的开发弹直接落在了平壤古城西城楼的海墁上。火光中,年轻的色本除了看见满天乱飞的青砖碎石外,还有扎鲁特蒙古骑士的残肢断腿、血肉脑浆。
  
  嘶——
  
  一匹被炸断后腿的蒙古战马从八米余高的西城墙上重重地摔落到城内,其临死前的惨叫长嘶之声,痛彻心扉,动摇了蒙古骑兵队的军心。海墁上的巴林旗蒙古骑士很恐惧,他们在“浿水之战”被明军的红夷大炮打怕了,开始出现退却。
  
  “杀——杀——杀——”
  
  在老将王辅的召唤下,平壤南护城河上的东江明军战船陆陆续续地靠岸。船上那头缠红巾的东江水师士卒,原本留守船上的赤足水手,甚至在铁山大战中负了轻伤、仍然缠着绷带的陆军伤兵,纷纷操起了竹弓、竹枪、船桨、船橹、短刀、木棒。他们舍舟登陆,从平壤南城的“含毬门”冲进了平壤城。已经退守含毬门的陈继盛,立即联合从含毬门突入的“王家军”主要将领李梅、王嘉(王辅之子)2人,共同率领六千余东江明军扑向了平壤西南角楼的方向。
  
  身处平壤西城楼海墁的色本,把胯下的红棕色战马紧紧地勒停在了明军开花弹所打穿的大窟窿前,他在夜光中看见了舍舟登陆的东江明军预备队正向其涌来。色本充分吸取了已故巴林旗旗主阿玉石客死异乡的惨痛教训,遂明智地率领一众蒙古骑士迅速撤往平壤城的北片区域,与阿敏的主力部队汇合。
  
  王辅、陈继盛2人保住了平壤西南角楼以及那门在此次战斗中大显神威的红夷大炮。
  
  与此同时,破城后的阿敏率领武装到牙齿的六千余镶蓝旗主力部队,不受阻拦地直插平壤城内北片区域。与陈继盛的部众跟随指挥佥事陈继盛撤至南面的含毬门不同,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沈冬豹头也不回地往平壤城的北片区域撤退,超过300名追不上沈冬豹、在跟随沈冬豹撤退时落单的沈家军东洋倭枪手,死于镶蓝旗的马刀之下。
  
  多亏于陈继盛部众此前在西城楼的拼死抵抗,平壤城中的平辽将军毛文龙利用短暂的时间差,用凶猛的火炮攻势打退了平壤北城墙外的李永芳、佟盛年2人手下之汉军部队;然后,在阿敏的主力杀至前,毛文龙、沈世奎、陈有时为首的东江明军将领匆匆忙忙地带领五千余人的东江明军主力部队,撤至城内的“风月楼”区域布防,尤景和、李九成2人则带领2000余名“尤家军”留守平壤北城楼。
  
  风月楼,始建于公元1592年,位于平壤城北片区域内,距离的北大门“七星门”之直线距离一里有余。风月楼度超过30米,平面区域占地2亩余,易守难攻,为平壤城内的最高点,由大名鼎鼎的已故日本大名小西行长所亲自设计,由“壬辰之乱”中的日本兵以及被小西行长所奴役的朝鲜军民共同建成,前后历时大半年完工。
  
  风月楼具有鲜明的日本堡垒特点,它以“天守阁”为蓝本所构筑。所谓天守阁,亦称“殿守”,它是日本境内一众依山而建的本土城堡当中的最高点,具有瞭望、指挥之功能,是山城封建领主权威的象征。
  
  壬辰倭乱后,构筑精妙、易守难攻的风月楼因其出众的防御价值,被李氏朝鲜保留下来,并且作为平壤城的朝军指挥总部;后来,在公元1624年爆发的“李适之乱”中,平壤古城遭到了洗劫,风月楼亦在兵祸中局部受损;耿仲明、孔有德为首的“耿家军”收复平壤后,耿仲明之弟、东江明军千总耿仲裕,奉其哥哥之命,对风月楼进行了简单的修复;毛文龙进驻平壤后,风月楼成了毛文龙的帅营。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年过半百、白发丛生的毛文龙拒绝了沈世奎提出的往东面“大同门”撤退的军事建议,亲自进驻“风月楼”,迎战阿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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