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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故事引入,初到圣和耶

作品名称:夏天从这里飞过      作者:犷茂      发布时间:2021-06-06 12:23:00      字数:5024

  圣和耶。
  民国时期教会的房子,靠在江边,听人说每天都能闻见一股子鱼腥味,当然旁边就是最大的江鲜交易码头。
  这家医院最突出的特点,便是历史悠久,经历了一战和二战,依然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
  我来这家医院上班,也是因为它的门槛够低,只要你厚着脸皮的认为自己是个人才,那就可以。
  大专以上学历,不需要任何工作经验,关键它是一家合营,半公半私,新中国成立以后,建立这所医院的洋人便把它卖给了一个国资老板,后来兜兜转转,一直延续下来。
  我站在门口,抬头打量着扇形的门楣和颇具罗马风的立柱,还有那两盏繁琐的欧式铜壁灯,仿佛正要进入法国的凡尔赛宫殿堂,即使画画是自己曾经炙手可热的梦想。
  “……”我打了一个喷嚏,走出来一个人,我很礼貌的问他道:“您好,请问实习生宿舍是这里吗?”
  他不太友善,没正眼搭理的指了指左边的一棵大香樟,回道:“那边侧门。”
  我点了点头,人走了,我忍不住在他背后一声唾沫:“歇,什么德性!”
  我转身,继续拉着我的皮箱向下走,不远处除了一颗大香樟还有一株桃树,此会开的正艳,引来了无数嗡嗡作响的蜜蜂,让人一下心情好了很多。
  四月的阳光,就是这样,不冷也不热。
  环顾四周,这家医院如同它的历史蒙上一层尘迹,似乎有点凋零和落败。
  午后的阳光衬着眼前空寂寂的四下,除了横七竖八用电线拉杆晾晒的衣物,好似没有多少人为的痕迹,包括活人。
  大香樟的背面不知谁用红油漆泼了几个有点文革意味的大字“向前!实习生宿舍”,下面则打了个斜向下方的箭头。我侧目,一个阴暗的小门映入我的眼帘。
  原来这是一栋下埋式四层高的建筑,地上三层为公用,地下一层才是给人住的地方。
  我在心里骂道:“这个该死老魏给我介绍的啥单位,连个正儿八经人住的地方都没有。”
  老魏是我父亲,叫魏祥和,我妈怀我那年两人便离了婚,听我妈说他是婚内出轨,更准确的说是孕内出轨,一个没憋住,魏祥和和别的女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更有意思的是他竟然大胆承认,主动和我妈离了婚,我妈方晴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我爸解释说他没想到他会找到真爱,他和我妈只不过是包办婚姻。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和那女人没多久他又一次觅得真爱。
  我从没喊过老魏一声爸,从我记事起他就很少在我脑海里出现,人就是这样,再亲的人没了感情一样是陌生。我妈让我去找魏祥和,实话我不大愿意,但魏祥和却主动找我妈问了我工作的事,同在一个城,同样是父子,他觉得自己没道理不去尽一点绵薄之力。他和圣和耶医院的院长是老友,利益上他们也彼此需要,他和张鸣打了个招呼,我去面试,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竟然就通过了。
  我在门口伸脖张望,里面黑漆漆的,唯有几盏白炽灯的灯泡虚弱的发着光,突然撵出来一个人,乐呵呵的冲我笑,我不认识,她笑我也笑,算是打招呼,直到她走过又回过头捂嘴的朝我傻乐,我才知道,刚刚的笑容并不是礼节,她只是觉得我初来乍到的憨态有那么些意思,像是一个乡巴佬,其实我是被这眼前糟糕的环境吃了一惊。
  地下室很矮也很窄,我一米七多的个头,伸手就能触碰天花板。通道勉强可以三人并肩走过,地面是缝缝又补补的磕巴地,水泥石块砖头可以垫脚的都有,两边则是如同农村院的乌黑木门,上面仍旧扣着老式的拴锁。我想这是人住的地么?怎么感觉都像是进了阴曹地府?接待的人说,左边拐角第三个门,没锁,钥匙和锁摆在宿舍桌上,我一边不住惊叹一边柴米油盐般四顾,顺势用力推开了一扇木门。
  “啊!谁!快出去!”一个女人突然大叫,我定睛一看,蚊帐里一个年青的女人正一丝不挂的更换着衣物。
  “我去!”我在心里一个咋呼,好比先前遇见桃花蜜蜂般有了心情反差,只是这一刻我有点木讷了,一只脚踏进门内不知是进是出好,直到花容失色的女人用手中的衣物迅速盖住了自己裸露的胸部,我才意识到我得马上出去还得连忙将门带上。
  “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边道歉边快速退至门外,女人在门内大声呵斥着:“你是谁啊!怎么就进来了!这下可好都被你看见了!”
  我倒是诧异,什么样的女人换衣服会不插门?但口里还得狡辩道:“太黑!没看见!真没看见!”
  后面她说了什么我也没太在意听,一边摸到隔壁房间一边在心里美滋滋的回味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钥匙和锁就搁在宿舍桌上,我将皮箱推至一旁,胡乱的寻了一张空床坐下静一静。
  这时有人敲门,我说着:“门没锁开着呢!”
  一个女人推门进来,看见我立马用手指着我说:“是你!”
  起初,我真没认出,因为不久前她的确无衣遮体妆容凌乱,这会她着装束发反倒让人突兀,但她那么一指,刚刚的画面一瞬间又浮现在我脑海。
  我结结巴巴的说:“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才来……不熟悉……走错房间,真没……真没看见。”
  “你……”她指着我的手一直没放下,我知道她肯定想骂我,但不知什么原因她半张的口又一下打住。
  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近了,也就隔着一张桌的远近,灯光下我便瞧的出眼前的女人其实长得挺好,乌黑的秀发清丽的面庞和高矮胖瘦适宜的身材,符合一个大众的标准审美或说就是美人。
  我打破尴尬的继续道歉加释问道:“对不住,刚太黑真没看见,你放心放心,再说……你换衣服怎么不插门呢?”
  原来我误解了她的意思,她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而是来找帮手。
  “陈桐呢?”她撅起小嘴问,我说:“谁?”而后立刻明白道:“你说是这宿舍里的人吧?”
  她没再问,倒是很理直气壮的说道:“不管了,门弄坏了应该你来修。”
  破旧的木门配上老式的插削,我就那么稍稍用了点力,门竟然毫无征兆的被我推开。
  我在她宿舍叮叮当当的敲着,一边敲一边颇关心的说着:“这木门时间一久就乔了,钉子自然吃不上劲,稍稍一用力这插削掉落门便开了……我觉得你这门和锁啊都不安全,还是从新换了好。”
  说这话,我像是在心安理得着给自己刚刚的误会找借口。
  “你说这地下室里进出的人杂也没个管理员,长期这样多危险,今天也就是遇见我,要换了别人可就不好说,运气不好碰见歹徒那就更倒霉了。”我颇唠叨。
  她坐在一旁一边剥着核桃一边问着:“这么说我得感谢你了?”
  她这话把我问了一个愣,意识到自己言多必失,抬头继续对准最后一个钉孔。
  这会有人进门,将我推了一个踉跄,她咯咯的乐起来。
  她的室友,一个女孩,带着点腿脚残疾,撞见我即问她道:“薛佳莹,这谁啊?”
  我自高奋勇的说道:“我叫方思诚,新来的同事。”
  “你帮我们修门?”她诧异道,而后一瘸一拐着走到桌前放下手中的书本。
  “陈桐呢?不在隔壁吗?”她问,很谨慎的从上向下把我打量一番。
  “呵,是个帅哥啊,怪不得。”她读懂般的笑着。
  薛佳莹避嫌般的回答道:“这门他弄坏的他不修谁修。”
  我刚想解释,薛佳莹即打断我道:“你修好了吗?”
  我直起身,将削头和削孔严丝合缝的对上,颇有成就感的回道:“行了!还挺好用。”
  坡脚的女孩叫胡凤,她好奇的问着:“他才来怎么把门弄坏了?”
  薛佳莹倒是脑灵口快,回道:“走错房间了呗。”
  胡凤点点头,没多想的和她聊起了考研的事。
  我站在门边看着二人,她们聊了一阵突然意识到我还没走,即问道:“行了吗?”
  我回神,说道:“哦,行了!”
  她们没有撵我走的意思也没让我继续留下,只是问道:“你分哪个科室?”
  我说才来,还没去医务科报道,所以不清楚。二人点点头。
  我要走,薛佳莹倒是细心问着:“你是上班还是实习?”
  我说算上班也算实习,她不理解,我解释说试用期一年通过才正式签合同,她“哦”的点了点头。我走了,出门不忘献殷勤的说上一句:“这锁啊你们先将就用着,改天我再想想办法。”
  薛佳莹笑着,边答应边调侃着道:“那个……方思诚,以后啊不管进谁的房间都得敲门知道吗!”
  我说知道,然后偷笑着离开了。
  回到房间,一番整理,老魏主动打来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真不想去,原因是不愿意见他,总感觉他哪里亏欠我,其实亏欠的是我妈。
  魏祥和走后,我和我妈可是过了一段异常艰辛的日子。
  方晴总骂说魏祥和不是个东西,这人不配这名,她这一辈子都毁在这个挨千刀的男人手里。
  打我记事起,我妈便领着我四处摆地摊为生,一张塑料布两张小板凳,面前搁着些小东小西的日用品,母子二人即从日出坐到日落,一天也就挣个百八十来块的生活费。遇上刮风下雨,我们就只能在家里窝着,母亲照旧做些手工艺品积攒后卖。直到邻居们告诉母亲说,这孩子得上学,母亲方才意识到我已经九岁,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她混迹街头。感情上母亲受过刺激,身边不愿意离了亲人,特别是我。犹犹豫豫,我到了十岁才正式去了半寄宿的学校上学,母亲经人介绍去了一家工厂工作。到后来,认识了我的后爸,从新组建了家庭。
  魏祥和如今混的风生水起,旗下一家物流公司不说,还经营着一些建工绿化的项目,听说圣和耶医院里的中心绿植就是他的杰作,其实我觉得没啥子新意,就是将空旷的土地种上些花花草草。但这玩意挣钱,原因是好骗,大城市人没见过小地方景,从前山里最不起眼的野竹搬到了他的门前,他也觉得是个稀罕东西。面对让人窒息的高楼大厦,大城市的人们太需要绿色,太需要一个让他们心眼舒畅的鲜活环境。
  挂完电话,我在宿舍里徘徊,眼前有一扇窗,准确的说不能算窗,只是一个通风口装上玻璃罢了,从那里,穿过一片略显阴暗的小树林,是一栋好似教堂的建筑,暂且称教堂。我在窗口里发着呆,猜想着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时,胡凤从后面推开门,开心的问着道:“哎!方思诚,薛佳莹让我问你一声中午一块去食堂吃饭吗?”
  我才来,不知道医院的食堂在哪,反而薛佳莹心细,我回过身高兴道:“好呀。”
  路上,胡凤一瘸一拐的走着,我好奇这个女人,长相挺好却落下一个美中不足的腿脚残疾,我想开口问,薛佳莹芥蒂道:“你说你怎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没事别瞎问。”
  胡凤和薛家莹与我同年,她们是省中医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与我不同她们分来这里实习,因为比她们晚一些,我便称她们学姐,她们倒是开玩笑道:“唉,什么社会!后一辈的都上班了,我们还飘着呢。”
  我也玩笑着说:“呵,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们不是考研嘛,有更高的追求目标,哪像我一个大专生胸无大志的。”
  “说实话,你长的倒挺帅的,像是一个明星……”薛佳莹说,然后记不住像谁了,胡凤补充道:“日本的木村拓哉!”
  薛佳莹叫着:“对!”
  晚上,我去赴了魏祥和的宴,挺气派,滨城的尚府绿园,听上去像是哪家开发商的楼盘,其实是家五星级的酒店。长这么大,我可没去过这么豪横的地方,关键它得花钱。我妈说过,人不算计一世穷,所以钱得省着花,饭要小口吃衣需紧着穿。魏祥和有钱,听不惯细水长流的思维,说实话他请我来这种地方无非是想在我面前显摆,以示他这些年混的不错,好让我能与他多亲近些,毕竟还是父子。但我想的却恰恰相反,他的不错倒是衬托出这些年我妈的不容易,让我打心眼里更加排斥他。和那女人分开,他又娶了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女人,人啊就是这样,缺德事做多了担心生儿子没屁眼,可这话不是骂我,打我妈之后他娶了两女人,就只给他生了四个女儿,他们老魏家也就留了我这一个传宗接代的根。
  吃饭间,他又跟我聊起了改名换姓的事。
  “儿子啊,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老魏家的香火,这名和姓总不能一直随你妈吧?”他一边向我碗里夹着菜,一边颇祥和的聊着。
  “爸爸!我也要我也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吵嚷着指着我碗里的鱼,她是魏祥和和我面前这个女人的二千金。
  我没预料,魏祥和请我吃饭竟然叫上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这让人更加不自在。
  对面坐着的女人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自然也是,好歹人家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叫孙甜甜,一个四十出头的丰润女子,其父是一家汽配公司的老板,魏祥和也就是认识这个女人从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人啊就是这样,天大的能耐也得有贵人扶持,魏祥和办公司搞绿植拿的都是老丈人的钱。拿人手短,所以得受人管。
  “呵,那个你吃啊吃啊!一个大男孩还这么斯文呢!”孙甜甜表面上对我笑脸客气,但眼里明显带着一丝敌意,我可不是来和她女儿争宠,更没那心情。我只是觉得,工作上魏祥和帮了我的忙,我总得意思性的还他个人情,既而见面应个讨厌的饭局。
  我笑说:“哦,我吃饱了。”孙甜甜捂嘴惊讶道:“老魏,他怎么才两口就吃饱了?”
  魏祥和尴尬道:“呵,年青人嘛,注意身材,晚上不多吃。”
  “哎呀!这男孩还跟我们女孩一样注意身材啊。”她小口的咂着嘴,颇有点不理解的意味。
  我不愿多说话,也不愿接茬,随她几个意思吧,倒是一把年纪还称自己女孩让人一阵恶心。
  她女儿很和谐的拍手笑着道:“咯咯,妈妈是女孩妈妈是女孩!”
  魏祥和又说:“儿子啊!改名子这事啊你妈都同意了,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啊。”
  见我不说话,孙甜甜倒是插话道:“我说老魏,人家不愿改就不愿改嘛,这改不改不都是你儿子,还丢了不成。”
  “你说是不是!”她莞尔问我,我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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