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作品名称:那狗的人生之路 作者:胡昌海 发布时间:2021-06-05 15:05:46 字数:3226
田明岭乡村田园综合开发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
蓝小平按部就班地管理矿泉水厂;那狗和江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田明岭新项目的开发上。虽然他们只承担协调工作,但这大的项目,需要协调的地方多,所以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大胡子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出现问题,每天都萎靡不振。他看着那狗他们无休止的忙碌,就瞒着他们没说。只对那狗埋怨:他想去施恩市玩几天。
那狗一想,近段时间实在是太忙,没有时间好好陪他。一个人呆着寂寞,如果大胡子去施恩市,正好江一波退休了有时间,可以陪陪他。于是就对大胡子说:“江一波退休了在家,你去了找他玩几天,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去接你。”
第二天,大胡子一个人乘坐班车去施恩市。他并没有给江一波打电话,而是一个人来到施恩市人民医院。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想一个人检查过后,如果没有大碍就开点药带回家服用。
在人民医院门诊室,他把自己目前的情况说给医生听了,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发现大胡子大脑里有一个不明黑电,堵塞了脑血管,主治医师判断不了,于是又找来医院的脑肿瘤专家,初步断定是脑血管肿瘤。但这种病在国内还没有治愈的先例,更何况是施恩市了。
大胡子无意中听到了医生们的议论,感到有些绝望,一股血液沸腾直冲脑海,当场晕倒。医院马上组织抢救,终究因为大胡子年纪偏大,抵抗能力若,而死于医院的抢救室。
大胡子去世后,医院又不知道他的家属是谁,最后在电脑上查阅大胡子以前来医院就诊的档案,病历上有那狗的签名,医院才联系上老人的家属。
那狗接到医院的电话,马上打电话通知了江一波和张晨。打完电话他就和江琴驱车赶往施恩市。来到医院,那狗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什么话都没说,等张晨到了以后,做了简单的收敛,又和医院接洽,花了1500元的车费,将大胡子运回田明岭安葬。
大胡子的葬礼很隆重,依然是按照土家族的丧葬习俗,守夜三宿,跳了三夜的“撒尔嗬”。安葬位置选定的时候,那狗对“道士”先生说:“我们的母亲一辈子受苦坎坷经历了一生,好歹的后半生遇到了我爹,才享受的人间安乐。是爹给了她希望,所以爹的安葬地就不要另外寻找了,就和我妈葬在一起,这样在天堂也好有个照应。”
按照主人的要求,道士先生用罗盘确定了方位以及棺材埋入地下的深度等。一切准备停当,随着道士的一声“下葬”,为公家、为家庭辛劳了一生的大胡子永远定格在田明岭这片土地上,那一年,大胡子七十六岁。
大胡子的去世对那狗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偏激的心灵认为大胡子的死与医院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要找施恩市人民医院讨个说法。
那狗问江琴:“爹的死亡医院有没有责任?这方面你是专家,我想问问你。”
江琴说:“严格意义上,医院要负一定的责任。首先在没有监护人监护的情况下,医院给爹做检查。最关键的是医生的议论是导致爹发病身亡的主要原因。所以医院是有责任的。”
听江琴这样一说,那狗决定要向医院讨个说法。第三天,他来到施恩市,找到了江清律师事务所的姜律师,把自己的想法倾诉给律师,随后说:“陪不赔钱无所谓,关键是要医院给个说法。”
姜律师心想:到底是大老板,钱多了烧的,这样的官司也要打?反正他愿意花钱就行,律师就是吃这碗饭的。
那狗给姜律师写好委托书,就从施恩市往田明岭赶。在车上,那狗满脑子都是大胡子的倩影,从他六岁开始,一个一个的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刚进入田明岭的时候,公路一个急弯,六十迈的车速那狗竟然没有减速,连人带车冲下20米高的坎下,轿车再翻一个跟头,直接落到了红龙溪河里……
那狗当场死亡。发现那狗死亡是第二天中午,蓝小平要回施恩市看望马上就要高考的儿子,开车到太清镇进入田明岭的公路处,见公路的护栏被撞坏,于是停车查看,看见河沟里那狗的车,马上打电话到厂里,不一会来了十多个员工,从河沟里把那狗打捞起来的时候,那狗喝了很多水,肚子胀鼓鼓的。望着那狗惨死的样子,蓝小平忍不住大哭。
听到那狗死亡的消息,田明岭所有的村民都来到现场,有叹息,有哭泣,有感慨。在村支书田大培的主导下,村民们用担架把那狗抬着,走了二十里公路,那狗的灵堂按照村民的要求设在村委会。
那狗死后,按照当地土家族最高丧葬礼仪,在灵堂存放了七天,村民们轮流守灵跳丧。
蓝小平没有回施恩市看望儿子前程,始终守候在那狗的灵前。
那狗安葬在小田明岭红龙溪畔。村里号召大家集资给那狗打了一块“令牌碑”,碑上没有省城,没有碑文。请县上的书法家写了四个苍劲的大字“那狗之墓”。落款是田明岭全体村民。
那狗死后半个月,施恩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田尧诉讼施恩市人民医院”的案子。法院判决:医院工作人员没有致使大胡子死亡的故意,不承担责任。
那狗的一生就这样结束:有女人,没老婆;有儿子,却没有正儿八经地叫过他。
那狗死后,田明岭乡村田园综合开发项目依然在紧密锣鼓地建设。但涉及到股份占有人的变更问题,深圳港湾投资开发建设有限公司提出要明确一个继承人。江琴说这个项目本来就是那狗安排她作为全权代表,理所当然的该由她来继承。这话一传出去立刻引起了争议,村支书田大培说:土地是田明岭村的土地,那狗去世了,就是变更人员也轮不到你江琴,应该是田明岭所涉及到的村民。村级组织代表该村所有村民的利益,应该由田明岭村委员会来继承股份的变更人。最后通过太清镇司法所结合当初签订的协议进行调解:田明岭村委会占股份的20%,那狗公司占股份11%。
关于田明岭矿泉水厂的股权问题,由于那狗没有遗嘱,江琴说:“按照法律规定,应该由直系亲属继承。”
那狗的现有的直系亲属只有江琴和张晨了。所以应该由江琴和张晨各占一半。
对于这样的分配,蓝小平提出异议:说她虽然没和那狗拿结婚证,但已经既成了事实婚姻,而且有了一个他们共同的儿子前程。那狗死后遗留的企业股份应该由他的儿子前程继承。
关于那狗遗产的继承问题出现了争议,主要在蓝小平和江琴之间。
蓝小平想:她陪伴那狗辛辛苦苦创业开办的企业不能随随便便让别人拿走。
江琴想:这样一笔硕大的遗产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占有。她要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就这样,曾经亲如姐妹的两个女人中途为那狗反目成仇,后来和好后又为那狗的遗产闹翻。
远在南湖省城的张晨听说姐姐和蓝小平为了那狗的遗产争执,于是来到田明岭。江琴对张晨说:“这是我们家族的遗产,一定不能让外人占有。”
张晨说:“那狗哥不是给你有5%的股份吗?”
江琴说:“那只是你哥名下80%的股份当中我占5%的股份。还有75%的股份,按照法律规定你哥的财产继承人应该是你和我,她蓝小平凭什么要占有股份?何况你哥去世之前又没任何遗嘱。”
张晨说:“你有5%的股份你还不够养老吗?”
江琴说:“到底我俩是不是姊妹,你胳膊肘还往外拐?”
张晨说:“人要有起码的良心,当初那狗哥创业的时候那种艰难,都是小平姐帮忙熬过来的,她占有股份一点也不过分呀?”
“你怎么没想到当初那狗创业的时候全是你姐夫江一波的功劳呢?”
“姐,你这样说我就无语了。你曾经是法官,法律你比我熟悉。如果我把话说直白了怕你受不了。”
张晨和江琴的姊妹关系就这样出现了别扭。
最后江琴说了狠话:既然说服不了你,那就只好法庭上见。
江琴的话让张晨很生气,心想:无非是占着她自己曾经在法院工作过。张晨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他要帮助蓝小平借助法律的手段维护她的合法权益。
和江琴闹翻以后,张晨找到蓝小平,分析如果用法律维护权益的优势,一是蓝小平和那狗的事实婚姻;二是如果能证明前程是那狗的亲生儿子,那就要做DNA鉴定。如果鉴定属实,蓝小平就是胜券在握。
张晨答应在省城帮忙找一个鉴定机构,代理律师就请施恩市江清律师事务所的姜律师。
一切合计好了,蓝小平找到了姜律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姜律师胸有成竹地打了包票,但前提是:前程的DNA鉴定属实是这场官司的焦点。
张晨在省城为蓝小平的儿子前程做了鉴定,结果与那狗的一模一样。
不久,一场关于那狗遗产的诉讼案在中巴县法院开庭,蓝小平铁的证据,使得这场官司胜诉……
那狗死后,还留给活着的人一场官司,知道的人嗟嘘。
那狗终于有了合法的继承人。
那狗没让父亲田大锅失望:田家人到他这一辈依然延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