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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孤独拾荒者

作品名称:拦马河恩怨      作者:岚山晓荷      发布时间:2021-06-05 21:22:17      字数:3203

  唐宛清把头深深地埋进孔德贤的怀里,委屈地轻声啜泣着。孔德贤一只手揽着唐宛清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唐宛清那已满是白发的头。他仰起头来,使劲地眨巴着眼睛,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让泪水流下来。
  他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了。她用柔弱的双肩过早地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白发过早地爬满了女人的头。这就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吗?是那个把自己的贞操献给自己女人吗?是他玷污了这个圣洁的女人。他有些自责起来。或许他也是一时的冲动才对这个女人做出了违反道义的事,尽管女人是自愿的。
  孔德贤迷惘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真的不知道今后将要怎样面对这个深爱过他的女人。他是圣人之后,当初怎么就会做出那种违反常理的事来呢?然而,他不是柳下惠,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他不知道今后怎样面对她的女儿,不,那也是他的女儿。
  唐宛清在孔德贤的怀里,感到了无比的温暖和幸福,她多么想在男人的怀抱里这样待下去啊。多么希望拥有一个宽厚肩膀为她撑起一片天啊!多么希望有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啊!孔德贤和自己的那个丈夫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自从和徐大疤拉结婚的那天起,那个混蛋从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妻子来看,在她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庭时,从没有为她分担一丝一毫压力,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疼爱,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索取和发泄的工具而已。
  也许孔德贤说得对,她和徐大疤拉的结合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总不能拿着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去做赌注吧!当时,她曾想到以死来解脱,可是细想起来,自己死了算是解脱了,可是那年迈的双亲以后依靠谁来养老送终呢?唯一使她没有感到缺憾的就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自己心爱的人。
  正在两个人动容之时,不知什么时候唐念柳和罗海平突然从里屋冒了出来,就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两个人急忙分开了。
  唐宛清尴尬地笑了笑:“念柳,你不陪着小罗在里边多看看,怎么就出来了?”
  唐念柳没有说话,在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羞涩的微笑。她看了看不知所措的孔德贤,“孔老师,你们先谈,我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拉了一把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罗海平一下,就往外走。她要把空间留给母亲和她敬爱的孔老师。
  “好!”
  罗海平尴尬地点了下头,脸不由得涨红起来,竟然让他看到了这么令人尴尬的一幕。
  从来到唐家酒坊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孔馆长和这里的女老板似乎有故事,从如今的形势来看还真让他猜中了。
  “小罗啊!我们该回去了。”孔德贤很平静地说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孔德贤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想在女人面前表露出内心的矛盾来。他是男人,他要表现得刚强些。他身边还有一个下属呢,这事要是传到馆里,其他同志又会怎样看待?
  “孔老师,再多待会嘛!”唐念柳极力挽留着她最敬重的孔老师,她早就看出来了母亲和孔老师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很微妙的情感,否则孔老师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帮她们母女了。平心而论,她真心地希望自己的母亲和孔老师能走到一起。在她看来母亲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觉得母亲和孔老师走到一起最合适不过了。只是不知道当她得知自己就是孔老师的亲生女儿后又做何感想了。
  孔德贤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亏欠的这母女俩太多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她们母女,无能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实质上。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亲生女儿,但是,他又不能相认——假如相认了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唐宛清母女来说将会带来许多非议。他要保全唐宛清的名节,不能让外人指指点点,不能再伤害到她了;更主要的是他是一名国家干部,传出去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同事们知道了又会怎样看待他呢?他的心里矛盾极了。
  “馆里还有事。”孔德贤有着想逃离的感觉,他无法面对唐念柳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他不敢想象唐念柳知道实情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走在大街上,孔德贤忽然问道:“小罗啊!你说一个人要是年轻时犯下了错误,到老了才知道了真相,怎样才能弥补以往的过失呢?”
  罗海平知道这是孔德贤在和他谈个人的感情问题。他不知道他们的孔馆长和唐宛清之间发生过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不过是一个才出校门的学生,甚至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又怎么会理解男女间的感情问题呢?
  孔德贤苦笑了一下,他笑自己怎么会向一个孩子谈论个人的感情问题呢?
  大街上,一个老太太推着一辆类似婴儿车的四轮小推车,蹒跚着走了过来。老人的衣衫很破旧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洗了,从老太太那满脸的褶皱上看,起码也有八十岁了,在老人的小推车上,装的都是碎纸板或是罐头盒子,还有几只空酒瓶。显然,这是一个捡破烂的。
  当老太太走到罗海平面前时停了下来,她看到了路边马路牙子上的一只空酒瓶子,她蹒跚着朝着酒瓶子走了过去,罗海平连忙把那只酒瓶子捡了起来。老人看了罗海平一眼,那瓶子明明是她先看到的,却被别人捡走了。眼神里流露出失望还略带一丝怨念。
  罗海平走过去把那只酒瓶子轻轻地放在了老人的小车上,老人那浑浊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喜悦,她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推着她的小车往前走去。
  “唉!”孔德贤叹了口气。“真是一个苦命人啊!”
  “怎么?你认识她?”罗海平问道。
  “一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在孔德贤的记忆里,从他记事那天起,这个老人已经住在这里了。那么说这个老人至少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了。他知道这也是一个为情所困扰的痴情女人。五十多年前她为了追寻自己所爱的人只身来到这里,然而,至今她都没有见到自己所爱的人的影子。
  “她一直住在这里吗?”
  “应该是解放前来的吧!要不怎么会打成特务呢?”
  “她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好像是铜锣湾的,不知为什么家里人都不认她了。”孔德贤说。
  “那么说是我们村的喽?”罗海平有些惊讶。“那么,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好像叫胡仙枝。”孔德贤思考了一下说道。在他的记忆里曾经听到过人们念叨过这个名字,应该是在那场运动中被批斗时有喊过这个名字。
  “老人以前也是有工作的,听说曾经也是一名老师,由于出身好像不太好,就被赶出了学校,还被扣上了一顶国民党特务的帽子。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被批斗下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曾经还被一伙造反派给打了,好像是被打伤了脑袋,精神受到了刺激,从那时起就变得疯疯癫癫了,有时一犯病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哦!”在罗海平的印象中,他们村里姓胡的人本来就不多。或许他太年轻了,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村里的那些事情,况且这个老人离开村子最少也有半个世纪了。
  还是等有时间回去后问问自己的爷爷吧!爷爷应该知道一些村里以前的事。罗海平想。
  就在这时,街上的几个顽童一边跑一边指着那拾荒的老太婆喊道:“疯子婆,疯子婆,捡了破烂暖被窝,暖了被窝等阿哥,等阿哥。”
  老人用呆滞的目光看了孩子们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起来。“疯子哥,疯子哥,你们谁见到我的疯子哥啦?是不是我的疯子哥来接我了?”
  “那后来没有得到平反吗?”罗海平似乎听说过那些在运动中受到迫害的人后来都得到了平反,而且还会补发当年的工资。
  “好像是没有吧!”
  “为什么?弄错了就要恢复名誉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
  也就是说至今老人还戴着一顶特务的帽子,罗海平唏嘘不已。“既然是孤寡老人,怎么不把她送到养老院去?”罗海平不解地低声问道。
  “去养老院,也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啊,那钱有谁替她出?”
  这倒是一个实质性的问题,既然老太太是靠捡破烂生活,那么,肯定没有其它收入了,否则,就不会出来捡破烂了。假如她是一个老八路,在抗战时期作出过贡献那么这笔费用有人愿意替她出的,可是有谁愿意去帮助一个曾经的特务呢?
  罗海平刚想说民政部门是干啥的时候,但他还是忍住了,有些事情他一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子又怎么能理解得到呢?
  望着拾荒老太太远去的背影,罗海平轻声地叹了口气。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向前紧跑了几步,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快速地按下了快门。就是这张他一时心血来潮照下的照片,竟然以《拾荒者》的题目被省内一家知名杂志刊登在了封页上。后来在一次摄影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了。这也将是罗海平成为一名摄影记者迈出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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