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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又一次转身

作品名称:苍翠子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1-06-02 08:45:30      字数:4542

  《溪边回响》
  碧水溪畔柳岸边,竹笛轻曲奏心间。
  丝缕怀念真情趣,清风明月舞蹁跹。
  眷眷柔情碧波里,虽不倾城也潋滟。
  静握岁月心执笔,回眸娇羞曾嫣然。
  闲言少叙•书归正题
  丢失的岁月里也包括一九七三年七月十二日,并不是难忘的一年,但其中有两件忘不掉生命中的大事。第一件是,递交八年的两份入党申请书,终于被一茬茬换上来的现任党委领导,和现任支部书记发现而研究讨论后批准,圆了最初梦想,成为合格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第二件人生大事是,在苍翠庄农机队已经走过四个年头,他在期间尝过苦辣酸甜。最大收获是四年里,挤出时间完成两部长篇小说《人在激情岁月》和《又是山花盛开时》的创作。
  (在有网络时代才一年上传六部长篇文学,那年被捧为高产作家。其实非也,是积累多年作品,在同一年上传一些而已)
  至于其它获奖的各项奖状,别人看到有人嫉妒、有人看后欢欣鼓舞、有人看后另有打算、李弘文看到他的团体,或他个人受到奖励而发的奖状,而感到一种扎心的耻辱。
  他一直觉得他的所为,并没给苍翠大队百姓带来福祉,工分值没增加,有两个生产队工分值仍是负数。让各生产队省下一点点耕畜草料费、却多了一笔不小的机耕费支出。
  农机队的四年,在李弘文记忆中早已被他清零,认为那是他人生中丢失的岁月;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不赞成买拖拉机,到后来以尽职尽责打发每一天。
  他就是在这种思维中,走过了四年。
  (四年中一次脱谷机损坏爆炸事故,打掉他三颗牙齿,并因颅骨损伤而留下严重头疼后遗症,他带着那种痛苦,走进花甲。颅骨损伤颅内血块,一直到三十年后才自动调正痊愈,但已是白发花甲老人)
  在一九七三年七月十二日,苍翠大队新换上来的支部书记吴林(原支书儿子)敲开李弘文家房门。让他觉得奇怪,又哪出了问题?难道说那几位懒汉又要开始动手了吗?
  是不是支书先来透个信儿呢?也该挪窝了,四年的农机队,天天热火朝天,李弘文觉得是一种负重,有那么几个人,却又是垂涎三尺。
  支书吴林看出来李弘文的焦躁表情,也了解他的性格,怕他生疑。所以刚坐下就直入主题,突然告诉他说:“李弘文同志,八年前你写过两次入党申请书吧?”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第二份交到你爹手上。对了,你叫二叔,他告诉我已经上报给了公社党委,一直如石沉大海,从来没人找我谈过话。后来就是全民运动,我又被红小兵定了个牛鬼蛇神。再也没资格向组织申请过。怎么?申请书的文字有问题吗?”
  “哪来那些问题,红小兵的事就别再提了,十来岁的孩子,哪懂那些事啊?公社党委翻阅别人档案时,却发现了你的入党申请书夹到别人的档案袋里,李书记今天带来党委意见,并向支部传达了党委意见。大队党支部特意开一次有公社党委副书记李生同志的、支部大会讨论通过了你的申请,从现在起,你是一名正式中国共产党党员了。临时填两个介绍人,由我和刘忠生两人,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是不是要宣誓啊?吴林,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应该让我参加会议是正确的。唉,特殊年代竟会出现特殊事;怎会把我的入党申请书装进别人档案袋里呢?批准我的正式党员支部会,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呢?呵,这些怪事儿怎么都会让我赶上啊?”
  “啊,真忘了这个程序,也忘了来找你也参加。已经散会有时候,改天吧,现在去大队一趟,刘主任在那呢。您是革委会副主任,咱商量一下生产上的事。
  
  李弘文的文学创作作品,在一次去长春购买液压泵密封胶圈时,顺便他把六十多本稿件背着去找吉林几家出版社。一九七三年还正是运动中反对阶级敌人反扑高峰期,处处吃闭门羹。有一位总编可能是家庭成份有问题,被拿下后,去了收发室,
  又渴又累的李弘文,在收发室休息时,被拿下的总编,给这位乡村来的文学爱好者倒了一杯凉白开,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说:“小兄弟,没有推荐人,你的稿子写的再好,出版社连看都不看。听大姐一句话,别再浪费年华了,一则时间点不对,这次运动你该明白什么意思,是文化两字打头,此刻你向出版社投文学稿件,你属于逆行者。二则农民多数人没什么背景,又没文化圈里朋友或者说了算的人,你磨破嘴皮子也没人敢接你的稿。”
  李弘文觉得这位老大姐说的是实话,也觉得在全民运动中,自己所作所为正是大批判的目标。自己顶风上,没被红卫兵组织抓个典型、当活靶子已经是幸运的了。
  一九七三年李弘文的长春之行,想买的配件没货,想找出版社投稿没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耷脑地乘火车、转公交,回到苍翠大队自己的家。
  他有气无力的放下稿件,看了看妻儿老小,没说一句话便瘫躺在炕上。爱人周桂金看到他把稿件放在箱盖上,知道他投稿未成,心里一定是窝着一股火,悄悄地把文稿又放回箱子里,对李弘文说:“是累了还是饿了?说句话吧,别憋在心里。”
  李弘文坐起来说:“不累也不饿,今年是走背字吗?处处不顺。这次长春之行,投稿无门,买件无货,这趟长春是白跑一趟,心里不舒服。”
  在弘文面前,从不强势的桂金,见到他如此状态,心里也替他难过,于是说:“弘文,把创作的积极一面先减一减吧,别再贪黑起早的看书写稿的,看着你那么不知疲倦的用心,我真心疼。听我一句劝,我没说让你放弃看书写文,只是劝你每天少贪黑,白天一天够累的了,想想自己身体承受能力。”
  弘文一笑说:“桂金,谢谢你能理解我的喜好,你的善意我会接受的。十四五年了,已经养成了习惯,真要是放下读书写作,还真不习惯呢。嗯,减一点是对的,保证……”
  桂金也是一笑说:“弘文,说心里话,你不聚大堆儿喝酒、不参与打麻将、不爱串闲门、惜时如金地读书写作,在咱庄稼院里是稀有的好习惯。我不希望你放下这个良好习惯,只是想让你少贪黑起早的、钻到书堆里不能自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体力也是有限的,一旦透支了体能,抵抗疾病能力也下降,非生病不可。”
  李弘文一直在点头应声,一对患难夫妻俩,在关键时刻,总是心照不宣的统一在一个结点上。两人把当下正说到结尾时,弘文想起点事来。
  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纸条来说:“哎,桂金你说怪不怪,我从望杏下车,没去任何地方,也没遇到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是谁在恫吓我?还是另有蹊跷?刚才回来路上在北岗上休息我掏烟找火机时,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塞给我兜里一个纸条。我打开一看把我气笑了,上面那些粗俗文字扭扭歪歪地写着:‘李弘文,你在农机队还要风光到什么时候?知趣的马上滚蛋!否则,会给你凑上二十条罪状,不批出你稀屎来算你夹的紧。’能会是谁这么无聊又无耻呢?”
  两人谈的一段段发自内心的话,让弘文进入深思。桂金说:“弘文,别去想他了,说不准啥时候放你兜的。十几年中的教训也该总结一下了是吧?你呀,太逞强,林业队不搞出动静来,谁会争你的角色?即使真要有人使坏也没人替你说句公道话,起早贪黑领着一伙老头莳弄林地。到头来,丛主任还是偏听偏信,谁会出面保护你呢?犯傻要值得,百姓是信得过你,领导不信任,一句话开了你没商量。”
  弘文有种不屑一顾表情说:“呵呵,桂金,我并没想那么多,但知道丛主任也不赞成我大搞封山造林,他对我不止一次地说,造林见效太慢、果园没出路、桑园没后劲,谁会养蚕?蚕丝又卖给谁?所以呀,我也就顺水推舟地辞掉它。”
  桂金又接着说:“弘文,放下不值一提的林业队。当下你把农机队又弄得臭名远扬。那天我割猪菜路过农机队门口,伊通客车拉着四十来人又是参观的吧?名声在外也招风,最关键的是现在是全民运动中,领导人人自卫,谁还去保护你呢?”
  “桂金,我也不想要别人保护我,自己做事坦坦荡荡,小心做一切。工作上一点不敢马虎。机械上马虎大意,会出大事的。所以,别人看咱农机队看着井井有条。”
  “是啊,弘文,弄的太正规了好吗?又发工作服、又发手套的,待遇也比社员高很多,还有夜班补助,能让一些人不嫉妒吗?咱苍翠大队就有那么几位、谁干好整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那位想要农机队你的位置,已经开始活动呢。”
  弘文果断地下了结论,向桂金点点头说:“好,桂金,我知道这些,也知道是谁。农机队目前的所为,不会给乡亲们带来任何福祉与希望,他们不需要这些。我现在希望县里发个文件农机队停下来是我所盼。既然这样,我不和他争了,让给他,不出两年那些机器非让他搞成废铁不可。好,明天吃完早饭就去公社找书记说明一下……”
  两人虽然不经常交流李弘文工作上的事,但到了必要一谈时,还是会为一个主题目标讨论,最后达成一至。十多年已成一种规律,从不互相口角,以解决问题为最终目地。
  别人看不出来弘文和桂金在日常生活中的默契,只认为是两个好人赶到一块了才会把家管的那么好、子女教育上也不逊色。其实,一家里两个主要成员,必须要各自约束自己,只有自律才会和谐……
  那天李弘文去公社一路上,也想了很多。去公社找领导,在他三十岁中是第一次,应该要什么结果?辞掉农机队头目是主题,要问到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该说些啥?想的最多的还是他以前、十年里曾和王书记说过的本人对官场不感兴趣。
  难道说又感兴趣了吗?他坐在路旁土坎上吸一支烟,仔细分析后,最后自己决定下来一条路,假设让自己担任有官职角色,婉转推脱。要是让去专门做一项事,一定应承下来,并且努力做好。不可以把领导的好意给做成坏事,尽心尽力为乡亲多做让大家满意的,不做对不起自己初心的一切,更对不起……
  他敲开党委书记门时,看到书记贾喜财和副书记李生两人正在谈工作,于是一笑说:“对不起,打扰了,您先忙,我没重要事,稍后再来。”
  贾喜财站起身摆摆手说:“快进来,正在说你呢,真是够快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就这么快。”最近几年里,他对贾、李二位书记并不陌生,二位是他家的食客、而且混的很熟。
  坐下后,一笑说:“二位领导正在说我什么呢?好事还是坏事?”
  贾喜财给李弘文倒上一杯茶说:“先喝茶,都知道你最爱的是茶。你问的好事坏事,其实都有。小李,你想先听哪个?”
  “我还是先听坏事吧,让好事在上面,把坏事压在底下是最好的选择。”
  李生副书记接过来说:“小李,坏事是有几条,我问你答,有或没有,能解释的必须解释,千万别隐瞒。第一件,你有没有把柴油随便送给人?”
  “有,凡是送人的都是洗件用过的,下去作业时,不能带废油桶,清洗完的柴油,有要的就送人是常事,否则也要倒掉。”
  “嗯,这件事我也赶上过,是没法留起来。还有一件是很严重、也是于当前形势最关切一点:地区转县知青办,四平知青家长把你告到地区知青办,说你破坏毛主席知青上山下乡政策,在培养女拖拉机手派男司机带班,而且还是单身汉,结果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被你逼迫结婚。弘文,有这事吗?”
  李弘文一声冷笑说:“呵呵,这一条要是事实存在,我可获刑八年以上。李书记,安排知青进农机队可是您亲自和大队主任硬塞进去的,我说过女知青绝对不行,你说过的话不会忘吧?另外,我说过班培会出问题,孤男寡女独处一平方米驾驶室,肢体磨蹭会擦出火花的。李书记,你和主任说的还记得吗?让结婚的去班培,我争辩是问题会更多、更复杂……”
  贾喜财摆手一笑说:“小李,这件事已经由李书记向县知青办解释清楚了,其它的一些反映,也是莫须有的。你是知道的,管理站三位都病倒了,有几个大队拖拉机趴了窝。刚才我和李书记商量一下,暂时把你从苍翠农机队借出来,下各大队帮助解决拖拉机趴窝的棘手问题。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问题的贾书记,有关苍翠大队就烦二位领导费心去说一下吧。”
  李书记又接过话说:“小李,你进来前刚商量完,下午开大队干部会,这是公社党委决定,要在会议上通过的。明天上任,先去真固,然后去哪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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