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丢失的岁月

　　《爱之歌》
　　爱是动人一首歌，爱是丝柔一眸间。
　　爱是不离常相守，爱是细水长陪伴。
　　爱是人间四月天，爱海温馨又浪漫。
　　爱是轻吟又低唱，爱之柔情万万年。
　　西江月罢•书归正文
　　农机队在苍翠大队存在了三年时节，大中小型拖拉机共四混合台，按每垧标准马力，平原地全部机械化基本够用。可是，在农具停放台上，缺两种非常重要机械；
　　一是精播机，还有配套的良种、优质化肥。仅有的两台老式BZ——6形播种机，不适用于精量播种作业。原来是过不了施肥关、精量下种等项，还有必须是要翻、耙、压、起垅地上作业。
　　二是玉米收获机械，苍翠大队主产是玉米，收玉米占大头，也是社员最苦最累的活计。施肥用人力、秋收更要人海战术，农民的繁重劳动强度，没有彻底得到解放出来。
　　李弘文天天看着农具停放台，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什么愁肠，但是他心里装着的是，机械化最终目地是增产、增收，把在繁重劳动中的农民彻底解放出来。增产了吗？没有；增收了吗？也没有，李弘文就为这些事心里发堵。
　　所以，他在《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宣传中，从来不积极。这方面曾遭到过领导指正和批评，他只是一声苦笑后，默不作声，谁会理解他内心苦衷。
　　他经常查看大报小报信息，就是有精量播种机，配套种籽与化肥也是没着落。他每天双眉紧锁，机手们根本不了解他们头头（应该是他们师傅）为什么愁眉不展？这些事李弘文从来不和他的八位兄弟妹妹说起。
　　（那时两位知青——高工和刘桂芬，被安排在农机队。高工与一九七五年返城。李向财代班刘桂芬，两人恋爱结了婚。引起刘桂芬家人……此处隐藏三千字，这要算一个严重事件，李弘文在那次事件中，他那颗脆弱的心，被打击得粉碎）
　　地区革委会和农机局、以及县革委会和县局，对苍翠农机队的重视，以及机具的重点投放，也引起公社党委重视。副书记李生，是苍翠农机队常客，书记贾喜财也偶尔光临。农机管理站的业务管理张殿举、李合兴，更是关心。
　　来农机队的人士中，能和李弘文推心置腹的探讨和评论的人，只有贾喜财。他能和李弘文有关农业发展方向、以及农业现代化农机化作用等，能说到一块的。对于当下苍翠农机队发展前途，两人私下交谈中都有些堪忧。
　　有一次贾喜财问李弘文说：“小李，你对你的农机队发展有信心吗？”
　　李弘文两眉紧锁，轻轻摇头说过这段话：“说不好信心，只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没意义的事，又一次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最简单的一句话总结我的信心——骑虎难下。”
　　“呵呵，说清楚些，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主要是走在现实社会前面太远，以这样发展速度，和咱现在国情不吻合，一是正处在动乱岁月，虽然苍翠大队那些懒汉组成的割尾巴队、现在对农机队构不成威胁。但是不等于他们不管，只是时间太短，还没找到如何去攻击农机队这个组织而已。已经扬言，等到收集材料足够时，新账老账一齐算，把他们小头头一收拾，农机队立马和林业队一样，立马解散！
　　“另一个问题是，群众在迷惘时刻，组织形式还是吃大锅饭，在这种氛围中，没有一点奋进思维的苍翠大队社员，有谁还支持不靠谱的农业机械化？”
　　贾喜财一直在点头，问一句说：“详细地说出来，比如……”
　　李弘文和贾书记私下谈话时，他没有一点戒备心，于是说：“贾书记，打个不恰当比喻，现在苍翠农机队的状况，就像部队作战一样，没有后勤供应和弹药保障，深入敌中纵深的后果是必败，结局，或是全军覆灭。”
　　“小李，说说看，为什么会是那个结局？”
　　“贾书记，首先耕地掌握在吃大锅饭的组织形式中，农机队和土地使用者不是正当应用。农机具应该是土地所有者的使用工具，可现在他不是，而是一个独立核算单位，而且还要我到处做经验介绍，要向全地区推广。所以，我在每次讲演中走神，有时我自己问自己，有一天土地都分到各家各户，这样不配套农机队，还有人用他吗？”
　　贾喜财也点点头说：“心知吧，你知我知，不可向外宣传，不要乱说话。目前国力不行，运动尚是发展一切的阻力。小李，除此外，你有什么困难吗？有就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李弘文毫不掩饰地说：“好吧，目前还可以，但只是听说。贾书记，我会去找您的，也许明天后天，也许是明年、后年，有待我去核实。”
　　贾喜财书记稍沉思了一下说：“现在是你不说、我也不问，只好等待了。小李，我听说了也知道一些，咱不捅破它。还是你知我知吧，不过李弘文，我也把实底告诉你，我和永加公党委一班人，对你的安排可是有打算的，准备让你多管一些农机的事，心里有个准备吧。”
　　贾喜财和李弘文两人的这段谈话，是在值班室内没人的时候，听起来像在打哑谜，但是双方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是在平时互相认真了解，才会产生的心有灵犀。
　　是这样，苍翠农机队又有了三年历史，四台拖拉机有车库、院内有停农具的机坪，另有半面种菜，夏检时大家可以共进午餐。机多人多，李弘文又善于和青年人勾通，农机队无论是农忙作业，冬夏农机具检修中，气氛总是显得那么热闹。
　　上层领导常有光临指导。农机队在全省又是新事物，像苍翠大队这样有规模、有作业效率，又能在机务管理、财务管理上弄得井井有条，确实应该推广开来。
　　所以，隔三岔五地就有一批参观学访团体。在四平地区，苍翠大队农机队的名声在外；报纸上有文、广播里有声（那时农村还没有电视）苍翠大队好多人，又开始动脑筋，他们从这几方面去看农机队，应该掌握在心红苗正的人手中；
　　群众组织里头头说：“那位李弘文副主任，原来可是被红小兵定罪的牛鬼蛇神，必须把他打倒。否则，那个好单位，非被他整的谁都管不了。”
　　那几位里也有智慧超众的，他给这几位提个醒：目前不行，大修技术还没有被学徒们全掌握，再让他干一年看看，时机成熟，开一个批判唯生产力论大会，捎带上技术至上论这两条，再把他李弘文拽到台上一收拾，政权就会乖乖地回到无产阶级手中。
　　懒汉割尾巴队中是有叛徒？还是一种让李弘文乖乖地主动交权策略？及时把消息透露给李弘文。当时他只是大笑说：“哈哈哈哈，还是又着急要权，嗯，也该到时候了，林业队三个年头、农机队又三年，现在动手吧，又怕不懂技术没办法指挥这些人，好吧，我成全他，再干一年，该教的全都教会他们。唉，可悲、可恨，苍翠大队有这几位，永无宁日……”
　　农机队以外，虽然有些杂音，但没有影响到正常运行。还遵循原则的按计划作业，在苍翠四队作业那天，李弘文是夜班，利用白天休息机会，他先去宋永昌二叔家拜访。
　　他并把一包准备好的茶叶递过去说：“二叔，没什么好的孝敬您，这是我前天去双山买配件，特意给您和郭青山伯伯带回来的。大侄子没钱买贵重礼物，您就理解为礼轻情义重吧。”
　　宋二叔非常客气地说：“弘文啊，怎么总是这么多心呢？二叔只不过说几句公道话，让你记着十多年，这些年你没少来看我，从没空过手。一条烟、一包茶虽说值不几个钱，二叔受之有愧呀！”
　　“二叔，就那么几句话，体现出人之初本性，也让大家看到人与人之间差异，美与丑、善与恶的区别。二叔，前些年来看您，多是我爸爸的意思，近几年是咱爷俩的交情。”
　　两位忘年交，已经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两人又叙谈多时，李弘文告别了宋永昌二叔，背起黄绿色行军背包，直奔前街东头郭青山老师家。
　　郭青山老师正在扫院子，看到李弘文向院里拐来，放下扫帚迎上两步说：“弘文，是不是又来四队作业了？快屋里坐，你大娘正在沏茶呢。弘文，有很长时间没来了吧？”
　　伯侄俩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聊着。门是敞开着的，郭大娘看到李弘文走进来，也走到房门外笑着问道：“小文，这是打哪来呀？这几天你大伯没少念叨你，说你又快来四队了，来四队准来家里坐坐，小文，你大伯真想你呀。”
　　李弘文加快脚步走在郭大娘面前说：“大娘，最近可好吗？让您猜对了，又来四队翻晚田，王队长说种荞麦。我是夜班，白天有空，来看看大伯大娘。”
　　郭大娘拉着李宏文的手，向屋里走去，三人落座后，郭大娘笑着说：“小文，大娘去把茶拿到炕上，你们爷俩一边饮茶一边说说话。”说完，郭大娘端来茶盘，茶盘里有一壶刚沏的大红袍，自已也坐在一旁。
　　李弘文拿出备好的一包大红袍说：“老师，这是我前天去双山买配件，带回的两包大红袍，这包是孝敬您的。刚从宋二叔那里出来，也是好长时间没去看他老人家了，顺便给宋二叔送去一包。老师，在五家子这屯，我有两位亲人，您是我的恩师，宋二叔是我在危难中几句话给我力量的最亲的人。”（李弘文在五八年十五岁那年在汤头出工，私自跑回家挑满三缸水，又回工地，那天晚饭后指导员开他批斗会，宋永昌二叔说了几句公道话）
　　郭老师点点头说：“弘文啊，我不配做你的老师，也没教你啥。弘文，以后还是叫我大伯吧。关于那条茶麻古道故事，讲的不太清晰。原来的北段，早先年还有痕迹，现在被望杏大队开垦的已是面目全非了。唉！你小子知恩图报这一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弘文深情地说：“老师，今天弘文来还有一事想弄明白。就是……”
　　上次在四队翻地，李弘文和四队王玉亭队长，在踏查作业地块时候，发现是一个村落遗址；院落清晰，还有一口水井，因多年没人使用而失修，井口木拦杆只剩两个没倒，井里无水，已被风沙淤上一半。
　　见到此景的李弘文，他站在枯井旁的一处废墟土坝上，在深思遐想，（脑海中还原一些图像；井边担水男女说笑声；饮马场面；一排排民房上方炊烟袅袅；家前屋后柳树梢头鸟鸣；车行人往喧哗鞭花啪啪声等，许多画面展现在他的眼前。）
　　李弘文在一处废墟上仰望苍天遐想时，听到王玉亭队长大声喊道：“哎！小李子啊，干什么不走了啊？还有一块地得去看看呢！”
　　李弘文急忙跑过去问王玉亭队长说：“王队长，这是什么时候的屯基？叫什么名字？以前我怎么没见到过、也没听说过呢？
　　王玉亭队长不屑一顾表情说：“这个吗，我还真不太详细，我就知道这是康乐村，其它的事你去问郭青山去，他也许会给你一个合理说法。”
　　今天李弘文来郭青山老师家，一则探访十五岁春天在南泡子沿上捡鱼相识忘年友，以前也年年来看过，只问过在两屯之间穿过的那条、历史遗留下的茶麻古道；南通双山镇、北通长岭县的新安镇。那些郭青山老师给过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今天探访郭老师目的地是，据王队长无意还是有意提供的知情人郭青山老师、苍翠大队只有他晓得有关康乐村的兴衰历史。
　　那样优越地形地貌的村子，不应该消亡。看遗址小屯十几户人家住宅院落整齐、规范，一定会有一段历史。是康乐村遗址引起李弘文下决心，要把康乐村史建与消亡调查个水落石出。那天他看完后，又回到一队作业现场去顶夜班，实在是没机会访问郭老师。
　　今天伯侄俩相见寒暄过后，郭青山老师直入主题问道：“弘文，第一本长篇文学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没遇到卡壳地方吧？”
　　“老师，以前说过，有过瓶颈，又换一种思路写的很顺，基本完稿，再审一遍瘦完身也能剩三十万字，书名还是《人在激情岁月》老师，学生今天又是来讨教的，我对康乐村的遗址产生很大兴趣，我想把那段历史也写一部小说。老师，请您说说康乐村的兴衰好吗？”
　　“弘文啊，咱苍翠大队能想到康乐村兴衰的人不多，也就你提过。真要能给他写一部小说，在康乐村故去英灵，也会感到安息了。弘文，我父亲是康乐村人，大伯今天用一天时间，给你说说我父亲的亲眼看到和体会到的经历，那是用鲜血凝成的历史……”
　　是郭老师讲出的康乐村兴衰史，李弘文落笔写出第二部长篇小说《又是山花盛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