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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酒后吐真言

作品名称:苍翠子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1-05-29 09:29:44      字数:4560

  《随笔》
  前世情怀今生缘,一生承诺有誓言。
  今朝成败不离弃,回眸瞬间永相伴。
  相遇却是花期错,依依浓浓又生变。
  激起心灵情似火,醉星醉月又醉天。
  西江月罢•书归正文
  一台停止隆隆响的东方红——54链式拖拉机,停在农村信用社门口。在信用社办完贷款的李弘文觉得很奇怪,他看到息了火的拖拉机,也停下脚步,退后了两步。看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的拖拉机手,向他瞪了两下眼睛,并大声喝斥一句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败家天气,都打春了还他妈这么冷。太凉了,灭火了有什么好看的?”
  李弘文向回家路迈两步想要离开,但还是多说一句话:“师傅,您的机车是供气不足,或者进气彻底堵死故障,与天气凉热没关系。”
  拖拉机手又大声喊道:“哎,别走哇,回来。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李弘文转回身一笑说:“小师傅,说话客气点好吗?别像警察审犯人似的行吗?本人姓李名弘文,是苍翠大队二小队社员。哎,您也该有个自我介绍吧?”
  拖拉机手靠在链轨板上递给李弘文一支烟说:“呵,咱是一家子,来,抽支烟吧。鄙人也姓李名合兴,毕业于范家屯农机校,在卧虎农机站实习一年,永加要建农机服务站,这不是刚往建筑地拽木头有一周了吗?”
  李弘文挥手说:“李师傅,我不喜欢吸烟,噢!原来是专科学校毕业的,刚才班门弄斧了,多有得罪!叫我回来还有事吗?”
  李师傅看了一会儿,问道:“哎,你怎么知道是供气不足而导致的熄火呢?我也猜到了这一点,但我想到的是润滑油因天太冷凝固而轴瓦卡死而致,我说的天凉是从这方面考虑的。哎,咱应该是有缘,否则,我的车不会在你身边熄火,你学过农机吗?”
  李弘文仍是一笑说:“李师傅,我没学过农机,但我有位专业物理老师给我上热与功物理课时,在内燃机系列里提到过故障的判断与排出,那只是理论,实际什么叫内燃机,只知道燃料在气缸内燃烧产生热转化为功的叫内燃机。今看到你的拖拉机才仔细看了几眼。汽车的发动机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李师傅拿开挡风板说:“一家子,好好看看吧,这就是发动机、它就是内燃机。我拆下空气过滤器看看是不是滤网堵了,你喜欢看就好好地仔细看看吧。”
  李师傅卸下滤网及油盆一看,滤网被灰土沙尘堵的严严实实,底部的油已经和尘土混合的像胶皮一样的固体,很难透气。李师傅把滤网放在工具箱一侧,对李弘文说:“哎,真让你说着了,这两天拽木头尘土飞扬,空气滤清器堵死了。哎,你是瞎猜的?还是有根据呀?”
  “是看到你的机车冒着大团黑烟,不是猜的。老师讲过,冒白烟是温度过低,蓝烟是燃烧润滑油或者是排气中带有未燃烬的可燃物,黑烟是燃油得不到适量空气而产生的。”
  “呵,你的老师很内行啊,讲的一点沒错。一家子,喜欢这一行吗?永加成立了农机服务站,一个大队要一名青年,一是当助手,二是给大队培养农机手,怎么样?感兴趣吗?对农机感兴趣这可是个绝对大好时机。”
  李弘文犹豫一下说:“李师傅,这个吗,不是感不感兴趣的事,想脚踏实地的学农机,当然是件好事,但对我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凭命由天吧,那是要领导批准才可以的。”
  “哎,一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下班前,和站长说一下你的情况,让我们国站长、向公社革委会提名要人怎么样?哎,你是哪个大队的?看我的记性,刚说完,也是沒在意听,忘的一干二净。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吧。”
  李弘文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眼前的李师傅,还有挺吸引他眼球的东方红——54,心里翻江倒海地想着将来和当下。
  他觉得刚安稳下来,又要挪窝,自己觉得心里非常别扭。但一想起以后国家一旦有政策,取消大锅饭,让农民自己说了算去耕作土地,非弄一整套农机具不可,也是一辈子务农中一项最主要夙愿。
  是一项远大理想在支配他时,于是说:“李师傅,我是苍翠大队二小队的,先谢谢您的好意,能不能成,是要看我们大队丛主任的。”
  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李弘文本性而引起的后果?五年前,给史老过度的凑材料、帮他写调研论文,被史老带到省城,又以专员助理身分,和老师下到榆树沟陪史老去调研。
  在社员中,他和大家打成一片,社员用崇拜眼神看着省里来的干部,他到那里,如鱼得水。可是,好景不长,也就是算作过把当官的瘾而已。
  当他和老师回到省机关一刻,看到那里论资排辈、看文凭及学历去看人时,他受不了那种冷落,灰溜溜地返回原籍,在小队又被安排个小队长兼会计,还要打理知青一些事。
  打回原籍后也不安分,公社知青办组织个七人纠风组,来到苍翠大队二小队,刚要批判兰某、康某,又要把人带走的当口上,李弘文又原型毕露;为知青说几句他觉得不平话。
  第二天公社革委会电话会通报批评,并被撤掉他小队长兼会计职务,同时又决定他任大队革委会副主任,主管林业。让他哭笑不得,大家也认为,李弘文是升了还是被撸下去了?
  沒料到又稀里糊涂地进了大队革委会,任副主任兼林业队长。造了百垧国合造林,又被别人盯上他人认为的肥缺,几句话便被拿下。
  这次被拿下后,他本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同时下决心去书写心里存放已久的故事。又是多嘴而引起的组建农机服务站的注意,隔两日后,丛春海去李弘文家里,一是找他问个明白,二是两人在一九五九年同被选进小队会计,经常在一起报表而结下友情,是要叙旧。
  丛春海和李弘文两人在青年时代,已经是知心朋友。公社革委会秘书电话直接打给丛春海,但他不知道这位爱招风的李弘文,又在公社里出了什幺蛾子。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件小事为什么公社要指名要人?这里可能有什么蹊跷?于是丛春海敲开李弘文家房门。
  两人见面寒暄客气过后,丛春海开门见山问道:“弘文兄弟,你是不是向公社递交过申请?咱哥俩可是从十六岁就在一起混的,一晃有十年了,有啥要求为什么不先和我说?”
  李弘文一副无可奈何表情问道:“春海仁兄,我还有啥要求,干啥都两天半新鲜,三天头上就挪窝。和您先说什么?”
  “哎,兄弟,不对吧?公社成立农机服务站,代培农机手,咱大队接到通知有一周了,你一定听说了,跑公社去递交申请书,有这回事沒有?说,说完去炒一盘鸡蛋,外加一盘土豆丝(从背兜拿出两瓶酒)今天没事,哥陪你喝两杯。”
  “春海仁兄,炒菜用不着我伸手,听到厨房响声了吗?哪回用着你带酒来的?人家早都准备好了。说正事吧,我真沒听说,也没递申请。假如您要已经有安排,千万别打乱计划。或者有通知了人选,我可不去和人家争。”
  “弘文兄弟,是我忘了,张戚贤秘书打电话说指名要你,你说,你没递交申请,我信吗?”
  “春海仁兄,我真没递过申请,那也不是我的追求,您知道,我喜欢文学、音乐和美术。真要向上级递交申请,应该是教师,绝不会是农机手。”
  李弘文把在信用社门外,发生的那点事,和丛春海全部学了一遍。然后两人又重拾十六七岁那时旧梦,端起蓝边小饭碗,撞得叮咚响,在饮酒中叙起旧事来。
  三杯酒下肚后,话就滔滔不绝,丛春海端起酒杯说:“兄弟呀,来干一个!你就是苍翠庄的传奇呀!十七八岁时咱俩都当小队会计,你天天领着长春来的美女大学生东西头走,谁不羡慕啊?结果你和周桂金悄无声息的结了婚,史老照样让女儿和你来往,走时还把你带走,到现在哥心里还是个谜。”
  当他看到周桂金就在炕梢坐着纳鞋底时,急忙说:“对不起弟妹,哥酒后失言了!”
  周桂金一笑说:“唉,丛主任,这几年你和弘文之间来往少了,其实,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复杂。这些事让弘文给您说几句就不是谜了。你们哥俩先喝着,我这位海陆空司令,该去给它们送餐去了。”说完,起身出去喂猪、鸡、鸭、鹅,还有一只黄狗。
  李弘文也急忙解释说:“春海仁兄别介意,桂金和青竹姐也是好朋友。其实,这里一点谜底都没有。明白人不用问也知道,史老的老家在江西,我们老家在辽阳,说是表亲谁都知道是撒谎,根本不是一部书里的故事,真乃猪八戒大战李逵,隔着朝代呀!”
  “是啊,弘文兄弟,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呀?那是什么原因你和史老一家人、走的比亲戚还亲呢?这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你和史姑娘天天形影不离,为什么不娶史青竹呢?弘文兄弟,今天不回答这两件事,想走人那是沒门儿!”
  “好吧春海兄,您放不放人无所谓,对农机手我并不太心甜,也不是我的追求。和史老走的近是我认下了二老为师,两位大学教授,天天教我学高三的文学、数学和物理课,和二老走的近是师生关系。和史青竹走的近就很简单了,可能您还记得她和刘欢梓两人争风吧?”
  “听说过,是听骆丰君我那叔伯妹夫说过,果然是真实的?”
  “对,是真的。仁兄,我的性格您了如指掌。史老一家来苍翠二队,是我从收拾住房到接待,由我一手操持,队里没钱,只有劳动力。两位队长是躲清静,从来不招边,生怕落下错误或是非。史青竹第一个接触苍翠大队的人就是我。她那时不是大学生,正在为高考冲刺。咱都是十七岁,一晃就十来年了,那种友谊还保持的那样清纯……”
  “打住!弘文兄弟,绕扯哥哥是吧?哥没喝多。是不是还藕断丝连呢?比如:通信、探亲等等,着实说来,一点也不许落下,不然罚酒三大碗!”
  “看看,仁兄一提起这些来,眼睛就放光。相隔五六年没通信,是上次去白城子郊区的杨树研究所巧遇了她们夫妻俩。以前即不通信也沒探过亲。春海仁兄,弟弟结交这位异性朋友一生都不后悔,她在我迷惘时刻总是一言提醒我,让我在不自觉中醒过来,走上正路。”
  李弘文这段话,丛春海在半醉半醒中似乎听懂了一些其中奥秘,于是问道:“弘文兄弟,你刚才说什么?不后悔?仔细说说,她对你有些什么重要提醒?这个愚兄可要知道。”
  李弘文端起酒杯说:“春海仁兄,咱别干,慢慢喝,慢慢说,还记得六一年大队整风时,带队陶冶副社长吗?我有点瞧不起他,初期是因为他向青竹姐求婚,人家不同意他还缠着她。这是引起我瞧不起他的根源。所以吗,他说话文绉绉地用成语我一直给他纠错,在一次他引用古典名著安排错了朝代,竟然会把唐僧西天取经说成是宋朝文艺复兴时期故事,我们俩发生了最严重的争论,青竹姐打了我一个耳刮子。一是给陶冶台阶下、二是教育我对文人说错话时,不准当众揭短,让我牢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耳刮子打明白我,从那以后,我不再那样显露自己。仁兄,知心朋友才会这样关心对方的,这是其一,还有……”
  “哎,这事还真是个谜,过去这些年了,你不提我也忘了。嗯,够朋友,其二呢?”
  “春海仁兄,其二就是我去白城巧遇青竹姐夫妻俩时那段重要谈话中,她又一针见血的说出我的弱点;她说:弘文小弟,你起早贪黑自学中华文化目地为啥?王书记留你做农业助理为什么不干?那是他对你的负责,你不该去伤害他,小弟呀,姐还是要说,你空有一腔热血!当时我要在场,非再打你两个耳刮子不可,让你彻底明白过来,男儿立志要报国!”
  “哎,弘文兄弟呀,经你这么一说,这位史姑娘真是可交可敬的女性,这样好事我怎么遇不上呢?行了,说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娶史青竹呢?”
  “仁兄,这个不是问题。道理很简单,友情和爱情永远别混在一起,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后来她也知道了我心里装着的是桂金。可是,她不想放弃我这位异性朋友,我起初是出于一种怜悯之情,尽量不伤害来自长春市文弱女孩。可是,史青竹心里一直有个误区,把我当成她第一个恋人赵志军。真没办法,连桂金也劝我别冷落史青竹。仁兄,你说我该怎么办?只好听桂金的。这是心里话吧?仁兄,咱换个话题行吗?”
  “嗯,这么说还真靠谱。不过,白瞎那么好的姑娘了,别的男孩看一眼都要心醉,你可倒好,愣是不喜欢,让给了别人。小弟弟,我对你有意那个见……”
  一句话沒说完,靠在墙上睡去了。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但李弘文还清醒地收拾着炕桌上的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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