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初三过后，由隋炜组织，邀兄弟们带老婆孩子到市里的一家烤肉餐厅包场聚会。陶钧见到了娇俏可人的陆惠玲，乐坏了。阮瑾为他俩穿针引线，让他俩坐一块。陆惠玲正值空窗期，感情一片空白，见到五官清秀端正，身材匀称，西装革履的陶钧，心思一动，和陶钧对上了眼。琨仔在一旁吃吃地偷笑着，陶钧知道琨仔鬼机灵，便让他做发亮的电灯泡。
　　“惠玲阿姨，我舅舅可是个大副哟。”琨仔亮亮的眼珠子机灵地转动着。
　　“大副又怎样？”陆惠玲问。
　　“大副是高级别水手，出海的水手见多识广，妈妈说，心中装着大海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陆惠玲笑了，琨仔伶牙俐齿，很讨人喜欢。别看琨仔年纪小，很会说话，是个侃天说地的小能手。
　　陶钧端来一碟牛肉，陆惠玲把茴香粉、烧烤粉撒在牛肉上，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陶钧，轻声说：“琨仔说你胆子特小，晚上过了十二点都不敢走夜路。”
　　陶钧不以为然地说：“琨仔也是听那些八掛的长舌妇嚼舌根。对那些八大姨七姑奶我算是怕了。事实恰恰相反，我在海上闯荡多年，什么死人没见过？就是有一次在鬼节那天，我是午夜上岸，看到岸边有个影子在游荡，踩在水里衣服都不湿，我知道撞见鬼了。那鬼看到我，向我走来，阴风阵阵冷嗖嗖的，我一开口就问他有没有钱？我要搭出租车回家，那鬼没说二话转身就消失了。”
　　陆惠玲听得入迷：“你敢跟鬼搭讪？”
　　“有什么不敢的？这年头，最怕的就是问借钱，跟鬼借钱，鬼都怕你。”
　　陆惠玲忍不住放声大笑，陶钧好幽默，也不知说得是不是真的，反正逗得陆惠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些是非婆说我是穷小子，午夜出门肯定会遇到鬼。”
　　“为什么这么说？”陆惠玲睁大眼睛问。
　　“不是说越穷越见鬼吗？”
　　陆惠玲大笑，直笑得眼泪直流，肚子抽筋。一旁的琨仔也跟着笑，陶钧实在风趣能搞笑。
　　陶钧总说自己是个穷小子，追陆惠玲也有着一股穷小子不怕吃苦的韧劲。送陆惠玲的礼物不是在网上买的便宜货，就是跳蚤市场买的二手货。同事们不由自主地拿陶钧跟陈仕彬相比较，嘲讽陶钧太孤寒吝啬。阮瑾也劝陶钧别太小气，交女朋友大方点。
　　陶钧反说隋炜什么东西也没送过给阮瑾，她一样被他拿下。
　　阮瑾又气又好笑：“隋炜是什么家境什么人我很清楚的，他送不送礼物我都喜欢他。可陆惠玲不同，她对你不了解，而且她从小被父母富着养，虽没有娇生惯养的脾气，但也是心高气傲的。”
　　“她家很有钱吗？”陶钧问。
　　“家境一般，父亲是电力公司的一个小工段长，母亲是超市部门的一个经理。”
　　“那就得了，别讲那么多排场。”陶钧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果她看中的是钱，我只好跟她分手，如果看中我这个人，将来我会加倍对她好。”
　　阮瑾在陆惠玲面前也不点破陶钧的身家，只是说陶钧家境过得去，陶钧很拚命地工作，人品很好，其余的事再不多说，一切看陆惠玲对陶钧的了解了。
　　
　　十五过后，隋炜和陶钧到市里，回到船舶公司找总经理商谈转让渔轮的事。总经理和公司的高层开会之后，同意把川水号折低价卖给隋炜和陶钧。当货款打到船舶公司的账户上，隋炜和陶钧兴致盎然满脸春风地开着川水号渔轮驶离深水码头，开往疍寮镇方向。
　　有了自己的远洋渔轮，隋炜和陶钧兴奋之极。渔轮回到疍寮镇码头，亲朋好友兄弟们全跑来观看，啧啧称赞。川水号缓缓滑入浅水区，与众多渔船一字排开，仿佛鹤立鸡群，这是疍寮镇码头出现的第一艘私人远洋渔轮！隋炜在短时间内不仅开了工厂还有了渔轮，事迹一下子在疍寮镇传扬开来，对隋炜华丽转身，身份的改变，阮瑾的同事都夸她有眼光。
　　平时低调不爱得瑟的阮瑾为有这样的老公而沾沾自喜起来。
　　冷冻厂开业那天，门前摆满了花篮，舞狮踩着鼓点兴奋地起舞，厚厚的爆竹红屑洒满一地。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隋炜领着前来贺喜的疍寮镇镇长和书记、宣传部部长、政工干部等人参观他的冷冻厂。
　　冷冻厂的建成，不仅促进镇上的渔业发展，也带活了经济市场。镇长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鼓励隋炜的工作要越做越好。
　　阮瑾在课堂上讲课，窗外依稀传来阵阵爆竹声，那是冷冻厂方向传来的。隋炜再也不是那个青涩的打渔佬了，他豪迈地转过身，是民营企业家了。但他仍有一颗热爱海洋的心，一心向往周游世界，巡遍海洋。
　　下课铃声响过，阮瑾接到隋烺打来的电话，阮璐生了，是个健康的男孩。全家松了一口气，隋烺可以安心出海了。
　　好事接二连三，阮瑃也生了男孩。阮隋联姻，结出了硕果。
　　
　　陆惠玲参观了川水号渔轮，回到办公室，整理教材，准备上课。对面坐的女同事瞧着脸泛红光的陆惠玲，便问道：“遇到什么事了，脸上一直带笑。是不是准备嫁人了？”
　　陆惠玲甜甜地笑说：“还真给你说对了，我准备嫁人了。”
　　“嫁给那个吝啬小气的水手？”女同事的眼睛睁得老大，“惠玲，你可得想清楚了，嫁给水手比嫁给当兵的更惨，当兵还有假期，工资每月固定领到手；而水手常年在海上漂，跟捉摸不定的海洋打交道，生命随时有危险。女人嫁给出海的人等于守活寡。”
　　陆惠玲却说：“那阿瑾、阮璐、筱青怎么又肯嫁？”
　　“当初阿瑾的老公、筱青的老公出海都是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阮璐的是开早餐店，现在听说出海，也是一星期左右回来。而你现在这个是出远洋的，不一样的，好吗？”
　　“出远洋的怎么了？那是他热爱的职业。一个男人，心中有志向，有抱负，敢于去拚搏去闯荡，那他就值得去爱。”
　　“说得比唱得好听。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找个有经济实力的人家，不要太相信爱情，爱情不能当饭吃。你要为以后的人生考虑。我听阮璐说，你这个对象上面有两个姐姐，均嫁给镇上人，每到周末，都回娘家吃饭。家里除了父母，还有爷爷奶奶曾爷爷曾奶奶，哎呀，妈呀，一大家子的老人全住在一起，想想多可怕。”
　　“那又怎样？人都是要变老的，你老了难道不想跟自己的孩子住在一起吗？四代五代同堂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得了吧，爱情是会褪色的，我不相信爱情。女人，要对自己好，才是硬道理。对方没车，没房，没存款，婚姻就没有保障。”
　　“自己长得不咋的，就不要有那么高的要求。你在挑选人家的同时，人家也在挑选你。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对方有份稳定的收入，有教养有人品，疼我爱我，孝顺我的家人，这就足够了。”
　　同事摇头，无言以对。
　　陆惠玲思量再三，自己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人就成了剩女了，到时找对象更难，虽然与陶钧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相信阮瑾的眼光。她决定嫁给陶钧，陶钧问陆惠玲要多少彩礼？
　　陆惠玲轻描淡写地说：“六万八就行了，取个好彩头。到时我家也回六万多的礼金。我爸我妈说了，彩礼意思意思就行了，他们是嫁女，不是卖女。婚姻没有负担，就要办个风光的婚礼，但不必奢侈。”
　　陶钧笑了，他握住陆惠玲的手，久久不放开。
　　陆惠玲与陶钧领证回来时，办公室像炸开了锅，女孩子们一个二个都嫁给了打渔郎，把陈仕彬给生生气坏了。
　　“他一没车，二没房，三没钱。说有钱，那些钱全投在那艘快退休的渔轮上，哪天一场台风就吞没那艘渔轮，到时又打回原形，穷得只能喝粥水。”陈仕彬说的话尖酸刻薄，能把人呛出酸水来。
　　陆惠玲不为所动，以陶钧的稳重和勤快，她相信陶钧不会让她的生活过得很差。
　　原以为陶钧是个穷小子，谁知领证之后，陶钧在市里的一个高档小区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米的复式套间亦称楼中别墅送给陆惠玲父母爷爷奶奶居住，全额付清现款，房产证写的是陆惠玲的名字，这一举动如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陈仕彬和那个同事脸上，引发效应如原子核式爆炸，整个中学的教师在议论纷纷，都说陆惠玲捡到宝了。陆惠玲自己也被陶钧的举动给震惊到了，上课都走神。
　　阮瑾下了课，一走出教室门，陆惠玲从隔壁班跑过来，一把抱住阮瑾，嘴里欢快地叫着：“阿瑾，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阮瑾一时不解。
　　“你介绍了一个最棒的帅小伙给我。他真的超棒，真没看出他吝啬抠门的举动后面竟然藏着一颗豪爽大方的心。我决定嫁给他，是看到他勤快节俭，会过日子，孝顺体贴，会做人，为人心胸开阔，真诚善良。嫁给他之后，才发现他原来是个多金的公子哥，他给我父母买了楼中别墅，不曾想他在黄槿林那一块别墅区还买了一幢别墅，结婚后我们就住在那里，这真是太让人震惊了。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也帮他一起隐瞒，说他是个穷小子。”陆惠玲话多得像炒豆子。
　　阮瑾笑说：“不这么做怎么能看出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你若真心爱他，必有回报。陶钧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不会因为他是我表哥就帮他说话，他确实是非常优秀的，出远洋做一副，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你得到他，是你的福气，好好跟他过日子。”
　　陆惠玲点着头说：“他对我真的很好，体贴周到，我会珍惜他的。”
　　“陈仕彬昨天骂我，说我胳膊肘儿尽往外拐，把学校漂亮的女孩子全说给了打渔佬。”阮瑾笑说，“他说他是挺喜欢你的，谁知我拐跑你了，让你做了我的表嫂。”
　　陆惠玲闻言大笑，笑声吸引了过路的陈筱青，她现在是个快乐的孕妇，挺着六个月的肚子还来上课。
　　“笑得多开心，嫁了个好老公。”陈筱青对陆惠玲说。
　　“你嫁得也好啊，你老公是宠妻狂魔，你要买什么二话不说全买给你，你看你手上这颗钻石十几万，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陆惠玲拉着陈筱青的左手说。
　　陈筱青却说：“得了吧，你那位口口声声说穷，送的东西不是网上淘的水货，就是跳蚤市场的二手货。教人看不起，谁知一领证，就给你父母买了一套高级大套间，还不是一般工薪阶层住得起的。你那个才是帅到炸天。”
　　陆惠玲开心地笑着，揽着阮瑾的肩说：“这全是托阿瑾的福。”
　　阮瑾微笑地看着要好的同事：“好好过日子，一直幸福下去。”
　　“那是必须的。”陈筱青和陆惠玲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人有说有笑，全没注意到身后陈仕彬苦瓜一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