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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体检 (1)

作品名称:蓝色的海洋      作者:苏晓蔡      发布时间:2021-05-28 10:24:46      字数:4002

  “好。好。好。”顾首长笑着伸出手来和苏潇清握了握。
  苏潇清开心地走出了顾首长的房间,摇头晃脑地、愉快地骑着车往回赶。苏潇清心想,只要能报名体检,就自己这身体准是十拿九稳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还总以为你比我大一岁呢。”吴振兴打断了苏潇清的回忆说。
  “哎呀,不谈了,想想真气人。”苏潇清很生气的样子说。
  “怎么了?”吴振兴很关切地问。
  “我们家不是随军的吧。”苏潇清说。
  “这听你说过呀。”吴振兴满脸疑惑地问。
  “我爸爸为了不给国家增添负担,1966年让我们全家响应上级号召回乡了,又怕影响我上学,所以把我的年龄改大了。”苏潇清看着撞来撞去的人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吴振兴好像突然悟出来什么似的。
  “就是这么回事。”苏潇清说。
  “那你怎么拖到今年才参加体检的呢?”吴振兴又问。
  “我爸爸妈妈非得让等二哥退伍或提干后才让我去当兵。这不,我二哥今年已经决定退伍了,我就报名当兵了。吴振兴,你我今年可是乘的末班车。如果能实现当兵的理想,我们应该好好的珍惜!”苏潇清开心地笑着说。
  “是啊,应该珍惜。”吴振兴说到这儿停了停,看着苏潇清接着说,“苏潇清,你有没有听说,南疆正在打仗?我们生产队有一个当兵的,在今年年初的一次战斗中光荣了。他的爷爷奶奶、父母和哥哥姐姐们收到烈士证书时,哭的死去活来的。当时我也在那儿玩,心灵好像经过了一次洗礼。哎,苏潇清,我们会不会也会上战场啊?”吴振兴看着苏潇清说着,脸上的表情显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
  “这我也知道,因为我二哥就差一点上了前线。我二哥的部队在山东,是炮兵,当时,我二哥为了上前线还写了血书呢。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没让我二哥的部队上去。你别看,吴振兴,我很佩服我的二哥的!这就是身为军人的职责、义务、担当。我为我二哥而骄傲、自豪!”苏潇清看着远方,好像那远方就是自己二哥的部队,不,就是自己的二哥站在那儿看着自己似的。
  “苏潇清,听你这一说,我的心里好像比刚才踏实了些。是的,如果你也不愿上战场,我也不愿上战场,那么,国家有谁来守卫?人民又有谁来保卫?”说到这儿,吴振兴也学着苏潇清看着远方接着很深情地说,“苏潇清,如果我俩能分在一个部队该多好啊。”
  “哈哈,吴振兴,我们俩还不知道能不能体检得上呢?你倒想到分在一个部队了。你还真敢想啊。”苏潇清开心地看着吴振兴说。
  “肯定行的。我的身体还从没生过病呢。”吴振兴最后还加重了那四个字“肯定行的。”
  这时,一声哨音在人民医院的大门口吹响。紧接着,十几名穿军装的干部站在了广场的中间。那个吹哨的干部手中拿着花名册,向两千多人的队伍里大声地喊着:“请各公社带队的人武部长把自己本公社的人员集合起来,以公社为单位,面向我站好。”
  医院大门的广场上开始乱了,参加体检的人员你推我搡的都在找着自己公社的人。近十分钟,全县20个公社全部整队到位。
  苏潇清到现在才知道,那位整队吹哨的陆军干部是北海县人武部副部长。
  “各公社人武部长注意了,我点到名的公社请出列,一个个排好队。”副部长说着,就开始点名了。等点好名后副部长和站在身边的十几个干部又按照顺序,把每个公社里参加体检的人员带到空地里走上两圈停下来。那十几名干部走到两排的中间,看到太肥胖的、太瘦的、身材不达标的、背驼的、走起路来明显的有外八字的或是罗圈腿的、五官严重不端正的就被一一请出队列。那些被请出队列的人一脸的沮丧,满头满脸都红的,有的还怒视着审视他们的干部。后来,苏潇清才知道,这叫首次目测大选。
  站在场外的父母亲们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目测下来后,满脸的尴尬和不悦,嘴里面嘟嘟囔囔,说着些很难听的话。
  一位父亲站在人群中这样骂着:“他妈的X,我的儿子怎么了?就凭你们那双狗眼一看就下来了?”
  “这些个婊子养的,我家孩子就是胖了点,也不行啊?”又一个父亲心里很不平地骂着。
  “我也不懂了,我家孩子就是个子矮了点儿,就被他们看下来了?也真是气人。”一位母亲眼里还带着泪地说。
  “我家儿子不就是太瘦了点儿,也被叫出队伍了。到部队有的吃,肯定会长胖的。今年再不让体检,明年就没有机会再去当兵了。”另一位母亲也是眼含着泪的这样说。
  还有一位长得太丑的父亲更加气人地怒骂着:“他妈的X,我家儿子不就是长了那个了些吗,部队还不要?这还是人民的解放军吗?以前打仗的时候,只要愿意去扛枪,谁管这么多的胖啊瘦的,丑啊矮的?”
  “我儿子背略微有点驼,就被他妈的个X涮下来了。”又一位父亲气呼呼地说。
  “现在这世道也说不来是好还是什么的。”一位母亲眼里含着泪地说。
  有位母亲气呼呼地说:“这是体检身体,是当兵去的,是要上前线打仗去的,又不是选漂亮的男人到什么人家当女婿去,哪有这么样子的哩?”
  不管来体检的孩子们的爸爸妈妈怎么骂也好,怎么掉泪也罢,目测部队的干部们没有一个搭理他们的,该怎样目测还是怎样目测。
  目测的部队干部来到了苏潇清的队列前,声音很高亢地响起:“起步走。立定。向后转。起步走。立定。”
  苏潇清今天身着一身他爸爸当兵授衔时的军装,气宇轩昂地站在队列里,随着干部的口令声,做着这些动作。等这些动作做完了站在那里,等待着目测干部的到来。当干部经过苏潇清面前时他胸脯一挺,更加精神、英气、威武,就如受阅的首长经过一般。
  苏潇清没被点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那名干部却停在了苏潇清的面前。苏潇清见状,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心想,难道我也会被目测下去吗?如果我今天被目测下去,那我这个架子掉了真丢人!苏潇清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也不敢看那位干部,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双眼注视正前方,下颌微收,脖子贴紧后衣领,两臂自然下垂,双手并拢,中指紧贴着裤缝。
  那名干部看了看,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说:“小伙子,你干吗那么紧张呢?别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苏潇清挺胸抬头,声音很响亮地回答道:“报告首长,我叫苏潇清!”
  “苏潇清。名字起的不错啊。潇洒清静且又不清静。好,好。”那名干部听了点点头接着说,“放松点儿,不要这么紧张。”
  “是。”苏潇清响亮地回答道。
  等全部参加体检的人员全部被目测好后,苏潇清一看,足足有二百多人被目测下来了。这些被目测下来的应征青年们的父母亲满脸不悦,满嘴粗话地发泄着,怒骂着,走到孩子们身边,拉上孩子们扭头就回家。他们知道,再这样下去丢的还是自己的脸。
  没有被目测下来的就有些肆无忌惮了,至少,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的儿子还是过得去的,没有被他们目测下来。说笑声便响彻云霄、欢天喜地往体检的方向走去。
  苏潇清体检到了外科,就有点发毛。他想起了上初二参加招飞,那天也和现在差不多,要求把衣服全部脱光的,还要在体检室里当着体检医生、接兵干部们面前,把两只手托到后脑勺上,像青蛙一样跳起来,还要转几圈。在跳动时,苏潇清那已长大的小弟还很不争气地跟着上下起伏的身体,抬头、低头、抬头、低头地弹跳,几次下来,小弟就开始有了温度。这样还不算,还要让医生去摸去看,把个苏潇清摸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起来,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钻进去。初检苏潇清一路过关,后来到地区去复检,苏潇清被体检出腰脊椎处一脊椎骨稍有点突出,也就没能体检上飞行员。
  自己怎么会出现腰脊柱一脊椎骨有点突出的呢?苏潇清想来想去,自己从来也没有摔过跤啊?哦,对了,苏潇清想起来了,就在去年的春天,被自己的数学老师王中摔倒在学校的墙根下的。这一下让苏潇清记忆犹新了。
  那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值日的同学们在打扫卫生,把同学们的凳子放在了教室的走道上,教室里就显得有点乱七八糟的。因为苏潇清个子高,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而那天苏潇清上完最后一课后有事,匆匆忙忙的一下课就出去了,等他办好事回来,看到教室已经被值日生在扫地了,自己的书包还在课桌里。苏潇清看了看教室里那么乱,就没有走走道上,就直接踩着桌子一张一张地跨着往后走去,正巧被王中老师看到了。
  王中气呼呼地喊道:“苏潇清,你太不像话了,有路你不走,却非要走在桌子上,每个同学都像你这样,这公共财物不是很容易被损坏的,你还是副班长呐,这种现象是绝对不允许发生。你跟我到办公室去。”
  苏潇清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在损坏公物,听见王老师一提到自己是副班长,心里就有些不愉快了,便强词夺理地对王老师说:“王老师,这和我是不是副班长有关系吗?我不去。”
  “和你副班长怎么没关系啦?关系大着呐。首先你身为副班长,应该起到表率作用,现在你起到什么作用了?你说给我听听。其次这是集体财产,你有路不走,却偏要把桌子当路走,这不是损坏,难道还要我在全班、全校的大会上表扬你是在保护它吗?第三,你身为红卫兵副大队长,你不感到惭愧吗?你今天这样的行为能对得起毛主席他老人家吗?”王老师站在门口堵着苏潇清这样说道。
  “王老师,你这也太上纲上线了吧?还把副大队长也提出来了,真是有点可笑了。”苏潇清头昂起来了,看着王老师很解嘲地说。
  “看你那不屑一顾的样子,还像个副班长吗?还像个副大队长吗?你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教你和老师说话的吗?”王老师气呼呼地用手指着苏潇清的鼻子责问道。
  苏潇清看到王老师还真的脸拉得很长、很严肃、很生气,并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心里就更不高兴了,为这点小事还把自己的爸爸妈妈抬出来教育自己,这是你王老师对我爸爸妈妈的不尊重。苏潇清也最讨厌被人对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尊重,他就朝前跨了一小步,双眼里有一种不倔的神态,一字一句地对王老师说:“王老师,请你尊重我的爸爸妈妈,这是我个人的事,和我的爸爸妈妈无关。”说完就要往外走。
  这一举动激怒了王老师,他堵在门口纹丝不动,双眼里也冒出了怒火。那双不大的眼平时总是眨巴眨巴的,同学们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眨眼儿”。可这时,这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苏潇清。苏潇清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牛,硬是往外挤。
  王老师见苏潇清不但不服,还在拼命地往外挤着要出去,他的怒火被激发出来了,伸出双手抓住苏潇清的双肩。才十五岁的苏潇清哪能和已是成年人的王老师对抗呢?但王老师越是抓住苏潇清的双肩不让他走,苏潇清就越要往外走。这样渐渐地就形成了拉扯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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