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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六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8-20 15:17:03      字数:8977

  仲夏灿烂的阳光流泻在南泽湖,漫湖漫湖的荷叶飘浮在水面上,宛如铺上了一床硕大无朋的软缎,迎风起伏汇成波浪荡漾的碧绿的湖光水色。多品种的湖鱼在湛蓝的水色中成群结队欢畅地游动嘻戏,时不时地跃出水面,优美地翻转身子表演自身的杂技,溅起赏心悦目的水花。南泽湖人喜不自禁:今年将迎来湖莲藕的第一个丰收年,湖鲜鱼的第二个丰收年。
  南泽湖西岸:南头山坡上已平整的预制构件场,兴建的房屋、工棚已被拆除,工场已被机械设备推成高高隆起的泥土;砖头、瓦砾、木头、水泥块,建筑用装饰板狼籍遍地;部分稻田更是被机械设备推翻得狼籍不堪,稻禾绝大部分被掩埋在泥土中,极少部分则枯黄地裸露在被推起的泥土上,从南至北,绵延错落两公里长的农舍全部被机械设备推倒、摧毁,被毁损的各种建筑材料狼籍成堆成片,随处可见。以屋场为单位,临时搭建的简陋的过渡棚屋错落其间,其整体表象:荒芜、破败,糟乱不堪。
  进入21世纪后,专家、学者、理论家们在各种舆论阵地上轮番轰炸般地鼓吹加快城镇化进程,各地的决策者们亦在紧锣密鼓地绘制城镇化宏伟蓝图,其势如飓风般席卷而来。南泽湖也不例外,随着撤乡建镇并村的规划完成后不久,这股飓风不期而至吹倒了数百户农舍,随之,市、县、镇三级政权即加速给力推动城镇化进程。报纸、广播、电视、标语口号铺天盖地般宣传、鼓动、导向城镇化。
  实现城镇化,必须先通路、通电、通水。这三通摆在首要位置的是通路,这是重中之重,路不通,城镇化则推不通推不进化不了。为此,市一级决策者们挥了一次大手笔:按规划,决定开山劈岭压稻田修建一条按国家一级公路设计、南北走向、贯通省城与县城八股车道的银光大道。
  修建银光大道需投入巨大的资金,而市政府原本就在负债经营城市,此巨额资金从何而来?招商嘛!招商引资是高招妙招,信息通过现代先进的传播工具,境内外地产大亨纷纷闻讯而至。于是,以出卖两厢的土地作为修建银光大道八股道的资金来源。而银光大道两厢失地的农民从此进入了城镇化进程之中。
  世居在南泽湖西岸的南泽湖村村民亦被卷入了城镇化进程之中。
  一时间,推土机、挖掘机、装载车、大卡车喧嚣轰鸣,尘土飞扬。房屋被推倒,山坡被推平,预制构件工场被摧毁,果树即将被挖掘。其势之猛,其速之快,其变化莫测,其艰难复杂,南泽湖村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挑战与机遇。应对挑战,把握机遇,在挑战和机遇中求生存、发展,这是当下摆在南泽湖人面前的重大课题。村党总支书记张银松、村委会主任林新伍经商量后决定召开村支两委会议。由于位于南泽湖西岸的村委会所在地属于拆迁腾地的规划范围内,村委会的房屋已被推土机推倒成为一片废墟。林新伍提议村委会临时办公地点设在位于南泽湖东岸的自己家里。这是林新伍十多年前外出创业时留下的与父母共居的房子,自从他担任村委会主任后时常在此居住。
  林长发得知要在自家召开村支两委会议,热情有加给予接待,生活上提供一切方便。他把会议室设在宽敞的堂屋内,中央摆放好一张圆餐桌,圆餐桌周围摆放好10张靠背椅。香烟、茶水安排俱齐。当村支两委步入堂屋时,他笑吟吟道:“你们在村上当角色的正好10个人,我屋里咯张圆桌旁边正好摆10张靠背椅,坐10个人,十全十美,蛮好的……是要开个会了,湖西那边搞得一塌糊涂的,让人天天忧心。你们要拿出决断出来,把问题好好解决。我就不多嘴了,你们开会吧。”末了,他又补了一句:“饭菜我已安排好了,等你们开会开得肚子饿了,随时呷就是了。”
  张银松说:“发嗲,你郎家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党员,不妨,你郎家也坐下来听一听。”
  林长发摆着手道:“银松呐,你的意我领了;我虽人老了,但规矩我懂,按规矩,我不能参加会。我到交嗲屋里去打打讲,老倌子有老倌子的去处。”说罢,他走出堂屋。
  林新伍说:“让我爹爹自由自在去走走也好,我们开会吧。”
  
  大家围坐圆餐桌而坐,开始了会议。
  “上个星期在村委会召开的村支两委会议上,我已向大家传达了我跟林总去镇政府参加动员大会的精神。”张银松开门见山,直切会议主题。“大家一致认为修建银光大道是活跃地方经济、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表示拥护和支持。虽然我们南泽湖村目前要蒙受一些损失,但大家都认为咯是不可抗拒的必然趋势,吴石平比喻得好,他说竹篙担水后头日子长,既要朝前走,也要向后看。大家也都认为吴石平说得在理上,认可了他的说法。对于被征收的稻田、山坡土地、村民的自留地的补偿,我们也搞不清究竟每亩该作价多少,也只好按县里出台的文件精神办。文件精神一再写明,土地属于国有,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对征收的国有土地讨价还价,咯是硬性规定。指示银光大道沿线的镇、村两级组织在政治上与县委、县政府保持一致。在上次的会议上,我们南泽湖村支两委在政治上与县委、县政府保持了一致,并且在会后大家都分头去做了各家各户的工作,虽然也有少数村民对补偿过低表示不满意,但最终还是基本统一了思想。因此说,我们南泽湖村的村民是在顾全大局,是通情达理的。
  “关于青苗、树木的补偿,前向我们配合银光大道南泽湖村段工程指挥部进行了清点统计。昨天指挥部送来具体数目跟补偿价格明细表。对于咯个问题,我跟林总事先商量了一番,认为补偿过低,咯是在克扣呐!但是要去改变工程指挥部制定的补偿标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当时,我收到咯本明细表(他指了指已摆在桌上的一本打印好的表格)的时候,就提出异议,并且骂它的娘了。可送表格的指挥部的一位负责人说,整个银光大道沿线的补偿都是咯个统一标准。所以我说要改变它,提高补偿价格是非常难办到的事,我看完咯本表格后,当即就找了林总商讨该如何办?林总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林总说,青苗补偿问题,我们就不去争了,眼下咯么多事情要做,哪有时间、精力去扯皮喽。林总的意思是:青苗补偿就按工程指挥部规定的价格算了;香樟树、果树不接受补偿,我们自行解决。等会请林总把我们自行解决的办法说给大家听听……下面要说的问题,是召集大家来开会要商量解决的主要问题。
  “上次我跟林总去镇上开会,杨镇长只是笼统地说了修建银光大道是为了加速城镇化进程,银光大道沿线两厢已规划兴建30个小区,所谓小区大概是村镇的意思罢。但究竟如何兴建,他说得很笼统,我们也冇听明白,所以,也就无法向大家传达清楚。
  “前天,镇党委通知我去开会。咯次会议是镇党委召开的扩大会议,各个村的村支委书记、总支委书记都出席参加了。两个月前,大家都听说了,李熙书记已挂职届满调回市里去了。据说已担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咯次会议就由接任李熙书记的镇党委莫书记作报告。
  “莫书记咯次把加速我县城镇化进程的基本情况,及规划方案说得比较明白,下面我就把咯次会议的主要精神向大家泄露。你们不要鼓着眼睛望着我,我冇说错,是泄露,而不是传达。
  “莫书记说,根据我县的实际情况,加速城镇化进程的具体做法是:在银光大道的两厢分割出30个块板土地,分割出的块板地称作重建地。把已征地已拆除了房屋的农民集中搬迁到重建地上来重建房屋,形成一个个卫星小城镇。以户为单位,按人头计算,每人划分四十五平方米的面积的宅基地。按照统一规划佈局,兴建联排房屋,墙与墙之间不准留空隙,限高五层。电力设施,供水设施,街道路面硬化均由政府配套解决。咯就是我县我镇实施城镇化的基本内容。
  “按规定被征收拆迁户,按人头划配45平方米的宅基地,限高建五层,我个人认为,咯个标准够高的了,如果建五层,二百来个平方呐。咯些年来,流行小康不小康,关键看住房。咯已超小康住房水准了。说句实在话,咯样做,政府够慷慨的了……”
  不待张银松继续往下说,大家便议论开了,纷纷说这样的规划比较合理,原来担心南泽湖西岸被征拆的农户如何安置宅基房屋的问题总算解决了,全部舒了一口气。
  “但是,问题来了。”张银松锁着眉头继续道:“莫书记向参加镇党委扩大会议的人员说,市政府已出台了60号文件,对银光大道沿线,被征拆的农户的房屋进行补偿的政策。咯个政策是银光大道沿线各镇,按人头划分的45平米的宅基地面积给予补偿,每平方米补偿三百八十块。
  “我当时就默神算了算:按我们咯个地方近两年来的建房价算的话,霸点蛮,三百八十块建一个平方米的毛坯房还过得去,但是,只能建一层,再往上建的资金,全部是缺口。当时,好几个村的村支委书记在会上提出了咯个问题,莫书记回答得很干脆,他说,统统自行解决。我当时想,就我们全镇的实际情况来看,百分之九十的农户冇得资金建三层以上房屋。咯困难跟压力确实很大。
  “正当我想咯个问题的时候,莫书记又说了另一个非常令人头痛的事。莫书记说:今天把你们各村村支委书记召来参加镇党委扩大会议,是向你们传达县委、县政府的一个重要决议,在我未传达咯个精神之前,先要宣布一条纪律,先要把纪律挺在前面!看他那个态度,真还有些紧张,不晓得他要传达什么精神,宣布什么纪律。莫书记说:你们都是各村的支委书记、总支委书记,是党组织在基层的骨干,必须在政治上与县委、镇党委保持一致。谁违背了这一点,就要受到党纪处分。还冇听他究竟要传达县委的什么精神,他就把纪律挺在前面了。说了半天纪律,他才说出要传达的精神。莫书记说:由于这几年来县里的财政出现了大缺口的赤字,尤其是这几个月来,公务员的工资都没有发满,人总要吃饭才能工作嘛!但是,这是暂时的困难,前途是光明的。银光大道修建后给整个县带来了发展的机遇,把巢筑好了,就会引来凤凰,大批的地产商就会来我银光大道两厢买土地进行房地产开发,县里已储备了近百万亩土地出售,这就是财富呀!为了解决县财政的燃眉之急,因此,县委、县政府决定,从市政府对银光大道沿线被征地拆迁的农户的补偿费中提留百分之三十。请大家理解,请大家支持!这个精神只传达到镇党委委员、各村村支委书记、总支委书记、各村村支委、总支委书记回去后,不能向村支两委传达,更不能向村民透露。我再强调一次,这是党的纪律,谁违背党的纪律,就要受到党纪的处分、制裁!
  “临散会时,莫书记特意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刚进门,他劈头就问:张银松书记,你家属于这次征拆范围吗?我说,我家在南泽湖东岸,不属于这次征拆范围。莫书记说:那好嘛!接着他说:张银松书记,你们南泽湖是大村,你是大村的党总支书记,这几年来你的工作是做得很不错的,这个,镇党委心里有数,对你的工作,我也感到满意。作为一个大村的党总支书记,一定要懂得维稳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呐!我当时就想:你莫书记的工作做得更不错呐,几个月的工资冇发满,总要呷饭,还总要抽中华烟,总要喝龙井茶…”
  说到此,大家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笑,”张银松正色道,“我已准备好了,打算第二次开除党籍,今天,我首先违反了他们的纪律,把咯秘密泄露给你们了,我已经走出开除党籍的第一步。我在咯里表明自己的立场:不管是谁,想截留我们南泽湖村被征拆农户的房屋补偿费,那是万万不行的!想邀功请赏的,请现在就去告密好了;愿意跟我一起抗争的,请举起手来!老子张银松就不信咯个邪!党中央还在,逼急了,老子再次上北京!”
  大家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谢谢大家。”张银松情绪有些激动。“咯次修建银光大道,从大局着眼,是大好事,我们南泽湖村民应全力支持。从局部来看,湖西边的稻田被毁了过半,山坡土地、自留地几乎全被征占,房屋全被征拆。我们南泽湖村确实陷入了困境。借用莫书记两句话,但困难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在咯个时候,我们村支两委要统一思想,应对困难,带领全村父老乡亲走出困境。大家也不必过分忧心,有我们林总在,总会有解决的好办法。下面,请林总说一说他的高见。”
  林新伍按下手机的开关键关闭了手机,从容不迫地说道:“谈不上是什么高见。刚才张书记把情况都说了,说实在话,我很受感染,也很感动,我们南泽湖村有咯样的主心骨,还怕什么困难么?不怕的!若是冇得他担任我们南泽湖村党总支书记,我决不会回来的,咯是我的真心话。
  “咯次市里修建银光大道,从长远的眼光来看,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刚才张书记讲了很多,大家达成了共识,咯说明,我们村支两委的班子既能够识大局,也能够带领全村父老乡亲战胜目前的困局,重新调整、规划、发展南泽湖村经济。张书记是我们南泽湖村的政治家,咯是经过历史证明了的,在我的心目中他就是政治家,是全心全意为我们南泽湖村老百姓谋利益的政治家。张书记,你莫摆手,我决不是给你戴高帽子恭维你,拍你的马屁。凭什么我给你戴高帽子,凭什么我恭维你?凭什么我拍你的马屁?是咯些年来你为父老乡亲谋利益,不怕撤职,不怕开除党籍,不怕坐牢,甚至不怕砍脑壳的实际行动赢得了父老乡亲对你的信任,我服了。
  “我呢,自认为也算个半拉子搞经济的人。搞经济的人,他的着眼点当然是搞经济。我回南泽湖村当然是搞经济,不然,要我来干什么?当然,搞得好搞不好,咯就要看自己能量的大小了,总而言之,尽力而为吧。
  “目前,我们南泽湖村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湖西边的大部分稻田被毁,山坡土地、自留地全部被压。作田人靠什么生存,靠田地呀。咯对于我们南泽湖村原本就田少人多的问题来说,就更加严重了。问题确实是更严重了,但也不必那么惊惶失措,事在人为嘛!更何况我们有南泽湖咯座宝湖作优势依托,出路在于思路,只要整体思路不出或少出差错,就能够克服困难,走出困境,谋求发展。
  “咯次修建银光大道,我们南泽湖村遇到了挑战,同时,也迎来了机遇。
  “前年冬末,我们在山坡上栽种了大批的果树,眼下,果树在山坡上已成林。我的意见是:既不要补偿费,也不卖出去。果树由我们自己移栽。修建银光大道,必须平整山坡地、有大批大批的土要装运出去,我们呢,我们要好好地利用咯土来加宽湖堤,把果树林的果树全部移栽到加宽后的湖堤上。咯是长远利益,把果树移栽到湖堤上,形成一道道靓丽的风光带、风景线,并且,水果的经济效益照收不误。我们南泽湖要进行旅游开发形成旅游区,就从果树移栽到湖堤上开始布局。我早就有咯个设想,但是,那时候考虑到既工程量大,又要取大批的土,十分困难。咯次机会来了。我已和修建银光大道的工程公司联系好了,请他们把用机械设备推出的土,倒在湖堤上,由我们南泽湖村负责平整。该工程公司的负责人和我是老朋友,以前我们也合作过。我们一拍即合。咯位老朋友说,咯下可帮他们工程公司节省了开支,不然的话,他们推出的土,要用大卡车装运送往三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倒卸。我们呢,我们得到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好好组织劳力平整加宽湖堤,移栽果树。可想可见,我们村的各项工作都即将紧锣密鼓进行,每一位村民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呐!所以说,迎接挑战,把握机遇,咯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在重建地上建房的工作也很重要。安居才能乐业,安居了,人心才能稳定。作为村支两委来说,应当想方设法为被征拆户排忧解难。不然,村支两委们是干什么呷的?我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咯些年来,地方政府一些为官者,对老百姓的疾苦漠不关心,有的甚至敲诈勒索,大家想想看,市政府60号文件对征收户每平方米补偿三百八十块钱,建一层45平方米的毛坯房都要霸蛮。而县里却要从中截留百分之三十,我说呐,咯些当官的心也太黑了!我们要抗争,全力支持张书记去讨个说法,咯笔安身立命的钱一分也不准截留!当官的不心寒,我林新伍心寒,我们南泽湖村支两委心寒,全体村民心寒!还口口声声说要维稳,真是大言不惭!那些当官的就不想想,不稳定的祸根出在哪里?不稳定的祸水是谁放的?在开会之前,张书记就私下跟我说,截留征拆户的建房资金的咯个密不能保,不能兜着不说,要在村支两委会上公开抖出来,他说他已准备好了,打算第二次开除党籍,我对张书记说,如果再次把你开除党籍,撤了你的职,就请你到南泽湖工农商贸公司来当总经理。本来南泽湖工农商贸公司同南泽湖村同呼吸共命运,只是多了一块招牌而已。同样跟全村父老乡亲一道求生存,谋发展。我对张书记说,我林新伍是南泽湖村父老乡亲选出来的村委会主任,父老乡亲不罢免我,上头要撤我的职,父老乡亲不会答应!我从来就不想当官,再说,咯村委会主任算个么子鸡毛官?如今,我咯个不算个么子鸡毛官的官,还真想硬挺着干下去,干到底!我明白,我咯个不算个么子鸡毛官的村委主任,不能半途而废开溜逃离南泽湖村……”
  “张书记,我跟着你打算再次赴京上访,告咯些黑官的状!”吴石平愤怒地捶着桌子。
  “张书记,我李建国鞍前马后跟着你再次上北京!”李建国在磨拳擦掌。
  黄反修说:“硬是逼着我们再次赴京上访,义无反顾。”
  刘海明说:“但愿事情不会糟得那样,硬是逼急了,那也只能是咯个选择。”
  其他的村支两委们都表示跟着张银松去北京上访。
  张银松说:“海明叔说得好,但愿事情不会糟得那样,硬是逼急了,再次赴京上访是我们最后的选择,反正我们南泽湖村早已在北京挂号了。”
  “如果是最后的选择,新时代公司会再次在经费上赞助的!”林新伍说。“由于一时气愤,忍不住要说上几句才痛快……房屋不可能不建,要安身立命呀!既然按统一规划格局限高建五层,那么就要建五层。我说呀,凡是征拆户都要建五层,这是财富呀,不能白白丢失!可是,资金缺口很大,咯个缺口如何解决呢?我有个想法,而且咯个想法比较成熟了。
  “修建银光大道,给新时代总公司带来了商机,因为它需要大量大量的砂石铺设路面,通过招投标,新时代总公司已中了三个标段的砂石量。除了原来储备的一万多立方的砂石外,目前,几艘采砂石大驳船正在江中日夜进行紧张的开采。估计一星期左右时间,新时代的分支机构——砂石运输公司就会把砂石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工地上。我想呢,就以南泽湖农工商贸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义(不久前,在工商局年检中,在原南泽湖农工商贸有限公司冠名的注册商标中添加了开发二字)向新时代总公司借贷一笔款项,当然是按新时代公司在国家银行的存款利息来计算咯笔借贷利息,也就是说,新时代公司把咯笔借贷款,视同存在国家银行一样,存在南泽湖公司计利息。时间为期三年。该笔借贷款为专款专用,不得挪作其它。该笔借贷专款专用在哪里,我不说明大家也应该清楚。请老南泽湖村、老桃林村、老荷花村的村委各自在原村摸一摸底,报上名册的明细表给我。该笔借贷款,请大家放心,我目前仍然是新时代总公司的董事长,我们南泽湖村、南泽湖农工商贸开发公司和新时代总公司又是紧密型的合作伙伴,我完全自信,新时代总公司的董事会一定会顺利通过予以借贷的。把咯件大事办好了,解了父老乡亲的燃眉之急,我们在坐的各位肩上的担子也就轻了一些。大家说是不是?”
  “林新伍啊,林新伍!”张银松在内心中无限感慨,“我说你是冇加入共产党组织的共产党员,从思想到行为,你都具备了共产党员的品格。”他转而激动道:“只有林总,才有咯个能力。只要林总在我们南泽湖村,大有希望呐!请大家一定要抓紧咯项工作,就是加班加点,不睡觉,也要在三天之内,把摸底名册的明细表报给林总,万万不可错失!”
  刘海明当即表态老南泽湖村的征拆户建房的名册由他负责摸底报送给林新伍。
  “林总,”吴石平由衷地说,“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慢点你又会说,谁让我是南泽湖的人呢!我当过多年兵,打仗冲锋是我的强项,我回去后一定不睡觉,把我们老荷花村征拆户建房的名册明细表报给你。林总,真真要感谢你…不说了,我不多说了…”这位彪形凛然的男子汉,竟哽咽了,眼眶潮湿了。
  老桃林村的村支委们也表示尽职尽责,一定会在三天之内把摸底名明细表报给林新伍。
  “当然,咯笔借贷款是要按期归还的。”林新伍胸有成竹道。“三年借贷时间,还款的途径是哪里呢?在座的村支两委有的可能想到了,有的可能还冇想到。还是由我来说说吧。我们南泽湖村依托南泽湖咯个宝湖,去年年终即开始按股份分享红利了。根据各家各户去年的平均红利值来算,并且,从今年起,每年的红利会逐步增加;用三年的红利基本上可以偿还所贷之款。咯样做,既基本上把房屋建好了,又冇得负债的压力,何乐不为呢!”
  “咯办法,既保了娘娘,又得了太子。”刘海明说,“真是两样全美。只有你新伍,才能想出咯样的好办法,我一百个赞成!”
  大家纷纷高兴地称道,这确实是个两样全美的好办法。
  “我们南泽湖村当前所面临的困难,经林总咯么一筹划,基本上可解决了。”张银松说,“后面的具体工作,请村支两委各负其责,认真落实好各项措施,做好作业,交好答卷。从明天开始,南泽湖村全体劳力到湖西边打好挖移栽果树、平整加宽湖干堤突击战。我跟黄反修先去市里找市领导反映情况,决不能让任何人克扣、截留市政府60号文件规定的对征拆户的房屋补偿费。相信市里能解决,市里解决不了到省里,省里解决不了,那就第二次赴京上访!”
  “张书记,讲好了我跟你一起去的呀!”李建国情绪冲动,生怕不带着他去。
  “李建国,你要跟着我去哪里?”张银松问。
  “你张书记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李建国坚定地说。
  “咯次你先不能去,”张银松严肃道。“眼下你的工作是具体负责村里的治安,你想想看,挖出那么多的果树,不好好看管怎么行?你咯个治安主任不能失职哩!”
  “哦,哦,我晓得了。”李建国骚了骚头。“我听从安排;我保证,绝对不会丢失一棵树。”
  “好吧,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请大家一定要抓紧又抓紧搞好各自的工作。关于县里截留的事,请大家暂不要向村民宣扬,村支两委知晓就行了,各位都是村干部,要带头维护稳定,散会。”
  大家起身欲走。
  “请大家呷了午饭再走,我妈跟二嫂早就在忙厨呢。”林新伍执意挽留大家。
  “下次再呷吧,”张银松说,“新伍,你又不是不晓得,时间咯么紧,工作担子咯么重;再说,你家又不是开饭店…”
  “时间紧,工作担子重,咯个我当然晓得。”林新伍说,“到哪呷饭,不都要耽误一点时间吗!我看,还应该喝点酒,提提精神才好呢!”
  ……“交嗲,我说的冇错吧,我说估摸要散会了吧。”林长发、黄交贵出现在堂屋门口,林长发手中拎着两瓶啤酒,黄交贵手中拎着一只已宰杀了的褪了毛的鸭子。
  大家跟两位老人打着招呼。
  “趁你们开会的时候,我到交嗲屋里串门去了。交嗲想来看看你们各位村里的角色。”林长发笑呵呵道。“交嗲说啤酒鸭是他的拿手好菜,我说红烧鲤鱼是我的拿手好菜,两个老倌子把牛皮都吹了,真牛皮假牛皮,等会还要你们呷了评判评判…嗬,看样子都想走呀,不给我跟交嗲两个老倌子面子的,那就走,我也不会霸蛮留。”
  “发嗲,你郎家也真是…”张银松说。“我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还呷发嗲的红烧鲤鱼,也呷交嗲的啤酒鸭喽。”
  “银松,你发了话,我就放下心喽!”林长发摇了摇手中的两瓶啤酒。“交嗲,我们进厨房去,比试比试一下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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