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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二十一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8-05 08:39:39      字数:5102

  南泽湖乡农民赴京上访团在共和国的首都已度过迟暮的春光明媚的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在人生的长河里,一星期时间犹如一期春汛湧过悄悄然流逝罢了。然而,对于南泽湖乡农民赴京上访团的代表来说,却是何等漫长,何等难熬难耐。
  一个星期前的那个傍晚时分,南泽湖乡农民赴京上访团在中央信访局被接待登记。作为赴京上访团的总负责人的张银松自告奋勇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代表上访团表明了态度及其愿望。他真挚地毫无顾忌地向中央信访局负责接待的官员说:我们这次来北京上访,决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小利益和小委屈,而是为了整个乡甚至整个县的农民的根本利益受到苛捐杂税的侵害而来的。“三农”问题一天不解决好,农民就一天也莫想过安生日子。接着张银松把这次赴京上访所产生的原因以及目前家乡所面临的局势扼要地陈述了一番并再三声明:此份捺着农民血指印的《上访书》决不能例行公事旅行草率地退回原地处理,如果那样做,农民将被逼得走投无路,赴京上访的农民代表将会遭遇有家不能归的命运……张银松的据之以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语触动了负责接待他们的中央信访局官员的心魂,其中一位负责官员握起笔在南泽湖乡赴京上访团呈交的《上访书》的封页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重件”二字,且口头表示“我们会抓紧处理的”。并请张银松留下了手机号码,声称“随时听候我们的电话通知。”张银松,吴石平,黄反修,李建国四位上访代表说着感激的话便离开了中央信访局接待处。回到人防旅社后张银松等即把这个情况通报了全体上访农民代表,悬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大家众说纷纭,猜测着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得到中央信访局领导的召见。有的说既然是作为“重件”处理,时间当然会快,三天差不多罢。有的说虽然是作为“重件”处理,但全国这么多的上访者都来了北京,待处理的“重件”肯定也不少,等三天时间恐怕还轮不到我们南泽湖乡上访团。张银松说,从明天起,我们安下心来等三天时间,如果等三天时间还没收到中央信访局的电话通知,我们就去中央信访局接待处去催问,请领导尽早解决我们上访团反映的问题。他接着提议说,我们向往北京好多年了,这次终于实现了夙愿,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去天安门景仰景仰升国旗仪式;去毛主席纪念堂瞻仰瞻仰毛主席的遗容;去北京的名胜古迹参观参观。大家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接下来,张银松握起手机向林新伍、肖汉通报情况,由于人防旅社内讯号极差,他只得走出去重新通报,并请林新伍转告其父亲及李六嗲。
  翌日拂晓,南泽湖乡赴京上访团的全体成员肃然起敬观看了天安门广场升国旗仪式;之后,全体登上天安门城楼俯瞰世界第一巨大广场上海洋般湧动的人流、车辆及各处叹为观止的古建筑的景点景况。之后,南泽湖乡赴京上访团全体成员怀着崇敬的心情去毛主席纪念堂瞻仰了毛主席的遗容。第二天,上访团成员参观游览了故宫、军事博物馆、颐和园。第三天,上访团在人防旅社附近租用了一辆旧面包车前去八达岭游览长城。途中,张银松随身携带的手机响开了。他瞅了瞅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肖汉宅中的座机。他随即打开手机问候道:“肖老师,你郎家好!”肖汉在电话中激愤地说道:“银松,家里的情况很不好。前天,乡派出所配合县公安局从我们南泽湖乡抓走了十多个乡亲,昨天又抓走了十多个,他们都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去县里上访的乡亲,给他们安的罪名是‘冲击政府机关打、砸、抢暴乱分子’。其它的乡或多或少抓走了一些人,比较而言,要数我们乡被抓走的最多。今日刚呷完早饭,陈八烂就带了乡派出所警察到我屋里来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根据群众举报,我肖汉窝藏了李六嗲,威胁我交出李六嗲,不然,就以窝藏罪论处。我对他们说,我绝对冇窝藏李六嗲;谁胆敢搜查我的屋子,我就告他非法搜查居民住宅罪。陈八烂说,你莫仗着你儿子的势。我丝毫不隐瞒说,我今日就是仗着儿子的势,看谁敢在我屋里翻箱倒柜?陈八烂准备动手搜查,被同来的警察制止住了。临走时,他们说了一通威胁我的话,不晓得陈八烂带着警察又去抓哪个?银松,北京有好消息吗?不管是什么情况,一定要见到中央领导,一定要千方百计见到中央领导,只有咯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不容张银松有插话的余地,像放连珠炮般说完了这一番话。
  “肖老师,你郎家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张银松握着手机坚定地说:“目前还冇得消息,肖老师,请你郎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千方百计想办法见到中央领导,我们每个代表心里都明白,不面禀中央领导,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任何问题的,那咯一趟北京等于白来了,我们无脸回去见父老乡亲,我们每个代表心里都明白,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回去冇得活路,即使死,也要死在北京把我们上访的原因告白于天下。你郎家多保重……”他揿下手机关机键后即把肖汉刚才电话的内容传达给大家。
  大家得知这一情况后气愤有加,嚷骂之声不绝于耳。处于此情此状,此时此刻,去八达岭浏览长城的兴致从沸点降至冰点,荡然无存。
  张银松与刘海明、吴石平悄声商量了一番,临时决定不去八达岭浏览长城了,打道回人防旅社。
  
  根据日程安排,第四天是去中央信访局接待处催问对呈交的《上访书》答复的日子。张银松、吴石平、刘海明、黄反修、林三喜、李建国等一行人早早地来到了中央信访局所在地,穿过排着长蛇阵般的上访人群的登记窗口,几番折腾终于走到了接待大厅的大门前。接待大厅的大门未开,大门前已是人头攒动,队伍密集而凌乱无序。令张银松没有想到的是,接待大厅的大门前居然也排着这么密集的上访人员的队伍,他向旁边的一名上访者问了问缘由,此公说他一个星期前已呈交了上访信,今天特来问一问是怎么处理的。张银松恍然:原来如此。“莫道君来早,更有早来人。”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大家都排队呗,看谁先进去,就由我来替换他,因为登记的是我的姓名,要跟出示的身份证姓名符合一致。”于是,大家听从着吩咐,分别走到各路队伍的尾部排起了队。两个钟头后,李建国从他所在的排着队伍的前面挺身出来,跑向排在另一路上防队伍中的张银松,兴冲冲地说道:“银松哥,快轮到我的号了,你赶快跟我一起去吧。”说着拉着张银松的手匆匆来到他刚才离开的所在排队的位置。张银松顶替李建国楔入队伍中,没多时他被接待了。他向中央信访局一位负责官员报述了有关情况。那位负责官员从几叠摞得高高的来自五湖四海的上访信件中翻检了一番后说道:还没有轮上你们。张银松问: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我们呢?那位负责官员回答:三天以后再来问问吧;如果留了电话号码,我们会按惯例及时通知你们。张银松说:领导,我们的材料是重件,我们来了一个23人的上访团,花销很大的,请优先审阅我们的《上访书》,提前接待吧。那位官员说:到我们这里的材料都是重件,不然,早就批转回地方有关部门去处理了。张银松只好作罢,闷闷郁郁地领着刘海明、吴石平等一行人离开了中央信访局接待大厅。返回下榻的人防旅社。
  “海明叔,你看,你看,”当张银松等人行至永定门东南一隅欲走入天安门广场的边缘地带时,机警的李建国一只手悄悄地拽住挨着他行走的刘海明的臂膀,另一只朝对面人行道上指了指;轻声道:“那个瘦猴一样的人不是乡派出所的唐副所长吗?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乡派出所的警察,还有一帮不认得的警察,那肯定是县公安局的。”
  刘海明循着李建国所指的方向望去:马路斜对面的人行道上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正在无秩序地步履匆匆奔向中央信访局所在的方向。永定门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人流如织,更由于警察们急于赶往中央信访局去缉拿南泽湖乡农民赴京上访团成员,无暇搜索融入人稠广众中的张银松等人而错过了抓捕机会,张银松等上访代表侥幸躲过一劫。
  当李建国,刘海明向张银松,吴石平,黄反修告之这个情况时,大家齐齐向马路对面的人行道望去:警察们正从他们身后的斜对面人行道上横穿斑马线直奔中央信访局所在地。
  “老天有眼,幸亏我们走的是咯条人行道,不然跟他们撞了个正着。”刘海明轻声惊呼道。
  “快走,马上回人防旅社!”张银松果断地说。“建国,你警惕后面是否有尾巴。”
  为以防万一,具有反侦察力的张银松带领着大家有意识地穿过一条大型超市,左转右拐了两条大胡同,然后进入地下通道,急匆匆回到了人防旅社。
  有惊无险。惊魂甫定,张银松叫李建国、林三喜、黄反修将这个意外的情况分别去各个房间告诉大家,自己则跟刘海明、吴石平一起召开一个临时的紧急会议。他开门见山道:“若不是李建国警惕、机灵发现了县公安局警察已到达了永定门,我们还会蒙在鼓里呢。暂不去探究县公安局是通过何种渠道得知我们来北京的,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最紧急的事情是,马上从咯家防空旅社转移出去。我估计,从路程来说,在我们冇回到旅社之前,那帮警察早已到达中央信访局了。从一般常识来说,他们会通知随同来的乡派出所的人首先从各路排队的上访队伍中搜寻我们;如果搜寻不着,他们就会以县公安局的名义与中央信访局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到现在为止,中央信访局的领导还冇看我们呈交的《上访书》,还不清楚我们来北京上访的根本原因,很难说不会把已登记的消息透露给去查询的县公安局的警察。我们已看到了来北京上访的人流确实太多了,中央信访局的工作压力也确实太大了,既然上访人员所在地的公安机关来人了,说不定求之不得让警察把我们强行带回去交由地方处理。不是有不少来北京的上访人员被遣返回原籍的吗。如果出现了咯种情况,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肯定会跟警察们拼个鱼死网破!可是,即使拼个鱼死网破,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还会对我们咯些上访代表再加上几条罪状,又何患无词?那我们等于白来了一趟北京上访,何止是等于白来了一趟,其后果比不来北京上访更严重、更悲惨!咯是完全能够预料得到的。”
  “银松,那我们该如何办呢?”刘海明焦灼地问道。
  张银松紧接着说:“海明叔,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咯些上访代表已抱定不解决问题不回乡的决心,而县公安局警察奉命来北京抓我们回乡,他们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们从中央信访局得知我们的消息后,当然会与当地的公安机关取得联系,在永定门周边的宾馆、旅社排查我们。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离开了中央信访局,正在去永定门公安机关的路上呢。因此说,此情况十万火急,一分钟也不能耽搁,马上撤离咯家人防旅社!”
  吴石平问:“我们打算往哪里撤离呢?”
  张银松掏出一张《北京市交通图》摊开在床铺上仔细地察看后用手指指点着:“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天安门东,从东往西:天安门西…南礼士路…军事博物馆…五棵松桥西…老山公交场是终点站。咯个终点站应该是郊外了,我们就转移到咯个地方。离永定门越远,相对来说,越安全。大家看如何?”
  刘海明、吴石平齐声说:“好!”
  “那我现在就去旅社服务台打电话把面包车司机,叫他马上开车过来送我们去老山公交场。”刘海明说着起身欲走,他保存着昨天租用的那台大面包车司机的手机号码。
  张银松连连摆着手:“不行,不行。海明叔你忘记了,面包车司机是咯个人防旅社老板介绍的;住咯家人防旅社的时候是用的我的身份证登记的,警察排查到咯里,咯不等于告诉他们,我们已去了老山公交场那个地方吗?因为是公安来排查的,老板以为我们是在逃犯,不报告才怪呢!”
  刘海明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唉,你看,你看,我真犯大糊涂了,差点自投罗网。”
  李建国、黄反修、林三喜已先后走了进来,说他们已把情况分别通报大家了。
  张银松说:“我们要步步小心谨慎,决不能出半点差池,尤其是在咯个时候。建国,还要请你们三位再去通知大家收拾好行李,马上走!石平老兄,你领着大家出旅社后向左拐到马路旁的公交车站牌,暂时莫告诉大家去哪里,出了旅社再说。我跟海明叔马上就去旅社服务台结账;结完账,我俩迅速赶上你们一起坐公交车去老山公交场。”
  10分钟后,南泽湖乡农民赴京上访团全体成员登上驶往老山公交场方向的公交车。
  现时的老山公交场地带,说繁华不繁华,说僻壤不僻壤,倒像个城乡接合部地带,挂着各式各样的酒店、旅店、旅社、客栈、招待所的招牌随处可见。几经选择终于在一家客栈住宿下来。客栈原是一家军工单位被服厂,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前几年已转向停产,现已被私人承包经营餐饮、住宿、休闲一条龙服务的经济实体。客房分为高、中、低三等。低等的大房间由原储存仓库改建,通风、宽敞、透亮;大房间内依南北两间傍墙设置着两床大统铺,每床可容纳15人入睡;两床大统铺之间隔着一米见外的走道;公共浴室、洗漱间、卫生间一应俱全;餐饮丰俭自选。如此的环境、条件,对于俭朴的南泽湖乡赴京上访团的农民来说已是感到十分惬意、满足了。刘海明比较了一下:上次那家人防旅社的住宿费高于这家客栈两倍,且这家客栈安全系数大大高于人防旅社,因为这家客栈一间大统铺包房只须登记一人的身份证就行了。如此种种,都是属于最佳选择范围。为了高安全起见,谨慎地选用了桃林村一位中年农民代表的身份证登记入住了这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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