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厂会上瘾吗?进厂有后遗症吗?
作品名称:打工人梦想秀 作者:标本 发布时间:2021-05-22 18:49:50 字数:3510
愚耕在钱江艺术中心是被编排到三厂底漆车间打磨组上班。
三厂专门生产的是仿古家私,大致分为木工车间、底漆车间、彩绘车间、包装车间,
底漆车间又分为打灰组、打磨组以及贴画组。
底漆车间的工艺流程,大致先是经打灰组,将木工车间生产出的原件,进行打灰、打磨、喷漆等,
该贴画的,又经贴画组进行贴画,
然后再经打磨组,进行更为细致的打磨、补灰、喷漆等,
完了移交给彩绘车间。
打灰组与打磨组,并没有严格的区分,工作起来混为一体,都算是在干油漆工的活,
都要接触到喷枪、砂纸、刀叉、刀片、灰刀、胶纸等,也都要占用吸尘箱,水帘机等一些共同的材料,
工作场地也没有明显的划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打灰组是清一色的男青年,
打磨组除以男青年为主,也有少数几位妇女,都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地位,不尽相同,关系复杂。
底漆车间除了有一位车间主任,还有一位调度。
打灰组与打磨组分别有一位组长,
好像还有几位专门的检验员,
普通员工也有分等级,有公开的评级标准,
好像有些老员工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也有不可小视的身份地位。
好像整个底漆车间的总人数,也只不过六十几位,却有着如此多的等级关系,
由此推及到整个三厂,推及到整个钱江艺术中心,那又会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等级关系,
真可谓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小虾吃泥巴,愚耕只能做小虾吃泥巴了。
按规定,愚耕从11月7号到11月30号,为试用期,好像主要是按每月固定的底金,与打卡上班时间计工资,
而从12月开始,愚耕就将成为正式员工,好像主要将按每月固定的底金,与计件工时计工资,
愚耕的底金,低得与钱江艺术中心的外表,极不相称,
外表好,并不真的好,听说钱江艺术中心的工资水平实在很低。
愚耕在试用期间,主要由调度给他安排一些具体的活干,又以打磨为主,
或者任由愚耕选择,跟这里的老员工一块干活,
反正又不要计件,相对比较容易打发上班时间,但也没怎么闲着,并不轻松,并不自由。
在头几天,调度还会比较勤快认真地给愚耕安排干活,
可过后也就有些怠慢了,
使得愚耕一开始上班,就不知干什么才好,忧心如焚,
甚至象一个木头人,不知所措,
等见到调度,就会一边不经意地用手摸着后脑勺,一边自言自语般地嘟嚷着表示,又不知要干什么,
愚耕最不能忍受,不知要干什么活来打发上班时间,
愚耕情愿总是干一种单一的活,来打发上班时间,
愚耕这种样子,被调度看成是很不灵活,车间里的人都要像愚耕这么不灵活,调度就是有分身术,也忙不过来。
11月下旬,调度曾几次要求愚耕,试着去完成一小批货,好为12月正式计件做准备,
可愚耕却害怕试着去完成一小批货,敷衍了事,甚至怀疑他无法完成一小批货,
愚耕始终都没用过一次喷枪,简直就是滥竽充数,蒙混度日,恐怕愚耕照此下去,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
就连组长以及车间主任,也明显对愚耕的表现感到不如意,却又不能明确指出愚耕到底哪里做得不够,
好像觉得愚耕看似老老实实,安安份份,实质却没用一点心思,更谈不上长进,简直在装模作样,混日子过,
都替愚耕担心从12月1号开始干计件,愚耕能干出多少活来。
愚耕心中难免有些委屈,觉得他具体干的一样样活加起来不算干得少,
其他同样处在试用期的新员工的精神风貌,积极向上,活力力四射,
甚至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显身手,有后生可畏,后来居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
早就试着要完成一小批货,急于要挣计件工资,也只有试着去完成一小批货,才会真正有长进。
相比之下,愚耕则成了小老头,未老先衰,无法活跃起来,格格不入,暗自叫苦不迭,多愁善感,心乱如麻,郁郁寡欢,失去信心,
甚至看到其他新员工在试着完成一小批货,就自命清高,还是只知道死死地干哪一样具体的活。
愚耕以为反正是处于试用期,得过且过,不必太认真,更不必试着去完成一小批货,自寻烦恼,只要能混过去就行,实在是不想费心思,
再没有人比愚耕更懒得费心思,愚耕粗心大意惯了,也就成了粗人,粗人干粗活,好像愚耕真的只有适应到工地上干搞土建的那种力气活路,
愚耕内心还固守着一片天地,愚耕只是干一些单一的活打发上班时间,安闲自得,目空一切,封闭自守。
可愚耕不得不总是会想起,等试用期一过,他就必须自立门户,冲锋陷阵似地去挣计件工资,
愚耕想都不敢去想,他到底要在钱江艺术中心干多久,
总不能随便干干,觉得不适应又不干了吧,不管适应不适应,这回必须要在钱江艺术中心干长久些,
愚耕刚进钱江艺术中心的时候,还想着无论如何要在钱江艺术中心干个三四年再说呢,这就不得不让愚耕暗自着急起来。
愚耕一着急,就像犯下了心病,各种烦恼接踵而至,困坐愁城,
愚耕不得不要开始怀疑,他不适应做打磨工作,
但愚耕又不情愿这么早早地断定,他就真的不适应做打磨工作,
愚耕并不怀疑,他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能逼迫他适应打磨工作,甚至成为高手,愚耕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干活能力。
愚耕渐渐感到按他的性子,想要逼迫他在这里干完三四年,恐怕比坐牢还要难受,
如果不逼迫他的话,又肯定干不长久,顶多只能干完今年,
愚耕曾经沧海无所顾忌,很难逼迫他去适应这里的打磨工作,恐怕最终还得要顺其自然。
愚耕已经强烈感觉到,打磨组的工作,太烦锁、太细腻了,相当费心,相当劳神,而且又反反复复,单调乏味,也比较花气力,几乎要把人力变为机械化,一点干活的情趣也没有,
整个车间的工作氛围已经让愚耕难以消受,
车间里的员工除了新员工,都是做计件的,大多都鬼上身似的,不停地为各自的工作冲锋陷阵,
呼啦啦、呼啦啦全没有一点闲暇心情,互相之间没有好脸色,有时会你争我夺,霸占生产工具、生产场地,各自为政,各显神通,总体也就显得拥挤嘈杂,紧张淆乱。
愚耕在这样的工作氛围中,都快要闻出硝烟味了,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冲撞了谁,更不会与人争夺什么,一切凑合着过吧,
这也正是愚耕还始终没有摸过喷枪的主要原因,车间只有三台用来喷油漆的水帘机,愚耕不去争抢,当然不会有喷油漆的机会,自动轮流给愚耕,
愚耕也确实懒得喷油漆,怕喷油漆对身体有害,更不会假积极,
愚耕不指靠,在试用期能学出什么名堂来,甚至希望能一直处在试用期,一直就这么鬼混下去,
愚耕越是这样想的,就越害怕到了12月后该怎么办。
12月份,愚耕不得不要独立门户,试着领货、交货,开始挣计件工资(或称计件工时),
愚耕自从独立门户后,因为要交货,工作的程序也就相应地多了起来,罗罗嗦嗦,
反正是要磨了又补,补了又磨,磨了又喷,喷了又磨,喷了又补,补了又喷,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而且要把货交出去,就必须经过几道验货程序,质量要求相当严格,一丝不苟,成为一道道难关,连老员工都不好应付,愚耕更是伤透脑筋,
有时就是把货交到彩绘车间去了,一旦再次查出有丝毫的质量问题,就必须再次返工,直到合格为止。
好像交货后,又必须交单,交单的手续,也很烦锁,愚耕懒得弄清楚交单,又是怎么一回事,但肯定跟计件工资直接相关。
愚耕一般如果全靠自己交货,就忘了交单,或者懒得交单,或者领货的时候,就根本没有开单,就更加不会去补单、交单,
如果有组长帮愚耕交货的话,组长也就会帮愚耕交单,
愚耕最讨厌交货,也害怕交货,更不把交单当作一回事,
愚耕只粗心大意地认为,他好不容易才交的货,相应就少不了那一份计件工资,愚耕甚至不把计件工资当一回事。
愚耕表面上也还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全力以赴,坠入车间生产的大潮中,
甚至不得不要霸占生产场地,争夺喷枪,
然而整个车间的生产条件毕竟有限,管理模式也并不十分科学,会造成耗损,
各员工能够享用到的生产条件,好坏不一,两极分化,一家欢喜一家愁,
而且在工作的时候,各有各的风格品味,干得好还是干得坏,不能完全反映在表面成绩上,甚至表面干得好的实质并不好,
老员工能直接针对交货来工作,愚耕则是被动的面临一道一道检验程序直至交货。
愚耕并不认为他在同样的新员工中是干得不好的,愚耕自有他的一套评判标准,
只不过大多处于失利的地位,不能好好发挥,很是憋气,有些窝囊,英雄无用武之地,
甚至自作清高,自我推崇,自我慰藉,全然无所谓,
愚耕常常自认为做得差不多的货,总会检验出许多毛病,
愚耕以为反正他无法抓住这里的质量把关的准线,也就完全按自己设定的质量标准来做,确实吃亏不少。
愚耕有时会反反复复地做手中的那一小批货,十分害怕交货,懒得去找来检验员进行检验,毫无成效可言,
哪怕愚耕自认为做得很好很好了,结果经检验员一检验还是有毛病,
而如果不找来检验员进行检验,愚耕就是再怎么反反复复地做,也还是原样子,
实质上愚耕反反复复做的过程,也就等于是拖拖拉拉的过程,力不从心,毫无效果,玩弄玩弄而已,以为反正他自个再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一般组长发现到,愚耕又在反反复复做手中的那一小批货,就会催促愚耕交货,
帮愚耕找来检验员进行检验,帮愚耕打前锋,过关斩将,直到把货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