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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家小院第二十三章 义士们

作品名称:石头记之:十三家小院      作者:爱在无言      发布时间:2012-11-13 13:01:45      字数:8564

  诸位义士虽然不那样坚持了,可苏武和月影还时不时地蹲守在监视器前,试图要找出那位潜在的人贩子或者江湖骗子之流;可是许多天过去了,还是毫无结果,以至于连苏武也渐渐气馁了,开始偶尔告起假;而且,婉如这一阵子也乖了许多,放了学就会骑着那辆老掉牙的凤凰牌自行车回到这和谐小院,或者独自一个呆在屋子里不出来,或者在黄昏时分搬张粉色塑料小凳子坐在老曹对面,双手支着下巴,静静地聆听着老曹的侃侃而谈。尽管如此,年愈四十的月影还继续坚持在屏幕前,并且把这种坚持当做某种固执的习惯。
  是的,谁都有个生活习惯,南方人和北方人不相同——南人擅长乘舟,北人擅长骑马;南人喜好米饭,北人喜好面食,这是勿庸置疑的。而闲极无聊的月影把窥视邻家小妹当做一种习惯,也未尝不可,反正他又没达到那种下流的地步,没偷偷溜进婉如的房间安装摄像头,他不过是在公共场所,小院的院门上安装了一个,无伤大雅。
  其实,每天在镜头里都会发掘到许多乐趣,这也是他们乐此不疲的缘故。譬如,自打刘姥姥在十三家小院受挫后,路过这里就明显带有敌意,每次经过,总是匆匆而过,匆匆向小院投来憎恨的一瞥。月影饶有兴趣地将某次刘姥姥瞥向小院的神情摄下,保留在电脑里,那天和海棠、苏武一起揣摩过后,三个人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
  “太邪了……”苏武甚至不敢面对视频里的刘姥姥;这老太太的眼神阴森森的,可以储藏易腐食物,冰冷而仇恨,让人从头到脚都浸在那股寒气里。这样的眼神,苏武一生中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刘姥姥投向摄像头的一瞥,另一次是大单于做出羁押他的决定时。
  刹那,苏武回想起羁押在匈奴时,北海天寒地冻的气候。每逢那个季节到来,他都不愿走出穹庐,不愿离开火炉半步。于是,貌美如花的呼衍氏只好自己走出室外,冒着凛冽的寒风,喂养那些嗷嗷待哺的羊儿。如果没有呼衍氏,即便苏武没饿死,也早就郁闷而亡。苏武回想到昔日,就不禁感慨起今朝,更加思念起呼衍氏。
  就在和呼衍氏分别的头天夜里,两个人缠绵了一夜。呼衍氏嚎叫了一夜。子夜时分,那两个匈奴警察听着她呻吟的声音,也异常狂躁,狂奔到北海边,跳进冰窟窿里,很久才游出来。浑身水淋淋地跑回苏武的穹庐外继续执行监视任务。但没过多久,那两个匈奴警察就哆哆嗦嗦,狼一样钻进羊圈里。那一夜,他们忘记了羊膻味儿,忘记了正刮着能卷走人的西北风。
  次日,那两个匈奴警察看到苏武南归的列车徐徐启动,就急忙奔回家,不等各自老婆反应过来,就无所顾忌地抱着她们走进穹庐,倒扣上门,剥光她们的衣服,肆无忌惮地做起爱。也正因为如此,大单于才一怒之下解除了他们警察的身份,让他们永世不得踏进龙城半步,让他们永世留在北海牧羊,而且不准他们带家眷,不准他们和女人接触。大单于的汗令过于残忍,所以没过多久,那两个匈奴警察就跃进一个冰窟窿里,从人间彻底消失了……一年之后,苏武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神情立刻恍惚了,他不禁缅怀起居住在匈奴的日子,缅怀起那个呼衍氏女子,以及身体上流淌着他的血液与基因的孩子;当然,他尤其回味和呼衍氏的最后一夜。似乎她已经预知到自己和苏武不可能再相逢,才会和他疯狂地缠绵,彻夜不眠地做爱,吻遍他的全身。似乎只有那样,才会使他永远留在她的下半辈子的记忆里,永不磨灭……
  小心地观看过刘姥姥的怒目,这仨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好。不过,最终还是颇谙心理学的月影打破沉默:“那个狐女征到老公了吗?”
  “哪……哪个狐女,白狐,狐狸,还是……”苏武的唇角流淌下一溜白稠的液体,眼睛顿时放起光。
  “当然不是狐狸,她已经有了西门!”海棠率先做出一个否定,同时脑子里飘过狐狸妖媚的面靥与丰腴的身姿。
  “哦,三个漂亮的女人……”苏武将三头狐狸和自己的呼衍氏折叠起来,似乎她们都成了他的妻,围绕着他,竭力邀宠着:“而且各有各的优点,都是好女人,都是妖娆的花儿……”说着,他贪婪地舔了舔几乎要流过下巴的黏液。
  其实,每个男人都是潜在的,或者隐藏起来的西门,心里都装着不同的女人。这些女人毫无例外都处于青春韶华的妙龄期,她们有着美丽的容靥,有着姣好的身姿,譬如清风的舅舅刘琪,譬如海棠和苏武;但正因为那些男人避开了舆论的窥视,所以才没象西门那样落个狼藉的名声。
  “可到底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位征婚?”月影不自然地瞟了眼卧室门口,疑惑道。
  楚才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鼓捣着那堆永远鼓捣不完的电脑零件,七七早就躺下休息了。她向来不屑这几个大老爷们的行为——三个男人的年龄加起来都超过一百二十岁了,可还象孩子一样做着偷窥的勾当,而且还厚颜无耻地谈论女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人之初性本色,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吗?——不过还好,七七没听到他们的议论,也就没发脾气。
  海棠摇摇头,疑惑地瞧向苏武。
  “当然是那长得象花儿一样的呗……”苏武沉浸在和呼衍氏最后一夜的往事记忆里,喃喃地说道。
  唉,这明显是句废话,也是一句胡话,毫无建设性。三位住在小院里的狐女,就象三朵不同季节的花,展示出三种不同的性格:白狐青春靓丽,夏日一样到处招展,似乎随时要抓扼住蓬勃的生活,任谁都阻挡不住;狐狸就象泥泞的春,诱惑着好色男人,激起他们的欲望,似乎随时都会打破那欲望之核,走向死亡;狐女携带着秋一样的凌乱与凄凉,纷乱播弄,折磨着思绪。
  而呼衍氏也如同一朵娇艳的花儿绽放在苏武的记忆里。他焦灼地啧下嘴,向窗外扫了眼,感觉到胸膛里的欲火澎湃地窜了上来……
  “谁?”海棠不知所以然地追问了句。
  “谁!”月影也盯向苏武;不过,他立刻瞧出倪端,看出苏武的恍惚;于是,他身子向后一仰,眼睛又瞟向监视器屏幕。
  在这部监视器前,月影无意间窥视到自己的一个女学生早恋的事实;而她的男友居然就是小霸王殷翊,这不能不让月影大跌眼镜。要知道她可是个三好学生,在月影眼里是个乖乖女,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但月影背着大家,一遍又一遍观看着监视器录制下的影像,最终还是不能否认那个铁一样的事实,以至于每次上课时,他都不敢正视她;每次和她的目光相遇,月影都会心跳不已,想到了做爱。于是,他只能强忍着,听到下课铃声,就匆匆奔出教室,径直跑到厕所里独自一人释放,然后才松口气踅回办公室。可每次不等他坐稳,上课铃又响了,他只好疲倦地夹着教材匆匆奔到另一间教室。不过这个时候,监视器并没显示小院门口的实况,而正在反复播放着刘姥姥瞪视过来的一瞥。
  哎,那种事实,无非是男女之间苟且地做爱的事实;可为什么成年人能够公开地做爱,生子,那些孩子就不行,究竟是什么人规定谁和谁可以做爱,谁和谁又不可以做爱。月影想到这里,就困惑不已。如果他不和七七做爱,每天都清教徒般地不碰触对方的身体,哪还会有楚才的降生吗?想到这里,月影就沮丧起来。
  恰恰这时,我走进月影家——看到他们仨时,就觉得那种沮丧的气氛在弥漫。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屏幕里,刘姥姥邪恶的眼神一挑一挑的,挑的我也心烦意乱。
  我只是因为无聊才信步到这里的;院里,围坐在破烂石头边,老曹正在讲述他的湘云妹妹;那个湘云裸着胳膊憨厚的睡态让许多人感动,但只有我依旧麻木。唉,那类故事听多了,就会耳朵眼里起茧子;我倒乐意听老曹讲他表哥薛蟠在酒吧门口打死年轻的大学生冯渊,倘使不是那在舆论监督下的官司的拖累,四大家族也就不会树倒猢狲散,曹家也不会场沦落至此。
  那么,清风会不会成为薛蟠第二?砉地,我又联想到那天和清风的争执,脑子里快速回旋出他手握石头,准备砸向我的情形。假如我被他击中,会不会成为冯渊第二,或者干脆就湮灭成灰,彻底被和谐掉?
  我不是冯渊;至少冯渊家里多少还有点儿产业,只不过他家的产业不够大,所以斗不过霸气冲天的薛蟠,因此我和清风的争斗只能偃旗息鼓……我不想死,也没有死去的权利,至少我还需要用自己的眼睛看这个社会呢,我还想要娶到蓝,那可是我的天鹅之梦!
  不,不会的,清风一直都很懦弱,一直都在殷翊的庇护下;这样一个膏粱子弟会有什么做为?——唉,不过也没准,他完全可以子承父业,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公务员,到那时,殷翊反倒会被他庇护;而庇护他的,是黑胖的刘警官们……
  “没怎么……”海棠无精打采地抬头瞥了我眼,垂下头;可立刻他又弹簧般抬起头,眼睛露出邪光上下不断地打量着我。
  “怎么了?!”我害怕了。这里不会是吃人的野蛮部落吧?据说,现代社会里还残存着一群吃人的种族,他们隐藏在城市的角角落落,平时和正常人一样,披着各种职业的外衣,甚至于伪装成友善的邻人。他们常常聚在一起,到了那时,他们彼此的议论会激起隐藏起来的可怕欲望,于是兽性大发,吱吱嘎嘎磨着牙,准备咬噬偶尔踏进他们领地的不幸者……
  “没怎么。”海棠屈起胳膊肘,杵了下月影。
  “怎么了?”月影被打扰,烦燥地抬起头,看到海棠朝他在挤眉弄眼儿。
  海棠又杵了下月影,眼睛一挑,示意了下:“狐女……”
  月影怔下神,顷刻间丢下烦燥,钟摆运动般将杵的动作传递给苏武。
  “怎么了?”苏武朝我望来:“啊……”
  “狐女……”月影重复着海棠的话,似乎在玩丢手绢的游戏。
  “怎么了?……”我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来回扫了眼他们仨,感觉到某种诡秘的氛围渐渐漫了过来。
  刹那,这仨人的笑象庙里的弥勒,虽没有前仰后合,却腻的要命,就象一盘清菜用了二斤油去煎炒,结果只能油腻腻的,让人望而却步。
  “对……对不起……”我慌了神,想要逃去。
  据说,阿鼻地狱里的魔王准备将人扔进油锅之前就是这样的笑法,腻人的笑,杀人于无形之中。正因为如此,地藏才出现的,才有了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怆话语……
  “别走!”海棠猛地跳了起来,大喊一声,一把拽住我,“还有事没说呢……”
  “不!”我隐约意识到他们要说什么,头晃的象拨浪鼓。
  刹那,我又想到张贴小广告的殷翊,以及那个总是为麦麦姆辩护的清风;哦,就算是麦麦姆在食物中使用毒药,清风也会竭力为它辩护,因为那已经成为他家族的世袭产业,因为即便中华民族灭亡了,他的家族也会幸存下去,并且成为那个庞大的国际集团的一份子。接着我又回忆到那天的错误,回味起狐女的胸部,立刻惭愧起来。哦,莫非是她故意设计的圈套,让我钻进去,让我成为黑社会大姐大的男宠儿?——狡猾的狐女,切,我才不上当呢……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下个人问题了,”海棠眯眯笑着,凑向我;他的唇几乎贴到我的耳朵根上了,“要不然,那些流言蜚语不好听哟……”
  “什么流言蜚语?”我后退了步,诧异道。
  “当然是……”月影嘿嘿笑了,“你看,你一个单身男,你闲云姐一个单亲妈妈,大家都在议论……”
  “可我喜欢蓝,我要娶她为妻!”我坚定道。
  “快别做梦了,”海棠冷笑声,对我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你这就是现代版的癞蛤蟆,蓝可是块你吃不到嘴的天鹅!——嗨,你脑子简直就是进水了,痴心妄想,你知道蓝的家世吗,人家不过是到这里来散散心,和她恋爱,哼,那就是玩玩罢了……”
  我怔下神;在此之前,可从没有人跟我提起过蓝的什么家世;难道她还有什么高贵的背景,难道她是一个微服的高傲的公主?
  “其实,狐女这人很不错,虽然她看似很痞……”月影忽然慢条斯理地讲道:“她就是那种外表很冷,内心很热的女人……”
  “考虑下……”海棠笑眯眯地点点头。
  “不!”我拒绝道,“我不用考虑!”
  “考虑下,”苏武的秃顶凑向前,柔和的目光泻下,“那个狐女可是个好女人……别老想着蓝,那是你吃不到嘴的天鹅……”
  “我想要个坏女人!”急切间,我打断他的话,大嚷道。
  忽然间我感到恶心,尤其是看到苏武的秃顶。刹那,我似乎看到了苏武唇角流淌着黏稠的液体,趴在狐女的窗外,偷偷窥视的情形。在他的身后是满脸和气的海棠,以及一脸道貌岸然的月影。瞬间,他们转变为央视上精彩广告里的虫子,手挽手,肩并肩,蹦蹦跳跳地乱嚷道:我们是杀不死的害虫,我们是强大的害虫,一起窥向女人的内裤,嗅着那铁锈般的味道,迎向明媚的阳光……
  “哈哈哈……”拦在门口的月影忽然大笑,“上得庭堂,下得厨房,进得了闺房,出得了朝堂;无论哪个女人都会变坏的,只不过有些女人只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坏……”
  “什么呀,那叫出门是贵妇,上床是荡妇,进了厨房是巧妇!”海棠赶紧笑眯眯地纠正道。
  我双手合为一处,举在脸前:“三位,三位,我怕了你们,我闪,我赶紧闪。我还没吃饭呢,肚子饿,让我吃饭去行吧?改天聊……”
  “闪?!”昔日的外交官苏武冷笑声:“你看,你闪得了吗?”
  是的,已经闪不了。三个人已经围住我,我怎么能走得脱?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明知故问道:“什么事?——要是那事儿,我可不答应!”
  “嗯?!”月影摆出老师的尊严,板起面孔:“你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立刻回答道。
  楚才那孩子没有表情的面孔闪现,他趿拉着拖鞋,目无旁骛地径直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拿出听百事可乐,啪地启开,仰头喝了口。然后拎着这听饮料,又毫无表情地离去,缩回他的巢。
  “不知道什么事,你就不答应了?——你知道吗,我们说的可是好事。”月影似乎无视楚才的存在,继续说道。
  “哦,那……什么事呀?”我还在试图逃离开这个陷阱。
  “你真的不知道?”苏武以他惯有的外交官风度疑惑道。
  “不知道!”我斩钉截铁道,“你们没说,我哪里知道?”
  “我认为你知道。”苏武拍了下我的肩膀,暗示道。
  “可我真不知道……”我扒开他的手,向后闪了闪,微皱下眉头。
  “哎呀,别跟他打哑谜了;小爱,就是狐女征婚那事儿。”海棠也微微皱下眉,忍不住道,“你看,大家都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现在也只是一个人,她也一个人。你俩要在了一起,不是挺好的事吗,这也省得你天天往蓝那里跑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跟你说句实在的,你和蓝没戏儿,真的,她那样一个家庭,怎么会同意她嫁给你?!”
  “蓝什么样的家庭?”我真的疑惑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月影回身端起盅茶,蜻蜓点水般呷了口,笑着说,“我看小爱将来有发展,不过,你就别在我们面前装糊涂了,都是街坊……哦,不止是街坊,我认为,我们几个和你私交还不错……”
  “所以,我们这也是为你考虑,省得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蓝回家了,狐女再嫁给别人,你就只能坐在那块破烂石头边一个人做梦了……”
  “是呀,是呀,所以,这叫双赢。”惯会外交辞令的苏武附和了句。
  双赢?!——让你赢个鬼吧;我迅即想到。
  “哪个狐女?——”我故作糊涂道,“是白狐吗?她太可爱了……”
  那个城市舞者,她的腰有多细,一尺九,还是一尺八?刹那,我又联想到白狐和西门的绯闻,胸膛里泛起一团迷惑。哦,没准儿是那些狗仔们把她和狐狸弄混了;白狐的心气儿那样高,怎么肯做西门的小三儿?况且,全天下人,有几个不知道西门拥有众多小三儿的?如果把西门的小三儿编上号,那肯定会超过两位数,达到三位数,甚至还不止呢……唉,谁让西门是富豪呢,谁让西门潇洒呢;有钱有事业的男人都很潇洒,没一个例外的,我这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你想哪儿去了……”月影摇下头。
  我赶忙打断他的话:“那就是狐狸,她也不错,不过貌似不可能。她现在和西门住在一起呢,怎么可能会吃回头草?但要是她同意,我也不嫌弃……嗯,行,就这样定了,无论是她俩哪一位,都麻烦你们告诉她,我晚上请她吃饭,不见不散。”说着,我趁他们怔神的功夫儿,穿过月影和苏武之间的空隙,挤出门去。
  片刻,狐狸又飘进我的思绪。那时,她就租住在月影家,几乎每天我都会来到这里——这也是我和月影一家很熟悉的缘故。忽然。一股微风拂来,从月影家传来清脆的风铃声。那个悬挂在门边的淡粉色风铃还是狐狸过生日时,我送给她的礼物;只是后来她有了新男友,搬到东祠胡同欧陆小区的高层住宅和她那位开药店的新男友同居,就丢掉了这风铃……
  据说,狐狸从认识西门,到和西门上床,不超过两个小时。次日狐狸回到十三家小院,就开始冷言冷语地对待我,接着就是分手。她提着个红色拉杆箱,扭动着小母马般的臀部,拐过那个斑驳的影壁,将红色拉杆箱扔进奥迪A4Avant的后备箱里,然后坐到副驾驶位上;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那一刻,我颓唐地坐在老曹包子摊附近的马路牙子上,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
  不,我不怪狐狸离我而去。在每个人心底都潜伏着某种渴望,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梦想:穿着李宁或者361度,拎着本联想,兜里揣着诺基亚90,脖子上还挂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开着宝马路虎什么的,成为商海宠儿,成为众人艳羡的标的物。哦,许多时候,物质会迅速湮没思想,包括童年时澄净的梦……
  无数的日子,我都在想,如果我也住在东祠胡同的欧陆小区高层,那狐狸所要等待的就是我,而不是一个开药铺的西门。西门不过是个很俗的商贾,并不是一直等待爱情的狐狸的首选,否则她也不会拥有一段和我相处的记忆;但有些人的梦想很美,现实却很远,所以焦躁的世人会越来越浮躁,所以狐狸会选择一个可以走的捷径,选择一个靠贩卖假药发家的西门。哦,我这样说,并不想一棒子打死一群,西门家也有好人,据那位年华苍老的熊耀华讲,西门吹雪就是好样的,堪称为侠。
  很多时候,我都会安慰我自己,等有朝一日我有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买豆浆买两碗,喝一碗,扔一碗;就是买老曹的包子,也要多买一屉,吃剩了扔到垃圾箱,培养老鼠、野猫什么的,为生态平衡做点贡献。
  也不知为什么,刚踏进小院,刘姥姥那邪恶的眼神又钻进我的大脑,让我不寒而栗。
  “喂,怎么了,这样慌儿?!”轻渺渺的,蓝的声音飘过来。
  “唉……”我笑了;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我看到蓝,胸膛里就会涌出某种开阔的感觉:“我刚从那仨儿家伙中间逃出来。”
  “哦。”蓝好奇地朝月影家那扇半掩的门瞧了眼,“哪仨家伙?”
  “当然是苏武、月影和海棠了……”我轻声说道,一边回过头,小心翼翼的瞥了眼。
  “他们……”蓝诧异地回过头,向月影家的方向张望过去。
  “走,走,快走。”我一把搂住蓝的肩膀,拖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从没想到过三个大老爷们儿居然想要当媒婆,而且他们都是有身份的男人,一个是人之师,一个是国家公务员,一个是给竖为典型的外交大使,他们怎么会一夜间成为了娘们儿……不,也许苏武自来就很喜欢做媒,否则他就不会主动请缨出使匈奴了;而且,正因为他出使匈奴,才名正言顺地娶了年轻貌美的呼衍氏,生养出几个匈奴+大汉的F2代新品种人类……
  “什么事呀?!”蓝想要挣脱开我的手;她脸绯红着,左右扫了眼,半垂下头,低声道:“别这样,让人家这样看见……”
  我心里一动,忙说:“怕什么,让他们看见才好呢。看见了,我就告诉他们说,你是我未婚妻……”
  我才不管这院子里别人怎么看呢。不过,还好,这个时间,不早也不晚,大多数人都已经上班或者出摊做生意去了,院子里只有寥寥几人,包括那位忙着蒸驴肉包子的袭人大妈,以及成天忙着背英语、幻想到美国去的米卡。
  刹那,我又联想到刚才海棠的话;莫非他说的是实情?想到这里,我慢下脚步,狐疑地盯向蓝;那一刻,我觉得蓝的笑靥底下隐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去你的,谁承认是你的未婚妻了呀?”蓝佯嗔地乜斜我一眼,有意无意和我拉开段距离。
  “我承认呀,至少我承认呀。”我一把搂过她,试图要通过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行动来粉碎海棠的那些说辞;她轻轻挣脱了下,垂头瞟了眼我的手,叹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于是,她娇小身体也自然而然地靠向我这边,只是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无奈,让我感到些许的无聊。
  “你别这样……”她轻声地抗议道。
  就在蓝的这声抗议中,我打了个寒噤,忽然想到在月影屋里看到的屏幕,马上回下头,意识到他们在偷拍。唉,难怪他们现在对那几株海棠树不再感兴趣了,这真是人之本性。但我才不怕呢,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不过,他们要是能摄下我和蓝亲昵的举动,我还求之不得呢。这样想着,我侧下头,唇触到蓝的耳朵,胸膛涌起汩汩的冲动……
  “喂,干什么呢?”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闯过来。我扭下头,注意到坐在海棠树树萌下纳凉的尚可喜。我勉强一笑:“怎么,嫉妒?……”
  蓝趁机挣脱开我的那只手,和我拉开距离。她抚了下额头前的那绺头发,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两脚交错地向前走去;望着她的背影,我不禁懊丧起来……
  尚可喜的嚷声惹来了袭人大妈和米卡的目光。袭人大妈宽容的摇下头,忙着往泡沫保温箱里拣包子;米卡仅仅抬下头,又继续背着英语。
  “我要回家了……”蓝飞快地讲道,同时飞快地转过身,离我而去。
  “哎……”我怅然若失,想要喊住她;可蓝走的太快,说话间她已经走出了十几米,眼瞅着就到她租住的那间房子了。
  唉,这些多管闲事的人,这些闲极无聊的人。我不由地憎恶起尚可喜,憎恶起那三个年龄加一起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男人;大概也只有他们那个年龄的男人才会闲极无聊,试图以成功地说媒来证明自己并非一事无成的废物!
  也正在这时,月影家的门口,苏武的秃顶闪了闪。我慌忙拨腿离开小院,来到街上。远处街角,老曹还在吆喝。这个老曹,他讲的那些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唉,真是假时假也真,无为有处还无为……无论真假,我琢磨这个老曹都不会比我伟大。原因是什么?嘿,我自己也说不清。这世间,许多事情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说不清;而且,即使能说清,又有什么用,不还是匆忙的活过这几十年,然后就化做尘土?!
  想到这里,我转过身,对着十三家小院的院门伸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刹那,我回想起月影家的屏幕。在屏幕里,刘姥姥用阴森森眼神瞥向小院的位置,就在我脚下。这样想着,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我知道也许此刻那仨儿乱点鸳鸯的大男人正在窥视着我。忽然,我扭下脖子,下意识地向街面扫了眼。听说,那位狐女就是在这条街上把小痞子殷翊收服住的;而且,那个殷翊还四处为她张贴小广告。这个神奇的狐女,还真有点本事,要知道那个殷翊可是整条街的小霸王,谁见了他都头痛……想到这里,我不禁对狐女产生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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