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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朋友(6----13)

作品名称:永远的朋友      作者:贺绪林      发布时间:2012-08-30 08:54:54      字数:6618

  六
  期中考试结束了,郭远和何小刚的各科成绩都上了八十分。班主任着实把他俩表扬了一番,自然,也表扬了我们学习小组。
  下午课外活动时,我们坐在操场的草坪上,嚼着香甜的牛皮糖。这是郭远的妈妈给他的奖品,他全部拿来让我们共同享受。蓝天上浮着白云,风儿赶着它们飘荡,阳光亲吻着大地,草坪散发着青春的芳香,沁人心肺。我们在草坪上打着滚,尽情地说笑。我觉得我正在一个美妙的童话世界里生活。
  “小刚,你的理想是什么?”李亚萍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当解放军!”何小刚挺起了胸脯,摆出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架势,左右摆着手原地正步走,仿佛他此时就是一名战斗英雄了。
  “你呢?”何小刚问李亚萍。
  李亚萍怯怯地说:“我怕打仗,看了战斗影片老做恶梦。我想当歌唱家。”她的歌唱得不错。她把这个理想早给我说过。
  “林琳,你呢?”何小刚又问我。
  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实在不知道。不是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是比他们想得更多。我能干什么呢?战斗英雄、歌唱家太令人神往了。可我能上前线打仗吗?能登台表演吗?
  我从美妙的童话世界里跌落在痛苦的深渊。我默默地低下头。他们都不吭声。可能是我的忧伤感染了他们。半天,李亚萍问郭远:“你的理想是什么?”
  “当医生。”
  我心里一震,抬眼看着他。
  “你不是说过也要当解放军吗?”何小刚问。
  “那是以前,现在我决心要当一名医生,我要治好林琳的腿!”他说得很坚定,一双眼睛闪闪的发着亮光。
  泪水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子就涌出了我的眼眶。我以前可没有这样的毛病呀。
  七
  小学毕业了,我们都升上了中学。看榜那天,我们约好在我家集合,一块去新学校报到。
  报到的日期到了,李亚萍和何小刚来我家都一个多钟头了,郭远却迟迟不见来。
  我们心中十分着急。他是怎么了?时钟敲过十一响,他才匆匆赶来,大口喘着粗气,象是拉风箱。
  “你怎么才来?都急死我了!”何小刚埋怨他。
  “我,我不能去……”。
  “为什么?”我们三人异口同声,不无惊诧。
  “纺织厂成立了子弟学校,我妈妈让我上子弟学校……”
  李亚萍急了:“咱们讲好上市二中的!”
  “我也这样讲了,可我妈妈不许……”他垂下头,眼圈红红的,可能是在家里哭过。何小刚气冲冲地说:“你妈真坏!”
  他突然像狮子一样发了怒:“住口!不许你这样讲我妈!”
  我们四人都沉默了。我觉得我眼前飘浮着一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突然破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大人们那样,伸出手握住了何小刚的手,用力地摇了几摇:“小刚,不要忘了我。”
  他又和李亚萍握了手,再把手伸向我。他把我的手握得很紧,也握得很久。我也不愿松开他的手。
  “我会给你写信的。”他说。
  我只是点了一下头。我怕一张口眼泪会流出来……
  此后,他果然给我写来了信,谈他在新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我给他复了信,也谈的是学习和生活。他又来信,我又复信。
  时隔不久,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学校里搞武斗,姥姥怕我出事,把我关在家里,死活不让我出门。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接到他的信,更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再后,李亚萍要去插队来向我告别,她讲郭远已经去插队了。我自然不能去插队。
  我呆在家里闲着无事,便翻阅爸爸妈妈留下的文学书籍打发日子。渐渐的,我对文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兴致高时也捉笔学着涂鸦。书本把我带进了另一个世界,儿时的生活成为一个遥远的梦……
  八
  时光如水,岁月如流。我没想到我能长大,但却真的长大了。遗憾的是那条跛足依然如旧。
  一天,我去一家商店买东西,突然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扭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面前,亲热地朝我笑着。
  “你是……”我诧异地看着她。她是谁?
  “怎么,把老同学都忘了。”她笑着,拍着我的肩膀。
  “哈,是李亚萍!”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要不是跛足我就要跳起来。
  “没想到吧?哈哈!”
  十年只在弹指间,她变得不敢使我相认。她的举止分外大方,甚至有点粗野,说话嗓门很高,全然没了少年时间的文静和胆怯。
  好友久别重逢,自然免不了寒暄一阵。聊了一会儿这几年各自的境遇,她问我:“你也来买东西?”
  “没啥买的,在家闷得慌,出来逛逛。你呢?”
  她提起手中的两大包东西:“我可是买东西来了,你瞧。告诉你,我要结婚了”。她格格笑着,很是幸福,全然没有羞涩。“你惊奇吗?”
  我笑着摇摇头。这用得着惊奇吗?她比我小一岁,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
  “对象是谁?”我问。
  “你猜猜看。”
  这个我怎么猜得着。
  “猜猜,你认识,还挺熟悉的。”
  “是郭远?”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到了他,心里发紧,声音也有点发颤。
  她笑了:“错了,是何小刚。”
  我竟暗暗吐了一口气。轻松下来我有点惊奇,他们性格相反,是怎么相爱的?
  没等我问,她告诉了我。他们插队在一个遥远的山村,偏僻荒野之地,她需要男子汉的保护,他需要女人的温存,就这样他们相爱了,并没有诗情画意般的浪漫色彩。
  “你呢,有了吗?”她笑着问我。
  我摇着头,觉得脸在发烧。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呢。
  “找个吧,爱情会给你带来欢乐和幸福的。”她的话语充满着关切。我迷惘地看着微笑的她。爱情当真有这么美好?
  临分手时,她再三说:“后天我们举行婚礼,没请什么客人,只是邀了一些老同学来玩玩。到时我让小刚骑车来接你。——不用接,那也行,你可一定得来!”
  这样盛情地邀情,我能不答应么?
  九
  值得回忆的并不是李亚萍、何小刚的婚礼,而是我在他们的婚礼上和郭远相逢了。
  少年的稚气在他的身上一扫而光。他完全是一个男子汉了,身材高大,却不瘦弱,嘴唇生出一圈浓浓的淡黄色的细毛,方脸盘虽说不上英俊,但够得上“英武”这个词。我们见面后谁也没有表现出激动,也没有感到惊喜,好像本来是在意料之中的。他看着我,目光呆呆的。我的目光如何?我无法看到。
  “你好像了变许多?”他说。
  “是吗?变丑了还是变漂亮了?”虽说是玩笑话,我说出口时让人听了不是开玩笑。
  他认真地说:“变漂亮了。”
  我淡淡一笑:“你长大了,会奉承人了。”
  他笑了。
  “这些年你在干什么?”他问。
  “糊纸盒。”我看着他的眼睛。事实上我在干这个活。
  他没有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生活怎么样?”他又问。
  “还行。”
  他告诉我,他去年回的城,在机床厂工作。想象得出,他比我生活得好。
  突然,他说:“我对不住你。”何出此言?我愣了,呆呆地看着他。
  “我没有成为一个医生……”他低下了头。
  呵,他没有忘记少年的理想!我被他感动了,遥远的记忆在脑海复苏了……
  “你们是怎么了?”新郎新娘喜气洋洋地来到我们桌前。“今日是酒逢知已千杯少,你俩可不能干坐着。来,我俩敬你们一杯。”新郎新娘给我们斟满酒杯。看来不喝是不行了。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微笑着看我。我们一同举起了酒杯。
  没想到喜酒也是辣的,我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偷眼看,他也在皱眉。我们的感官竟然一样!
  告别时,他握着我的手,像那年那样握着:“过几天我去你家做客,欢迎吗?”我点了一下头。
  十
  他真的来我家了。
  我和姥姥正在糊纸盒,屋里乱七八糟的,简直要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是郭远呵!长成大小伙了,我都不敢认了。你看,闹得这么脏这么乱,让你见笑了。”姥姥乐的合不拢嘴,手忙脚乱地腾地方让他坐。我只是冲他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您说哪里话,我又不是别人。”他没有客气,动手帮我糊纸盒。
  姥姥急忙阻拦:“快放下,快放下,这那里是你干的活。”
  “姥姥,别这么说,这活我干过。”
  这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他糊了一个纸盒倒像模像样的。其实这活很简单,只要有口气,手能动弹的人都能干。他看了一眼我的书架,说:“你在写诗?”
  “有时手发痒,就瞎写一通。”
  “那首《忆少年》我看过。”
  这是我没想到的。我发表过几十首诗,《忆少年》算是我的得意之作。
  “请多提宝贵意见。”
  “你把我带回到少年时代。我流了泪,为逝去的少年时光。”
  沉默。我们都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人要长不大该有多好。”他感慨地说。
  我深有同感。
  “你怎么不结婚?”我突然问。我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找不到合适的。”
  “你的条件高。”
  “不是,别人介绍过好几个,可我和她们在一起时,老感觉到丢了什么东西。”
  “丢了什么呢?”
  “我搞不清楚。”
  我笑了:“你这个感觉可真有点怪。”
  他也笑了:“我也总觉得有点怪。
  再后,他常来我家玩,帮我糊纸盒,和我回忆少年,跟我谈天说地,自然也谈到诗,只是从没谈到我的工作问题和婚姻状况。他是怕伤我的心?其实我是不会伤心的。爸爸妈妈被迫害离开人世时,我已经流干了泪。糊纸盒自食其力,我不认为是丢人,尽管在别人眼里这不是工作。至于婚姻,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有什么好伤心的。
  由衷地讲,我也想过这些事,但觉得这些距我十分遥远,可望而不可及。我抑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要去想这些,却有一丝淡淡的哀愁和悲伤涌上心头。
  人呵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他成了姥姥最欢迎的客人。要有几天不见他来,姥姥就追问我:“郭远怎么不来咱家了?”不知怎么搞的,每逢这时我就心烦,忍不住顶撞姥姥:“我怎么知道!”
  姥姥叹着气:“你呀,越长越不懂事了。”
  我是不是不懂事?我不知道。姥姥这么说,可能是我不懂事吧。
  十一
  一天他来我家,没有往日的欢乐,很少说话。到了晚上九点钟才起身告辞。“你送我一下,行么?”他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我一愣,看着他。他的眼神告诉我有话要对我说。我点了一下头。
  平日无事我很少出门,也从没和一个青年男子同行过。我家住在一个背僻的小巷,却也不时地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显然是为了照顾我,走得很慢,我拄着拐杖,和他保持着一尺远的距离。路灯照过来,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时而分离,时面重合。
  大街还很远,但辉煌的灯火却格外耀眼,无数用各种颜色组成的霓红灯有节奏地复明、熄灭;熄灭、复明。人群攘攘,汽车川流不息,过节似的热闹。我从来晚上都没出过门,想不到夜晚的大街竟比白天还充满活力!
  我们默默地走着,闪闪烁烁的灯海渐渐近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说话了:“我妈妈要我和一个陌生的姑娘去结婚,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心一震,但立刻平静下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问我怎么办。他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是非要我回答不可。
  “你该结婚了。”我只能这么说。
  “可我不喜欢她。”
  “她不漂亮?”
  “不,她很漂亮。”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
  “我就是喜欢不起来。”
  “你有点怪。”
  “不,我一点也不怪!”他好像在喊。我不禁一惊,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东西在灼我的心。多年养成的本能使我慌乱起来。我避开他那灼热的目光,抬眼往远看去。那片灯海辉煌迷人,却又为什么闪闪烁烁,扑朔迷离?我问自己。
  开步走了,都在沉默,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笃笃的拐杖声,显得很不和谐。
  突然,他又站住了脚,看定我的眼睛,说:“我喜欢你!”
  我一愣,随即淡然一笑:“你真会开玩笑。”
  他急了:“谁和你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任他握着,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却翻江倒海般地翻腾着……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永远感激你!你回家吧,我不送你了。”人应该有自知之明。我抽回手,转身走开了。
  “林琳!”他追上来,大声喊叫。
  我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我怕他看见我的泪水。我知道我只能在心里爱他!
  十二
  “林琳!你真是的!”
  星期天一大早,李亚萍来到我家,一进门就是这句话,我实在莫名其妙。
  “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拒绝郭远?”她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哦,是这事。我笑了笑想搪塞过去。
  “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她手插在裤兜里,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倒有临战前地图面前将军的派头。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告诉你说,他在小学时就喜欢上了你!”
  “你瞎说什么呀,那时能懂得这个。”
  “是你不懂,还是人家不懂?亏你还是个诗人!那叫朦胧的爱情!”
  “朦胧的爱情……”我喃喃自语,心儿飞向遥远的过去……
  李亚萍也许说的对,是我不懂。我相信他是喜欢我的。我嘴上没说,但心里不也是喜欢他吗?这颗种子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我想到了他孩童的背,少年的理想……
  “跟我说实话。”李亚萍扳着我的肩膀,声音很柔和,“你喜欢不喜欢他?”
  “……”我垂下眼皮,脸皮在发烧,心里翻腾得很厉害。
  “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林琳,别自个折磨自个了。
  “我配不上他…”我呆呆地望着放在身边的拐杖。
  李亚萍挨着我坐下:“别这么说,他真心喜欢你。他的为人你难道不清楚?他绝对不会骗你的。
  我知道他不会骗我的,可他的妈妈……不知怎么搞的,一想到他,我不由得就想到了他那我从没见过面的妈妈。他妈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并不光辉。他很早就告诉过我,他怕他的妈妈。现在他还怕他的妈妈吗?
  李亚萍告诉我:“他把这事给他妈说了,他妈听说你腿脚不利索不愿意。为这个他们母子吵过几架。——你怎么了?”
  可能是我的眼睛有点发直,李亚萍打住了话。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嗐,你又多心了。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只要你们俩相亲相爱,谁能管得了!”
  什么年头了?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延续了两千多年!牛郎和织女不是相亲相爱么?梁山伯和祝英台不是相亲相爱么?到头来又怎么样了呢?况且我一个跛足人,哪敢和织女、祝英台去相比!
  李亚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我心里又烦又乱又闷,便想出去散散心。
  外边的世界永远充满着活力。街道两旁摆满着各种小吃摊:甑糕、油条、麻花、豆腐脑、凉粉、面皮……应有尽有。人流熙熙攘攘,各人干各人要干的事。然而,当我出现在他们的中间,他们的脚步不免要迟疑一下,或多或少地看我一眼,我意识到这是我的相貌和腋下的拐杖搭配不当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果然,我的意识从几位青年男性公民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瞧,那位怎么样?”
  “啧啧!盖了帽了!”
  “咦,怎么是个瘸子!”
  “可惜!看着让人倒胃口……”
  这就是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么!一股寒流侵袭了我的整个心头,全身一阵哆嗦。我险些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逃也似地回了家……
  十三
  我好像是病了,浑身觉着不得劲,却又明显地感觉不出哪儿不舒服。好像是心里吧。我没心思去糊纸盒,也不想去看书。我蒙头盖被地躺在床上,其实这样也并不觉得舒服。
  “你病了?”姥姥着了慌,摸着我的额头。
  “我犯困,想迷糊一会。”我只能这么说。我知道我不是发烧,而是发冷。
  姥姥给我掖好被子,关好窗子,又轻轻带上门。可我哪能睡着。
  笃笃笃……
  有人敲门。真讨厌!
  我没好气地说:“进来!”
  门推开了,来人是位陌生的女人。她大约有五十年纪吧,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模样不讨人嫌,反而招人喜欢,面带微笑,慈祥可亲。
  “你是林琳吧?”
  我坐起身,发呆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找我干什么?我并不认识她呀。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不认识我,我是郭远的妈妈。”
  我不由一怔,说:”请坐。“下了床,拿起拐杖,为她倒了一杯茶。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有点神情不安,但坐了下来,也接住了茶杯。
  我想,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可是,是什么事呢?
  我看着她,她全然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她也在看我。上上下下仔细察看着,好像要在我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来。哦,明白了,她是来审察我的。我突然想来点恶作剧。我来回不停地在她面前走动着,故意把拐杖敲得笃笃响。我也弄不清这是嘲弄她,还是自我嘲弄?
  “可惜了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半天,她喃喃地说,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可怜我吗?笑话!我不需要什么可怜!
  “你和郭远的事,他都跟我说了。”她垂下了眼皮,不知是不愿看我的眼睛,还是不好意思或者是不敢看我的眼睛。她有点口吃,像是小学生在课堂上口头造句:“可是,可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而且是我一个工友的女儿……”
  还用她往下讲吗?我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说了。”我不知道我的口气是否是冰冷的,可我的心在发抖。
  “我知道你喜欢郭远,可……”
  “不,你说错了。我从来就没说过我喜欢你的儿子,当然,更谈不上什么爱了。告诉你,我早已经有了对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真的!”她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
  “我还没学会撒谎。”上帝让我和爱情无缘,事实已经证明这个。我为什么要撒谎呢?“你真是个好姑娘。谢谢,谢谢你!”她不仅恭维起了我,竟然连连道谢。难道我帮了她的什么忙?
  她走了。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像是经历了一场浴血奋战。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模糊。怎么,我哭了?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真是没出息!我拳打着没有出息的自己!然而,泪水却哗哗流个不停。心泉的苦汁是无论怎样也抑制不住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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