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绝版
作品名称:打工人梦想秀 作者:标本 发布时间:2021-04-26 04:37:26 字数:5473
愚耕离开模具厂的第二天下午,就平安回到了家里。
父母亲大人见愚耕突然从深圳回来,甚感意外,大失所望,
很可能父母亲大人已经得到愚耕在深圳做模具学徒工的消息,以为愚耕从此会有点出息,至少不会回家过年,
父亲大人见到愚耕突然从深圳回来,就猜出愚耕做模具学徒工没了指望。
问都懒得问愚耕什么,就自以为对愚耕在深圳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父母亲大人以为愚耕这次在深圳只要一心一意跟着舅舅们干到年底,至少也能挣一两千元钱回来,
没想到愚耕这次在深圳,竟又没有挣钱回来。
父母亲大人已经打探到愚耕在华为工地的一些不灵活的表现,替愚耕感到痛心,为什么其他人都干得好好的,愚耕却干不了,
华为工地有好多人都要干到年底才能回来。愚耕却偏偏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故意不让舅舅们知道,真不知道愚耕做的什么打算。,
愚耕最反感父母亲大人打探他在华为工地干活一些不灵活表现。简直就是让他更加感到丢脸,
愚耕不会像父母亲大人透露他在深圳的任何经历,,封闭自守,多愁善感,
意识到原来回家只是一种不理智的冲动,不切实际,
家里是只有过年才回来聚一聚的地方,等过了年后,他还是会出门去的。
愚耕回家的唯一结果,就是让他越来越怀疑他多读了四年农业对他的命运到底能产生什么影响。
怀疑他还有没有可能在家里老老实当个农民,怀疑他要将他十几年来对农业产生的深厚感情至于何等位置。
愚耕真是羡慕古时候的人,竟然能够那么有感而发地用诗歌来赞美农村生活。
愚耕还记得许多由衷的赞美农村生活的优美诗句,这几乎构成了愚耕的精神堡垒,斯守不放
愚耕呆在家里一点意思也没有,苟且过活,迷迷乎乎
好象呆在家里只是为了等过完年后出门去,虚度光阴,客栈生涯,
从前过年前愚耕在家里的那些兴趣全没了,
愚耕抱有终生学习的态度,愚耕呆在家里还是会尽量看些书,好忘却现实中的烦恼,另有产生一种心情。
年底某一天,妹妹从江西萍乡打电话回来,
告诉父亲大人可能会带男朋友回家过年,
父亲大人当即就在电话中义正严辞地于以拒绝,
并还强迫妹妹一定要把黄头发重新染回成黑头发。不要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地回到家里丢人现眼,
从此因为这事父母亲大人忧心忡忡,痛苦不堪,难以自拔。
愚耕对父母亲大人感受到愤恨,以为父母亲大人是在滥施权威。不可理喻。
腊月二十八日旁晚,妹妹终于独自从萍乡回来了,还是一头淡黄色的头发,挺好看的。
当晚也都相安无事,却不知父母亲大人又是怎么想的。
腊月二十九日,妹妹与父母亲大人之间虽然没有开战,但明显存在矛盾隔阂,打肚皮官司,水火不容,一触即发。
越是这样,愚耕越替妹妹担心,希望能助妹妹一臂之力,却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知父母亲大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下午愚耕终于有机会私底下与妹妹坐在一块进行交谈。
妹妹向愚耕吐露心曲。说是她的这个男朋友很优秀,也谈得十分认真,照此发展下去,很有结婚的可能。
但见到父母亲大人的态度后,使她难以做出抉择,也失去了好多勇气与决心,希望能得到愚耕的理解支持或者教诲指导。
愚耕还从没有谈过恋爱,但自以为对社会上的事情都看得准确,也绝对尊重别人的任何选择,
愚耕想让妹妹明白,谈恋爱绝对是件好事,能够谈得很认真直至谈成结婚,那更是好上加好,
完全不必在乎人父母亲大人有什么态度,要敢于对抗父母亲大人的权威。哪怕闹成私奔也在所不惜。
愚耕这种看法几乎与琼瑶剧里的浪漫有得一比。
愚耕还不无羡慕地表示,谈恋爱肯定是很幸福的,也肯定免不了会有这样那样的痛苦。幸福也好,痛苦也罢,也只有妹妹自己才能感受得到。他不能分享、分担。一切还得靠妹妹自己去把握,
他以后要是谈恋爱的话,才不会在乎父母亲大人有什么态度呢。
妹妹听愚耕这么一席话,好象助长了几分勇气与决心,深受鼓舞,由衷感激。
大年三十吃中午的时候,也就是吃年饭,家家户户都围坐在餐桌上,团团圆圆,节庆有余。
愚耕一家五口围坐在餐桌上,刚吃不久,父亲大人突然雄性大发,脸红脖子粗,直瞪着两只眼睛演讲似地打开了话匣子,
劈头盖脸就痛骂妹妹的不是,并声称这可能是妹妹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餐饭,明罢着是要用断绝父女关系来威胁妹妹,咄咄逼人,忍痛割爱。
还没等父亲大人接着往下说,妹妹就哇得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念念有词,声泪俱下,孝女难当,无限委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没想到父亲大人见妹妹哭了,跟着就呜呜地痛哭起来。泣不成声,痛彻心肺,肝肠寸断,
比妹妹哭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可思议。
母亲大人也免不了掉下眼泪,频频唉叹,一声长一声短,好不伤心。
愚耕和弟弟当然不会跟着去哭,也不好见言,顾自扒拉着饭菜,难以下咽。
这吃的是什么年饭。
愚耕实在痛恨父亲大人竟如此婆娘气,妹妹到底做错一什么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留了一头黄头发,谈了一个男朋友吗,听说这个男朋友是江西萍乡人,又是理发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也值得父亲大人动这么大的架势,强行干涉,倒行逆施,不折不扣的暴君一个,恨不能唾骂之。
愚耕吃完饭,立即下桌,走到外面去透气,
妹妹与父母亲大人之间的战斗才刚刚打响,说不定要闹到什么程度才能结束,
愚耕就是想要与妹妹并肓作战,也力所不及,
干脆袖手旁观,倒要看看这事态会如何发展下去,父母亲大人又安得是什么心。
经父亲大人癫癫魔魔,喊喊叫叫,声嘶力竭,怒发冲冠地大闹一两个小时,
再加上母亲大人声情必茂地从中帮腔助势。加油添醋,
使得妹妹无从招架,委屈求全,
最后不得不由堂姐陪着到街上把黄头发重新染回成黑头发,前后历经生死才告一段落。
真是一人发疯全家都要跟着发疯,这又与琼瑶剧里的情节有的一比。
这种现实中的合理性比起琼瑶剧里那种虚构的合理性,更加荒诞不经,更加不可思议。
整个事态远还没有平息,暗潮汹涌,愁云惨雾,哭哭闹闹,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一九九九年正月初三下午,妹妹的男朋友专程从萍乡赶来了,
从此又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鸡犬不宁,
连奶奶爷爷伯伯伯母堂哥堂姐小姑姨娘等人都参与进来了。足以低得过琼瑶剧里的阵容。
愚耕和弟弟简直就插不上嘴,只是私底下明确站到妹妹这一边,作用不可小视。
最后一直闹到初四晚上,才要进行大决战,
而母亲大人见人太多,一开始就要愚耕到别人家去过夜,怕家里不够床睡。
愚耕也就没有目睹大决战的场面,超然事外,乐得清静,
愚耕早就恨透了父母亲大人动不动就大张旗鼓的一惯作风,
简直不可理喻,深恶痛绝。
父母亲大人动不动就大张旗鼓的一惯作风,也正是经历过搞集体并受到搞集体影响的那一代人普遍都有的作风。
正月初五早上愚耕回到家里,才渐渐了解到妹妹与她的男朋友终于在昨晚大决战中取得了胜利,
却不知是用多少眼泪换来的,很不容易。
正月初六,妹妹就跟她的男朋友去萍乡了,开始踏上新一年的征程,匆匆太匆匆
一年之计在于春,愚耕早就打算好了,要去深圳,
听说舅舅们的那班人马,还是会去华为工地,做去年没有完成的活路,
还有少数几个人是留在华为工地过年。
愚耕一点都不想跟舅舅们一起去华为工地干活,愚耕一点都不清楚他去深圳到底要干什么,
反正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只要能随便找到什么活安顿下来,也就心满意足,
愚耕只是为了不在家里呆着才去深圳打工,实属被动无奈,
愚耕又想不起要到别的什么地方打工,就只好去深圳。
愚耕不再认为去深圳打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愚耕如果过完年还在家里呆着就太不象话了,不但父母亲大人不能忍受,就连愚耕本身更不能忍受他过完年还在家里呆着,
这并不是愚耕的个人情况,而是农村的普遍现象。
愚耕还没有资格来批评这种现象。家里只是愚耕过年才回来的地方。不需要常回家看看。
村子里从正月初三初四开始就有人出去打工了,并很快形成出去打工的高潮,宜早不宜迟。谁都无心过年,
再过几年,可能过不过年都无所谓了,有人开始连过年都不回家。
愚耕多读了四年农业,又对农业怀有深厚的感情,打工的经历又不同寻常
愚耕越来越感到他正处于这种浪潮的浪尖,好多问题都能让他集中体现出来。
正月初八,愚耕到县城办好了边防证,
准备正月初九也就是阳历二月二十四号,就正式动身,算是比较积极,
听说舅舅们的那班人马初六就动身了。
二月二十四号,愚耕不慌不忙地粗略做好了准备,只要一拿到路费钱,随时可以动身,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愚耕的确惭愧,他好歹也在外面打了半年工,却连路费都还得伸手向父母亲大人要,
就像是要让父母大人出钱把他打发出门去。没有路费钱,他哪还能去深圳,
愚耕以为这次去深圳至少也要带上五六百路费才行。如今社会没钱就寸步难行,。
父母亲大人见愚耕要去深圳,暗自高兴,激动不已,
好比是他们自己要去深圳一样,以为愚耕要去深圳总算有了希望,而呆在家里只会成为他们的一块心病。
虽然这已是愚耕第三次出去打工,性质却还是一样,一点长进也没有。
当然父母亲大人对愚耕的期望也一点也没有提高。
真的只要能在外面混口饭吃就总比呆在家里强。
父母亲大人想都不会想起,愚耕会因为多读了四年农业而产生不同的命运。
父母亲大人能够一点也不计较愚耕多读了四年农业却起不到一点作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母亲大人抓住最后的有利机会对愚耕进行一次最猛烈的教诲,灌输他们的旨意。
苦口婆心,吟吟叨叨。
母亲大人起先就为愚耕煮好十几个茶叶蛋,要愚耕用纸一个个地包起来,便于携带,
还要愚耕多带上一些过年吃的零食。只差没有让愚耕带上一块腊肉。
这最能表明母亲大人是如何看待愚耕这次去深圳的。
待到愚耕嚷嚷着开口向她要钱的时候,她就怏怏不乐地从口袋里摸索出一百几十元钱来,并郑重其事地交到愚耕手中,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心有不甘,
想必母亲大人已将她口袋里的钱,全都摸索出来了。
可这一百几十元钱,按春运的车费,根本就去不了深圳,愚耕不得不喊叫着理直气壮地再又向母亲大人要钱,
甚至有点象强盗打劫,得寸进尺,无需啰嗦
母亲大人应该清楚这一百几十元钱根本就去不了深圳。
结果母亲大人转而盘问起弟弟的经济状况,并很快就从弟弟那里拿到一百元钱,转交给愚耕。
这正表明母亲大人一点也不看好愚耕这次去深圳能有什么出息。
好像愚耕越带钱带的少,越少让她为愚耕感到失望。
愚耕接过这一百元钱,深感内疚,不好意思还开口向母亲大人要钱,
暗自以为有了两百几十元钱就足够去深圳的路费,好歹要去了深圳再说,无须为带钱少操心。
愚耕有点相信他这次去深圳无论带钱少,还是带钱多,都是一样的命运。
母亲大人显然早就打了弟弟那一百元钱的主意,
按照母亲大人的指示精神,愚耕这次去到深圳后就直接去华为工地跟舅舅们一块干活,所以愚耕这次深圳只要够路费就行了,
母亲大人哪里知道出门在外,世事难料,
愚耕就是真的要去华为工地跟舅舅们一块干活,也绝对没有母亲大人想的那么容易。
舅舅们在深圳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同样是在摸爬滚打,
愚耕实在不忍心再次给舅舅们添麻烦,
愚耕对于母亲大人的指示精神很反感,痛心疾首。懒得废话,佯装乖觉,
心想等到了深圳后,天高皇帝远,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哪怕历经生死也不会向家里透一点风声,
只要是出门在外,生又何所欢,死又何所惧。总比呆在家里要痛快得多。
愚耕心里这么想也真够狠心的。
愚耕好像渐渐地要把他个人的经历当做社会问题来看待,有些叛逆心里在作怪。
愚耕拿到钱后,不再拖延。立即提着包裹若无其事地走出家门,连头也不回。
父母亲大人则向着愚耕的背影进行送别。
以为愚耕这次去深圳恐怕要到年底才能回来,也有可能过年都不回来。
愚耕这是第二次去深圳,驾轻就熟,
只是由于带得钱太少了才稍有不安,一定要精打细算,使得平安到达深圳后,还能节余一此钱,否则不堪设想。
愚耕早就想好要转到株洲去搭火车,以为这样会比直接从县城搭客车要省钱些。
愚耕相应也做好了挤火车的心理准备,那可不是好玩的,心情自然有些紧张。
愚耕好不容易赶到株洲火车站时,已是旁晚,
只见火车站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有好多人,
愚耕暗自犯憷,担心买不到火车票,要是让他在株洲滞留一两天的话,那他就别想去得成深圳了。
愚耕挤到售票厅并没有急着去排队买票,
愚耕十分悲观地猜测,只有从票贩子手中才可能买到当晚的火车头票,
如果排队从售票窗口只能买到明后天,甚至是两三天以后的火车票的话,那恐怕就更不划算。
也有可能排队买不到火车票。
愚耕很快就与好几个票贩子搭上了话,
最后也有个票贩子能够卖给愚耕去深圳的火车票,但价钱出得太高,愚耕根本买不起,也就作罢,转而一心去排队买票看。
很少有像愚耕这样只带这么一点钱,还临时买火车票去深圳的。
这可正处于春运高峰期,太不靠谱啦。
愚耕竟意外地从售票窗口买到了一张当晚去深圳的火车头票,但价钱也很高,
愚耕有些后悔,不该转到株洲来搭火车。
愚耕买好了火车票又担心能不能挤上火车,
听说有好多去上海方向的旅客买好了票,就是因为挤不上火车而在株洲火车站滞留了两三天,
这让愚耕想想都觉得可怕。
难怪这些过了年就急着出去打工的人被称作盲流。愚耕又何尝不是一个盲流。
愚耕幸好还是坚难地挤上了火车,并不由自主地双手举起包裹一直往前移动,
愚耕双手举起包裹实在不好往前移动,就干脆把包裹撂在一个角落里,愚耕却还不由自主地继续往前移动了一个车厢,其拥挤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接下来抵达的几个站,竟还有好多人争抢着要挤上来,一度使得拥挤程度达到极限,
愚耕整宿都处于挣扎煎熬当中,死去活来,
并见到有人晕过去了,弄得好几位列车服务员手忙脚乱,大呼小叫,寻子觅爷。
愚耕在火车上的强烈感受,让愚耕就好像得了失忆症,再也想不起车厢以外的事物。
二十五日早晨,火车抵达广州后,愚耕这才有了坐位,当作享受,强打精神,
并开始一直观看窗外的景色,心旷神怡。
大概是在上午九点多火车终于抵达深圳火车站,
愚耕下了火车这才隐隐感到忧虑,心悸冲冲,晕晕乎乎,懵懵懂懂,
意识到今天无法恢复状态,不宜采取什么行动,
该要去找个便宜旅行社,好好睡上一觉,把火车上没睡好的觉补回来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