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夜色阑珊（4）

　　木子给格格洗漱后，安排她到床上睡觉，格格却闹着上卫生间，姥姥抱着她过去，木子一直心神不安，特别不放心晏子初，便拨打家里的电话，晏子初很快就接了电话，说早就回来，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呢。木子听他声音还不错，笑道：“你一天都没有看到女儿，也不说来看看！”晏子初一时无语，木子刚要说话，格格光着脚跑了过来，高兴地冲妈妈喊道：“棋子，棋子，便便出来了！”听了这句话，瞧着神采奕奕的女儿，木子几天来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说了句“你女儿说，棋子出来了”，就直接挂了电话，抱着女儿道：“你这个淘气包！吓坏妈妈了！”
　　方芳到家时，爸爸妈妈正在看电视。闻听钥匙声，方母便过来开门，女儿亲昵地抱住妈妈撒娇，紧跟着过来的方父笑着看着女儿，“越大越不成样子了！”
　　方芳走过来，同样抱住了父亲，方父拍拍她的后背，说：“今晚没喝多少酒啊！你妈还给你准备蜂蜜水了呢！”方芳笑道：“今晚我就知道你们在家等我，就没怎么喝酒。”方母拉女儿坐下，摸着她的脸说：“芳芳有些瘦了，不过气色还不错！”方芳想到晏子初，脸微微一热，说：“妈，你们也不错，很开心吧！”
　　方父过来，坐下说：“海南真不错，空气新鲜，阳光灿烂，就是一点不好，人太多！”方芳笑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去的地方，就有中国人！”
　　正说时，晏子初短信发了过来，方芳赶紧到自己房间去，方父方母互相看看，没有说话。
　　晏子初短信里说自己到家了，准备睡觉。方芳气恼地回了一条：懒猪！半天晏子初也没有回话。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心想那个家伙没事吧，想打个电话，又怕被木子知晓，犹犹豫豫之时，方母进来，瞧见女儿一副着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方芳笑笑，说：“没什么，妈，您早点休息吧！”方母说：“明天，你接待那个李传东吧！”方芳很纳闷，说：“是啊，妈？”方母说：“飞机上就聊了很多，人家很成功啊！”方芳笑道：“是啊，不成功，也不会来到这里。”继而道，“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挺好的。”
　　方母笑道：“我就是担心你，心情不好，如果你这么想得开，看来妈妈是多心了！”伸手摸摸方芳的脸，道，“我这么漂亮的姑娘，让人家娶走了，我还舍不得呢！”
　　杨中告别了晏子初，一个人没有打车，慢慢沿着河堤路走。初冬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杨中对于方芳，已经有些想开了，心情轻松不少，不想手机响，却是小琼，说看见他在路边，问干什么呢？需要搭车吗？杨中呵呵一笑，前后看一下，路上的车很多，也不知哪辆车是，不觉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散散心！”
　　小琼笑着说好就挂了电话，杨中依旧慢慢走着，经过一家大洗浴中心时，无意中发现，民政局的面包车停在那里。不由得停下脚步，这是一家装修豪华的洗浴城，集洗浴娱乐为一体，据说门票贵得离谱。大理石柱子，雕刻着古罗马的武士，门口豪车停了一溜。杨中默默看了看那些车牌，其中不少都是政府机关的车辆。心中不觉一叹，中央三令五申，地方政府也是多次强调，不准政府公务人员出入娱乐场所，不想还是管不住。
　　杨中想起上次自己洗澡的事,觉得非常可笑。走过洗浴门口，却看见里面出来许多人，有的几乎衣冠不整，纷纷上车，门口混乱得不成样子，不少路人纷纷停足观望，杨中站在阴暗处望着，他一直想看看，民政局会有谁出来。不多时，果然看见几个副局长和朱大伟从里面出来，慌慌张张地上了面包车走了。
　　不久，几辆警车开了过来，大批警察从车上下来，迅速进入洗浴城，围观中有人笑道：“原来是扫黄打非啊！”大家哈哈大笑，杨中也感觉挺好笑的，默默看一眼这家洗浴城的牌匾：紫金城！
　　刚想离开，却看见几个警察驾着佟正兴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男子，佟正兴嘴里骂骂咧咧：“我他妈洗澡，犯什么错了，敢抓老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赶紧给我松手！”过来一个警官模样的人，瞅瞅他，冷笑道：“我们不管你是谁，有话回局里说去！”指挥人把面包车门拉开，把佟正兴推搡进去。后面的那个人非常安静，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主动上了车，身后还有两个衣冠不整的小姐，也跟着上去。此人叫刘波，是佟正兴外地的兄弟，二人简单在外面吃口饭，就到紫金城洗澡，顺便找了两个小姐，不想玩的正高兴，警察来查房，因为待的地方太过安静，根本没注意到洗浴城的动静，结果被警察抓了一个正着。
　　佟正兴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刘波却非常冷静，笑着说：“没事，大不了罚几个钱呗。”
　　姜波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林枫家楼下，林枫要下车，姜波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说：“等会呗！”林枫“嗯”的一声，姜波说：“林姐，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林枫脸一红，说：“你别瞎说，我当你是弟弟！”姜波红了眼睛，说：“可我没把你当姐姐！”林枫有些心乱，好半天才说道：“不行的，我是有家庭的！你还小，慢慢你会遇到你喜欢的人的！”姜波叹了口气，说：“在这个单位，只有你对我是真心好，我的妈妈、哥哥，还有舅舅，都当我是傻子，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我不说而已！”
　　姜波是二姨的小儿子，和姜阳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当年，二姨怀姜阳的时候，姜阳父亲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很快就办了离婚手续。二姨生下姜阳后，又找了姜波的父亲。当时正值下岗狂潮，家庭生活非常困难。姜阳被送回了娘家，由王斌抚养。本来日子也还对付着过，不想姜波父亲偷盗火车物资，从行驶的车上跌落下来，当场死亡。二姨无奈领着姜波回到了娘家，白天去外面打工，拉扯两个孩子。随着年纪的增长，姜波对于父母都是非常痛恨，对于姜阳更是仇恨万分，认为他抢了自己很多东西。经常打骂姜波，二姨也是管不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姜波越来越害怕哥哥，几乎有些神经质。有一段时间，连外人都不敢见，更不要说话办事了。
　　王斌总觉得姜波缺心眼，但对于姜阳却是高看一眼。姜阳没有念过几年书，早早就跟着舅舅跑。特别是章总建立广昌，他学的东西特别多，渐渐得到了章总的喜爱。而姜阳依旧被认定为不聪明，甚至有点资格的员工都敢说他。姜阳一直生活在哥哥的阴影里，能够到汇丰公司来工作，确实非常高兴。
　　因为对别人的不放心，杨芸向章总建议，安排姜波负责采购。章总有些犹豫，在他眼里，姜波还是个孩子，但因为姜阳的例子，他还是决定给他机会。而自己在汇丰公司负责采购，说实话，确实不是太精心，被晏子初指出来，结果自己被老舅和哥哥一顿臭骂，自己虽然挺恨晏子初，但过后一想，也是自己不对。
　　汇丰公司的人因为自己是杨芸的亲戚，对自己都是表面的热情，林枫却不是，经常帮助自己做事，没有那么多虚伪的客套，自己渐渐喜欢上这个女人，只是无法开口而已。
　　如今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林枫却是一盆冷水，姜波有些沉闷。林枫打开车门，回过头来，说：“傻孩子，赶紧回去吧，要下雪了，别想太多，我是你的好姐姐！”姜波“嗯”了一声，开车走了。
　　林枫看着车远去，嘴角不自觉地带出一点微笑来，看来自己还不错。手机短信提示音，却是那晏子初，问回家了吗？林枫笑笑，回了条：到家了！
　　晏子初回到家，洗把脸，接了木子的电话，没话说上几句就挂了，头疼得厉害，根本睡不着，看看电视，徒觉无趣。平时自己回家，总会和格格玩上一会，今晚人都去了姥姥家，倍感清静。晏子初是个非常矛盾的人，有时喜欢清静，有时也非常喜欢热闹。不少人和他接触后，说他其实是清高。后来，晏子初总结自己打工时代，也说自己那时比较自尊，骨子里带出的小人物的傲慢。此刻，他只得无奈地摆弄手机，已经快十点了。晏子初看见方芳的短信，想想还是回了条：睡不着，你怎么样？
　　不多时，方芳回话：还行，你喝多了？自己吗？待晏子初告诉她后，电话就响了。方芳在电话里，非常生气地说：“喝那么多酒干嘛？对身体多不好！”晏子初“嗯”了一声说：“听说是李传东回来了，真的吗？”方芳不自然地一笑，说：“是啊！我忘了你们是校友！”晏子初道：“听说人家已经发达了！”方芳小声道：“嗯，发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平平淡淡也能过一辈子，傻瓜，睡吧！”
　　说着，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晏子初，不忘在彩信下面写上：看完删了！
　　晏子初端详着这个女人，已经没有白天里的端庄，代之以妩媚，眼神里依旧带着灵气，宽松的睡袍显露着这个女人错落有致的身材，一种无形的诱惑，让晏子初沉迷片刻，继而又看看墙上自己和木子的结婚照，心里莫名悲伤起来，关了灯，走到窗前，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漫天飞舞，冬天终于大踏步而来，只是晏子初心头，却在想着，生活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