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陈建强回家探亲

　　陈建强的家坐落在海平市楼高县，从县城乘车到家也就半个多点小时的路程。陈建强坐在行驶在柏油路的汽车上，想起了自己入伍时，是爸爸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这条还是黄沙石子铺成的公路上，车子的轮胎与地面接触时还发出“扑哧、扑哧”的痛苦声。也就是在这“扑哧、扑哧”的痛苦声中，爸爸才将陈建强送到了县城人武部的。
　　提了干后，陈建强每年都是麦收季节的时候探亲休假的。不为别的，他就是想替爸爸妈妈分点儿忧、尽点力。到家时，爸爸妈妈看到儿子回来了，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每次休假，陈建强走在家乡的这片土地上，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阳光下，路边的野花野草晃动着它们身躯，金灿灿的麦子在清风里起舞，似乎在欢迎他的归来。每每此刻，陈建强的心里总会升起一股自豪、快乐和幸福！
　　陈建强想起小时候，家里近八亩良田，看到爸爸妈妈下田干活时心里还没什么感受，等到自己长大了，到了农忙时，只要是学校放假，都要和爸爸妈妈下地，爸爸妈妈又舍不得他。那时陈建强已经开始懂事了，懂得了爸爸妈妈的含辛茹苦、勤劳朴实、坚韧不拔。陈建强一边努力学习、一边辛勤劳动，在当地算是最好的学校，成绩始终是全校年级里排名前二十名。陈建强这样的品质，在他们这个八百多户的村里还是相当有名的，村里的孩子们有的不听话或者调皮时，他们的爸爸妈妈都拿陈建强来教育他们。
　　由于陈建强的家里不种稻，要等麦子收割晒干了到街上去卖掉再买大米回来吃。但有时，农村的土路上也经常有开着摩托车，载着大米来换麦子或卖的人，一边行驶一边喊着“换大米喽”、“卖大米喽”。所以麦子的收成关系到全家人一年的口粮问题，麦收的重要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农村中的三夏、三秋，是农活最忙的时候，而三夏时间紧、任务重，常常是多雨的时候，如果遇到连阴天，那对收麦是有影响的。就因为多雨季节，那份抢收和紧张就甭提了，还有的地方在收麦时节叫过麦口。
　　割麦子是一种异常辛苦、考验耐力的体力活，头上有烈日在烤着，地上又有热气在蒸腾，金色的麦浪在太阳下随风翻滚，给种过田的人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收割时，腰力部位可得要有韧劲的，挥着镰刀“唰唰”的割。那时候，收麦的机器还是比较少的。
　　记得第一次割麦，陈建强才只有十一岁吧，割了几刀手上就没力了，而且腰也开始酸了，手也不听使唤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了。爸爸妈妈就说要使巧劲，手上抓上一把麦子再下刀、起割、放麦，不能像你这样使蛮劲儿。陈建强听了他爸爸妈妈的话，再加上自己慢慢地细心琢磨，掌握了要领，割起麦子来就非常轻松。
　　每次收麦，麦地周边长了各种各样的青豆什么的，它们可烹可煮、可炒可烤，吃起来香味可口。每次爸爸妈妈总会割几把，说拿回去做给我们家的儿子吃。有时陈建强站在地里看着爸爸妈妈辛勤劳动的背影，心里越发感到他们可敬、可爱！他也感到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
　　麦子割好后还要把麦子挑回场地。陈建强小时，这些活儿全是他爸爸一个人干的，等长大后，特别是当兵去以后，只要陈建强休探亲假，这些活儿就成了他的了。到后来，爸爸妈妈就用家里的自行车轮做了辆独轮车，推着往打麦场地运。等全部运到场地后，再和几家人一起请来脱粒机把麦子脱粒下来。等紧张忙碌地把麦子打完了，人人的脸上都成了大花脸，连鼻孔里都是黑黑的。可再看看地上那一大堆金黄的麦子时，大家都会满脸挂着笑，人人都有一份喜悦、欢快和成就感。
　　这些往事清晰地在陈建强的脑海里闪现，脸上也漾起愉快的笑容。陈建强眼望窗外，已到了年根了，眼前一片片被雪涂抹得像画家笔下的画儿一样，这一块白的，那一块白的，再看看河边上已没有了绿色的草尖尖刺破了白雪指向天空，田间里也没有一个人影。一种浓浓的节日的氛围在农村里升起。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陈建强拿起手机一看是黄小俪的：“小俪。”
　　“建强，有没到家呢？”黄小俪欢愉的声调从电话里扬起。
　　“快了，小俪。最多还有十来分钟。”陈建强心情愉快地回道。
　　“路上一切都好的吧？我现在特别想你！”黄小俪说着，声音就有点哽咽了。
　　“放心吧，小俪，我一切都好。我也不想你！你好好在家陪陪你爸爸妈妈！”陈建强听出了黄小俪的哽咽，心里也有种说不来的思念。
　　“建强，你太狠心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很想和你一起回去看看你爸爸妈妈的。你又舍不得我爸爸妈妈。你呀你，难怪我爸爸妈妈对你这么好。”黄小俪一边埋怨、一边欢快地说着。
　　“小俪，说心里话，没有你爸爸妈妈对我好，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陈建强由衷地说。
　　“什么朋友？是恋人！恋人你知道吗，陈建强！”黄小俪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
　　“对，对，是恋人，是恋人。小俪，我说错了。你有没吃晚饭呢？”陈建强认着错，而后又关切地问道。
　　“妈妈在做，还有半个小时就吃饭了。正好你到家我们也吃饭了。”黄小俪回答。
　　“嗳，小俪，今天有没和你妈妈一起忙着做晚饭呢？”陈建强问道。
　　“我没。你就放心吧，我会做一个好女儿、好妻子的。”黄小俪脱口而出，说出了“好妻子的”这几个字，她的脸突然显出了幸福和不好意思。
　　陈建强听到黄小俪突然说出“好妻子的”这几个字，他连忙看看周围的人，生怕别人听见了。他也满脸喜悦地说：“我知道小俪，你以后肯定是位好妻子的！但现在爸爸妈妈年纪渐渐大了，我们做小辈的可要多体谅体谅他们，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工作，也让他们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生活。那是他们最开心、最幸福的！你说呢，小俪？”
　　“我知道了，你不就是要让我为爸爸妈妈着想点儿？没有你，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到这些，只是想着好好上学，爸爸妈妈为我买菜烧饭是理所当然的。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对爸爸妈妈不仅仅是爱，还有体谅、还有照顾、还要懂事。我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亲爱的建强，让我这样称呼你好吗！请不要笑话我。”黄小俪央求着陈建强说。
　　“我怎么会笑话你呢，你这小傻丫头？有了你，我现在特别知足了，也特别幸福！你知道吗，小俪，我现在特别想对你说。”陈建强说到这儿，突然感到不好意思说了。
　　“建强，你想说什么？你怎么又突然不说了呢？快说呀建强，我想听，真的我特别想听！”黄小俪的语速突然加快，也是那么的迫切、急切。
　　“我说了你也别见笑。”陈建强犹豫地说。
　　“你是我的，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快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笑话你的，建强。”黄小俪好像一张朝天张开了大口，等着天上突然要落馅饼似的。
　　“我想和你说小俪，我真的很爱你！”陈建强对着话筒轻声地说。他是生怕被车上的人听到。
　　片刻，手机里没了声音，间或传来了抽泣声。
　　陈建强听到黄小俪在抽泣，心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太唐突了，太突兀了，让黄小俪一时接受不了。他就急忙对着话筒轻声地说：“小俪，真不好意思，我真不该说这话，让你为难了。我以后等你同意了再说，好吗？请你能原谅我，小俪！”
　　“你说我傻哩，你还比我傻哩。我这是高兴，高兴你终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我要你再说一遍，不，无数遍，知道吗。以后，陈建强，在感情的生活里，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的手中、心中和身边把你夺走！”黄小俪带着点哭泣声说。
　　“小俪，你刚才真的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嫌我太突兀了呢。本来嘛，我只属于你的！我不属于你的还会属于谁的呢？”陈建强幽默地说着。
　　“你只能属于我的！你的精神、爱情，还有身体，所有的一切，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你知道嘛！”黄小俪坚决地说。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属于你的，只有姓名不属于你的，对吧，小傻瓜。那你什么也都属于我的喽？”陈建强又来了句幽默。
　　“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交给你，亲爱的建强！”黄小俪似乎没有听出陈建强的幽默，而是对着电话向他表白着。
　　“我也和你一样，把我的一切也都交给你！”陈建强顺着黄小俪的情感流向，也向她表白着。
　　“嗯！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建强！”黄小俪的声音又哽咽了。
　　“我也一样好爱你，小俪！你不要这样，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爸爸妈妈！对了，还有弟弟！”陈建强嘱咐着。
　　“放心吧，我会听你的话的！你到家会不会把我俩的事告诉爸爸妈妈？”黄小俪心情还是很激动地问。
　　“不告诉，你爸爸妈妈让我带回来的酒和营养品等这些礼物，我向爸爸妈妈说谎呀？”陈建强又来了反问句。
　　“谅你也不会。如你会说谎，我真的是看错你了，建强。”黄小俪说。
　　“放心吧，小俪，我接受了你，我就会对你负责的！”陈建强回道。
　　“这才是我深爱着的好建强！”黄小俪深情地说。
　　“小俪，我们刚才说的话不能给你爸爸妈妈听见，他们会笑话你的。”陈建强提醒黄小俪。
　　“放心吧，该给他们听到的，就得给他们听到，不该给他们听到的，我也不会给他们听到的。再说，他们才不笑话呢，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现在打电话就在客厅打，当着爸爸的面这样说。你没看到爸爸脸上总是挂着笑呢。不是爸爸催我打你这电话，我想等到晚上七点打的。他们也牵挂着你呢！”黄小俪开心地说着。
　　“小俪，代我向你爸爸妈妈问好！哦，对了，刚才只聊我俩的事了，忘了问你，你弟弟有没到家呢？大约几点到家？”陈建强突然想起了黄小俪的弟弟，问道。
　　“弟弟还有半个小时也要到家了，我们也正等他到家吃饭哩。你让我代问爸爸妈妈好，你不好自己说？”说完，黄小俪就把电话递给了她爸爸。
　　“是建强嘛。”黄小俪的爸爸接过电话问道。
　　“是我，首长。”陈建强坐直了身子答道。
　　“请代我和小俪的妈妈，向你爸爸妈妈问好，祝他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全家幸福！”黄小俪的爸爸和蔼可亲地说着。
　　“谢谢首长！我一定会传达的。我也代我的爸爸妈妈向您和阿姨还有小俪弟弟拜个早年，也祝你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幸福美满！”陈建强很恭敬地对黄小俪爸爸说。
　　“好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小俪，你和建强说。”黄师长把电话给了黄小俪。
　　电话里传来了黄小俪的声音，“建强，我现在有分身术该多好啊！这几个月，你折腾得我好苦啊，昨晚刚确定，你就呼地一下又从我的眼前飞走了。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我，建强，我真的想你了！而且特别特别地想你！你这害人的！你想我吗建强？”黄小俪语无伦次地说着。
　　“我也想你，真的！我在列车上就想你了！”陈建强声音低低说。
　　“真的吗？”黄小俪惊喜地问道。
　　“真的！你这傻丫头！”陈建强再次疼爱地说。
　　“我就是这么个小傻丫头，怎么了？在你面前，我宁愿永远做一个小傻丫头！”黄小俪撒起了娇说。
　　“在你面前，我也宁愿做一个爱你的傻子！”陈建强露着幸福的语气说。
　　“两个傻瓜凑一块儿了，好好。我们家以后可热闹了。”黄小俪好像高兴得要跳起来似的说。
　　“家里热闹好呀。充满着欢乐气氛。”陈建强停了停又说，“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照顾好爸爸妈妈！这是一份长期的工作和任务，你懂嘛？”
　　“保证完成任务！你也要照顾好爸爸妈妈！回去一定要把我俩的事和爸爸妈妈说！万万不能忘了！”黄小俪叮嘱陈建强道。
　　“放心吧，傻丫头，这样的好事我能不告诉爸爸妈妈吗？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在家多陪陪爸爸妈妈！”陈建强再次嘱咐黄小俪道。
　　“嗯，嗯。”不知怎么了，黄小俪突然又哽咽了。
　　这也一下子感染了陈建强，眼眶里也盛满了雾花，说：“别那样，傻丫头。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快听话噢。”
　　“嗯。你保重！我挂了。再见！”黄小俪带着哭声说着。
　　“你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都要保重！再见！”
　　电话收了线，但陈建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想到，黄小俪的感情是那么丰满和细腻。这样的女孩很单纯、很感性、很可爱，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这时，车子已到了家门口的站台。陈建强拿好行李下了车，便朝着一百米远的家，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