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非寻常长谈

　　蜂蝶属性爱花香，群芳吐艳蜂蝶忙。
　　彩蝶追蜂为伴舞，青蜓震翅捕蚊强。
　　梁祝同忆楼台会，无情棒打对鸳鸯。
　　双双化蝶出青冢，悲凉之恋凄美殇。
　　表姐表弟出于伪，成全远来好姑娘。
　　敢问苍天可为证，异性纯友几篇章？
　　
　　西江月罢•书归正文。
　　史姑娘终于知道了弘文的文学根底，原来她这位孤傲而不骄矜的小弟，是这样走过来的，难怪他和别人看似另类。李弘文那天说的，都是他发自内心的肺腹之言。
　　史姑娘确实很在意那束野花花束，所以那天她的表现也非常兴奋。高兴地接过那束让她永生难忘的山野花花束，並马上把它插进花瓶中，放上一些凉水加上少量的盐。
　　然后对李弘文一笑说：“小文弟弟，姐是从心里谢谢小弟的贵重礼物，这是姐有生以来接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礼物。姐一定连同小弟刚才讲的那段肺腑之言，一同把它铭刻在心里。在乡下我度过了第一个有人给我赠品的生日，大概也是第一次的缘故。能占据我一生记忆，久久不能忘怀。”
　　“姐，小弟再说一遍，只要有北山在，每年农历八月十二日的这束野花花束，不会少下的。咱何必劳心费力制成干花去收藏呢？”
　　“小弟此言诧异，这是一束不寻常的花束，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而且又是这等珍贵，姐将让它伴我一生。以后再有的，它绝对没有这层含意。”
　　“真没想到，青竹姐是这般重情义的人。姐，您越是这样，小弟的亲情之爱就越发浓的不可化解……”
　　“小弟，姐另外想要份大礼，也是我在大队做学习辅导员以来，盟发的奇想。也是受小弟的身教，小弟在这种条件下，不影响工作，还能雷打不动般地坚持学习文学物理，真让姐好生感动。所以姐想学习写作，先从苍翠庄开始，把这庄子里的往事当作学习范本，我想让小弟说给我一些概况，不知道能否满足姐的要求？”
　　“姐，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去做。这些本来小弟也想说给姐姐听的。不过，原来是想在冬季时，用它去消遣漫长的黑夜。”
　　“小弟，姐想把农村事详细了解一些，我想写成文字投出去，我原来想小弟准能帮这个大忙的嘛。”
　　“姐，我当多大事呢。从一九四七年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的。姐想知道全民食堂的诞生到消失，那太容易了。您说，是从一九五八年搞劳动力社员食堂时候起，还是从五九年全民食堂兴建时候起？”
　　“小弟，食堂还有劳动力社员那部分吗？我只知道全民食堂。你看那样行不行，你能记得那时候的事太好了，你找个节点断开它。分成几段，先说近的，后说以前的。小弟，你看这样行吗？”
　　“姐，人民公社成立时候，我己经参加两年劳动了；又是记工员兼现金出纳员，什么事能越过我这层啊？除非劳动不要工分的，哪有那样高风亮节的社员呢？您说从哪分都行，我都能弄得好的。”
　　“小弟，假如你不嫌累，方便的话，就以一九五八年作为分界线，先说近的，之后把远的再说说行吗？”
　　“姐，那有不方便的呢？对小弟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吗。姐，最近沒发现吗？你没看到这些天，咱屯青年得有多少人上赶子和姐套近乎的呢？由此可见，姐还是有女人魅力的。”
　　“那还不是骆支书给肯定了团藉才有的效果吗？要都像午达之似的，从竹兰让我唱歌开始，大队长就没正脸看过我一眼。尤其在大队这几天，我在午大队长身边时，总觉得不舒服，特别的别扭。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错在哪里？他做为主要领导，也不给个明确指导。”
　　“姐，午大队长这人现在是上了点年纪。以前，也就是十年前，他是个社会上的混混，整天游手好闲，不是不务正业，而是没有一点正事的人。”
　　“是吗？这样人怎会做群众代头人呢？品质不会是那么坏吧？”
　　“我听乡邻讲过他解放前的简历，说他解放前有他爹管着时候，家里也很富有，老爹下世以后，他把所有财产都变卖成现金，整天去小镇那几家妓院泡妓女。所以，他对爱唱歌女人的思维，还停留在那样环境中。在他的眼睛里，还是十年前的那些陈旧观念。女人唱歌为艺妓，艺妓是下九流中的行娼，还不如妓院妓女有地位呢，妓院妓女为坐娼。他的这种观点还不止对女孩子，对爱动爱唱的男女人等都是这样。”
　　“原来他还是这样个人。也难怪，沒文化，什么文字类的刊物都看不懂，对新中国政策他能理解多少？这样的基层干部终究要被历史给淘汰。咱不说他了，小弟，你开始说说从人民公社成立到现在的大事吧。”
　　“好吧，姐，我就从成立大会那天开始说，记不住的你可以再问。小弟保证百问不厌，百答不烦。那是一九五八年八月份，庆祝人民公社大会会场，设在小山北面的安边大队一处开阔地，周围是高大白杨树，主席台是木板搭起离地二尺高平台……在那个年代的大形集会，在我的记忆中，多数是这样布置的场地。”
　　李弘文如数家珍似的，把人民公社成立大会，从头至尾说给了史姑娘。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新中国成立十年中，发生过抗美援朝战争、中苏冷战，三年自然灾害等大事件。从清末到民国，中华大地是战火不断、子弹横飞岁月。
　　尤其是中国的东北，又被小日本殖民了十四年。抗战胜利后，又五年内战，可想而知，沉睡多年的中华民族，一觉醒来后，看到的自己肌体满目疮痍。
　　综上所述，新中国刚建十年中，机电制造工业不是落后，而是没有。
　　史姑娘一边听着弘文讲人民公社成立大会故事，还没忘了看几眼那束野花花束。忽然把听故事走神想到那束花的含意。
　　她放下笔看着弘文问道：“小弟，姐这是想起啥问啥，你给姐的这束花是样样十七颗，应该是代表十七个年份吧？八个品种是八个月份对吗？每个品种有十二朵花开着的花，代表农历的十二日对吗？也不知道姐的答案是否正确！”
　　“对，姐，也没什么奧秘的，一个生日礼物也不需要什么太复杂，也就这层意思。但是我可费了好多天工夫才想到的，多了不可以，少了又不行，不能人为地掐去和填上。”
　　“好了小弟，姐在中间来个小插曲，其实，我是一刻都没忘记这束花，往下接着喊毛主席万岁吧？”
　　李弘文摇摇头，沒有了下文。认为擂台上吹牛皮的故事，让它烂到肚子里比较好，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吹牛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浮夸风也是从那次擂台大比赛以后，逐步拉开序幕。也正是把这些千里万里挑一，那一点点好东西，都说成是合作化的丰硕结果。
　　之后，这样会哪年都开，甚至哪季都开，哇哇叫的浮夸风越演越烈。
　　那天夜晚二位老师一直在大街上徘徊，直到他们的女儿送走李弘文，二老才进屋。
　　多受人尊敬的老师，可惜他们把女儿和弘文的纯真友谊，当成了恋爱。可能他们这样的观点已严重磁化，看样子短时期内很难自动消退。
　　走进十七岁的李弘文，生活非常充实，他每天自学三小时的原定自己的制约不变，又多一项音乐娱乐；除和骆丰君在一起演奏长短笛、二胡、唢呐外，还要与儿时异性好友桂金相会，主要并不是叙旧与示好，两人已没有了互相示好程序。他与她交往还存在儿时初识阶段的两小无猜中，现在是向她学习校园歌曲。史姑娘认为弘文所唱的校园歌曲一直是个谜，谜底在哪儿里？还在猜测中。
　　有规律，有目标的生活秩序，虽然是做农活，但是他每天都在高度兴奋中。虽然执友两位异性都相处火热，但是他对史姑娘，只是存在同胞姐弟兄妹那种感觉范围。和桂金就不然了，总是在欣赏对方长处与优点中，是向一生伴侣方向发展……
　　其实，别人是很少能走进李弘文内心的，所以也很少知道他的详情，只知道他惜时如金，劳动间休息时，他会找一块净地，找个草棍或者树枝当笔，沙滩是大自然赐给他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纸张。苍天注定他要在大地里的沙滩上，书写一生故事、用现代农具在大地上画格子，一直画到体力殆尽。
　　他和劳动伙伴们一样，劳动时还要是回到生活的现实中来。去履行每天顺序，忙家务、做一日三餐、上工、劳动、吃饭、开会、学习。
　　那年月社员天天要学习新文件，红头文件铺天盖地的多，中央的红头文件月月有，省、地的红头文件每星期有，要说公社的平头指示天天有是扩大了一些，但隔三差五的也发文件，保证你天天有清醒的头脑。
　　一九五八年从春开始，这一带农民是经历着历史少有的粮荒。每人每天供应的二两皮粮有时也难以到位。常言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在那个年代还是体现出很明显。
　　前文说过的春风吹化了家前那块大水泡子，水面融化了。从水面漂过来好多死鱼，乡亲们见到漂过来的死鱼，有人拿过来便生吃。大家把所有能装鱼的容器装满后，把它扛回家充饥。真想不到，那一大片水域给苍翠庄百姓送来无限食物资源。
　　那是一种奇怪现象，有时弘文自已也怀疑自己在饿着肚子状态中，仍然对艰苦岁月激情不减。在全国江山一片红的大好形势下的一九六零年，和平盛世，歌乐升平，这一切确实是真的。
　　幸福生活确实是好，但要说实话才会被闻者当真。不可以胡说餐桌上的丰盛好到什么程度？听完连领导自己都不相信的浮夸，百姓心中更有数。
　　老百姓喜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真话，其实，过于褒贬都不受大众欢迎；大概说假话的人，不小心打个嗝，会把胃里的代食品曲麻菜吐到讲演稿上……。
　　李弘文说了一段评论时事的话以后，觉得跑题太远。于是说：“姐，您看我绕了半天还没绕到食堂上。下一步就是筹建社员劳动力食堂的事了。”
　　“小弟真不容易，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的事，真苦了你了。为什么不走出去到外面闯一闯，也许会更好些，不过，那一关也算闯了过来吗。”
　　“姐，简单的说，我对已故父亲有过承诺；在妈妈有生之年中，我不能离开苍翠庄，更不能走进官场。哎，姐，我要走出去的机会太多了；比如十六岁那年刚入冬，被征兵的一连长看在眼里，让我去他们团的文工团，当时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并填写了征兵服役表；再回家里和妈妈一说，当看到妈妈的眼泪时，才想起对爸爸有过的承诺。武装部陪同部队来地方征兵连长家访时，是妈妈的眼泪，让我参军的梦想，被妈妈眼泪而泡了汤。”
　　“小弟，既然不能入伍参军，又为什么不能走进官场，去县里、或者公社都可以有事做呀！想去县里，让你史老师给说句话，保证没问题。”
　　“姐、我小时候爸爸妈妈请邵先生（盲人）给算过卦，邵先生的卜挂里是这样说的：说我进宦门与官场会有牢狱之灾。所以，我要实现对爸爸的诺言，妈妈在世，我不能让她提心吊胆过日子。”
　　“呵，小弟真是个有故事的人，故事这么多，姐不打扰了，你接着说吧。”
　　“嗯，姐，也许是习惯了，穷人孩子早当家，苦、对我们青年人並没有太大阻碍。只要肚子里有充填物，管它营养价值高低呢，把肚皮撑起来照样把胡琴拉起来、把笛子、唢呐吹起来，把山歌唱起来。我和宝田、晨路、闻一成、骆丰君，还有三四队的靳凤岗、高德富、李桂芳、付桂兰等青年人，经常搅在这伙人的行列中。我和苍翠大队这批小青年，是在歌声中度过的难关，是在激昂乐曲中走出物资溃乏关。”
　　史姑娘又迫不及待的表情说：“小弟，姐听你说起这段事，姐想起点事来。你看，我这里还是想啥问啥，前几天午达之在咱劳动现场，让王笑梅好顿损，他怎没发火呢？”
　　“姐，他们的关系您不知道吗？午达之的岳父，是王笑梅的父亲，午达之的媳妇儿和王笑梅是同父异母姐妹。午达之在王笑梅面前有好多短处，人多地方午达之不敢和她来硬的，没人在身边时王笑梅不理他，怕他动手打人。”
　　“小弟，我离开生产队里的青年女子突击队的几天里，竹兰又出啥新闻吗？还有，我一直没听孙玉芝说过话，她是不是有什么心里障碍呀？”
　　“姐，您别心急，她的事更复杂，以后我再慢慢说给您，咱还得书归正传，说社员食堂的事吧。
　　“姐，首先要知道农村的宗族派系关系错中复杂，扯一下耳朵腮动，在农村要能长期站住脚，首先要了解这些裙带关系，否则，难以和大多数乡亲和睦相处与生存。姐，尤其咱脚下这块土上的人，有一部分人专会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
　　这两位伪表姐弟俩的谈心是如此的默契，没人相信他与她之间是纯真的友谊。连青竹父母都猜疑女儿在谈恋爱，何况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