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页、引子、第一章 ： 一

　　写在前页
　　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人，作为大自然的主宰者，在古老的土地上演出了一幕幕活剧。日升日落，初夏秋冬，生活在展示和塑造一个个美与丑、善与恶、真与假的故事。矛盾的深化与解决，推动事物向前发展。
　　过去的成为历史、现在的成为过去、将来的充满憧憬与猜想。当我们回首往事，正视现实，不自觉之中产生许多情感和忧思。有的振奋、有的颓唐。其实大可不必多愁善感，用历史的、发展的眼光看待一切，则世界就会变的微妙。同时一种自我审视的感觉油然润入心田，总感觉有些什么东西要渗出体外。这样，首而推之就是借助于文学了。
　　文学是社会意识形态之一，用语言塑造形象以及反映社会生活，表达思想感情的艺术，是再现生活的一种形式。当然，文学不是对生活的简单摹写，而是对生活的提炼与升华。即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这些就权当作欲望与动机吧！鉴于这些，采用文学体裁中的小说来畅述和抒发这种感觉，则似乎是非唯一的首选了。
　　本小说叙述了以一个家庭为中心上下几代人的生活历程，展示各种各样人物的思想意识和具体环境下的行为。人物的思想情感随故事中的时间和地点而不断相异，就像在一条狭长的垅上行走，虽弯曲和艰难，但最终也能达到“诗和远方”。
　　以一个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故事，勾画出性情各异的人物形象，从而再现生活长河的一瞬，展现社会生活一隅，反映人的精神世界。通过这些文字的堆砌，旨在于沟通我们的思想感情，实现情感交流。如能使大家产生共鸣，进而增加对生活的热爱，则甚觉欣慰。
　　文学不是生活的消极摹写，具有鲜明的阶级性和斗争性。高尔基说过“文学即人学”，对于“人学”，我对此可谓知之甚少，只是做为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一分子，对自然界中一些精神和物质的感悟，充其量是一些粗浅体会，是贫乏的感性材料和拼命想增加的理性认识的相互交织。因此说来，对于文学创作，准确地说是摹写，仅是一个非分的想法和狂妄的尝试，且无论和不吝老师和文友们的帮助、引导、指教，敬希各位读友多指教、多引导，臆使文学艺术之玫瑰园中，多一片儿陪衬的绿叶。
　　
　　
　　引子
　　
　　天像吸饱了墨的斗笔，变得又黑又浓重，似一个巨人以天幕当纸以狂风为笔，在作一幅酣畅淋漓的写意画，显出一种立体的粗犷和焦躁。圆日早以隐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的昏黄、压抑的雾霭，和周围的一切溶为一体，而又各不相让。风在肆虐地刮着、翻腾着、咆哮着。江水在它的怂恿下也变得有些激动和无所顾忌。进而把身子剧烈地扭动，纵起层层的似海浪般波涛。几只水鸟在拼命地东奔西窜，企图避开狂风，躲闪那不时溅落身上的水珠。但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风、浪，仍在我行我素。在这巨人的下面，狂人的上面，一艘轮船在努力地冒着黑烟，发出“呜呜”地叫声，在踏浪前行。不时冒出的浓烟被狂风扭得不知如何是好，而在左右飘忽着。
　　这是一艘客轮，银白色的身子，舱室有四层，中间是大大的烟囱及一些高耸的桅杆。由于天色昏暗，所有的舱室都几乎亮起了灯。在风浪中穿行的船艏时而在风浪尖中消失，时而在风浪中出现，船头的两侧悬着的大铁锚孔洞中不时流出溅落船中的积水。船舷边印刷着巨大的船号“京卫丸”，显然这是一艘日籍的客轮。
　　此时，舱面上已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船员在谨慎地来回检查船体及设施的安全情况，船的舱室上挂起了“不准出仓”的警示牌。人们经不住外面惊险画面的震撼与诱惑，也都挤在船舷窗玻璃上向外望着，不时地从这、从那的各个角落里发出语调各异的惊叹声。船舱内的空气浑浊，气氛沉闷。后舱门略略开着一些，这样多少可以透进一丝清凉。
　　在这乱糟糟的气氛中，有一个小女孩却与众不同，她坐在靠舱门的一个座位旁，正专注地玩一个皮球。球是地道的日本货，球面自然地形成各种颜色，一晃又变幻成另一些颜色。小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用胖胖的小手把球按在座椅上，用力一扭，球便溜溜地转起来，各种颜色便混在一起，非常好看。于是，她便高兴地跳起来，拍手叫着、笑着，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和这个彩球一般。
　　小女孩的旁边是一个中年人，他有些微胖，宽宽的额头，戴着一顶礼帽，身着长袍。他以慈祥地目光看着小女孩的动作，不时地帮小女孩捡起掉在舱舨上的球。小女孩便又一次把球按在椅子上，使劲一扭，球便发出“吱吱”的转动声。小女孩又起劲地跳着、拍手叫着。球的惯性已渐尽，便变得不规矩起来，左摇右晃，神态可掬，小女孩笑地更厉害了。这时球突然旋出椅边，掉在舱舨上，小女孩急忙扑过来。不料，她的小脚尖正好碰在尚未停稳的球上，于是，球便从舱内一下子滑溜到舱外，落在甲板上，复又滚落在船舷边……
　　瞬息发生的一切，使小女孩面容陡变，笑声也变为了哭声，不知所措地踟蹰起来。中年人看到这些，急忙站起来，跑向小女孩，一把把正在哭泣地小女孩抱起来。
　　“啊！好孩子，好孩子，不哭，不哭，咱不要了！等到家再买一个。”
　　“不！不！我就要那一个！我就要那一个！”
　　小女孩不依不饶地大哭小叫着。中年人脸上显出焦躁的神色，随即，他放下小女孩，向邻座的乘客交待了一句什么，然后便迅速地跑向甲板。此时，舱外的风、云仍在继续着，天空、波浪、水汽都快变成一色的了。中年人似乎来不及看这些，径自奔向球落下的地方。
　　一个船员惊呼起来：“你不想活啦！这种天气，你跑到舱面上来干什么……”不等他话音落下，中年人便顺着船舷旁的碗口粗的铁索向着正好落在船艏悬着的铁锚上的彩球滑去……
　　人们从船舱里看到这一切，一时都惊呆了。中年人此时已攀着铁索，向下移动了一段距离。但这时风浪似乎更大了，狂风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对手似的，怪叫着扑将过来，卷起一片飞溅的浪花，齐刷刷地落在中年人身上。不等这个波浪过去，又一个巨浪卷过来，一下子就把中年人像卷落叶一般，卷入滔滔江水中，那眼看就要拿到手的彩球也一起被风浪卷入水中。
　　人们惊呼起来，小女孩也被窗外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爷爷！爷爷！我不要球了，你快上来吧……”
　　在人们糟乱的惊叫声中，只见人群中陡地站起一个人，他脚下三步并作两步，手岔开众人，很快来到船舷边；脱下外罩，豪不犹豫地向中年人落水的地方翻跳了下去……
　　甲板上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第一章
　　
　　一
　　
　　太阳斜射着，把余辉均匀地散在大地上。透过一层层、薄薄的、淡淡的云彩，给一切笼上了一层浓淡相间的金黄。山上的树已经落叶了，显得甚是萧条。只有不多的不分季节的长绿灌木，在吃力地点缀着这里这些日益显得荒凉的山岩。惟有灰色的岩石上不惧风吹雨打的青苔，此时愈发显得有着勃勃生机。
　　一条被落叶覆盖着的蜿蜒山路，七扭八拐地通往山下的江湾。两弯沙滩环抱着，烘托出一个宁静的江湾，犹如大海边优良的避风港一般。流淌过这里的江水，由于江湾的缓冲作用，变得像温柔的绵羊似得，用软绵绵的舌头舔着已经圆圆的鹅卵石。夕阳西下，江水上泛着粼粼的、跳跃着的金光，在增添几分神秘感的同时，也隐匿着许许多多的故事。
　　山脚下，江湾边是一个小镇，此刻影影绰绰现出一些灯光，但绝不是华灯初上的感觉。灰白色调的房舍参差错落，镇中心几栋三四层高的楼房，在暮色中拖着长长的影子，是一幅很好的素描画，明暗调子、高光点、投影似乎都有了。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或有心欣赏。路灯随着夜色的临近，已经逐渐显得亮起来了，把光秃秃的线杆的细长的影子投向墙角下的阴影里。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天空映衬出一种黄昏时特有的颜色，和着那一溜儿伸向远方的灯光，透出一种特有的静腻。几条交错着地较为平坦的柏油路，一直通向江湾的埠头。
　　这就是坐落在江湾边的、以水产和水产品而小有名气的吕巷镇。镇中心的白色建筑物是“商贸大楼”，也是这里进行产品交易的主要场所。
　　此时，这里的灯几乎全亮着，最上层尤显得明亮。里边响彻着寒暄、觥筹交错声、宾客说笑声，凝和成一种与这静寂的夜显得很不协调的气氛。建筑物的最底层是一个宽敞的会客厅，一溜儿大吊灯下，摆着一个长桌，桌上摆放着很是丰盛的酒席。酒气、热气衬着满堂的笑脸。长桌尽头，一把高背靠椅的前面，站着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人。
　　此刻，他站起身来，双目炯炯地扫视了一遍全厅的人，用朗朗的声音说道：“各位来宾、朋友们，大家静一静！我来说几句，我此次江上遇险，侥幸捡回一条命，全凭借这位杨先生的舍命相救。在此，我表示衷心的感谢！”
　　他顿了顿，期间即刻响起热烈地掌声。稍后，他扬了扬手，继续说道：“这次出事，总的来说，是我太溺爱津儿了！愈老愈厉害，这真令人没有办法呀！啊，哈哈哈哈！”
　　他爽朗地笑着，接着说道：“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使我有幸结识了这位杨先生，实在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是缘分，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杨先生是日友渡轮公司的一名装卸工人，此行此举，实在是令人钦佩！为了表示感谢，我征得杨先生同意，决定把这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录用到我们公司工作，我想大家也是会举双手赞成的……”话音未了，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刚才讲话的这位就是这个商贸公司的总经理栗达观，那位救起栗经理被称作“杨先生”的人叫杨修武，是北方一个叫杨家庄村的人。因生活所迫，早早离开家乡，几经周折，终于来到南方某渡轮公司当了一名装卸工人。
　　杨修伍虽然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生于乱世，满腔报国志难以施展，没有用武之地。苦于生计，又生得一副好身板，便流落至此，凭力气混碗饭吃。
　　前几日，跟船出工时，偶遇不慎落入江中的栗达观，便搭着性命，舍身相救。当然，此前他并不认识栗经理，只是凭着良好的水性和善良正直的性格才舍身相救。
　　此时，他站起身来，接过栗达观的话茬微笑着对大家说：“见死不救，天理难容。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这点儿小事，实在不值得大家赞誉，承蒙栗经理这般款待，真叫我受之有愧！既然栗总希望我加入公司，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一定会全力工作，不辜负大家的厚望，也希望各位老板、朋友们多多帮忙，多多关照！”
　　讲完话，杨修武略一侧身，正好同旁边的栗达观的目光相遇。旁边的栗达观此时也正用满是热切的目光看着这位救命恩人，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光，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四目相对，相互间突然有一种默契。这目光也使杨修武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回想自己多年来，颠沛流离，虽有满腔抱负，却难遇伯乐。由于地位的卑微，受尽世间势利之人的白眼和冷遇。耳闻目睹的无不是地主、资本家的叱喝和对农人、工人奴役和盘剥。动荡社会里的各种各样不公平现象，使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慨，总觉得有一种压抑的东西在心底里翻腾，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而现如今因救人一事和栗达观这个人接触，却有一种新的感觉。栗经理全然没有其他老板那种傲慢和骄横，而是给人一种宽厚、仁慈的感觉。
　　此时此刻，受到如此隆重的招待，听到如此真诚的话语，他感到了一种被人关爱和理解的快慰和遇知音的兴奋。这使他情不自禁地端起酒杯，激动地说道：“来，让我们举起杯来，为栗经理的安全脱险干杯！为商贸公司的繁荣干杯！”随着杨修武提议的声音，大家一齐站了起来，大厅里随即响起了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
　　这时，栗达观的孙女栗津不知什么时候从人群中钻出来，径自跑向爷爷的身边，撒娇地喊道：“爷爷，我再也不要玩儿皮球了，再也不玩儿了！我要爷爷，不要皮球了！”
　　这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栗达观抱起他最疼爱的孙女，边笑着，边用手轻轻地刮着孙女的鼻子诙谐地说着：“那，我也就再不用下水捞皮球了。啊！哈哈哈哈！”
　　众人也都一齐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唯有坐在离栗达观不远位置上的一个人，嘴角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