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吕兵副市长到访 （1）

　　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解辛见状连忙停止了动作，看着陈建强，说：“这么晚了还有谁来呢？”脸上显出不悦和疑问的表情。
　　陈建强只好起来，他是不想影响儿子做作业。解辛说：“还是我去开门吧？”
　　“不了，还是我去。你睡吧。”
　　解辛吻了吻自己的丈夫，急忙拿起衣服递给陈建强。陈建强接过衣服穿上，急忙下床去开门。门一开，见是副市长吕兵站在门外边，对陈建强说：“建强同志，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有点不好意思。”
　　陈建强急忙说：“是吕兵同志。欢迎欢迎。没打扰。进来，我去倒茶。”
　　吕兵关上门走到沙发前坐下，对忙碌的陈建强说：“建强同志，你别忙了，我只是有几件事想向你汇报一下。”
　　吕兵是从生产队长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也是位刚正不阿的人。吕兵对于眼前这样的地位很满意了，一切都想得开，也不去趋炎附势，很有思想头脑的人。据说，有一次，吕兵在县委副书记位置上的时候，在一次研究拟提拔干部任用会上，县长为提拔自己的内弟为某局局长时和吕兵发生了争执。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位要提拔的局长，在担任副局长的时候，该县开展了一次廉洁账户行动，并要求如不属于自己的钱，请主动打入廉政账户上。谁知，他因为有了靠山，心里边的私欲就开始澎涨起来了，在五年里，先后贪污公款和索贿近三百五十万。但为了自己能保住这个位置，这位副局长就将四十八万打进了廉政账户。这事儿为什么后来被传了出来呢？也是在一次喝酒的时候，这位副局长酒喝多了，在和一起喝酒的人吹牛，也不知道是一不小心一下子吹出来了，还是故意说出来的。有过这样不检点的事情还想把他提拔正局长，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所以吕兵就在讨论这位副局长的时候投了反对票，并说明了原因。
　　当然，这个副局长最后也没能提起来。但关于这位副局长为什么没能提拔的消息，吕兵也不知是通过什么途径传出去的，致使这位副局长就耿耿于怀。有一次，吕兵的妻子和女儿在商场买东西时，正巧碰上了这个副局长和他的爱人。这位副局长恶人心中起，在吕兵的妻子排队付钱时，他硬是要插队到吕兵妻子的前面。吕兵妻子又不认识他，便和他理论起来。他恶语相加，还打了吕兵妻子两个耳光。这下吕兵的妻子不愿意了，抓住副局长就是不放。当时引来了好多人，围观的人们都说这位副局长太不像话了，自己插队了本来就不对，还强词夺理，动手打人。吕兵的女儿见自己的妈妈无缘无故被人欺负，急得在旁边哭了起来。吕兵的妻子边和副局长争吵边给吕兵打电话，等吕兵到了现场一看，吕兵全知道了是什么情况。他拉起妻子和女儿就走。临走时，吕兵看着副局长满脸坏笑的神情，说：“你不是男人！更不是人！”
　　那个副局长被吕兵这一骂，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想追上去再骂，被他的妻子拉住了并对他说：“我看你真有点不像男人。今天全是你的不对，还打人，你说说，人家这母女俩碍你什么事了？”
　　副局长当然知道自己错了，副局长没能提到正局长他的心里比谁都憋屈。但副局长就不会想到，自己当这个副局长是不是称职？自己是不是廉洁？自己是不是人民的公仆？总觉得自己有县长撑腰怕什么，最后没能提拔当正局长，副局长当然要把所有的冤气全部泼向吕兵和他的家人。后来，吕兵找县委书记，把他爱人和孩子遇到的事情和盘托出，这也给县委书记带来了压力。因为，县委书记和县长也是沾亲带故的。为了息事宁人，县委书记只得免去了这位副局长的职。两年后，被免职的那位副局长被人实名举报，贪污公款和行贿受贿被抓了起来。到了笼子里，副局长哪怕再坚强、再嘴硬、再有后台也不行。后来，他又不得不交代那位县长，并把责任全部推给了当县长的姐夫，这位当县长的姐夫也跟着副局长进了笼子。
　　“吕兵同志，您说。”陈建强坐下后对吕兵说。
　　吕兵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看着陈建强，说：“建强同志，是你那天在开市政府党组会上说的那些肺腑之言的话，才促使了我要到你家里来和你单独聊聊。”
　　陈建强看着吕兵含着笑说：“谢谢你，吕兵同志！那天在会上说的话，也是我的人生格言，是我对自己今后工作的一种态度。”
　　吕兵也笑着说：“是啊，如果人人都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务实的、正能量的人生格言和一种态度，该多么的好啊！”
　　“哈哈，有是有，就是还没被发现吧。”陈建强笑着说。
　　“建强同志，你说的对。如你没走上这个位置，又有谁能发现你的这一人生格言呢？”吕兵看着陈建强很认真地说。
　　“吕兵同志，你也别把我说的那么好。”陈建强谦逊地说。
　　“我这不是恭维你的话。我是想说，你虽是从局长的位置上刚提起来的，再加上你在当局长时只关心自己局里的一切事务，只要局里的任何工作做好了，能够走上全市和全省的第一方阵就行了，对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表面上是团结、实干，充满着活力的，可实际上你可能还是不太清楚。”
　　陈建强听到这话，说：“是的，在什么岗位干什么工作，手也不能伸长的。如今，上级突然调动了我的工作，我也只好像人家说的那样，赶着鸭子上架。”说到这儿，陈建强笑了笑，接着脸上马上严肃起来，看着吕兵问道，“您是说这两套班子有点不团结？”
　　“我看是有点儿。原市长成立明为什么会被揪起来？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很复杂。”吕兵不无担忧地说。
　　陈建强被吕兵这样一说不觉全身一颤，这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在自己的文学作品里很少涉及官场上的事，因为自己也不想涉及，自己对当官不感兴趣，对官场上的潜规则也不懂，只是想当好自己这个局长，上面有什么要求遵照执行就是了，至于其它的他只想拿多大的碗，盛多少量的饭就是了，上级手中的权力、格局、班子的团结与否，与自己无关。但是现在自己的位置不同了，市委市政府的内幕还必须要了解一点儿，不能把自己置于旋涡之中。不过这个吕兵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自己和他也曾在一起喝过酒，可没从他的嘴里听到一点有关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中的一些事。而今天我才上任几天，他却突然和我讲起两套班子间最忌讳的事，难道是出于好意吗，还是想提醒我呢？否则也解释不通啊。想到这儿，陈建强脸上显出感激的神情，点着头很认真地听着吕兵说。
　　吕兵继续说道：“建强同志，远的我不敢瞎说，但我到海平市工作也有近十年了，两套班子团结与否我还是有点知道的。建强同志，我为什么今天这么晚了还要到你家来和你说这些呢？是因为你是个讲原则的人，个人的政治素养很强，人也正派，是位文武双全的人。我只是担心你也会趟这些浑水，该坚持原则就要坚持原则，不能人云亦云，把你原有的棱角磨圆了，那你就枉费了我和谢部长、卢部长的期望！现在的官场可不像你们在部队时那样单纯，矛盾相对隐蔽，如像战争片中真刀真枪干了。如果是真刀真枪地干，那倒一点都不怕，问题是不是这样的。现在，你和卫鸣同志都是在这个地区土生土长的。卫鸣同志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书记。成立明被揪也与他有着关系。当然他是市委书记，要想没关系也不可能。只是这关系到底有多大呢？这个就不知道了。话又要说回来了，成立明是该抓，像这样没有原则性的领导就该抓。我只是想告诉你，成立明是从锡山市调来当副市长，再当市长的。但成立明到海平市本来就没有政治来源，更没基础，本想把海平市建设得更好，可谁知他经不起美女和金钱的诱惑。成立明在调来当副市长半年左右，他就笑纳了一个搞房地产老板的钱和美女，导致他当上市长后更不能自拔。这当然与有些风气有相当大的关系，但与自己的家庭环境、工作环境、社交环境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除此之外，还有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利益观的扭曲，使自己的意志薄弱，有了私心杂念和私心自用，这可不好去怪罪社会不好了吧？成立明就没想想，别的人为什么不会走这条路呢？别的人难道就不是和你生长在一个社会里吗？和你同样职别的人多的是，他们怎么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呢？有没想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工作环境和社交环境是最容易改变自己‘四观’的，不要将自己犯下的罪过，一切都归结到客观上去。试想，主观能动性和客观能动性谁能左右自己呢？规律是客观的，它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它既不能被创造，也不能被消灭。人可以在认识和把握规律的基础上，根据规律发生作用的条件和形式利用规律，改造客观世界，造福于人类。你若想依靠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去改变眼前的社会，向好的一面改变那是好事，但你却向不好的方面去改变，最后把自己也套进去了，那又算什么呢？建强同志，你虽是土生土长的市长，但你没有手腕儿，真是让人担心！”
　　陈建强望了望吕兵的眼神，从那眼神里也确实看到了坦诚和担忧，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浪，脸上马上露出了感激之情，但他没有说出来，仍然是像刚才一样认真地听着。
　　吕兵也不时地看着陈建强的脸色，他见陈建强既不插话，脸上涌起了一股感激之情，感到陈建强这人还真是位好市长，感到他一点儿也不做作，沉思、感激一目了然，也没有一点儿厌烦。看到这儿，吕兵就继续说：“副书记严前兵、常务副市长潘则明、纪委书记吴小旦、市委秘书长焦成杰，他们本来就同黄卫鸣的关系很好，成立明的事是他们携手的，这个大家都知道。其目的，可能不言而语。这样一来就孤立了谢明馨和卢洪鑫这两位部长。好在这次提你是上级直接提的，当时据说也征求过卫鸣同志提谁当市长的意见。黄卫鸣同志便极力主张严前兵。严前兵听说后特别感谢卫鸣同志。卫鸣同志也感到严前兵担任市长也水到渠成了，便也接收了严前兵的感谢。可谁也没想到，半道上杀出个你来了，任命你当代市长。那天上级组织部长来宣布时，全市县处级以上干部，包括常委们也都感到意外，会场上‘哇’的一声。但过后，人们平静下来才知道上级的意图。那就是意见照样征求，但用谁不是你们市里所能决定的。卫鸣同志和严前兵就更加感到上级对他们这个市的信任度，但现实摆在各人的面前，俩人只好面对。今晚卫鸣同志请你和常委们一起吃饭，可能也是向你抛出橄榄枝吧？”吕兵说到这儿顿了顿，用双眼直视着陈建强，又把到嘴边的话咽进去了。
　　陈建强见吕兵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知道他是在看自己的态度，便对他说：“吕兵同志，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不要说到一半儿再来吊我胃口嘛。”说完还朝吕兵露出真诚地微笑。
　　吕兵看到陈建强的脸色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架势，便就直言不讳地说：“那我就说了,建强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