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黄卫鸣请陈建强吃饭 （2）

　　酒席正式开始，由黄卫鸣作祝酒词：“今天，我们在这儿一起祝贺建强同志能和我们一起，担负起海平全市人民的重任、责任。今后，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中，我们也会为你鼎力相助。同时也祝愿建强同志，一步一个台阶，为海平市的经济、社会等全面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同志们，我们把第一杯酒干掉。”
　　陈建强听到黄卫鸣热情洋溢的祝酒词，再看看同僚们的反应，还是积极的，心里特别感动。陈建强说：“谢谢卫鸣同志和各位同志们的祝愿！我会尽自己的能力做好本职工作，积极当好卫鸣同志的助手，和大家为海平市的人民和经济发展作出绵薄之力。谢谢大家！”
　　大家端起酒杯干掉了第一杯。陈建强看看这些常委们，一个个都比自己资格老，心里升起敬佩。他端起第二杯酒向坐在主位上的黄书记敬酒道：“卫鸣同志，在此我深表谢意！”
　　黄书记满面笑容地说：“建强同志，这你就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陈建强不想让这些同僚们知道他是能喝酒的，所以在喝酒时尽量推辞，同僚们在敬酒时也不太野蛮。但要有的程序还必须要走的，既然为自己庆贺，气氛也得要尽量渲染得热烈。
　　本来，陈建强是要等他们先来给自己敬酒后再去给他们敬酒的，但陈建强想想，还是自己先去敬，免得给他们说起来年纪最轻，僚还不小。陈建强端起酒杯向副书记、副市长、纪委书记，还有几位部长、秘书长和军分区司令员敬酒时，有的常委都是等陈建强举杯向他们敬酒时，都连忙说着，我敬你，我敬你。陈建强突然想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的一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心里不觉暗笑。心想，莫非自己今天成了程咬金，可是，这个官又不是我自己要当的，你们这样对我有什么意思嘞？简直是可笑。但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两位部长和自己不错的，一位是宣传部长谢明馨，一位是组织部长卢洪鑫。在陈市长要敬他们时，不像其他的常委们一样，他们主动站起来举起杯子向他敬酒。
　　陈建强敬好酒后，然后一个个便按照官位的前后向黄书记和自己敬酒。大家都说是随意，但在喝时就是一杯酒。陈建强在计算着，一杯酒三钱，每人一杯，九个人就是三两不到，自己再敬他们，又是三两，自己的酒量一斤半，能抵挡五轮，再加上这些人中也极少有自己这酒量的。何况这些个常委们也不都是心往一处想的，彼此间有的是梁上君子，有的是草木皆兵，还有的是墙头草，如有人非要和我对着上，我陈建强就豁出去了。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也踏实了。他看到气氛倒是营造的不错，一个个都还是比较斯文的，客客气气，没有一点儿想让陈建强喝高的样子。
　　黄卫鸣身材比陈建强要矮一点，一点七五米，但比陈建强显得胖，大约在一百九十斤左右。当然，陈建强在部队干过，到现在身上没有一处臃肿，体重始终保持在一百五十左右。这俩人一走出去让人一看，就知道谁是当过兵的，谁没有当过兵。黄卫鸣一看上去就是满脸的官像，而陈建强走出去官威并举，又极有素养。在海平市的电视里，黄卫鸣不管到哪里都是走在最前面，给人家一看就知道他是市委书记，但陪同上级领导来海平市调研，黄卫鸣就不是那样趾高气扬的，无论领导身材大小他都得走在后面。这也可以理解，现在从上级到地方，哪一级官员不是如此呢？但无论从俩人的眉宇间、脸型上，还是言谈举止上，黄卫鸣都没陈建强长得英俊、气势和洒脱。
　　黄卫鸣长方形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两只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边闪着亮光。陈建强一表人才，国字脸，乌黑发亮的头发，高高的鼻梁，漆黑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使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位柔中有刚，帅气十足的人。陈建强刚提副局长时，黄卫鸣是市长，陈建强提到局长后，黄卫鸣也提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了。成立明便从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提到了市长的位置上。只可惜，成立明市长在位置上也只干了两年多点儿的时间，就因为当时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在处理一起案件时太狂傲，被人举报，一下子进去了十几个人。
　　据说，黄卫鸣和成立明还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斗争。但归根结底，还是没能斗得过黄卫鸣，一下子就把自己斗争到了笼子里。
　　黄卫鸣在和成立明权力斗争时想，自己在权、钱没有和任何人或事物上发生过交易，就是在十几年前和黄敏有那档子事，但自己没有产生任何绯闻，这当然还是要感谢自己的爱人。而你成立明这个常务副市长到海平才两年多，而后当市长也才两年，外界传出对你许多不利的东西，什么贪污受贿，什么和私营企业、民营企业吃、喝、玩、乐等等，特别是和市交管局人事科科长胡蕴涵，更是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这个胡蕴涵还真是非常年轻漂亮，也不过三十而立，皮肤白皙细嫩，用手碰一下，仿佛就会有水出来似的。据说，胡蕴涵为什么那么年轻就当上了正科长，就是因为感情丰富、人见人爱。胡蕴涵成了公共资源后，只要有职有权的人，她都乐意奉献，更何况成立明是海平市的一市之长呢。一般来说，女人一旦成为床上用品，肯定会何乐而不为哩。在做过胡蕴涵的“贴身保镖”的男人们眼里，没一个说她不好。只不过自胡蕴涵成为了成立明的床上用品后，她才收敛了些。所以就在两年前，市里准备换届开始时，黄卫鸣暗中支持市委副书记严前兵当市长，且市委副书记担任市长是合情合理的，你最多接替严前兵的班。可是，这件事哪有那么容易的呢？就算是论资排辈，严前兵也排在你成立明的前面。这样一来，成立明的心里就对黄卫鸣产生了一丝丝的恨。
　　实际上，在荣升官位时有合理和不合理。论资排辈虽合理，但就会出现平庸的官也能到时荣升。不合理就是不管你有多少的能耐，到时看谁的后台硬，就落定到的还是后台硬的人身上。这地方上很是普遍，但到了省部级以上，好像就很少发现此类的情况了。最后，不知道成立明采用了什么手段，是自己终于坐上了市长的宝座。等这次成立明出事了才知道，有位副省长是他的同乡，成了他攀附上“市长”的后台老板。
　　成立明当上市长后，他没有直接和黄卫鸣产生摩擦，毕竟自己刚当上市长，虽自己早也是常委了，但政府这一块能进入常委也就两个，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是常务副市长。如果自己和黄卫鸣明显的增加矛盾，不是要把自己孤立起来吗？还是少和这些地头蛇斗。能把这一届混好了再说，何况自己年纪还轻，所以他只是把原来的秘书、司机全换了。但在一些事情上，特别是权力、金钱和生活作风等问题上，成立明就有恃无恐了。
　　黄卫鸣见自己无能为力帮严前兵，也只好宽慰严前兵和潘则明，实际上也是在宽慰自己，说些“想开点了，谁让人家有后台了”，“只要组织上没让自己退下来，还是有希望的”等等。这次，黄卫鸣也没想到，又出现了上次那样的状况，而且更加离谱，提拔上来一位一天也没有在市级领导位置上工作过的人。但陈建强到底会不会出现像成立明那样的事情呢？黄卫鸣摇了摇头，否定了有出现的可能。因为，他早已听说陈建强此人的工作、生活和学习方面的作风，不是位轻易放弃原则的人。他在文化局上下的口碑是相当的好，这次到任前，从局大楼里出来时，全局机关所有的人都送他，场面很感人。黄卫鸣想想，最后让成立明真正走下政坛的，还是他最信任的秘书。
　　陈建强当了代市长后，严前兵也曾想要求上级把他调到市政协任主席，也可解决一个正职，可又开不了这个口。严前兵也是原海平市副市长的秘书，想找老市长出来周旋一下，可这位副市长已调任其他的省份去当副省长了，也只好是鞭长莫及。陈建强还很年轻，今年才四十岁，照这样发展下去，陈建强前面的仕途是一片光明。严前兵思前想后，觉得在面子上也不能和陈建强搞得不太友好。
　　当年，严前兵在担任副市长的秘书时非常高兴，随着副市长的不断提拔，他在二○○八年，也当上了市政府副秘书长。严前兵欢欣鼓舞，以为从此能够平步青云了。可严前兵又哪里知道，他跨进的是一个有许许多多的潜规则的圈子在等着自己，只要稍有行差踏错，便可能葬送自己的政治命运，而现如今再不上去他就没希望了，便和黄卫鸣一起把成立明拉下马来，目的就是让自己上位。可严前兵万万没有想到，在任用陈建强时，上级尽然没有透露一点消息出来。在成立明被抓起来时，上级也征求过黄卫鸣的意见，黄卫鸣很清楚地提出来候选人是严前兵。
　　严前兵对突然提拔陈建强很是不喜欢，很是怅然若失。而且这个陈建强比自己小十几岁，突然从自己面前毫无迹象地跃了过去，要来领导自己，严前兵很纳闷，都认为陈建强有什么背景。按照现在升官原则，没有背景或不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他怎么会四十岁不到点儿，就当上了代市长，这也太夸张了吧？如这样下去，自己再等待已经没希望了。他的心里对陈建强刚上任和到任后的几天的工作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忍一忍海阔天空，就像韩信一样，要忍胯下之辱。他也知道韩信就因为小忍而不能大忍，最终被刘邦给灭了。就目前，在官场上的人绝对需要大忍，就算人家将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该忍的，你还得忍。严前兵想，眼下市长的位置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换谁来都一样，再加上他发现陈建强还是有能力的。所以严前兵对上级最后作出的决定，到今天为止，从不能接受到渐渐地也能接受了。
　　此刻的严前兵略有些肥胖的脸庞上，泛出一阵黄色的光，给人一种憔悴的感觉，但语言里中气十足，一点儿也没显出沮丧和颓废。他的额头光洁明亮，只是几根长短不一的皱纹侵扰了他的额头，浓浓的眉毛下给人一双揣摸人性的眼神。
　　黄书记见大家今天喝得有点不尽兴，就让韩一东再开两瓶酒，尔后他拿起酒瓶给陈建强倒满，再给自己倒满，说：“请同志们来喝酒是让大家放松些的，是让大家喝得开心的，这么九个人连六瓶酒都没喝掉，一旦传出去，我不成了对建强同志不成心了吗。这杯酒就与我和建强同志的酒杯为准，自觉倒满。我们的谢部长这杯也要倒满。”
　　黄书记这一说，还有谁不倒呢，都知道当前可是讲政治的年代，说到底是讲站队的年代。
　　黄书记见大家都倒满了，站起来说：“我们为建强同志庆贺就应该像个庆贺的样子。干了。”说完首先喝完了杯中酒。
　　众人见书记站起来都纷纷站起来，又见书记把杯中的酒一口干了，也随之喝掉了杯中的酒。
　　谢明馨最后一个也干了。她不时地皱了皱眉，坐下后连忙端起手边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了看陈建强，眼神中仿佛在说我不能喝酒，今天也喝了。
　　谢明馨是位特别有个性的人，两年前从副部长提为正部长，是分管文化这一头。所以和陈建强也打过几回交道。在陈建强发表的文学作品，特别是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时，谢明馨就开始注重他了。从陈建强的小说里可以看出他的个性和爱好。他不喜欢当官，也与世无争，但只要他在位一天，就尽心尽力干好每一天的工作。没想到，陈建强就是凭这样一种个性，赢得了同志们的赞扬，还得到了上级的赏识，一下子把他提到了代市长的位置上，这让她很是佩服。她感到，陈建强可能是一匹黑马，可谓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