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路上

　　杨戬看到苏月华的笑容，竟然有一瞬间的发懵，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微微痛，微微酸涩，他朝自己笑了笑，人家都已经喜欢上别人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栽进去？想到这里，他收了一下神，低声道：“杨蕊怎么还不出来，我都等急了。”
　　刚收到这里，就看到杨蕊穿着一身男装站在门口，叫道：“好吧，你们两个，趁我不在，就在背地里说我的笑话了，是吧？”
　　杨戬白了一下眼，道：“你快点给我弄好吧，你没看到月华都等急了吗？”
　　杨蕊瞥了一眼杨戬，笑着走到苏月华面前，伸手抓住苏月华的手道：“我们走吧！”
　　杨戬一把拖住她：“你看你现在穿着的样子，你这样子和月华站在一起，像话吗？”
　　苏月华一怔，看了看杨蕊，又看看杨戬，忙道：“我还是觉得杨蕊的想法好，二哥哥，你有没有剩余的小号的衣服，我也去换上。”
　　杨戬回过神来：“对，以前穿过的旧衣服是有的。也是，出门在外，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家，是会引起不少麻烦的。”忙又转身走向屋内，翻箱倒柜地翻出几件衣服。
　　苏月华接过杨戬递过来的衣服，赶忙拉着杨蕊去杨蕊的房间换上了。杨蕊一边笑一边说：“你穿我哥哥的衣服，还真是俊呢，如果不说你是个女的，人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呢。哈哈！我哥哥看到你穿他的衣服，一定心里开心极了。”
　　苏月华忙转过身，不紧不慢地道：“就穿一下旧衣服，有什么好开心的。”想到之前怀疑杨戬可能喜欢自己的假设，苏月华觉得自己穿杨戬的衣服又有点尴尬了，刚才没仔细想，其实自己可以去外面买一件男装的。这下，自己穿上杨戬的衣服，不知道他心里会想些什么。啊呀，不管了，怎么最近的事儿都这么麻烦。
　　三个人就这样子出发了，经过南天门的时候，杨戬特地交代了门神一些话，说自己这几天有事外出，让他们把事情做好，按时交接，别擅离职守之类的。门神们点头称是，目光却在苏月华和杨蕊身上打转，看来，八卦这种事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杨戬带路，三个人开始往紫金山的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杨戬说道：“说起紫金山，据说盘古大帝开天地之后，太阳神作为盘古大帝的弟子，担起了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紫金山是一座奇山，每年只有两季，一个夏季，一个冬季，冷的时候特别冷，热的时候特别热。说实话，紫金山不是适合人住的地方，但是呢，它对于修行之人却是有好处，在这里，可以锻炼出别的地方没有的深厚功力。我之所以去过紫金山，上次还是女娲娘娘让我去拜访太阳神。不过哎，现在呢，女娲娘娘都不愿意见到我了——”
　　杨戬出了门，似乎话儿就多了起来，一路上说说笑笑，看上去根本不想统帅天界大军的将军。很多人都知道杨戬，是因为他神奇的作战能力，在天界，杨戬算是一个人物了。不过，你能把眼前这个说话叽里呱啦的男子和传说中帅气神勇的大将军看做同一个人吗？当然，一般人不会。如果不是和杨戬熟知，还真的不会想到如此。
　　一路上三个人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很快就走了一段路了。前面在哪里，苏月华是不太清楚，但是眼看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附近的村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旅店可以一住。他们从云端下来，走到一处看似不错的村落。村落干净整洁，沿街是一些小店铺，也有摆摊的，所以说不上繁华，但是看着还是挺舒服的。
　　苏月华之前在凡间经历十年，这些倒也不怎么奇怪。倒是杨蕊，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鲜似得，不用说，杨戬一定是把她管得太牢了。
　　杨蕊在这个东西上看看，又在那个东西上摸摸，一副很神往的样子。当她看到一盏走马观花灯时，眸子都亮了起来，抓住苏月华的手，不自禁地道：“人间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东西，我以前还以为人间都是荒芜蛮横的呢。”
　　苏月华笑笑，看到杨戬不自觉地眉头一蹙，苏月华心里微微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看样子，杨戬是不喜欢杨蕊对凡间的东西太着迷。苏月华微微有些遗憾，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杨蕊还是一个劲的傻乐。杨戬拍了她一把，道：“有什么好看的，要是喜欢，以后我买给你就是了。真后悔带你下来，瞧你现在的样子。”
　　杨蕊有些委屈：“哥哥以前说凡间都是妖魔鬼怪，可我现在看着挺好的。好多东西都是我没有见过的，我看着大家也都是挺和气的啊。”
　　杨戬生气地一跺脚：“那是你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你不知道以前，你哥哥我是怎么受欺负的吗？”
　　杨蕊看着杨戬铁青的脸，有些不高兴地嘟了一下嘴，也没有说什么，只顾自己往前走。
　　杨戬跟在她身后，厉声道：“你要知道，哥哥可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然，有你后悔的地方。”
　　
　　天色已经渐黑，杨戬说离紫金山还有一天的路程。苏月华想着见到阿辰会是什么场景，心里是一半喜悦一半紧张的。杨蕊的心情看似不错，总是自顾自地看着凡间的东西在想些什么。杨戬白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察觉出来。
　　临近街面有家客栈，上写“云来小憩”，名字挺优雅挺浪漫的。三个人走进去，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杨戬走到柜台那里去了。苏月华和杨蕊说着一些话，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苏月华心里想着卯日星君阿辰，一边也想着自己失踪的弟弟，心里划算着到了女娲宫之后，怎么拜托别人帮忙留意弟弟的消息。她想，或许要找个时间和杨戬好好说说。他人脉广，在天界又是大将军，一般人都给他面子，或许对找到弟弟的线索有些帮助。可是听杨蕊的意思，杨戬最近也有得一忙，据说那个金枭法王催得挺紧的。
　　三个人都是各自有心事，所以虽然说着话，但是心不在焉的。
　　杨戬在那边和老板说着什么，老板似乎有些不快的意思，两个人好像争执了起来。
　　月华和杨蕊站起来，走了过去。听到老板在说：“都跟你说了，只有一间房间了，你们三个男人凑一晚，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大男人。”
　　杨戬生气地道：“我要的是三间房，至少也要两间房，你现在跟我说只有一间，我们三个人，都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我们又不是付不起房费——”
　　老板也急了：“跟你说了，房间都住满了，你又不信。你要不去别的地方找找？”
　　杨戬眼睛都瞪起来了：“这附近就你一家客栈，你让我们去哪里找？”
　　老板伸出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了，一间房，要么住，要么走！”
　　杨戬顿时怒了，伸手就想往柜台上一拳，突然听到楼梯上有人道：“兄台三个人是有些不方便，要不不介意，小弟房间还有一张空床。”
　　苏月华抬头一眼，好俊俏的一个男子，剑眉星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
　　杨蕊的眸子里都闪着光，看得呆住了。
　　那个男子慢慢下楼，走到三个人面前，做了一个揖，轻声道：“小弟刘俊秀，此次上京赶考，路过此地，要了一间房，房子还是挺大的，本来想和人并住，可以少些房费，可是不想，来往的都是贵人，不喜欢和别人同一房间，现在看你们三位少个床位，不知道可否这样屈居一晚？”
　　杨戬刚想说什么，杨蕊忙道：“可以可以，我们刚好少个床位，就这样吧！”
　　杨戬瞪了杨蕊一眼，看到苏月华抿嘴笑了，微微怔了一下，只好道：“那好吧，就这样子，我和刘兄一起一个房间，你和她一个房间。”他指指月华，又指指杨蕊。
　　“好！”杨蕊高兴地拉起苏月华的手，然后冲着刘俊秀问道，“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要去赶考啊，想要当状元吗？”
　　刘俊秀微微脸一红：“小生家住华山脚下，家里穷，父母一心培养我读书识字，想要我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好光耀门楣，只是在下有心读书，仕途之事倒是顺其自然。”
　　杨戬哧了一下：“既然有心赶考，定然想要在官场一混的，明明目的明确，还说什么顺其自然。”
　　刘俊秀微微一愕，嘴角倒是笑了：“想是想，但是能不能就不知道了，所以说顺其自然。”
　　杨蕊朝他一笑：“看你额广眉宽，一定可以的。”
　　刘俊秀看着杨蕊，目光也不移开，直接盯着杨蕊道：“兄台好生俊俏，难不成还会看相。”
　　杨戬拉了一把杨蕊，冷声道：“她哪里会看相，她只是不愿意说实话伤人心罢了。”
　　杨蕊生气地扯了一下杨戬的衣服：“哥哥，你怎么总是这样子说话的？”
　　杨戬看了一下杨蕊，又看了一下刘俊秀：“怎么了，我说错什么啊？考状元哪里是这样容易的？官场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混的？”
　　刘俊秀有些尴尬，倒也不失礼貌：“兄台教训的是，在下记住了。”
　　杨戬白了杨蕊一眼，提起包裹就往楼上走，转头问刘俊秀：“你住哪一间？”
　　“天字一号！”刘俊秀回一礼貌一笑。
　　杨戬也不说话，直接奔着房间去了。
　　杨蕊歉意地朝刘俊秀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哥就是这脾气，你不要见怪，他人好着呢。”
　　刘俊秀点头：“我知道的，一看你们，就是出生大户人家，不知道你们往哪里去？”
　　杨蕊刚想回答，就听到杨戬在楼上说道：“你们俩还不回房间去？”
　　杨蕊顿时打住了话，朝刘俊秀又是尴尬一笑。
　　苏月华拉着杨蕊，低声道：“走吧。”
　　苏月华看得出来，杨蕊对这个刘俊秀有意思，只是萍水相逢，又被杨戬盯着，也不是时候。看杨戬对凡间的抵触，这倒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杨蕊的眼睑有些湿润了，低声道：“姐姐，凡间的人真的都很坏吗？”
　　苏月华想了想，道：“也不是，你要是自己想要知道，以后多多找机会了解就好。”
　　苏月华不想阻止杨蕊，但是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指点杨蕊，所以说了这模棱两可的话。缘分这东西，谁都说不好，需要各自历练的。就像自己和阿辰。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