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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招工进厂

作品名称:岁月如歌      作者:周世宇      发布时间:2021-03-27 08:46:26      字数:5812

  那年那月的一天,风和日丽。县城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奔往各自要去的地方,忙着各自的事儿。有的大步急行,步态匆匆;有的则慢条斯理,步态悠闲。人群中,一位中等个儿的少年,也迈着大步,一路朝向阳机械厂走去。这少年是家中的长子,为分担父亲肩上沉重的生活担子,去工厂应招学徒工的。他怀着朦胧的期许,又还掺入了些许不舍,如果招工进厂,将结束他的学生时代,从此走上工作岗位。这对一向好学的他来说,算是个小遗憾。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了。
  向阳机械厂厂部办公室里,几个人正伏案工作,少年站在门口生涩地问:“请问,哪位是黎厂长?”
  坐在办公室靠里的一位三十多岁、体态墩实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文件,抬头答应说:“我是,你有啥事?”
  少年走到黎厂长面前,从衣袋里取出一信封,双手呈递给黎厂长,恭敬地说:“黎厂长,工业局曹科员要我来找您,这是介绍信。”
  “啊。”黎厂长接过信,取出里面的纸页,快速浏览了一遍,知道了少年的来意,抬眼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中等偏廋的身材,眉眼清秀,一脸清纯,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微笑着问:“你就是秦明刚?”
  “是。”
  黎厂长指着桌旁的椅子说:“先坐下吧。”
  秦明刚坐了下来。
  黎厂长看着他问:“想进厂当学徒?”
  “是。”
  “好,那就先了解下你的基本情况。”接下来问道,“介绍信里说,你是初中毕业?”黎厂长对文化程度最为关注,首先问道。
  “是。”
  “十六岁?”
  “是。”
  “什么时候,在什么学校毕业的?”
  “去年七月,在县一中。”
  黎厂长又一连串问了他好几个问题,秦明刚一一回答了。
  看着眼前有些文弱的大男孩,黎厂长自语:“嗯,十六岁,去年才从学校出来,什么经历都没有。”又打量着男孩有些文弱的身材,慎重地问:“小秦,你身体还好吗?”
  “还好,没啥毛病。”男孩很自信地说。
  “啊,那就好。”黎厂长点头,接着又慎重地说,“我得先跟你说,在这儿当学徒可是个辛苦活,很累、很脏,工资也低。你愿意干吗?”
  迎着黎厂长询问的眼神,秦明刚肯定地说:“愿意。来之前,我都想过了,学徒期间工资肯定是低的。要当学徒,当然是要吃苦的。”
  看着他那自信的神态,黎春凯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能这样想,那就好。”
  “听曹科员说,机械厂都是带技术性的工作,我想学技术,做个技术工人。”稍作停顿后,男孩生涩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嗯。很好。”
  “黎厂长,请您相信我,我会努力的,会干得很出色的!”男孩又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看着少年渴求的眼神,听着他自信地承诺,黎春凯欣慰地笑了:“好呀。小伙子,很有想法呀。咱厂初建不久,正处于发展扩建时期,上不久向工业局申报了招工指标,打算招聘一批有志向、肯实干的青年进厂充实职工队伍。就冲你刚才这几句话,我录用你了。欢迎你加入向阳机械厂,希望你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技术工人。”
  “谢谢厂长。”秦明刚被录用了,心里很是兴奋,闪着喜悦的眼神,礼貌地回答说。
  这时,一个高个单瘦、面目清癯、眼神明晰,也是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走进办公室,见了秦明刚,向黎春凯询问道:“这是……”
  黎春凯立即说:“啊,仝支书来了。”看着秦明刚介绍说,“这是今天新招的学徒工,秦明刚。”
  “啊。”仝支书在黎厂长对面的办公桌前坐定,黎厂长又把秦明刚的介绍信遞给他。仝支书接过迅速地看了一遍,说:“还很年轻啊,才十六岁。”
  “是。”
  仝支书仔细地端详秦明刚,即而露出了笑意,说:“嗯,挺斯文的,是个细心的人。”又转向黎春凯问,“安排工作了吗?”
  黎春凯说:“还没呢,他说想学技术。你看呢?”
  “想学技术,那好啊。”仝支书不瑕思索地说,“我看,就让他跟老齐学车工吧。几个车工的文化水平都不高,比起几个师兄来,他算是高的了。”
  那个时候初中毕业进工厂当学徒的人还不多。接着又笑着对秦明刚说:“小秦,我看你挺适合干车工的,车工活不太重,是开车床的,能车出各种机械零件来,是个挺有技术的活儿。你就跟着齐师傅好好地学吧。”
  “好。我听仝支书的。一定好好地跟师父学。”秦明刚礼貌地回答。
  仝支书高兴地站起来,拍了下秦明刚的肩膀,笑着说:“好,好的,我相信你。”
  工作已安排就绪,黎春凯对另一办公桌旁的一位年青女士说:“小赵,你就邦小秦把入厂手续办了吧。”
  “好的。”留着齐耳短发,面色红润的小赵答应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来,遞给秦明刚:“小秦,你把这张表填了吧。”
  秦明刚接过表格,流览了要填写的内容,在小赵办公桌的一侧坐下,工工整整地填好了表格,交给小赵。小赵接过,仔细地看了一遍,点头说:“好的。”把表格装入挡案袋,放入抽屉中。
  之后,她温婉地笑着对秦明刚说:“好了。我给你写张条,你拿着它,到机器车间去找徐主任。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前面有几栋厂房,都是生产车间,每个车间的门前都有名牌,标有车间名称,挺好找的。”
  小赵叫赵雅琴,二十四岁,丈夫是部队的一位连级军官。她原在县轻工局工作,这次与黎春凯一同调到向阳厂,在办公室当文员。
  秦明刚拿着条走出了办公室。沿着门外的一条沙石铺就的道路,向机器车间走去。
  离开学校不到一年,就进了工厂。工厂里是个什么样子?车床又是个什么样子?秦明刚一无所知;工厂里会遇到些什么人?未来又会是个什么样?在前往机器车间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心里充满了新奇和迷茫。
  道路两侧是两行整齐的白杨树,绿油油的,伸向远处。一阵风儿吹来,树枝左右摇曳,树叶沙沙作响,上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适,让人精力充沛。白杨树两侧不远处,矗立着几栋厂房,厂房的外墙上,有水泥粉饰出的长长的大幅标语牌,刷有鲜红的底漆,上面用黄色油漆书写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对面厂房的外墙上,也有着相同形式的标语“乘风破浪,勇往直前,掀起社会主义建设的新高潮”。
  红底黄字的大幅标语,在阳光的映照下,醒目耀眼,给厂区增添了生气与活力,让人明显地感觉到,这家工厂高涨的生产氛围。
  秦明刚一路地走着,一路地看着。终于看到这有标语的厂房门前标有“机器车间”的名牌。
  进入机器车间,车间不算大,许多人正在忙碌地工作。秦明刚向附近一个在钳桌旁工作的年青人询问:“请问师傅,徐主任在吗?”那人用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用手一指说:“喏,是那位老师傅。”
  秦明刚走到正在钳台旁干活的老师傅面前,礼貌地说:“徐主任,我是来你这报到的,这是办公室开的条。”
  徐主任是位五十出头、身材矮小干练的老师傅。他左手姆指和食指夹持着锉刀的前端,右手握住后端的木柄,正专注地锉着夹在虎钳上的一个金属零件;锉刀在零件的表面上,一次次平稳而有力地向前推送,他的胸部也随着锉刀地推送跟着一次次前倾,每推进一次,锉刀下都飞出些细碎的金属粉末。
  见一位后生来到面前,说是来报到的,他立即停下手里的活儿,将锉刀轻放在钳桌上,用擦拭布擦去手上的油污。接过后生手中的纸条看了,知道是才进厂的新学徒,分配到这儿学车工。他双眸精亮地打量着眼前的孩子,见他清纯斯文,彬彬有礼,心里很是满意,露着微笑说:“好啊,欢迎你,小秦。”又温厚地问,“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挺年轻的啊,好。”徐主任接着说,“今天不巧正遇着停电,车床没电就不能开,你看,那几台车床都停在那儿。”徐主任指着安放在车间那头的,三台长形的机器。秦明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想:“啊,那就是车床啊。”
  徐主任说:“车工班今天都没上班,就是我们这些钳工在上班。你没事可在车间里先看看,适应一下情况,明天上午八点准时来,我再带你到车工班去认师父。”
  “好的。”秦明刚答道。
  那年间县城只有一家小型的发电厂,发电能力不足;又赶上大办工业的热潮,新办了好多家工厂,用电量大增,停电的事时有发生。秦明刚尊照徐主任的吩咐,在车间里随意地看着。
  这是秦明刚第一次走进工厂的车间,他觉着陌生和新鲜。车间的四壁用石灰浆粉刷,地面也没有硬化,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柴油味;地面堆放着一些铁制的零件,还有些用过的擦拭布,零乱地丢在地下;一盆清洗零件用的柴油,摆放在一个折散了的部件旁,盆外有几处泄漏的油渍,柴油的气味,大概就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车间的这一头,有两张钳桌。一张是徐主任和刚才给秦明刚指认他的年青人工作的,还有一张是一个中年师傅和二个年青的钳工在工作。他们都穿着有些油渍的工作服,手上也是黑呼呼的油污。与徐主任在一张钳桌工作的那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他身上的工作服最髒,连脸上也有些油污。
  车间的那一头是三台车床,靠墙一蹓儿安装着,因为自己是要学车工的,就特地走到车床旁看看:车床是个长形的机器,外表漆有浅绿色的油漆,下面是两个支座,架在支座上的是一个长条形的机体。机体上面有两条光滑平直的导轨,机体的一端有一较大铁箱子,另一端是一较小的铁座子,整个外形大体上是有些象床,难怪叫它车床。车床下的地面上,残留了些未清扫的铁屑,几片用过的擦拭布散落在地上。
  “这就是我以后要开的车床啊。”秦明刚站在这个较大的长条形的铁玩艺旁,对眼前的这个叫车床的机器,更是一片的未知与新奇。
  几个在干活的青年钳工,也在看着这位新来的小伙伴,像是在议论着什么。一会儿,徐主任停下手中的活儿,向他招手说:“小秦,你过来一下。”秦明刚走了过来。徐主任像是又记起了什么该说而又没说的话,对秦明刚说,“我还是把厂里的作息时间,先跟你说一下吧。”
  “啊,好的。”
  他接下来说:“现在全国都在大干快上,咱们工人更要为国家建设多作贡献,上班的时间比过去延长了。每天上午八点准时上班,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下班。你们车工班是操作车床的,车床是个要紧的设备,要充分发挥它的作用,晚上也不能让它歇着,所以车工班是两班制,还有一个晚班。晚班从晚上九点接班,到第二天上午八点下班。”
  与徐主任在同一钳桌上工作的,那个脸上也有些油污的钳工,在一旁看着秦明刚友善地笑着,好像怕他不知道计算,又像是故意提醒他似的,在一旁补充说:“记住了吗,日班工作十三个小时,夜班也要工作十一个小时呢。”
  秦明刚回说:“啊,我记住了。”
  “对,还有。”说完了作息时间,徐主任又接着说了下去,“就是开餐的事,也跟你说一下。因为工作时间长,为了连续地工作,中间不因回家吃饭躭误了,所以,日班的中餐和晚餐都在厂里吃;晚班呢,是在夜里零点,由食堂的炊事员把饭菜送到车间去。”
  秦明刚说:“啊,好的。”
  说完这些情况后,徐主任又关切地问:“怎么样,这么长的工作时间受得了吗?”
  面对这位慈祥的长辈,秦明刚十分尊重,礼貌地回答说:“受得了,我还年青,主任,您就放心好了。”
  徐主任满意地点头:“那就好。”接着又问,“你的宿舍还没安排吧?”
  “没有。我家住在县城,离这里不远,可以住家里。”秦明刚说。
  “还是到厂里来住的好,你们车工要上夜班,交接班都在晚上,住在厂里要方便些。今天下午就把行李板来,我要小罗带你去宿舍,把床铺铺好,明天上午就按时来车间上班好了。”说完又对那个年青人说,“大安,等小秦从家里搬来行李,你带他去车工班宿舍,把床铺安顿好。”
  “好的。”叫罗大安的钳工答应说。
  徐主任早年是个技艺高超的铜匠,开了家小铜器店,专门制作铜喇叭、铜号之类的吹奏乐器,自产自销。解放后这个行当不太景气了,搞合作化时,个体户都要求组织起来,他加入了县轻工业局管辖的铁业生产合作社。铁业社不做乐器,他改行做了钳工。
  他行事稳重,干活精细,加之勤奋苦练,不久,在原有的制造吹奏乐器的基础上,又练就了一身过硬的钳工技术;尤其是那手精湛的锉刀功夫,更是叫人佩服。他锉出来的平面,一平如水,钢尺立着放在上面,密不透光;再后来,又因他技高人善,备受工友们的尊崇,被推举为铁业社的副社长。与当时的支部书记吴铁、社长孙福祥一块儿共事。今年上半年,铁业社与木器社合并,组建成向阳机械厂,又被任命为机器车间主任。
  这时,赵雅琴来车间通知他去厂部开会,徐主任离开车间去了厂部。
  徐主任走后,罗大安招手要他过来,几个青年钳工与他攀谈起来,交谈中相互了解了彼此的情况。罗大安是徐主任的徒弟,今年二十一岁,还是铁业社时期他就进厂学钳工了,有一年多的工龄,是他们这几个学徒中工龄最长的。他只有小学文化,言谈直率,干起活来很是卖力,几个人身上的工作服,算他的最脏;那两个年青些的,一个叫黄卫平,一个叫谢元科,他俩都是那位中年师傅王子林的徒弟。俩人也是初中毕业后最近一块进厂的,只比秦明刚早来一个星期。谢元科留有较长的头发,梳成小分头,穿着的工装也比几个同伴显得干净整洁,他单瘦个高,性格活泼,话语也多。黄卫平则留着短发,身材壮实,语言不多,显得老实憨厚,平易近人。
  他俩的师傅王子林,那位三十岁的中年钳工,五官端正,举止慎重,待人和蔼可亲。在了解了秦明刚的情况后,高兴地说:“好呀,咱这儿又添了一个小兄弟,以后你们就是在一块干活的好伙伴,好兄弟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时已中午,秦明刚说要回家去搬行李,遂告辞离开了车间。他们几个也停下手里的活,去车间外水龙头下洗手,去食堂吃中饭。
  秦明刚回到家里,只有秦伯母带着两岁的小妹在家,他跟母亲说厂里已录用了他,安排他学车工,以后要经常上夜班,得把行李板到厂里去住。
  “车工是干啥的呀,还要上夜班?”
  “车工是开车床的,每个星期都轮换着上夜班。主任说,得住在厂里。”
  儿子参加了工作,要离家一人到工厂去住,秦伯母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不舍,这可是儿子第一次离开家,以前都是由她照料着。
  中午,秦老伯也下班回来,知道儿子的工作已安排妥当,自己有了个帮手,也放下心来。说道:“老曹这人是个好人,答应的事都帮着办妥了,真得好好谢谢他。”
  “那是的。”秦伯母同意说。
  不一会,上中学和小学的弟妹们也陆续放学回家,大妹帮母亲把饭菜端上桌,一家八口围成一桌吃饭,很是热闹,桌上的两大碗菜也很快见了底。吃完中饭,跟家人坐了一会后,秦明刚自个把行李卷了,又找了个小箱子,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提着行李,跟父母说声:“爸,妈,我到厂里去了。”秦伯父说:“去吧,好好地工作。”秦伯母不舍地送儿子到门口,叮嘱道:“有空常回来呀。”
  “好。”秦明刚答应着提着行李离开了家。
  来到厂里,罗大安带着他找到车工班的宿舍,宿舍里有三张床,两张床上已铺好了行李,一张床还空着。罗大安说:“这两张床是你两个师兄的,今天停电,他们可能出去了。你就睡这张空着床上吧。”秦明刚说:“行。”把行李铺好在床上,随后,罗大安又带他去食堂的总务处领了七块钱的餐票,总务对他说:“这是预支的,到发工资时,再从工资里扣除。”
  一天下来,秦明刚入厂的手续也就办齐全了,由一个才出校门的学生,成为工厂的一名车工学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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