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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章 新年新号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03-26 08:29:26      字数:7448

  1994年1月1日
  日子翻过去了一年,又翻开了一年。我又长了一岁,二十四岁的人了呀,多么美妙的年龄,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我已经不能单单去回忆原来在社会上那些让自己欢欣的故事,而应该更深沉地面对着这个日子去设想今后的岁月。
  俗话说:“三十而立”。马力也曾经向我说过,男人的责任不单单是养家糊口,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如果我真的像他们推断的那样被判七年左右的刑期,待刑满时我刚好介入而立之年。而立之年,我空着两手去面对自己的生存,空着两手去面对自己的生活,那该是怎样的苍凉与苍白啊。我仿佛看到了三十岁之后的自己孑然一身地漂泊在浩如烟波的人海,孤独地寻找着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最简单的条件,寻找可以让自己的生存变得更充实更有意义的空间,寻找可以让自己的生存变得更加精彩的内容。
  号房里有人开始在兴奋地叫嚷着今天是阳历年,管教干部都会放假,看守所也会加餐了。可我高兴不起来,就是今天这个日子,让自己彻底告别了二十三岁;就是这个日子,让自己把过去的一年不可更改地写成了空白;就是这个日子,让自己把过去一年的青春血淋淋地葬送了。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日子!!!
  我不忍心让自己这样美丽的青春就这样白白地给流逝了,可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美丽的青春还会这样流逝多久。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的心痛会随着这样的流逝愈演愈烈,还会愈烈到让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程度。我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可以为自己设一个祭坛,来祭祀自己这段不能回复的青春,来祭祀自己这段不能坦然的心情。而现在我把握不了自己这段岁月,把握不了自己这段青春,只任凭仅有的一点儿青春的心情慢慢褪色,只任凭自己原初分明的棱角被慢慢磨平,除了耻辱我没有什么可以积累,也没有什么值得积累。所以在我重新走向社会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
  展在眼前的又是崭新的一年,一段崭新的岁月,一段崭新得让我感到恐怖的岁月。这段崭新的岁月会不会又会让我给掀成空白的内容?在这段岁月里,我会不会把属于这段岁月的青春铸造成一段残缺的历程?我没有任何的把握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我改变不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有话说处境决定不了自己的努力与否,但处境影响着心情,没有心情,就不会有努力的欲念,就不会有努力的行动。尽管我要求自己对于这场灾难要拿得起放得下,可我放不下这场灾难的同时,我又能拿得起什么?拿得起自己的心情?拿得起自己的感受?拿得起自己的这段岁月?还是能拿得起自己的这段青春?我什么都拿不起来,我已经变得十分的脆弱无力了,《没有结局》的进展已经向我证明了这一点。记得读初二那年,一个学期,在完成各项学习任务的同时,我感觉十分轻松地写成了一部二十五万字的《并非真空区》,虽然笔法现在看来像是在写作文,但那份激情、那份感受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了。现在,我不得不终止手中的笔,尽管对《没有结局》的构思依然十分清晰,对整个故事的轮廓设计十分明朗,可我无法把自己的全部心思投入其中,尽管我在竭力地迫使自己,尽管我在努力地怂恿自己,但是,眼前的许多东西还是会彻底击败我的这样的努力,让我无心无骨地看着眼前的现实发呆。
  不知道是谁的传言,说C管教给抓起来了,因为什么渎职和伤害被抓起来的,不过不在这个看守所,异地关押呢,具体关押在哪个地方的看守所,没有传言了。
  我有些怀疑这个传言,C管教能会被抓起来?他可是人民警察呀!
  “早就该把他给抓起来了,让他进号房时也尝尝过道的滋味!并且把他过得十天半月都爬不起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这样说。
  “XXX是瞎了眼,咋就给了他一身警服呢?他不仅把那身警服穿脏了,还糟蹋了警察的形象。”一个很愤怒的声音,“看见过电影上的二鬼子没?他要是穿上那身警服,你无论咋地看,都像二鬼子。”
  “咱可不能瞎咧咧,C管教根子粗着呢。他接他爸爸的班之后不久就当了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后来就从基层的派出所调到看守所了。我估计这一次他不一定就有事儿。”一个声音摇着头说,“他家的关系能让他在这里面呆着呀?!”
  “我就不信他没事儿!他家的关系再硬,能硬过法律去?法办的大官多了,哪一个不比他的根子粗关系硬?只要他的案子依法办案了,他就会和我们一样在这里面蹲着。”同样又是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原来,不光是社会上的良民痛恨这样的官员啊,就连我们这样的坏蛋,对这样吃着俸禄做些有损XXX形象的官员也恨。
  “是不一定呀!一来他家的根子粗关系硬,二来他是警察出身,对付审讯有一套装孬耍赖的办法。”那个摇头的声音叹了口气。
  “装孬耍赖就耍掉了呀?人是他打的,还在医院躺着。他装孬耍赖就能把人从医院好好地装回来了?这就是事实,法律讲的就是事实!”
  ……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C管教,原来大伙儿和我一样,一直在心里恨着C管教,只是当初他是管教,是负责这个号房的管教,人们对他的恨不敢表现出来,现在他跟大伙儿一样了,大伙儿心里也就少了顾忌,把心里的恨就这样用嘴巴说说发泄出来了。
  牛刚失去了顶腰的柱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飞扬跋扈了,小心翼翼的像孙子一样。不过他还是这个号房里的号头,号房里的事儿他还得问还得管,有墙上的那一纸监规在约束着大伙儿,虽然大伙儿对他也恨,但也不会故意找他的茬口与他为难。今天人们这样议论着C管教,尽管可以看出他有些不愿意,但他又无可奈何。
  对于C管教,我当然地恨,有时甚至会想在自己回到社会上之后一定要咬牙切齿地教训他一顿。现在他报应了,对他心中的恨也一下子减弱了不少。不过如果我现在能看见他的话,我还会落井下石地当面奚落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被人无故羞辱的滋味。毕竟这样的想法不太现实,还是让他在异地的看守所里当孙子一样活受着吧!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你穿了一身制服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啊!
  有人开始为C管教丢了这份工作感到可惜。也难怪,在世人的眼里,在这个社会上有这样一份穿着耀眼制服的工作,就等于一辈子端着打不烂的铁饭碗了,吃得香喝得辣。这样一丢,也确实可惜了。
  有人在为C管教丢了这份工作感到庆幸,那话虽然说的粗了些,倒也算是很多人的心里话,我想,这话也不光是我们这些人的心里话,社会上的很多人也会这样想。
  “这样的人端国家的铁饭碗都端糟蹋了!国家这份饭碗还不如端过去喂猪喂驴,猪吃壮了,可以杀吃,驴吃得壮了,能拉车拉磨,还能屙驴屎壮地。这样的人吃得壮了,只会闲着没事想法儿败坏形象!这样的人犯事儿,应该另外订一部法律,比对老百姓的法律要严多一些!”这大约就是大伙儿的心里话吧。
  听说C管教被抓了,我莫名其妙地心情轻松了些。但在这个踏入新年的日子里,我无法让自己彻底地轻松,心底总是被一种沉沉的东西压着,如果不是听到C管教的消息,我想我此时肯定已经被这种东西压得窒息了。原初,每一次这样新旧交替的日子都是属于自己的,自己也属于这样的日子。从步入初中之后,每年庆祝这个日子的墙报上都会出现自己向全校师生炫耀似的才华,自己也总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最热烈地感受到了青春的真实,最热烈地感受到了青春的骄傲。而今,什么都不再真实了,什么都不存在了,更谈不上自己是属于这个日子还是这个日子属于自己了。曾经的骄傲、曾经的辉煌又离自己远了一步,又模糊了几分。尽管我知道曾经有过的一切会被时间的风沙深深地埋进岁月的沟壑,尽管我知道曾经的一切无能守住,但我还是希望过去的一切能够重新再演一次,虽然依旧无法把它演成永恒,但我会更加认真地珍惜它呵护它,让它能够燃成一盏明亮的灯火,照耀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走人生历程,让自己的脚步不再枯萎成耻辱,让自己的天空被照耀成最亮丽的气氛。然而时光的流逝中,一切都没有回头的机会和可能,被风蚀的青春只能慢慢演化成为永恒的遗憾,并且这种遗憾在我以后的岁月里会越积越深,越积越浓,深得可以埋葬我的生命,浓到我一生都无法稀释,无法化解。
  在这新的一年当中,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崭新的一页。我不再强求生命中还会有什么奇迹,我不敢再向自己的生命再作任何的期许,同时,我也不敢再向自己要求什么。因为我很清楚,在这新的一年里,或许命运会用新的方式捉弄我。对生命的期许、对自己的要求同样会被命运撕得粉碎。所以在这新的一年里,仍然是盲人瞎马后面拖上一杆硕大的笔,能够画出什么样的轨迹,就看那匹瞎马走到何处了。
  在这新年的第一天,又一个新号进来了,很多人都在围着新号对新号进行捉弄和调理。不知宋强对新号说了些什么,这个时候新号向宋强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规矩,进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澡,把身上的脏东西全洗干净了,免得你把虱子臭虫带进来传得整个号房里都是。”宋强很严肃地抬高声音说。
  “天冷!”新号抱紧了身子。
  “天冷天热都得洗,这是规矩。嫌冷就给你用热水洗。”宋强面无表情地说。
  新号乖乖地脱去了衣服,赤条条的身子蜷缩着,抖动着。
  这个时候,牛鼻子走到新号的面前,低头瞅着新号的下半身看了半天,忽地惊叫了一声:“这么大的家伙呀!来,我摸摸还是不是童蛋子儿。”说着,他伸出手来回摸了摸新号的下半身,又直起腰摸了摸新号的鼻子,摇着头说,“也难怪,还是个童蛋子儿呢。”
  新号哪儿经过这样的阵势,躲着身子不想让牛鼻子再往他身上摸,转头看着宋强,哆哆嗦嗦地问要在哪儿洗澡。
  宋强用手一指茅池,冷冷地说:“蹲那儿洗,有人给你浇水。”
  新号蹲到茅池上,负责打扫卫生的吴福开始用碗舀着冷水慢慢往新号的头上浇。
  新号一个哆嗦,身上顿时起满了鸡皮疙瘩,嘴里也开始吱吱溜溜地吸着气。
  吴福仍慢慢地浇着,一桶冷水足足浇得有近两个小时。
  洗过澡的新号已经冻得嘴唇乌紫了,刚换好人们给他找的干净的衣服,宋强假意关心地问新号:“冷了吧?别感冒了,过来锻炼锻炼,出两身汗就不会感冒了。”
  人们都知道下面宋强要做什么。
  “老鳖过江出汗快!”有人这样提醒宋强。
  新号开始老鳖过江了,六个来回,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那就让他沙发上休息休息吧。”又有人嚷。
  新号前后左右地转头看了看,哪儿有沙发呀?
  宋强把新号拉到铺板上,让新号背靠着墙站好了,然后身子要往下蹲,同时告诉新号就假想着屁股下面就是沙发,坐到沙发上还要翘起二郎腿,要有清闲的样子。
  新号坐到“沙发”上了,并且按照宋强的要求翘起了二郎腿,脸上也装出一副清闲的模样。但是,他咋的也不会想到,宋强这个时候会用腿扫他那只着地的脚,整个人就咚地一声重重地蹲坐到了铺板上。
  “沙发断腿了?再换一把吧。”宋强有些满足地把新号从铺板上拽起来。
  “我不坐沙发了,刚才我的心都顿得疼了。”新号痛苦地向宋强请求说。
  “没事儿,这把沙发结实。”宋强瞪着新号。
  新号不敢违抗,只好又乖乖地坐“沙发”了。
  “坐沙发看电影,一般的新号是没有这个福气的,今儿你是福气了!”宋强对着新号轻蔑地笑了一下。
  新号给宋强这一笑笑得心里更没有底儿了,接下来会怎样看电影,他一头的雾水,但他已经从心里肯定了,这又是一道折磨人的把戏。
  “今天就让你看看《少林功夫》吧,三膝六肘十八拐,外加七十二谭腿。”宋强向新号说着,指了指对面的墙,“你可得注意了,下面咱就开始为你放电影。”说着,他拧了一下新号的耳朵,这就算开始放映了。
  新号瞅着对面的墙壁,这就放电影?
  “咋的了?喇叭怎么没有声音了呢?”宋强瞪了新号一眼。
  新号被宋强瞪得迷糊了。
  “你不能光看电影,也要给电影配音!”宋强怪罪新号。
  新号开始用嘴作喇叭,为不存在的银幕上的想象中的武打情节配音了。
  “你小子净是瞎配音,现在哪有武打的事儿呀?是小和尚正跟一个女人谈恋爱呢。应该配音一首情歌!”宋强不满意地瞪着新号。
  新号急忙改口唱歌。
  “就你这破嗓子,能把女人给吓跑了,还有心思跟小和尚谈恋爱?”宋强仍不满意。
  “我不会唱歌。”新号急忙向宋强解释说。
  “《学习雷锋好榜样》也不会唱?”宋强瞪着新号,恶狠狠地问。
  “我不会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就会唱一句‘我是狼……’还跟不上调子。”新号向宋强解释着说。
  “那就反复地唱‘我是狼’这一句吧。”宋强答应着新号。
  “那不又把女人给吓跑了呀。”新号怕唱‘我是狼’会招来埋怨,怯生生地问。
  “别说你是狼,是老虎也吓不走女人了,现在那个女人啥都忘了,眼前只有那个小和尚。”宋强瞪着新号,显然已经嫌新号的话多了。
  新号开始反反复复地唱那一句“我是狼……”。
  “有人要打搅女人跟小和尚的好事儿了,武打开始。”宋强提示新号。
  新号急忙改口“吼吼哈哈”地配音。
  “看清了,现在开始用三膝六肘七十二谭腿了。”宋强向新号说着,这三膝六肘七十二谭腿竟然比划到了新号的身上。
  新号不敢叫苦连天,只好龇牙咧嘴地忍着。
  “怎么啦?看你这痛苦的样子,是不是电影不好看?那咱就看电视。”宋强瞅着新号扭曲的脸,眼里坏笑着命令新号说,“看电视吧,频道多,想看啥就看啥。”
  看电视是一种最折损人格的过道招式,新号要脸面放到茅池里去,两眼要紧盯着下水的管子装模作样地看,耳朵当作调谐的扭儿被别人抓在手里,只要别人一拧耳朵,电视的频道就要更换。频道更换了,播放的内容自然也要变化。新号要讲出他根本看不到的电视节目,并且还要跟放电视的人心里想的情节一样,不然那就有苦头吃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心思,新号自然就对不上别人是心思。
  新号又乖乖地跟着宋强去看电视了。
  “什么节目?”宋强拧了一下新号的耳朵。
  “动物世界。”新号有板有眼地回答说。
  “去你娘的!电源还没有插上呢,哪儿来的节目呀!”宋强冲着新号骂起来。
  “我是点着蜡烛看的。”新号急忙为自己圆场子说。
  “你家的电视都是点着蜡烛看的呀?”宋强瞅着新号的后脑瓜子怪罪着问。
  新号知道自己的圆说露了馅儿了,也就不再辩解了,趴在茅池上等着宋强说话。
  “行了,现在有节目了,播的是啥呀?”宋强问。
  “《红楼梦》。”新号回答说。
  “《红楼梦》里女人多,你小子净想好事儿!明明放的是《西游记》,哪儿是《红楼梦》?换台!”宋强使劲拧了一下新号的耳朵问,“这个频道放的可是《西游记》?”
  “是《西游记》,孙悟空大闹天宫呢。”新号跟着宋强的话胡扯着回答说。
  “这个频道《大闹天宫》早就播过了!”宋强讥笑着说。
  “是《三借芭蕉扇》了吧。”新号蹚着话回答说。
  “净你他娘的胡扯!”宋强往新号的屁股上猛踢了一脚,踢得新号整张脸都栽到茅池里面去了。
  看电视有固定的说法的,只要说是有关无底洞的情节,这就算是看得对了,看电视这一招式也就可以结束了。这也是号房里让新号讲的最真的一句话了,茅池连着往下泄水的管子,自然是无底洞了。新号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儿,只是一个劲儿地胡扯,扯得对了那算是幸运,扯得不对就只能继续胡扯。
  新号整张脸栽到茅池里,弄了一脸的脏东西,尽管这样宋强还是不依不饶地又在新号的屁股上踹了两脚,问:“放到哪儿了呀?”
  “大闹无底洞。”新号不知道听谁小声说了一句,就不知所措地随口应了这一句。
  “你小子才看清呀!好了,今天就播到这儿,也停电了,没电视看了,带你坐飞机兜兜风吧。”宋强又与新号设计了一道关卡。“开飞机”,新号要站得离墙有一段就距离,然后头抵住墙,两个脚尖着地,整个身子的重量要靠两个脚尖和抵在墙上的头支撑着,并且要保持平衡,两条胳膊向后背着,算作是操纵杆,自然这个时候宋强就成立驾驶员了。
  新号按照宋强的要求开飞机了。
  宋强猛地一掀新号后背着的胳膊,问新号:“到哪儿了?”
  新号后背着的胳膊这么猛地往上一掀,那滋味一定不亚于给戴“飞机铐”时的滋味,但新号不能喊疼,口中还要模仿着飞机起飞时的唿哨声。
  “到广州了。”听到宋强的问话,新号急忙这样回答说,大约他经常去广州吧。
  “胡扯,哪有这么快的飞机!”宋强不满意地又掀了掀新号的胳膊。
  “到上海了。”新号急忙改口说了一个不近不远的城市,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
  “你小子犯的是胡扯罪吧!飞机现在在往西飞行,上海在东方,你家的飞机都是倒着飞呀?”宋强继续掀着新号的胳膊。
  “到西安了。”新号又急忙改口。
  “西安在西北方向,飞斜了,偏离了航道,要出危险的,改航了。”宋强掀起新号的一条胳膊,算是操纵改变航向。
  无论新号说出什么地方,国内的或者国外的,都不可能是宋强要到达的地点,都免不了要继续飞行,只有“到站了”才能让“驾驶员”无可挑剔,这样飞机就可以着陆了。
  新号几乎扯遍了国内的城市,宋强仍不满意地反复掀动着“操纵杆”。
  “到美国了。”新号开始往国外扯了。
  “美国大了,美国哪个地方呀?”宋强讥讽着问。
  “都是英语,我看不懂。”新号以为“到美国”就可以结束飞行了,有些庆幸地说。
  “我也不懂英语,咱来美国干啥呀?”宋强这次又“改航”了。
  “到日本了。”新号又丧气了。
  接下来,新号不停地变换着说加拿大、新加坡、意大利、法国、德国等,并且也已经飞得筋疲力尽了,飞机还是没有着陆。
  “这回到哪儿了?”宋强见新号几乎把地球扯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到站”这两个字,就继续操纵着新号的胳膊继续飞行。
  “到菲律宾了。”新号说着,整个身子普通一声趴了下来。
  大约是飞机飞得太久了,超负荷飞行,失事了。
  “这回终于到站了。”有人见新号趴下了,出了一口长气说。
  对于新号的趴下,宋强毫不惊慌,他松开自己抓着新号胳膊的手,往新号的屁股上踢了两下,嘴里讥讽着说:“你小子怎么没有一点儿男人味儿呀,就这么几下就瘫了呀?还没有让你‘植树造林’、‘修指甲’呢,我看了,你小子就是一熊包,算了,也不让你‘植树造林’了,起来吧。”宋强虽不惊慌,但心里也有些担心,万一把新号折腾出个好歹来,那不光是要受看守所里的惩罚,严重了可能还会牵扯到加刑。借此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然,号里的人会纵容着他让新号“植树造林”什么的。
  我倒没有见过“植树造林”和“修指甲”这两道把戏。据说,“植树造林”是要拿一根针在新号身上来回地刺,严重了,会把新号整个身子都能刺肿起来。由于这个把戏的危险性很大,所以就很少用。“修指甲”类似于往指甲盖里钉竹签子,两个牙刷把子夹着新号的手指头,用第三个牙刷把子捅夹着的指头尖儿,这都是这些关在这里面的人想出的整治新号的招数,还有什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捉星星”,等等,名目多了招式也多了,再棒的汉子也过不了所有的招式。
  倒下来的新号开始哎哎吆吆地呻吟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了。不会是新号被折腾出了什么事儿吧?宋强似乎担心起来,他板着脸色喝住了新号的呻吟。如果新号继续那样一声高过一声地呻吟,说不准就会惊动管教干部,这样的话,宋强就有苦头吃了。
  新号被喝住了呻吟,牛刚这才例行公事地问新号的话,姓名、地址、案由等,最后交待新号的铺位和新号应该做的事儿。新号答应着牛刚,两只眼睛也一直恐惧地盯着牛刚,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儿在等着他。
  号房里的事儿,看不惯的太多了,想不透的太多了,管不了的也太多了,很多的时候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个地方,或许这就是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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