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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偷粮食

作品名称:老油坊      作者:老诌      发布时间:2021-03-23 10:41:30      字数:3561

  到了晚上,永功爷四个草草吃了点稀的,感觉不饱,一人又灌了半碗凉水,算是把肚子暂时撑圆了。没有油点灯,都坐在月亮地里扯皮。永功突然上了烟瘾,大烟是没有钱抽了,只好在墙头上捋了一把干地瓜叶子,用火纸卷了,抽了几口,这烟实在难抽,抽完一卷,嘴疼得难受,舌头像是着了火,嗓子也干得厉害。永功骂了一句:“老子有了钱,天天睡在大烟炕上,从早抽到晚,从烟馆专门雇一个丫头伺候我,装好这泡装那泡,美美地抽个够。丫头也不让她闲着,给我捶完左肩捶右肩……”
  文遐从早上就生爹的气,这个家败在他手里不说,今天早上去租地,连个软话也说不周全,害得一家人没有面子,到了晚上,连顿饱饭吃不上,还有心思吹牛。他愤愤地说:“吹牛不要交税,要是交税,咱牛也吹不起了。“
  永功见儿子抢白自己,心里也窝着火:”怎么的?爹吃不上喝不上,吹吹牛还不成了?谁能管着?“
  文遐起身要进屋,阴阳着说:”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吹牛这点出息了。”
  永功火一下子攻到脑门,眼一瞪,冲文遐吼了起来:“狗东西,你这才多大就嫌弃你爹没出息了,你爹要不是好抽这口,现在说不定地比永劼家里还多,雇着长工干活,对,就雇李贵那东西,今天他还看不起我,奶奶,不就是一个长工嘛,也和永劼一样,说话慢慢吞吞,装有钱人。”
  文遐突然笑了,爹骂他几句他不生气,现在在这个家里,有人骂也不错,总算还有点人气,不然这个家半死不活,和僵尸没什么区别了。自从吕先生去世,自己的书念不成了,但是,他也没闲着,三河口,沂州城,到处转悠着听人家说书,要不就借一些评书来看,很深的书他也看不懂,自己多少识几个字,看评书觉得好理解一些。人家说书的讲了,“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自己摊了个不争气的爹,自己再不争气,在固村也就永远也抬不起头了,所以他坚决鼓动爹去租二先生几亩地,说咱可以好好种地,慢慢积累一些钱,娶上媳妇,生一窝孩子,到那时好好过日子,天天有白面馒头吃,人就这样,你只要努力,日子总会过好的。
  他激情四射的动员没起一点效果,永功不搭理他,是因为自己打心眼里就不想种地,文逸、文适不理他,是因为现在肚子饿得如牛一样叫唤,还提什么白面馒头,这不是白日做梦吗,眼下要是有个黑窝窝头吃,也不错。听说文耿前些日子在济南监狱,一天两顿黑窝窝头,现在看来,自己的日子还不如人家蹲监狱的舒坦呢。
  文遐实在无聊,还是将他爹的军:“说你就这点出息,你还不高兴,人家有出息的人,哪个想着天天抽大烟,就是三河口的李世营,家里开着烟馆,镇上开着当铺,茶馆,人家抽过几口,你看看都是他的一些下三滥朋友在抽,他自己却不抽,这才是真正有出息的人,对自己狠的人是最有出息的人。我看这个李老三是个人物,你别看他人高马大,就像一个大老粗一样,其实不然,我接触了几次,发现他外表粗鲁,其实心里精得很。爹,你要学,你就向人家李老三学,别没事净干些没出息的事。”
  永功听他儿子教训起自己,心里的火刚压下去又上来了:“你他娘才吃几天干饭,竟教训老子,老子不想有钱,想有钱,地上到处都是钱,我不想捡罢了。李世营是个人物?我才不信,他还不是照样拿我当他的军师,拿不定主意的事,哪件不请教我?实话给你说,白面馒头不想吃,想吃天天有。”
  文遐一声冷笑:“你老人家倒是捡几个铜子我看看,是不是谁不小心掉在地上了?白面馒头吃过,我记得是文耿娶亲时吃的,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家子吃什么?你忘了,我可没忘,我们一家子围着锅,吃了一天的地瓜干汤!”
  永功也冷笑两声:“文逸、文适跟我走,拿几个口袋。”
  文逸问道:“拿口袋做什么?”
  永功骂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跟我走就行。”
  文适忙抢先说:“肯定是偷文柄家的粮食,爹自己都发了几次狠了,也没见他偷回来一次。今天量地的时候,见文柄家的粮囤又高又大,爹可是羡慕得很。”
  文逸又躺在床上说:“我不去看那丢人现眼的事,辱没祖宗,吕先生可说了,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更不要说偷了。”
  永功气得要打他:“祖宗?咱都快饿死了,祖宗哪个能从地下钻出来给我们舍一口吃的!祖宗的事不用你管,这一辈,你大伯钱多,他供着祖宗呢。我们去取粮食,取回来有志气你明天不吃,文适,咱们去。这哪是偷,这是拿,是捡,这块地本就是我们的,被文柄爹瞅着我当时急缺钱,想方设法骗去的,地是我们的,粮食当然也是我们的,吃了又如何?他总不能从我肚子里再取出来!”说完,拉着文适去了。
  文遐气得脸色都变了,恨自己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刚才还说他没出息,谁想到,现在好,更没出息了,当上贼了!
  永功和文适爷俩提着口袋,到了二先生晒场。二先生的粮囤就沿着晒场边上,一排五个,最小的那个在西北角,这个粮囤被李贵挖了一个口子,年前救文耿时,二先生安排李贵卖粮食,就是从这个囤里挖的,一囤的小麦,李贵挖完后没有好好封堵,他当时有些图省事,心里想,反正过段时间二先生还要卖粮,再说了,在固庄,从来没听说过谁家丢过一根针。
  永功的目标就是这个粮囤,他白天量地的时候,眼睛早已注意到这个漏洞,神不知鬼不觉,偷二先生几袋粮食,他家大业大粮食多,应该看不出来。
  永功让文适提着袋子,自己用刀子把李贵简单捆扎的绳子割断,两手扒开一个碗口大的口子,伸进手,一把一把把稻谷装进口袋,装完一袋,再装一袋,把粮囤简单堵了一下,自己多了个心眼,不要堵得太牢,过几天二先生要是发现不了,再来偷一趟。
  爷俩扛着粮食朝回走,文适一路累得喘,袋子上有一个老鼠咬的洞,时不时漏出粮食,文适用手捂着,感觉是麦粒,捏几个在嘴里嚼着,越嚼越粘,最后美美地咽下。他爹在前边走,自己跟不上,渐渐落在后边,永功也不理他,只顾着自己朝家里跑,他心里发慌,担心路上遇到熟人,一晚上的努力白费不说,还有可能报到大先生那儿,有苦头吃了。
  永功跑到家,放下口袋,才发现文适没跟上来,他又急着朝回走,准备去迎一迎文适,一边走,一边骂文遐、文逸:狗东西装什么正人君子?老子偷来的粮食,不信你们不吃。
  他只顾着发狠,到了一个路口,没想到正迎着一个人,差点撞个满怀。永功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文宝,他牵着一匹马,正低着头朝河沿上走。永功吓了一跳,问道:“这个时辰了,你牵着马在这里干什么?”
  文宝说:“兰陵的王主事来三河口拜访开药店的朱老先生,朱老先生知道王主事是大伯的亲家公,捎信让大伯去三河口陪着王主事喝酒,早上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大娘和嫂子不放心,让我牵马去三河口官道上迎一迎。远远看不清,我把你当成大伯了,结果空喜一场,二叔,这是干什么,急匆匆的?”
  永功心里一惊,暗自高兴,幸亏把粮食扛回家了,要是让文宝撞上,他不告诉大先生才怪呢。当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我哪有事,睡不着,一个人瞎转呗,你快快走吧,别误了事,你大伯喝了酒,走路可是不放心,再说,这一路上都是河道。”
  文宝见二叔说话靠谱,暗自稀奇,也没再多想,牵着马朝河沿上走,正走着,听到永功正没好气地训一个景影子:“你吃饭蛮有本事,比大人还能吃,怎么干活就不行了?”
  一个声音像是文适,不服气地与永功分辩:“我才多大,三个兄弟就我小,我大哥倒是有劲,你请得动吗?”
  文宝立定脚步,见影子越越越近,文宝回转身,想看个究竟,还没赶到方才那个路口,永功已经扛着一个袋子模样的东西走过去了,后边文适嘴里还不住在嚼着东西,发出很响的声音。
  文宝站在路边,永功已经把袋子接在自己肩上,扛着就走,却发现文宝还站在路边。他知道躲不过了,索性把袋子从肩上放下歇一歇。
  文宝笑道:“二叔,你们这是做什么?文适,你方才扛得什么东西?”
  文适见是文宝,没有遮掩:“小麦。”
  永功推了一把文适:“别放屁,这是糠,哪里是麦子?”
  文宝继续问:“二叔,这时候你扛一袋子糠干什么用?”
  永功知道瞒也没用了,从怀里掏出刀子,抵着文宝的胸前说:“小子,俗话说一拃不如四指近,永劼是你亲叔。我也不瞒你,我今晚上借了你二叔一袋子粮食,我家里实在是没得吃了。你要是识趣,快快滚蛋,全当什么也没看到,要是敢胡说八道,我手里的刀子可不认得你是文宝,还是文宽。”
  文宝见永功要拼命,心想何必与他争论,二叔的麦子少了,大伯自会公论,再说,今晚上也占不着便宜,永功手里可是拿着刀子呢!想到这,文宝笑道:“二叔你真是会开玩笑,你是我二叔,他也是我二叔,都一样,什么一拃不如四指近,我才不管那些闲事呢!再说了,粮食是借的,又不是偷的,有什么丢人的,放心吧,我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好了,你们快走吧,河沿那边有铜铃声,大概是大伯回来了,我要迎一迎他,我走了。”
  说完,文宝快快牵着马走了。
  河沿上传来铜铃声,还有车夫吆喝马的声音,文宝知道应该是三河口那边送大先生回来了,就立定在路边等着。永功和文适早已没了影子。
  大先生喝了很多,说话也不清楚,文宝把他扶上马,让送他的马车回去了,文宝扶着大先生回到家,帮他洗洗脸、脚,安顿他睡了。想着今晚上发生的事实在有些气愤,但是看大先生醉得厉害,有些话也说不明白,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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