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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长篇』南海魂(第二十章:父母之命)

作品名称:南海魂      作者:沈乐      发布时间:2012-11-09 11:11:24      字数:4715

  下午三点,黄奕华明确地告诉卢志强说龙少珍早上已经跟马良安到龙溪乡民政办登记结婚去了,只是至今还没有回来。卢志强听了心里十分着急,但表面上却装得很平静地讽喻说:“可能人家结了婚之后被接到男家去练习如何做媳妇也未尝不可呀!”
  “也不一定。这样吧,今晚我就专程陪你去西岸屯走一趟,看龙少珍回来后如何向我们交待!”
  “不去了,我坚决不去了!都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还去见这个女人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这是知识分子的典型个性——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她,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龙少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记挂她?”
  黄奕华见卢志强正在气头上,便不敢再吭声。
  傍晚时,黄奕华又到卢志强房间里对他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了解到真实情况就轻易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
  “你知道吗?如果她真的结婚了,我再去找她不是骚扰她吗?”
  “你为什么就肯定她结了呢?如果她还未结呢?而且她此时非常无助,很想你去安慰安慰她而你却不去。她不是大失所望?”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我向你郑重声明:从今以后,龙少珍不再与我卢某人有任何瓜葛!我要跟田莲结婚!田莲爱我。我也爱她!”
  “老伙计,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不爱田莲!”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田莲?”
  “凭我是你的知己朋友呗!去吧,去吧,不要犹豫啦!”黄奕华紧紧地拉着卢志强的手不放。卢志强只好勉强跟他走。
  他们步行来到西岸屯村口时,夜虽然不深,但农村人睡得早,村里已经没有人走动了,只有两只狗朝他们吠了几声,算是欢迎他们的到来。他们步履匆匆地直奔龙丽芬家中。龙丽芬一见卢志强便说:“傍晚时我去过亚珍家探过消息,但不知她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见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卢志强看着墙上的挂钟说:“现在已经九点了,她会不会是这个时候回来呢?”
  龙丽芬面有难色地说:“不会吧?”
  黄奕华说:“丽芬,我们既然来了,你就带我们到她家去探个究竟吧!”
  龙丽芬只好说:“好吧,我带你们走一趟。如果她回来了,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水落石出。如果她还不结婚的话,我仍然认她是我的好姐妹,但如果她真的跟那个姓马的结了,我就从此再不认她做我的好姐妹了!”
  卢志强和黄奕华尾随龙丽芬来到龙少珍家门前,偷偷地潜伏在龙少珍家门前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里,任由蚊子叮咬也不敢吭一声。龙丽芬则径直走到龙少珍家门口,一边拍着门一边说:“亚珍,亚珍。你回来了吗?开开门,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一会儿,门“吱”的一声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来问:“是哪个?噢,亚芬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龙丽芬一看,原来是龙吉荣,便说:“噢,是龙叔!龙叔呀,亚珍早上去乡民政办办事回来了吗?”
  龙吉荣先是慢吞吞地伸着双手高过头顶上,然后猛地在空中划了几划,随之很响地打了一个呵吹,最后用手擦了擦睡眼惺松的眼皮说:“还不见回呢,可能是办妥事后回到她男家里住下了吧!”
  这轻轻的一句话,令卢志强听了不啻是晴天霹雳!他呼吸急速,两眼发黑,嘴唇哆嗦,一股冷气从脚底下一下子就窜上了胸腔,然后快速地向肢体扩散,最后直逼脑门。他浑身像筛糠似的打颤,但发冷对于他已毫无感觉,因为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哀莫大于心死。”心已然死了,人还有冷的感觉吗?什么也没有了!
  三人回到龙丽芬家门口时,龙丽芬叫卢志强进去坐坐。卢志强说不用了,要回去。黄奕华对卢志强说他有要事要跟龙丽芬商量,叫他先回家去。卢志强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不过,这次他不像上次失去章兰那样,一个晚上不合眼还抽了两包香烟,而是找到一家商店,在里面买了一瓶青梅酒。回去的路上,他打开瓶盖就着喝了起来。这种酒酒色青青绿绿的,酒味清甜,很是诱人,但喝多了会醉人,因为它的后劲大。一瓶酒下肚之后,他开始感到全身发烧发热起来,然后又感到发冷打颤,接着便感到头昏脑胀,四肢乏力,最后连走路也困难重重了。但他靠着路边的树木和墙壁摸索着走,凭着潜意识的指引,才摸到学校的厕所里撒了一泡尿,末了便摸到房间里倒在床上,鼾声如雷地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他以为自己死了,谁知又神奇般地活了过来。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发现心脏也正常跳动了,但内心极其痛苦。鲁迅说: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梦醒之后无路可走。他想他所爱之鸟又飞走了!飞到人家的树上筑巢去了。也许是人家的树大枝大叶大,上面的果子多,虫子也多,生儿育女不愁没有食物喂饱它们吧?而他充其量只是一棵秃树,枝叶全无。鸟在上面筑巢的话,一怕风吹雨打日晒,二怕在光天化日下之下被人掏了鸟蛋去。总之,他预感到他的梦就像肥皂泡一般破灭了,彻底地破灭了!
  天刚抹黑,卢志强正想锁门回家。恰在此时,龙丽芬急匆匆地赶到来找他,一见他就兴奋得脸色紫胀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猜猜看?”
  他心里想可能是与龙少珍有关,要不她是不可能那样急着来找他的,但“一朝被蛇咬,十日怕井绳”,他已是被蛇咬过几回的人了,不再敢往好处去想了,所以就淡淡地说:“是不是又帮我物识了一个好姑娘呀?”
  龙丽芬哈哈大笑地嘲讽道:“你这个人就是朝三暮四,感情不一,吃着碗里却瞧着锅里的!告诉你,龙少珍至今还没有跟马良安登记结婚!但她为了你却与马良安彻底闹翻了。两家人正为这事恼着呢!”
  他一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抓住龙丽芬的双手有力摇晃着说:“是吗?是吗?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都是因为你呗!”
  他急于想知道事情的原委。龙丽芬于是就给他娓娓道来。
  原来在前天早上,马良安与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龙家,对龙少珍说要搭她到乡民政办办理登记结婚手续,要她找几个要好的姐妹陪她一起去。
  龙少珍说:“我不去!”
  马良安恳求道:“我都骑车到你家门口了,还专门请来了一个自行车队来接你去。你怎能说不去就不去呢?你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他们的面子嘛,何况结婚是迟早的事,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情办下来,不能一拖再拖了!”
  龙少珍听了很生气地说:“昨晚你来我家时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去登记结婚的。你今天硬要来接我去,是不尊重我。这婚怎么结?结了之后日子又怎么过?”
  马良安乞求道:“亚珍,我的好亚珍,去啦去啦!算我求你啦,去啦!”
  父亲在旁边又以威逼的口吻对女儿说一定要去,否则就不再认她做女儿了。母亲也点头示意要她去。在这种孤掌难鸣的境地下,她满含泪水,违心地屈从了。她找不到龙丽芬陪她去,只好找来同村好友龙亚娇、李小英、吴少芳、郑木玲和罗婷陪她去。
  龙少珍一路上紧张地思索着得找个理由让马良安跟自己结不成婚。马良安却没有理解龙少珍的心思,自顾自地春风得意地不停地踩着自行车,一阵风似地就飞到了龙溪乡民政办。民政办卢助理主要负责办理结婚、离婚登记手续。这项工作他干了足足三十多年,头发都花白了,双眼还眯成了一条小缝。据跟他打过交道的人说,他是一个非常和善的老头子,不摆架子,不恐吓人,像传说中的“月下老人”一样总是端给你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儿,总是笑咪咪地向你提出一些稀奇古怪而又妙趣横生的问题。那天到龙溪乡民政办办理登记结婚的人特别多。上午快要下班时才轮到马良安与龙少珍。卢助理正襟危坐,笑咪咪地问坐在他对面的马良安:“你爱龙少珍吗?你愿意娶他为妻吗?”
  马良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我爱她呀!我愿意娶她为妻呀!”
  卢助理又笑咪咪地问:“你爱她什么呢?你了解她吗?”
  马良安想了想说:“我爱她长得漂亮,爱她性格温柔。我了解她,她家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还有……”
  卢助理呷了一口水,板着脸孔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这叫做了解她吗?年轻人,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卢助理叫马良安走开,接着招呼龙少珍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他隔着一张办公桌笑吟吟地问龙少珍:“你爱马良安吗?你愿意嫁给他吗?”
  龙少珍沉吟半晌后才缓缓地说:“我,我,我还没有想好。”
  “你了解他吗?”
  龙少珍红着脸低下头,用手捏着自己的衣角说:“不,不够了解。”
  “为什么‘不够了解’就急着要跟他结婚?是不是父母逼迫的?”
  “我,我……”
  “有话就大胆说出来嘛!这个时候不说,等结了婚再说就迟啦!”
  龙少珍于是就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部一板一眼地说:“我有病,有心脏病。”
  龙少珍轻轻的一句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把马良安给震住了。他朝卢助理大声嚷道:“卢助理,不要听她的。她是骗你的。她不可能有心脏病!”
  卢助理一改以往笑咪咪的表情,板着脸对马良安说:“嚷嚷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态度?要不要给人家女方陈述的机会?”
  “她本来今天就不想来跟我结婚的,是我硬要她来的,所以她心里不服,才说自己有病的,请卢助理不要听她胡说!”马良安情绪失控地不合事宜地嚷嚷着。
  卢助理激动地站起来,用手指着马良安的鼻子说:“是你办理结婚还是我办理结婚?是你问话还是我问话?你给我出去!”
  “我不出去!我要当面听她是如何编故事的!”马良安也激动地说。
  此时,已办理了结婚的人和还没有办理结婚的人听到吵闹声,都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看热闹。大家对这对新人指指点点起来。有的说:这个男仔不会哄女人;有的说:这个女仔好靓女哟,但年纪轻轻为什么就得了心脏病?
  卢助理看看挂在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了十二点,便不想跟马良安继续纠缠下去,于是严肃认真地对龙少珍说:“不了解他你跟他结什么婚?何况有心脏病是不能结婚的,先把病医好了再来!”
  龙少珍像得了特赦令一样如释重负地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民政办。马良安则双脚像粘了万能胶水一样呆立着不动。
  卢助理说:“年轻人,双方还未达成一致意见来结什么婚?国家婚姻法强调恋爱自由,结婚自愿,强扭的瓜是不甜的,回去多加一把火,把两人的感情烘得热乎乎暖融融了再来也不迟嘛!走吧,走吧,我要下班关门啦!”
  马良安走出民政办大门后静下心来想:龙少珍不可能有心脏病。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不想跟我结婚找个理由罢了。看来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我还没有俘虏她的心。卢助理说的‘多加一把火’正切中我的要害。我平时很少跟她在一起,以为男女双方一旦订了婚就俨然成了夫妻,登记只是例行一道手续而已,所以疏忽了对感情的后期培养,所谓“久隔情疏”就是这个道理。想到这里,他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不再责怪龙少珍。
  龙少珍却早已作好了充分准备,就是任凭他如何对待她,她也要“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再跟他结婚了。她虽然跟卢志强认识不久,交往不多,但觉得他是她要追求的男人。她为他心动,为他着迷。虽然一想到“父母之命”就令她不寒而栗,但她的潜意识在向她诉说:不,不,我不能再听父母的,不能成为婚姻包办的牺牲品。我要恋爱自由,结婚自愿!
  她先前之所以跟马良安订婚,一是思想单纯,认为嫁个有钱人家此生就知足了;二是因为家里盖房子没钱,父亲就自作主张地以订婚为名把她许配给马家要了两千元定金。如果此时她一旦正式向马家提出解除婚约,不但父母不同意,就是马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就要马上追讨这笔订金的。家里没钱还怎么办呢?改革开放之前,在南方沿海一带的农村中,大部分农民家庭都是贫穷的,盖房子所需的钱都是靠东拼西借来的,等盖完房子后,一般都要几年以后才能还清所有债务,所以当地就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话:“一年盖新房,三年喝稀粥”。也就是说,为了还债,要勒紧裤带过几年清苦日子。她家里盖新房还不到两年,还债的钱还没有着落。一旦与马家解除了婚约,父母肯定会为了偿还定金而承受巨大的经济压力的。她是个孝顺女,为此,便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一个是自己早已不喜欢的人了,还有必要跟他结婚,往火坑里跳吗?一个是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父母,一旦伤害了他们,自己的良心能安宁吗?哎,真是烦人的经济困境,恼人的精神囚笼,沉重的‘父母之命’啊!想到这里,她打定了主意,不要马上跟马良安撕破脸皮,好事要多磨,等回去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并筹好钱后再跟他正式提出解除婚约也不迟。正是她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差一点把她推到万劫不复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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