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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章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作品名称:灰色的青春轨迹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03-15 09:00:51      字数:3927

  1993年8月2日
  昨天是建军节,今天大概就不是什么节日了吧。节日或者不是节日,对我们这些人都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天三顿饭都是老样子。
  这两天一直阴着天,气温也不再是前几天那么高了,虽然比起前几天凉快了一些,不用三更半夜起来冲凉水澡了,但我知道这是短暂的凉快,待天气转晴了气温还会高的吓人,毕竟季节在还赶在这儿,正是炎热的时候。这两天天气是不那么热了,可是身上的毛病又起来了,下边的家伙一个劲儿地发热发痒,大概又要烂阴囊了!我已经知道烂阴囊是什么滋味了,我真的已经害怕那种抓不得揉不得的滋味了,所以这两天我强忍住不去招惹它。如果只是这一种毛病倒还好受一点儿,这两天手指间也是凑热闹似的痒,只要一抓便会起来高粱粒儿大小的泡泡。有人说这是湿疹,也有人说是湿毒,具体是湿疹还是湿毒我也分不清楚。不管是湿疹还是湿毒,这东西一旦沾到身上,在这个地方就很难好起来。特别是下面的毛病,扎了根似的,如果禁不住用手抓了挠了,很快就会烂得惨不忍睹。可它还会一个劲儿地烂下去,能把阴囊烂得薄如层纸,更严重的会把阴囊烂穿透了,它仍不罢休地烂下去。虽然看守所里的那位医生也在想着法子变换着药物给这些人治疗烂阴囊,但是一直没见到什么效果。有的人说是因为号房里的空气太潮,也有人说是因为号房里的空气太污浊不够流通,更有仁者说是因为伙食单调营养结构不合理身体里缺少维生素啥的,众说纷纭,我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依旧按照马力传授给我的方法用红霉素眼药膏进行防治。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免得以后龇牙咧嘴地抓啊挠啊的受那份活罪。
  “这毛病不好防,等你发现有迹象了就已经晚了,在这里面谁也防不住它,特别是在吃冬瓜的季节,看守所一天三顿冬瓜一吃,保证看守所里所有的在押的男人都会烂蛋皮,谁也躲不掉。当然八号的女人不会烂蛋皮,她们也没有蛋皮烂。”牛鼻子见我在往阴囊上抹红霉素眼药膏,凑过来很懂头地说,“要想不让它烂,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招惹它,无论多痒都别碰它,忍上三五天就没事儿了。一旦你用手抓它挠它,抓起来挠起来是快活,比跟女人睡觉都快活,这一快活就坏了,它就烂得厉害了,再抹药都不管用。你说这也够怪的了,在社会上谁见过这样的邪毛病呀!”
  这样的奇痒还不如疼痛,疼痛很容易忍受,但要能忍受住这样的奇痒,没有很大的毅力是完全不可能的。我知道忍受住这样的奇痒,就可以避免受那样的活罪。就像我们原初在社会上一样,如果能忍,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忍,社会上的很多人都会把这个字刺到自己的身上,以提醒自己遇事儿不要乱了方寸,但是,真能做到能忍的又有几个?事情来了,火气冲头,什么也不顾了。忍,说起来容易,写起来容易,把它刺到身上也容易,真的能把它记在心里,并且能做到遇事儿能忍得住的人就太少了。
  “像我们这些过来的人,烂,它就烂吧,烂掉了也没什么事儿,反正女人的滋味也尝过了。像你这样的童蛋子儿,女人都没有碰过,万一那东西烂掉了,这辈子就亏了。”牛鼻子邪笑着看了看我的那东西。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我不屑地看了牛鼻子一眼,再也没有理会他。我往阴囊上抹完了药,又担心提上裤子会蹭到短裤上药膏子,我又找了一大截卫生纸把它包了起来,再用一根细绳子把它捆绑了,这才提起短裤。
  “牛鼻子,这两天有没有做好梦呀?说给大家听听,让大伙过个听的瘾。”有人在喊着牛鼻子问,“给大伙儿说说,大伙也跟着你乐一乐。”
  牛鼻子听到喊声,很失落似的摇了摇头。
  “我今夜倒做了个好梦,醒来时裤头里面黏黏糊糊的都是马了。”喊牛鼻子的那个家伙很是骄傲地说,“我也没有想到,咱这样的伙食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马。”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年轻力壮肾气旺,正是时候。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就不行了,再加上每天都是这样的伙食,三五个月也没的马跑。说不定啥时候发癔症似的有那么一回两回的,也都是清水了。”牛鼻子有些遗憾地说,“不光是因为年纪大了,主要是关的时间太长了,身体里原本一点儿精力也给耗尽了,整个身子也空了,哪儿还有马跑?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正如金钱豹,六十还能跳一跳。’按说像我这个年纪的身体,正是虎狼交接的光景,要是在社会上说不定还会有多猛呢。在这里面关了五年多了,三、四十岁的年纪,六、七十岁的身体,力气跟不上心情了!”
  “你谦虚了吧?哪一夜都看你家伙什儿支棱着”喊牛鼻子的家伙淫邪地笑着说,“我是看出来了,你牛鼻子就是属辣椒的,越老越红。”
  “就你麻杆看清我的家伙什儿了?”牛鼻子同样淫邪地一笑说,“现在真让它去战场,它也就耷拉了!”
  “有一天我夜间我站岗,亲眼看见你的家伙什儿支棱支棱地蹦了几下,紧接着裤头就从里面往外面湿了。”麻杆几分羡慕地说,“我要是像你这样关了五、六年,就废了。今夜这一场梦就把我折腾得够呛了,到现在整个身子还酸软酸软的呢。”
  “身子都给关虚了!”牛鼻子叹了口气。
  ……
  
  ********
  “真他娘的,要是早知道这里面是这样的滋味,喊着我‘爹’我也不会犯这个罪。”麻杆与牛鼻子开了一阵子嘴荤之后很是抱怨地说,“我在家过的是啥日子,可以这么说,这个号房里没有哪一位能比得上我在家是的日子滋润。我爸我妈就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家里开了一个很大的商品批发铺,日子过得很丰富。后来,我爸我妈把我过继给了我姑妈,我姑父是是河南省X市运输公司的总经理,我姑妈是这个市烟草公司的副经理。我过继给姑妈后户口也农转非了。我这两个家,生活在哪个家里都舒服。进到这里面才知道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瞎作。那个时候一帮子狐朋狗友整天东窜西窜,喝酒打架,姑父姑妈见我这样,只要我一进家,就劝我,后来还让我爸我妈劝我,我表面上听他们的劝,心里却反感着呢。后来,我姑父给我买了辆大货车让我跑运输。这下可好,手头上花钱更方便了,那帮子狐朋狗友找我更勤快了,一到我出车回来准聚到一起喝酒出去惹点儿事儿,满大街地逞英雄,见人不顺眼就拦住就打,这还不算,打完人还让人家把人家的钱拿出来,万一有哪个不愿意,就再打他一顿,那帮狐朋狗友就自己动手去人家口袋里掏,你说我能缺那几个钱花呀?这样作了两三个月事情闹发了,人家报案了。案子是在我们这边犯的,我跑到河南我姑妈那个家里躲了半年,结果还是没有躲掉,这边的刑警队到河南把我抓回来了。现在想想,当时要是能听姑妈姑父的劝,能听爸妈的劝,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一步。老古语话说的没错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点儿都假不了。”
  “你们家的家底子厚,两个家合起来忙你的事儿,你也没有多大的事儿。像我们这些人就不行,虽然原来有那么一丁点儿家底儿,哪能经得起这样五、六年一拖,老婆带着五个孩子还要过生活,一个女人家带着几个孩子靠种那几亩地,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呀!”牛鼻子摇着头叹了口气,“要是我现在在家,她们娘儿几个也不会受这份委屈了,平时咱们手紧一点儿,就够她们娘儿几个花销的了。”
  “我们这些人才真正是败家子,听说我开的那辆车也给卖掉了,两个家为我的事儿都犯愁了。我们的案子大,同案的人多,民愤也大,就是两个家都把家底儿花空了也放不了,最后还是要被判刑的,只不过是判的轻重的区别。”麻杆很肯定自己的案子,“我们这一案现在也不知道抓了多少了,就是家里再花钱也不好放人了,都互相牵扯着,放哪一个都不行,要么都放了,要么一个也放不了。”
  “是呀,要是当时听了老婆的劝收了心,也不会犯这么大的案子。可是原初只有咱管老婆,哪有老婆管咱的份儿。老婆知道我犯了案子,跪在我面前求我,要我收手别去跟他们搀和了,我理也不理。”牛鼻子这话说的有些像心里话,人到了这个时候才可能会清醒,才可能会理智地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
  “我们这些人年轻没有正性,脑子一热就做出那些事儿来。当时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就是逞性子。像你们这些人犯案的时候也都三十多岁了吧,你们咋会干那些事儿呢?特别是那种事儿,家里有自己的老婆,火顶头了就跟老婆烧呗,还去强奸别人。我说了你也别不爱听,强奸不但犯法,还葬良心!谁家没有姐妹?换换个儿,要是咱家姐妹遭别人强奸了咱心里啥滋味?恨不得把强奸咱家姐妹的人给活剥了!”麻杆咬牙切齿地说。
  “小毛蛋崽子,你这还是没到那个年龄,到了那个年龄你就不会这样说了。这女人就跟吃饭一样,天天吃面条你吃不腻呀?谁都想换换口味儿。古语话都说了,自己家的孩子别人家的老婆,孩子是自己家的好,老婆是别人家的好。再说了,老牛都愿意吃嫩草,谁不想换换口味尝点儿鲜?不同意就霸王硬上弓,那才刺激够味儿。老婆叉开两腿让你烧火,那火烧得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牛鼻子真是本性难改,三句话一扯就会扯到那种事儿上,“和自己的老婆烧火跟到街上买块肥肉捅个洞没啥两样,我们这些人跟你比不起,两个家给你娶了俩老婆,你可以两头忙,馒头吃厌了就去吃面条,面条吃厌了再去吃馒头。就是这样调换着吃,到时候你也会有吃腻的那一天。”说完,牛鼻子有些嘲讽地看了看麻杆。
  “我可不会做这四条腿的事儿!”麻杆很肯定地说。
  “算了吧,没有不吃腥儿的猫,男人都这德性,你嘴上这么说,谁知道你都做了些啥儿?你要是不馋,能娶俩老婆?我看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牛鼻子仍嘲讽着麻杆。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你瞅瞅你做的那些事儿多葬良心,强奸还不算,还跟别人一起轮奸,是人干的事儿呀?”麻杆受了侮辱似的反击牛鼻子。
  牛鼻子一听麻杆这样说,顿时就整起脸色红了脸。
  两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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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初,从马力走后,我就不打算数着日子熬时间了,可我心里在不由自主地数着,到今天为止,我已经来这儿三个月零七天了。三个月,是法定的最长的羁押期限,而我到今天为止仍没有在逮捕证上签字。我不知道何时才能签逮捕证,我的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整个身子都空空的,会不会我也要在这里面呆上三年两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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