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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栖霞之水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3-12 10:27:59      字数:4543

  阮瑾下课回到办公室,疲倦地坐在椅子上。这时她才感到全身的骨头在一寸寸地撕裂般地疼痛,肉体也在纠结般地酸痛,继而全身的细胞在烧灼般的辣痛,仿佛感到与隋炜的激情仍未消褪。
  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陈仕彬突然问阮瑾,今晚有没有空,他请她吃海鲜。
  阮瑾抬起头,微笑说:“我妈是卖海鲜的,我一天三餐顿顿吃海鲜。”
  陈仕彬马上闭嘴,尴尬的表情憋出内伤来,对面教一年级英语的郏海霞抿着嘴吃吃地轻笑着。
  “阿瑾,你妈真是卖海鲜的?”郏海霞看到陈仕彬真的很受伤,帮着打圆场。
  “真的,都卖了几十年。”阮瑾说。
  陈仕彬与郏海霞都是城里人,陈仕彬刚脱单,但有一女;郏海霞未婚,也有男友了。同一间办公室的还有一位姓鄠的英语老教师,快退休了。阮瑾与这三位同事聊得挺来,相处得很愉快。
  “阿瑾,你快去看看,你班上的陈志鹏又打架了。”鄠老师走进来对阮瑾说。
  阮瑾快步跑向教室,陈志鹏和阮琦正缠在一起。阮瑾拉开两个学生,责问道:“为什么打架?”
  阮琦委曲地说:“他叫我到外面的小卖部买辣条,他已经叫我很多次了,又不还钱给我。我这次不答应他,他就把我的书包扔进垃圾筒。”
  阮瑾严厉的目光瞪着陈志鹏:“是这样吗?”
  陈志鹏把目光转向别处,根本不把阮瑾放在眼里,旁边的几个学生都在窃窃私语,看来陈志鹏平时就爱欺负同学。
  “你是来这里读书还是来欺负同学?”阮瑾生气地责问陈志鹏,“说过很多次了,小卖部的零食很多都是三无食品,吃了对身体不好。你不听,还跟同学打架。说话要算数,把欠同学的钱还了。回去写份检讨,写不出来,今天下午就别来上课。”
  陈志鹏慑于阮瑾的威严,乖乖地照阮瑾的话去做。
  上课铃响,数学老师陈筱青站在门外等着。
  “回到座位上。”阮瑾对陈志鹏说,转身走出教室,和陈筱青点了点头。
  到了阮瑾的英语课,她走上讲台,把昨天的测验试卷发下去,点评试卷,也表扬考得好的学生。
  “阮琦这次考试有很大进步,语法都用得很对。比上次的测验又前进了十分。要保持这种好的学习态度。”停了停,又说,“这次测验,陈志鹏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有个‘森林’的单词,全班只有他写得出,而且他也用对了,很不错。他的成绩也比上次有所提高。希望再接再厉。”
  台下的陈志鹏目光惊愕地望着阮瑾。班上每个同学的试卷,阮瑾都深记在心,逐一加以点评,班上显得很安静,没有人打瞌睡,也没人说话,全都在听阮瑾讲课。
  下午放学之前,陈志鹏走进英语老师办公室,当面向阮瑾交了检讨书。阮瑾委婉地劝了两句陈志鹏,后者听进去了。
  陈仕彬看着阮瑾,忽而笑说:“前几天见你面带困色,这两天稍微好些。”
  阮瑾淡淡地笑了,说:“每天凌晨三四点我都要帮我妈到码头进货,这两天没那么忙。”
  郏海霞惊讶地说:“天哪,你还打多一份工?”
  “我妈身体不好,帮她分担一部分工作。”
  鄠英点着头说:“阮瑾孝顺,有女如此,母亲欣慰。”
  傍晚,阮瑾洗了碗,给阮琨洗了澡,把孩子交给父母,她也洗了个澡,换了件碎格子直身连衣裙,开着摩托车出去了。
  还是老地方,隋炜已在等候她。阮瑾坐在隋炜身后,隋炜转身在她唇上亲一口,两人如泥似沙地亲吻着。尽兴之后,隋炜发动摩托车,阮瑾紧搂着他的腰,手牵手到市里的大商场逛了一圈,阮瑾给家人买了些衣服,也给隋炜买衬衫西裤。
  “怎么想到给我买衣服?”隋炜有意问。
  阮瑾并没有看他,只是说:“我们家的生意很好,这是你的功劳。”
  隋炜挨着阮瑾地耳朵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你男人。”
  阮瑾脸一热,红云直漫到耳朵根。看到她娇羞的模样,隋炜心里更是爱极了她。
  从市里回来,隋炜把车径直开到停靠渔船的码头。
  平静的渔船在黑暗的夜色中摇动,振动的频率时而匀速,时而急切,阵阵海风吹过,船舱摇碎了月光。一个灵魂揉碎的声音四处飘散,接着是一个灵魂震荡的声音撕破了浓密的夜色,久久飘浮在幽静的海面上,沉淀在粼粼的波光中。
  
  阳光和煦地透过树梢照射进来,洒在桌面上。阮瑾在批改着成摞的作业,她的眉头不时微蹙,全身的每一处肌肤都是酸痛的,骨头也在疼痛,全身都在痛。可是在痛中她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那是一种爱意的播洒。每每回忆着如火如荼的绻缱缠绵,激情如滚烫的熔岩浇灌着她身体,思绪仍深陷在翻江倒海的激情里。
  与此同时,隋炜坐在船头上,眺望着碧波无垠的海水,他的思绪还沉浸在与阮瑾的每一个温柔时刻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着生理反应,很是让他难受。甚至仍有烧灼般的疼痛,但这种痛让他倍感舒爽兴奋,阮瑾是他的,而他也是阮瑾的。
  幼儿园的大门口,阮琨背着书包在等人,看到只有阮瑾来接他,便问:“叔叔呢。”
  “他出海了。”阮瑾扶琨仔坐上车,又交代,“别跟外公外婆说叔叔的事,他们听了会不高兴的。到时你想见叔叔一面都见不到。”
  “哦,知道了。”琨仔乖巧地说。
  时光在天高云淡沙白水蓝无波无澜中流泻,阮瑾的生活在学校家庭和码头三点一线中有规律地平稳而过。
  
  隋炜出海回来,渔船要进行一次大检修,隋厚桦整天都呆在船上。陈明娇的脾气越发暴躁,经常和隋烽吵架,隋烽一生气,干脆搬到渔船上住,这么一来,隋炜把他和阮瑾的约会地点改到海边的老屋。
  夜晚的老屋在月光下显得孤寂清冷,周围树木的环抱让老屋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暗幽深。浓密的树梢里传来夜鸟断断续续的幽鸣,把胆小的阮瑾吓得紧紧拽着隋炜的衣袂。
  隋炜把摩托车停靠在屋檐下,上了锁。他取钥匙打开门上铁锁,摁了下墙上的电灯开关,一盏节能灯泡瞬间照亮小屋每个角落,一种宁静温和的感觉充盈着屋子。隋炜牵着阮瑾进屋,随手把门关上并插上铁销,小屋成了安静祥和的港湾。
  阮瑾环顾洁净的老屋,隋炜添置了一些小家电,木床挂着淡青色的蚊帐,床上的夏被叠成豆腐块,整齐地摆放在床尾。隋炜从阮瑾身后紧紧环抱着她,脸贴着阮瑾热烘烘的脸颊。阮瑾回头,嘴唇与隋炜的嘴唇对接上,两人热烈地亲吻着,释放着倾情欢愉。
  月光隐退,厚厚的云层堆积在海面上,海浪翻滚,一浪高过一浪,涌上沙滩。海风从海洋深处席卷而来,呼啸着覆盖海岸线。
  阮瑾睁开迷离的眼睛,侧耳聆听屋外的风声。
  “起风了。”她喃喃地说着。
  “唔。”隋炜嘴里模糊地应着。
  屋外风起浪涌,倾盆大雨骤然而下,如利箭打在屋瓦上,嗒嗒地响着。大风大雨带来强势降温,却无法给老屋里袭人热浪降温。
  手机的铃声冲击着屋里的宁静。
  “有电话打来。”阮瑾听到了手机铃声。
  隋炜对铃声置若罔闻。
  绻缱了一整夜,晨曦泛白时,天空还飘着细雨。隋炜送阮瑾回家,两人吻别后依依不舍地分开。阮瑾目送隋炜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屋。
  隋炜径直来到隋烺的店里吃早餐,在早餐端上之前,他打开手机。大哥隋烽打了上百个电话给他。隋炜正看手机,隋烽又打电话过来。
  “喂,什么事?”隋炜问。
  “打了一整晚电话给你,你就是不接。”隋烽埋怨。
  “我就是接了也走不开,下了一晚上大雨,出不了门。出海回来,就想好好休息。”
  “唉,听你这么说,这电话再打也没有意义。”
  “什么事?”
  “昨晚陈明娇的小弟和两个朋友七点开船出去捕虾,凌晨一点时接到她小弟的求救电话,说船机器出现故障,又遇到海面起风,家里人着急,想找你去救人。”
  隋炜接过隋烺端来的早餐,对着手机说:“我吃了早餐就回去。”
  吃完早餐,隋炜递给隋烺一张十元钞票,跳上摩托车,赶回家。全家人心事重重地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一见到隋炜,陈明娇忘记了仇怨,拉住隋炜,哀声求隋炜快去救她的兄弟。
  隋炜打电话叫来隋熠,两人开着快艇驶入茫茫的大海。
  隋熠握着快艇的方向盘,告诉隋炜,昨晚他和陈浩陈江隋炯打了一夜的牌,牌正旺时,隋烽打电话给他,他懒得接听。
  “烽哥很少在夜晚过了十二点打电话给我,他过了那了点打电话找,肯定是陈明娇有事。说心里话,我特讨厌那个女人,一天到晚讲是非,事又多,跟郃艳秋一个货色。”
  “你出海回来,应该多陪老婆,别总跟兄弟们打牌喝酒。”隋炜好言相劝。
  “卧草,看到那个女人我心里就不爽。她见我在家,也是没好脸色。这种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过得好累。我宁愿和兄弟们在一起,心情好一些。”
  快艇在波翻浪涌的苍茫大海里劈波斩浪,寻找陈明娇的兄弟陈明同。隋炜和隋熠在海上找了两个多小时,没见到陈明同。两人再把半径范围扩大到二十海里,又找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在一个叫火炭头的小孤岛附近海域找到了陈明同和他的三个伙伴。他们的小渔船在下半夜偶遇到一条大鲸鲨,不想大鲸鲨一个摆尾,掀翻他们的渔船,三人在船沉前发出求救电话,心惊胆战地趴在一块浮板上苦苦挨了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终于盼到隋炜隋熠来相救。
  救回陈明同,陈明娇再不敢跟隋炜生气。
  
  周末前的几个傍晚,隋炜总会开着机车转入下寮五巷后巷,经过阮瑾家,他望着阮家的天台,有意摁了下喇叭,在天台休憩的阮瑾就会探出头,两人眼里心照不宣地露出会意的笑容。这种偷偷摸摸的恋爱,既刺激又甜蜜,两人爱得如胶似漆。到了周末,两人迫不及待地相会,在老屋里尽情地释放困了一周的思念之苦。放下蚊帐,狭小的空间就是爱的天堂。
  阮瑾抚摸隋炜厚实的耳朵,轻声跟他说话。
  “我爸昨天说,近来有个奇怪的现象,每过六点,后巷总能听到一两声喇叭声,以为是收废品的,打开后门看去,又不见有人。收废品应该走前巷,怎么会走后巷?我不说话。”
  隋炜抬起头,笑说:“你爸怎么会想到是收废品的?过去收废品的是摇铃铛的,怎么会摁喇叭?再说了,现在收废品的车头都放着一个小广播,一路走一路放,远远就能听到。”
  “我爸的思维有时候很奇葩的。有一次我珂叔和婶子来家里吃饭,聊到当前婚前彩礼的社会现象。珂叔说现在的姑娘要价是越来越高,乡下农村都叫到三四十万,城镇的就更不用说了,更有甚者,在相亲时就明目张胆地直接问有无房产、存款多少、有无汽车,就因为男多女少这一计生生育的弊端,女方在嫁娶时是漫天要价,这给社会存在了不稳定的隐患。珂叔问我爸,如果你看中的姑娘是摆在奢侈店的名贵服饰,你敢买吗?我爸就说,买不起,但试穿总可以吧?”
  隋炜失声笑起来,印象里的阮文璋是一温和的儒者,没料到也很会说笑话。
  “还有一次,珂叔说市政府在金海岸大道规划了一个公务员住宅小区,是连牌住宅楼,珂叔有名额。珂叔开玩笑说如果我爸想住,他半卖半送楼房给我爸,总价两百万。我爸却说,就是五百万的豪华花园别墅他也不稀罕,在他心里,最贵最好的房子就是妈妈的子宫。妈妈留下的这老骑楼就是他的最爱,他哪里都不去,就住在这里。珂叔当场无语。”
  隋炜听到这里,也一时无语。
  阮瑾推了推失神的隋炜:“喂,你怎么了?”
  隋炜回过神来,他凝视着阮瑾清澈晶莹的黑眸,说道:“你爸爸是个好人,我若能成为他的女婿,叫他爸爸,该多好。”
  阮瑾抿着嘴笑着,不说话。
  隋炜躺在阮瑾身边,望着蚊帐顶,憧憬着他们未来的婚姻生活:“我有一笔退伍费,我们到时在外面买一套三房一厅的套间,和琨仔一起住。然后再生孩子,我要看着你的肚子在一点点变大,看着孩子出生,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教他习武,带他出海,共享天伦。”
  阮瑾眼中浮着幸福的色彩,可嘴上却是另一种语气:“想得美,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定我找到了合适的人,而你也找到了中意的渔家妹。”
  这话不啻于一把利刃,快狠准地扎入隋炜的心脏,犹如一百万个爆击重重的伤害,让他猝不及防地一个惊跳。他目露忐忑地看着阮瑾,口齿不清地说:“阿瑾,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可不是挂在衣架上让人试穿的衣服。你要穿我就给你穿,但绝不会让你再换另一件。”
  阮瑾震惊地注视着隋炜,诧异于他情绪化的反应。隋炜眼中是极其严肃的神色,这个男人开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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