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蹊跷的犯罪

　　终于，又一天结束了。已经过了一半了，明天从头开始，再经历一遍，就可以不用这么苦、这么累、这么难了。
　　龙鹏倒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起身，打开电脑，接着忙。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来要先敲门，有点礼貌还不好。”龙鹏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
　　“敲不敲门不都一样吗。”钱露露没皮没脸地说着，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手搭上他肩膀。
　　“有事快说，没看我正忙着吗。”眼下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啊。有心思，身体不行，钱包也不行啊。现在的他只比乞丐多口饭吃饿不死，比流浪汉多个屋子可以安身。你和丹姐那么好应该知道的，有点情商好不好；坏了，一个不注意，打错字了。
　　“我来和你说个事啊。”钱露露凑近他，都快贴到他脸上了。
　　什么事能比挣钱还重要啊！
　　“丹姐在外面包了个人。”
　　就这，有啥稀奇的，不论是她包了个人，还是有个人包了她都不稀奇，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爱八卦的人都看不出别人的脸色吗？钱露露仍自顾自地说着：“丹姐没和我说，是我推断出来的……”
　　哟呵，你还知道“推断”这个词啊。
　　“上个月，我有两天不是没通告吗，我就在家里躺着。丹姐不知道，以为我出去了，她就把那男的领回家里来了，不，没干那事啊。我听那男的说，没有丹姐他早就饿死街头了，他妈也肯定活不成了。丹姐问他，旅店还住的习惯吗，要不换一个吧。那男的说，不用、不用，有个地方住就感激不尽了，我穿的、吃的、用的、住的都是你的，我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丹姐以后要是有事，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龙鹏“嗯”了一声。
　　“你听着点，压轴戏来了——你知道那男的长什么样吗？我偷偷拍了一张，你看……”
　　龙鹏斜着眼瞥了一下，下一秒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哪，这长相也太……他差点没吐出来，果然是压轴戏啊。
　　“怎么，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后来有一次，我跟踪丹姐，发现她去小旅店找那男的……”
　　“说完了？”
　　“还有呢，我不是有两天没通告吗，第二次我听到丹姐哭着打电话，应该是给那男的，说自己老公在外面有女人了，不回家了，那女人经常打电话气她。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你说有意思不？”
　　“说完了？”
　　“完了。”
　　“行，我知道了，你去玩吧，别打扰我工作。”
　　坏了，又打错了。
　　“哦。”钱露露很是失望，四下张望，发现没有什么可顺手牵羊的，于是说，“等你新房装修好了能住了，我得先去住几天。”
　　“行啊。”
　　“真的？说话算数。”
　　“算数。”
　　钱露露马上笑了，揽过他的脖子，“啪叽”一下，乐颠地走了。
　　新房可以住了，我得先去住一夜，怎么说“初夜权”是我的，余下的你住几天就几天吧，我和你也算挂名夫妻了，也算我尽的夫妻情分了。
　　终于忙完了，今天早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躺下睡觉补充能量，明天还得接着辛苦劳作呢。
　　今天晚上，他的睡意不是那么浓，可能是钱露露给他看的那张照片吓到他了吧，那男的也太……
　　丹姐怎么了，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精神错乱了。最近发现她确实不大对劲，整个人变得沉闷忧郁，经常坐着发呆，戒掉的烟酒又都抽上、喝上了，她怎么了，没理由啊。她不做“大姐”好多年了，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没听说她儿子有什么事啊，也没听说她娘家出了什么变故啊，那她是怎么了？更年期提前了也不是这个样子啊。呀，不会是她得了什么绝症吧？也不应该是，如果是真的，以她的处事原则，不告诉家人，也要告诉钱露露或者自己，不会一个人吞苦水的。
　　还有就是，她这人一向吝啬抠门、唯利是图，怎么突然间善心大发去帮助一个那样的人？要帮也是小鲜肉、小奶狗之类的，我虽然不是球草级别，可比起他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还是盆地，你怎么不发发善心少要我一个月的房租啊，半个月也行啊。丹姐呀，你可知道，选下一任的眼光直接关系到上一任的尊严啊！这里面，咋想都拧巴、别扭。
　　半个月后，果然出事情了。龙鹏第二次看到谷树皮是在手机新闻里，他在夜晚某小区附近侵害了一名女性后主动投案自首，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面部图片虽然只在眼部打了马赛克，龙鹏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的长相太有辨识度了，尤其是那一嘴的烂牙。
　　如果没有钱露露的之前的介绍，他只当是一条新闻了。可知道了后，龙鹏越想越觉得蹊跷。
　　他在网页上搜索，找到了一篇比较详细的报道：谷树皮家境贫寒，因为家穷人丑一米四九又没啥文化，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混一条。他父亲死的早，和老母亲相依为命。三个月前，老母亲得了重病，身为孝子的他带着老娘来到了H城治疗。由于家里穷，不但花光了家底还欠了不少钱，但还是不够。
　　采访视频里，谷树皮始终低着头，被问的次数多了，也只是重复一句：“当时，我糊涂了，我没办法，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没办法控制自己？你妈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有那个闲心？就算你有那个心思，你找个那啥的地方不好吗？又不贵，才几十块钱，犯得着去做坏事吗？做了坏事铁定会坐牢蹲监狱的，你妈怎么办？
　　新闻里没报道丹姐对他资助的事情，估计是认为没必要把，毕竟这种犯罪不需要什么理由，一时糊涂、一时兴起、一时昏头都是理由，没有什么可探讨、研究的。尽管谷树皮之前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甚至还是他人眼里的老实人。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首先，丹姐为什么帮他，需要帮助的多了去了，为啥偏偏选中了他？她可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何况还是一个看一眼想吐的三寸丁谷树皮。即使她突然转了性，想做一个善人、好人了，她助人为乐的事，依她的性格早就嚷嚷开了，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连钱露露都不告诉，这不反常吗？
　　丹姐发善心帮助了谷树皮，谷树皮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去犯罪，丹姐为什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她还骗他说她有老公、老公在外面找了小三不回家，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做好事，需要撒谎吗？
　　看谷树皮的面相不是一个坏人，听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后悔，倒更像是无奈，“我也不想啊……”他最后说。
　　他在犯案后选择了自首、坦白犯案事实，细琢磨之下，还是不对。一般情况下，罪犯在犯罪后都会本能地选择逃走，经历了内心煎熬或者极度恐慌之后会选择自首。而谷树皮在完成犯罪后没有逃走，而是直接打电话自首了，就算他真的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这转化也太快了吧？他有这觉悟，会去犯罪？谷树皮家是外地的，和受害人不认识，自然也就没什么仇怨；还有就是，被杏侵的女性出于种种考虑，宁肯打掉牙往肚里吞也不大会选择报案，一旦报案，虽然惩治了罪犯，可自身也要面临一些麻烦，报案需要勇气的。这次的犯案，受害者还没报案呢，罪犯先报案了，感觉像是很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新闻里提到他母亲住的医院是中心医院，离案发小区有几站地的距离，真想做坏事跑那么远干什么？等等，那个小区不是……
　　龙鹏陡然一惊，那小区不正是……丽丽居住的小区吗？想到此，他急忙给丽丽打电话。接通后，丽丽的声音有些抖，显然她的情绪受到了波及。
　　“出事的那个女孩是我的一个姐妹，房子到期了在我这里住几天，当天她是出门参加朋友聚会的，还从我这里借了衣服、鞋子、包包，谁想……”
　　龙鹏顿觉全身发冷：“你注意点安全，晚上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不要出门，回到家记得反锁上门窗。你有防狼器吗？——网上买几个，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别问了，注意点总没坏处，你姐妹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女孩子经历了这种事，能活着就不错了，换做是我，早就不活了，活不下去啊。”
　　“你陪着她吗，医院还是家里？”
　　“在家里，她身体上没受到伤害，主要还是心理，只能是我陪着她了，出门在外的，不容易。”
　　“那个……”龙鹏想问她身上的钱够用吗？想想还是没是咽了下去。毕竟现在的自己只有一口饭吃，多余的一口都匀不出来。既使有心也拿不出钱来，都拿去还房贷了，真的帮不上忙了，他不能把自己饿死去帮助人啊。
　　叮嘱完她后，他去了简丹的卧室。
　　现在是中午，他下班，室友们都不在。
　　“是不是你让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