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川解放大西南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十二军接受解放大西北的任务。于一九四九年八月至九月，奉命成为第一野战军预备队，调归第一兵团指挥，参加甘(肃)、青(海)战役，一路追歼马步芳、马鸿逵所部。九月二十三日六十二军进军至岷县地区，国民党军137师周祥初部宣布起义，岷县正式和平解放。随后，周祥初的起义部队被改编为六十二军独立第一师，归六十二军指挥。
　　这个时期，二伯父几乎每天跟随大伯父。在岷县解放前后的革命实践活动中学习了一些进步思想和先进知识，对中国共产党也有了明确的认识，对家乡建立新政权、建设新中国积极性高涨。
　　这时，近六十岁的祖父身体好，比较精神。岷县的和平解放使他内心感慨万千，深感大儿子自小文化知识掌握的全面，文学底蕴深厚，又在西北师范学院英语系刻苦学习，还对一些世界历史知识也进行了比较系统地学习，学识更加丰富。在岷县和平解放之前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了岷县的解放事业每天都忙忙碌碌、跑前跑后做了很多事情。现在他担任了城关区的区委书记，每天的事情更多、更繁忙，他以后的革命前途应该很不错。如果再让性格豪爽的二儿子参加解放军，去部队当一名革命军人，在部队大熔炉磨炼一番，对他以后的前途应该也很不错。
　　当下，主意已定。晚饭后，告知大儿子自己的打算：“我和你商议一个事情，让你二弟去解放军部队当一名解放军战士，在部队大熔炉好好磨炼一番，对他本人今后的人生前途应该很有好处，你意思呢？”
　　大伯父思考了一会，回答道:“以二弟直爽、恳直的性格，去解放军部队当一名军人，我看对他本人很有前途，况且部队现在非常需要有文化的年轻人。父亲的意思让二弟去参军这个主意很不错。”
　　祖父又与他二儿子进行了商议，告诉他当兵参加解放军的事情。他低头想了想，想到前一段有同学告诉他六十二军为了进军大西南，部队需要培养大批的军事、政治、文化方面的干部，六十二军军政干部学校要在岷县招收一些高初中学生入伍。经过部队培养，自己以后会有很好前途的。就马上答应自己的父亲，自己很愿意参军入伍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第二天，立即前往六十二军军政干部学校报名处报了名。
　　当时，岷县刚刚解放，城乡社会治安复杂，谣言很多，有的说：“国民党的力量还很强大，你们年轻娃娃参军是去当炮灰。军干校名称好听，枪一发，照样得上前线。”
　　二伯父与那些决心参军的有志青年们并没有被种种谣言所吓倒，他们看到解放军的一言一行，和国民党旧军队根本不一样，有天壤之别。他们坚信，解放军才是真正的人民军队。时间不长，岷县前前后后、陆陆续续约有千人加入了六十二军部队，他们成了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
　　青年人接受新事物快，由观望到热爱，很快形成了参加军干校的热潮，前后参军的有中学、农校、师范的高、初中学生，还有部分社会知识青年和从兰州来的大学生，约有二百多人毅然于九月十五日前后参加了六十二军军政干部学校。军干校校长由六十二军军长刘忠兼任，政委由六十二军政委鲁瑞林兼任。
　　军政干部学校校部驻地在岷县，共下设五个中队，一、二、三中队在岷县，四、五中队在临夏（属临夏招收的初中和高小学生，也有个别中、小学教员共180多人）。全校共有学员700多人。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六十二军军政干部学校分别在岷县、临夏两地举行开学典礼。学校具体工作由六十二军政治部副主任车敏樵和宣教部长安庆洙负责。
　　校部和一中队驻肃政街小学，二、三中队驻火柴厂（现岷县武汉商贸城生活超市所在地）。
　　由于学员来源不同，教学内容也不一样。对于起义军官，主要向他们讲解全国大好形势、我党我军对起义人员的政策、我军的性质、宗旨、任务、光荣传统和约法八章的教育，并针对每个起义人员的状况做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
　　对部队干部和学历高的青年学生学员，主要是加强培训，提高政策理论水平。
　　对初中和高小学生，集中力量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和世界观教育，解决为谁当兵的问题，培养热爱劳动，增强对工农兵的阶级感情，树立无产阶级革命人生观。
　　根据实际安排不同的学习内容，重点学习《矛盾论》、《实践论》、《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论共产党员的修养》(部分)、《新民主主义论》(部分)、《国民党真相》、《人民公敌蒋介石》、《蒋宋孔陈四大家庭》等教学资料。
　　学习方针是边学边实践。政治部副主任车敏樵、宣教部长安庆洙定期给三个中队上大课。学员们除上课听报告和小组讨论外，还参加背柴、背粮等体力劳动。
　　每天出操和上课都在十个小时以上。
　　大家虽然在军政干部学校只学习了两个多月，但每个学员的思想政治觉悟、军事理论水平和为人民服务的思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二伯父在全家支持下，和岷县城乡二百多名有志青年学生们一同（其中有我的二舅父，他参加了六十二军医训队的学习），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十二军军政干部学校，他们接受了短暂的两个多月学习和训练后，分别编入了相关部队。十九岁的二伯父以他优秀的文化知识水平和漂亮的一手钢笔字，被安排去某营当宣教干事。二舅父仍被安排在医训队学习医疗卫生知识。
　　这天，军干校统一发放过冬棉军服。二伯父、二舅父他们立即穿上了崭新的黄绿色、左胸印有中国人民解放军胸微的冬装棉军服，头上戴着红色五角星印有八一军微的军帽，显得英武豪迈。
　　几天后，大伯父知道了六十二军即将开拔入川，就来到肃政街小学军干校驻地找到二伯父。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些事情，二伯父也交代了家里有关事项。两兄弟交谈了很多。随后，商议去家里向父母和兄弟们当面告别。于是，二伯父向班主任请了假，穿着崭新棉军服来到家里。
　　不一会，家里准备好了可口的家常饭菜，一家人边吃边互相说着告别的话语，内心感觉依依不舍。
　　晚饭后，告别时候终于到了。祖父内心充满不舍，面向二儿子语重心长地谆谆教诲道：“你到了部队后，以后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向优秀军人学习他们的进步思想和军事知识。一切行动要听指挥，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至于家里，还有我们大家呢，你就放心去部队干事业去吧。”（万万想不到，这天竟然成了他们父子的永别之时、最后一面。十年以后祖父离世的时候，他从四川赶回家里奔丧，祖父已在当天入土安葬。）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六十二军军干校的二伯父、医训队的二舅父，他们在全家人和岷县同学、亲戚、朋友、社会各界欢送下，与岷县城乡参军的有志青年们，随大部队陆陆续续南下入川，开始了解放大西南的使命。
　　军干校二中队的多数学员都是岷县人。
　　入川之前，教导员李守忠亲自编了一首歌，给同学们教唱：“背起背包挺起胸膛，我们莫要留恋，勇往直前。时代的任务一刻不能容缓，勇往直前，解放大西南！”
　　出发之前，军政委鲁瑞林、副军长方升普给学员们作了动员报告。
　　十二月三日，军干校全体学员随部队出发，教导员教唱的歌曲及其他革命歌曲伴随着一杆杆飘动的红旗。一路行军一路唱歌，入川道上的山山水水响遍了解放军战士们嘹亮的歌声。
　　二伯父他们每日都在行军。
　　军干校还规定了行军途中的“四不走”：一、院(借住老乡的庭院)扫不干净不走；二、缸(借用老乡家的水缸)水不满不走；三、不宣传不走(向老乡宣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约法八章”等)；四、不道别不走(向老乡礼貌道别)。
　　在部队战友们亲如兄弟，行军的第一天就开展了体力和思想帮助互帮互助活动。二伯父他们行军一到驻地，班长立即将全班战士分成三个组，一组扫院，一组担水，一组宣传做群众工作。每次都让班里文化最好的二伯父做宣传共产党、宣传建设新中国、宣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宣传解放军部队的“约法八章”等一系列宣传工作，对不了解共产党和解放军的老乡也做一些群众工作。不管多累，三个组这三项工作一定要做到。
　　过了武都再向西南行进，入川道路变得逐渐崎岖难走，山大沟深，树木林立，一些地方开始有了栈道，栈道下面是滚滚的白龙江，一不小心就有掉到江里的危险。辎重马匹也有掉下去的，但大家的土气仍然十分高昂。
　　二伯父、二舅父经过一个时期的行军锻炼，他们和战士们一样都成了铁脚板，由开始行军的每天四、五十华里加快到百、八十华里。
　　一路行军，战士们情绪很高，劲头十足。宣传员编唱快板：“打竹板，响连天，走过小路爬大山，为的是把那敌人连锅端，彻底解放大西南！”
　　大家边走边说，边笑边唱，正是“一路行军一路歌，岷州花儿更红火。”
　　就这样，大家发扬革命乐观主义和革命大无畏精神，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
　　十一月，六十二军所属三个师及新编独立师(由周祥初起义部队改编)，随兵团调归第二野战军暨西南军区建制，执行解放贵州、云南、四川的任务。十二月初，军属各部由驻地分两路兼程南下，越过秦岭，翻过岷山，沿途先后解放了武都、临江、广汉、郫县、灌县等县城。终于，于一九五零年元月一日到达四川成都，历时近一个月(包括途中停留)，行程一千八百多华里。
　　六十二军能够顺利进军四川，是和岷县人民的大力支援分不开的。据有关资料统计：全县共筹集口粮170多万斤，饲料79万多斤，柴草400多万斤，做军鞋2.56万双。动员随军民夫429人，担架队117人，运输队119人，驮骡119匹，临时差勤101890人，临时运输队7069匹骡马，共运粮草800多万斤。
　　从岷县随部队行军的支前民工大队，其中有两个民工和两匹骡子，一直送解放军到四川广汉，一路上军民一家，他们亲如兄弟，同甘共苦，离开时恋恋不舍，洒泪而别。
　　到达四川广汉休整一个星期后，大家被分配到各师接受新的战斗任务。
　　一九五零年二月八日，六十二军奉命组建西康军区及西昌、雅安、康定、昌都等军分区。由六十二军军长刘忠任西康军区司令员，军政委廖志高任军区政治委员。
　　二月至三月，军属各部向西康进军，先后解放了雅安、康定，并配合第十四、第十五军发起西昌战役，解放了西康全省(今属四川省一部)。此后，在这个地区地方党委的统一领导下，就地展开剿匪和建设西康新政权的工作。
　　时光荏苒，岁月如飞流逝。
　　六十二军里面的千人岷县籍战士，他们中的一些人除参加历次战斗，光荣牺牲或因病辞世者外，现在都已成了年逾古稀幕年的老人。有的当了领导干部，有的成了专家、学者、教授，也有一些历经挫折，但革命信念始终不移，他们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奉献了大半辈子。我的二伯父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但我的舅父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仍然精神矍铄、耳聪目明，至今仍保持着军人的风度和气质，而不像八十六岁的耄耋老人，他对八十年前六十二军部队里面的一些事情仍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