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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艰辛五九年

作品名称:苍翠子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1-02-19 09:55:28      字数:4827

  当时光洗尽铅华,当岁月布满苍苔。
  风华青丝成白发,银屏铜镜玉花开。
  人虽已老神矍铄,落红片片扑面来。
  桑榆暮景黄昏近,染指千山红与白。
  
  回忆起上世纪五十年代往事,有一种千回百转的缠绵。是喜是忧,也许是喜忧参半。尤其是有五七年和五八年两年中磕磕绊绊往事,让李弘文在那样境况中一天天长大。
  在汤头由表哥李洪勤陪伴回到苍翠庄的那一天下午,久病的爸爸也有了一点点精气神。还记得那天为了招待洪勤表哥,爸爸抓出来一只成龄公兔,宰杀后,炖了一锅兔肉土豆。三四年里,爸爸是第一次亲自一个人下厨。
  春节前四天,河网化大军(出工社员)班师回朝那天早晨,营部送来一封永加管区党委信笺;内容是撤销苍翠连X指导员职务,连里工作由午连长主持。
  民工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原X指导员吃完晚饭,便走到了冯家。那年月的院墙,一到冬天,被猪来回跳的到处都是豁口,一墙之隔的邻居,很少有人走正门。
  这位以前的常客,进屋后,坐在弘文爸爸身边问长问短,本打算是向爸爸妈妈道歉,却被李弘文给上了一课。最后,被李弘文的妈妈给轰出冯家家门。
  X吴指导走后,弘文对爸爸说:“妈、爸,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严重,其实,庄稼汉子都有一颗直爽的性格,和一颗向上进取之心。也可能是他找不到正确门路,或许他想出个旁门左道、来个弯道超车能升个一官半职的,其结果才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爸爸一笑说:“呵呵,小文也能举一反三了,这样很好,只要你不记恨在心就好。”
  “爸爸,批判会刚说没几句,被五家子排的宋二叔给搅个底朝天,然后排长们又大加评论。所以,这场刚开始的闹剧,还没等我大块演说表现一下言语科,就被送往营部草草收场。也就是说,是他把我送到了洪勤表哥身边的营部,我们在那里相见的一幕,X指导员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后又被杨营长好顿批评得狼狈不堪。我感谢他把我送到营部,我才与第二天和洪勤表哥回的家。”
  妈妈插言问道:“是哪个杨营长?是脸上很黑的杨林超吗?”
  李弘文惊奇地看着妈妈说:“妈,是脸上很黑的杨林超,您怎么会认识他呢?”
  妈妈很自然地说:“还用问吗?我给他老婆接过生,还在他家守着待产孕妇住了两夜。”
  爸爸插言问道:“小文,你不该顶撞他,一个大老粗说啥不说啥不重要,他想说好听的,但他心里是空的啥也没有,骂人也在情理中。小文,以后要把这些不愉快忘掉,不可有报复心理,那会毀了你一世一生的。小文,五家子哪位宋二叔?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弘文一笑说:“爸,相信我,永远不会有报复情绪的。爸,我和宋二叔住宿是同在一铺大炕上,我俩紧挨着。在晚上我们聊《西游记》时候多,也说《聊斋》故事。烧炕是我自愿的,早晨我烧一大锅水,大家洗脸。宋二叔告诉我他叫宋永昌,比我大二十四岁。他说他认识您和我妈,让我叫他二叔。爸,您知道宋永昌二叔吗?”
  爸爸一笑说:“小文,和生活严谨的人做朋友,你会自觉的把自己管住不邋遢。五家子的宋永昌,当然知道,也是老相识了。他家和别人一样,都是住的同样土房,他在秋季结冻前用白碱泥或黄泥抹的边是边、角是角,一冬一春不变样。再看他用高粮杆夹的菜园杖子(篱笆)拉上线剪的齐刷刷地那么好看,从大道上走着往院里望一眼,一看就知道这家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文,过庄稼院的日子,你宋二叔是你的榜样。”
  李弘文坐在爸爸身旁说:“妈、爸,过完年我想买点烟酒去五家子看看郭青山大伯,和宋永昌二叔。您看可以吗?”
  爸爸点点头说:“好啊小文,这两位都是五家子名人。他们可不是专门能赚钱,不讲道德之辈。你宋二叔的为人称道多学学吧。郭青山可是位爱咬文嚼字的先生,对苍翠庄的历史知道的多。嗯,小文知道投师了,爸爸非常高兴。第一步沒选错人,爸爸大力支持。”
  这是弘文第一次得到爸爸的夸奖和支持,只从爷爷去世后,爸爸几乎是在病痛中走过八年。是习以为常?还是久病床前稀孝子?在八年中,李弘文像似对爸爸卧床养病状态。偶尔下一次厨房,在弘文眼里觉得是一件奇迹。
  爸爸这句简单表扬与支持,李弘文高兴得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忘怀。十五岁的李弘文,是带着爸爸这句简练表扬和支持的万分高兴、走进了十六岁。
  刚过完春节,李弘文又去了西街,先去西街周家,给常去借书还书周爷爷家拜年请安,然后又到桂金住的东屋,给她父母拜年;并没忘和桂金叙说几句。李弘文走出周家时,桂金送到大门外,有些腼腆表情问道:“小文哥,听说您去出工时,被批判过,还生气吗?”
  李弘文站住脚一笑说:“小妹妹,我对那样没修养的人也生气值得吗?放心吧,你小文哥心态好着呢,只当是一场风吹了眼,揉一揉便好多了。小妹妹,回屋吧,料峭春寒外面很冷的,新春伊始拜年人多、街上行人也就多,人多嘴杂。”
  “小文哥,身正不怕影子斜,咱是从八岁认识以后就经常在一起的老朋友,大家都知道,说几句贴心话又有何妨啊?”
  “桂金小妹,咱都十六岁了,也该遵守一点老封建留下的男女有别条条框框,否则会有些长舌妇说三道四的。”
  “小文哥,我没想那么多,既然您有这些防备之心,那我就先回了。”
  “桂金小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怕有人说你的嫌话,千万可别坏了你的名声。”
  “小文哥,咱不怕任何人说闲话,以后我可以去看看你吗?我有点冷,告诉我,我回了。”
  “桂金小妹,希望你去寒舍赏光,我爸很喜欢你和你们家。”
  “小文哥,您和后院的骆支书儿子骆丰君关系很好吧?您和他只唱电影插曲,太单调了。小文哥,以后我教您唱校园歌曲好吗?”
  “小妹,我们俩喜欢电影插曲,嗯,也想唱别的,但是没有歌本,想唱也不行啊。小妹,以后你有时间,我一定向你学校园歌曲……
  两人又叙了几句儿时旧情,桂金微笑着离开李弘文,并一直没断了回头看她小文哥。
  
  李弘文向后街走去,给磕头大哥骆丰君家去拜年。骆支书在李弘文父亲重病期间,伸出温暖之手,帮他向粮食管理所给父亲申请特批大米、白面、豆油大问题,李红文一直怀着感恩之心。艰难岁月,寒门贫穷的家庭,实在拿不出物资去拜访恩人,年关去磕个头、问声好还是应该的。
  苍翠庄原三少结义的三位少年,又聚在一起。大哥骆丰君,自从有那个磕头结拜仪式后,一直有个哥哥样,一切都依着弘文和伦玉;尤其是伦玉,他小二位兄长一岁,但从来不在哥哥面前矫情,处处依着兄长。
  但是,随着岁月的叠加,三位少年已经或正在步入青年之年龄,在一起相聚也比以前少了许多。骆丰君和伦玉在三中读书,是走途生;早晨要起早上学,十七八里荒路,要走两个来小时,晚上放学后要贪黑走到家。
  骆丰君对唱歌比较偏爱,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乡下能听到从扩音器流出的歌声,只有县里电影放映队、下乡放映电影时才会听到。
  在有电影放映队进入永加管区时,骆丰君和李弘文是要在一起的;他们俩要跟放映影片中学习片头片尾歌曲,或者中间插曲,李弘文负责用简谱记录曲调,骆丰君记录歌词。然后两人并列试唱,一直到熟练为止。
  在那艰难岁月里,偏僻的苍翠庄,一年也就看个三至五场电影,是正而八经的文艺节目。有些江湖艺人下乡演出节目,既不规范,也不讲究,那些极下流的溜口,难以入耳。
  百姓娱乐只有一些爱唱的中青年人,凑在一起唱蹦蹦(二人转)东拼西凑的台词,也是凭记忆很随意的不是唱,而是嚎叫。那是偏僻山村中青年的一种压抑排泄,有一种不吐不快感觉。
  对于民间这种自娱自乐现象,李弘文和骆丰君两位步入十六岁大男孩,虽然他们不太喜欢,但是并没有任何烦感。他们在沒有现成的歌本和音乐设施状况下,只好撵着县里电影放映公司下乡放映队。学影片中插曲,在松辽平原偏僻深处高歌,赢得很多青年人青睐。
  在五九年立春那天晚上,骆丰君大哥把李弘文找到骆家。他说:“二弟,我那支部书记老爹和午大队、周文书在我家喝茶呢,午大队两眼眯成一条缝看着我爹说:‘那就把那个调皮蛋找来吧。’我爹让我来找你去一趟。”
  李弘文疑惑表情看着骆丰君问道:“大哥,我最近可什么都没说,看看我爸又一天不如一天,哪有心思和午连长说什么呀?午连长又要干什么?又是哪儿出了毛病呢?”
  骆丰君一笑说:“二弟,他午达之不过是个草包而已,他不会有啥算计的,他从来都瞧不起任何人。他叫你调皮蛋那是好听的,不好听的话在他嘴说出来,常带臭味儿。走吧,别管他。有哥在,谁都休想欺负你。”
  李弘文和骆丰君一路唱着《马路天使》插曲,忘去了一切忧愁,走进骆支书家门。李弘文给三位长者一鞠躬,抬起头一个微笑说:“叔叔们,唤小可有什么事吗?请讲。”
  午连长一笑说:“还他妈勒巴子的拽文呢,什么小渴大渴的?真渴就他妈勒巴子的喝一碗。别他妈的把你们老冯家的风气到哪都揣着,我他吗的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可是,我是大队长。一天天撅着屁股干活,少他妈的文绉绉地。”
  周文书用脚踢他一下说:“别和晚辈啥都说,小文是我们家老爷子书友,咱苍翠庄几十个小青年,李弘文能入老爷子法眼。那爷俩说到一块去了,老爷子的藏书也就他总去借着看。”
  骆敬芳支书放下茶杯说:“弘文,你这二小队的代理会计有两年了吧?”
  李弘文一笑说:“支书,准确的说是十八个月,在二十六个月期间,有四个月是大队核算、小队只统计而没有账页。有四个月出工搞河网化。”
  骆敬芳支说:“弘文,大队核算有新政策,小队要有会计。小文,尹会计家搬到余粮堡你是知道的,我们仨决定,二队会计由你接任。其实,不用办接交,一切由你以前账页继续。小文,有什么困难吗?”
  李弘文又是一笑说:“支书,没什么大困难,就是我每天的时间分配的沒余地。在记账或报表上要从我的本来没空隙的时间里,再打进个楔子而已,少睡一会儿觉没问题。”
  午达之莫名其妙的表情说:“这小子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他妈了巴子的一句没听懂。”
  周文书对李弘文有些偏爱,可能是他家借书常客缘故吧?他一笑接着说:“小文啊,时间不是问题,不用打楔子;做账每月有三个工时,报表开会算劳动工时,绝不占你的夜晚学习时间。”
  骆支书被午达之大队长的呆头呆脑表情,逗得处于想笑不能笑的那种尴尬境界,让他儿子骆丰君看在眼里。所以,感情丰富的骆丰君,找个台阶让他爹和午达之走出尴尬处境。由此看来,这位主张少年结义的骆丰君,情感上是足够丰富的。
  骆丰君拉着李弘文的手,看着苍翠庄三位核心人物,向外一边走一边说:“好了,他同意了当会计。你们的谈话最好别占用我们俩学歌时间,再见!”拉起李弘文走去院心。
  两人坐在经常坐的一根干木杆上,又开始练习刚学到的电影《红日》插曲《谁不说俺家乡好》,略带一点童声的悠扬歌声,惹来几位小弟弟妹妹们趴在院子壕沟里偷听。
  平民百姓的命运与人生过往,如嫩芽悄悄攀上岁月枝桠,顺势攀爬。李弘文虽然涉世三年来,多少还有些孩子气。苍翠庄的核心人物,近三年还是把他当成大人看。
  也就是李弘文十四岁在三中辍学、之后又农中辍学后,正赶上二小队会计尹德奎和后结合一起的老伴闹分离的当口,为躲避家事而不经常回家。大队临时决定李弘文代理,两年多的实践证明,他完全胜任小队会计职务,今天的决定,只是一次正名而已。账目的接交等项,一切免去,二年的账以及票据凭证整理单,都在弘文手里。
  人生被他人看好,那种情思恰似海潮袭击心湖两岸,拍打着生命步伐节奏。发生在李弘文身上,他不以为然。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太不在意。他的胸怀里承载的事很多,但农村中大官小官不在他所求范畴之内。
  每当一件大事小情发生在他身上或身边,弘文的沉静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那种情思,又如静夜里、倾听暮鼓声声,好比小杯浅酌以揽月入怀。
  十六岁的李弘文,在那茬成年人眼中心里并不是看法一致;心无大志的午达之,只知道自己是他的长辈,说话办事可以随心所欲。但对方说什么他倒是不在乎,其实他没听懂。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的粗人,对别人话语中内涵怎会理解到位呢?
  另两位就是支书和文书,都念过六年私塾,能看书报会写信。李弘文的爷爷离开商务印刷馆时,被老板娘派车送到松辽平原的苍翠庄后,在孙家大院里教过几年学,骆支书和周文书都做过李弘文爷爷的门生,这就是午达之和支书、文书的区别。
  骆丰君和李弘文在院心横木上坐着、唱着,两人忽然停了下来。站起来向外张望,看到院壕外柳树上的候鸟群,停留在树梢上,是在与人类对歌?还是在向配偶献殷勤?它们在柳树梢上在大合唱,可能是在为树下歌者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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