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歌(九)
作品名称:岁月的歌 作者:上弦月 发布时间:2021-02-17 18:48:06 字数:6693
杨春兰的丈夫每周末回家,从青山乘火车到东川县,再从东川车站步行三十里,于晚上八点左右到家。次日的午后从家里出发,从东川赶火车原路返回。每周只有一次家庭团聚虽有些缺憾,但在农村工农相结合的小家庭很受青睐,他们的小日子过的也其乐融融。
夏天的晚上,庄户人都嫌屋里热,没事的人三五成堆的在大街上乘凉。兰德田与匡乃欣各怀着心事好像是在逛街,走着走着在杨春兰的家门外不期而遇,二人刚闲聊了几句话,又与礼拜天回家探亲的王文暖碰上了头。
“哟,大哥您这是要去那里?”
“哎哟,是兄弟回来了!俺……随便走走。”
寒暄过后,兰德田向王文暖和匡乃欣相互介绍,二人互相点了一下头表示认识了。接着兰德田问起了机器的情况:
“哎……兄弟,听说厂里出新机器了?”
“是的,以前的老机器转速慢、油耗大、功率低,现在改生产95系列高速柴油机了。”
“什么叫‘系列’?高速有多高?”
“噢,95系列就是汽缸的直径尺寸是95毫米。一个缸的叫195、两汽缸的叫295,依此495、695。从前老机器每分钟只1000多转,现在增到2200转。油耗降低了,功率反增大了。”
“噢……咱们买个什么样的好?”
“多缸的钱太贵咱们既买不起也用不上,只能买单缸的。”
兰德田听着王文暖说的话,又是“系列”、又是什么“单缸”与“多缸”如入云里雾里,一时弄不明白。王文暖好像是看出了这情况,如是就改口说:“农村里抽水、磨面、和脱粒,都抢购那种12马力的195柴油机,既便宜又好使。”
“咱们能买到不,多少钱一个?”兰德田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指标很紧张,一台要700多块。”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咱村弄一台?”
“办法我可以想,但咱村有钱吗?”
“钱不用愁,信用社有专项的农机贷款,明天早上我去办,响午就给你把转账支票送来,其余的事你可得包着了。怎么样?”
“行,我尽可量的办,但你得给我点时间。别太着急。”
“好、好,咱一言为定!”
王文暖是个实心人,加上招工时兰德田的照顾,买柴油机的事记在心上了。回青山的时候,从车站花了近八毛钱买了两盒“大前门”,很小心的揣在兜里。刚一回厂就找到了车间主任大老李,献上大前门并说出了所求。
做领导都喜欢手下的实在人。当时的计划经济年代,买台小机器对普通工人是有点难,但对于一个生产厂的车间主任却不是大问题。
大老李出去了不大一会就回到了车间,把手里的批条向王文暧面前一送:“拿!”
王文暧一楞:“哇啊!这么快就办好了?”
“好了!”车间主任不大在乎的答应着,那样子好象是那张纸可信手拈来。
“哎呀主任,你办事可真容易!”王文暖高兴的在接过批条来之后,在大老李的肩膀处给了一小拳。
“容易?要不你小子去办办试试?”
“不用试,换上我肯定要排到半年之后,”王文暖坦诚的说。
“哎,我差点给你忘了。”大老李一拍脑门接着说:“明天厂里出车给您东川县农机局发货。销售科赵科长说,如果你要图个方便的话,现在就去办理付款提货手续,明天可以给你把机器一块捎上,偏点路给你送回家也行。这好事可是很难找呵!”
“哎呀,那太好了!这……可是……”
没等王文暖把话说完,大老李就用话给截住了:“明天可以算你出公差,但一定要随车往返,可不能在家恋媳妇呵!”
“好得!”王文暖一步三跳的跑出了车间,办手续去了。
送货的汽车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南京汽车制造厂生产的跃进NJ—130,因原车是从苏联莫洛托夫汽车厂引进的嘎斯—51,因此,南京—120的名字一直没有叫出去,国人仍习惯的称它为“嘎斯”。
青山到轿东县的距离约二百公里。八点钟装车九点钟起程,除了一小段国道之外,其余的全是三级以下的土路。路上牛车、马车、人力车和秆人到处都是,他们都认为天老爷老大自己就是老二,根本不知道或不在乎什么《交通规则》,越是按喇叭摧他让路他越不听,脑子里就一根筋“你不敢压死我!”这二百公里路足足的跑了五个小时,于下午两点多才到达东川县。
卸完车吃完饭天气就不早了,他们急急忙忙的就赶向刘家庄。这段路虽说只有十五公里,但路况更差,除了上岭就是下坡坑坑洼洼、弯弯曲曲。在距离刘家庄还不到四公里的地方,车子刚驶过一座窄桥,道路立马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左转弯,张师傅急忙向左掏了一圈方向盘,回旋中又发现前方的路面呈典型的大波浪形,尽管张师傅点了两脚刹,但车子还是被颠了几颠,发动机突了突了几声之后就息了火。再点火一点就着,但就是着不住火,油门轰着轰着就灭了。再打火又着、着了又灭,反反复复就是不工作。
司机下车掀开发动机盖,先看油后查电,一会儿拆化油器、调油面,一会儿找钢丝捅量孔;一会儿查分电器、拭高压线;一会儿看分火头、换火花塞。王文暖是一会给司机擦汗、一会儿递工具,一会儿摇车、一会儿照手电筒。
两人油路电路反复折腾了好几遍,毛病还是那个毛病一点儿问题没解决。这时候天早黑了,司机张师傅从车上下来一声叹息坐在了地上,没招了……
王文暖心思了一会走到张师傅跟前:“张师傅,这里离我家已经不远了,我村里有个在县汽车队干修理的,我回去看他在不在家,也好让家里人提前给咱准备饭。你看行不行?”
“也好,只能是这样了,但愿能找来修理工。”
“那你上车休息,我走了。”
约莫一小时,王文暖踏着月色回到村里,本来他打算先找村支书让支书去找修理工,这样既保险还不用自己欠人情,然后再回家让媳妇做饭。可当他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又改变主意了:还是先回家让媳妇准备饭,然后再去见支书。
王文暖一推大门见门关上了,从门缝里一瞧窗户暗着,他知道他爹睡饲养室,断定媳妇和孩子已经睡了。为了不打扰她娘俩,他掏出了小刀子把刀头轻轻地从门缝里插进去,将门闩向左拨了几下门就开了。
旧时代的窗户是木棂加窗户纸,夏天里为防暑通风把纸给豁开,王文暖怕惊动老婆孩子,蹑手蹑脚的靠近了窗户,扒窗棂上向里面一看让炕上的景象给惊呆了:
首先见到炕上有一男一女两个赤身的裸体,一陌生男人占据了他原来的位置,侧抱着他的媳妇屁股朝窗脸向内睡在一起。孩子被挤睡在炕的另一角,三人的鼾声高低不同此起彼伏,呼儿……哈……呼儿……哈,就象是在吹奏一只美妙的乐曲。
王文暖的头轰的一声就大了,愤怒的火焰自胸中纵纵的向上蹿,他晕头转向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操起了一柄镢头想砸门。忽然间见门环上挂着一根小红绳,红绳的下面栓着他儿子常玩的小“老虎”,他无奈的把已经抡起地镢头又放了下来。
他又悄悄的回到窗前,透过窗棂再看那男人,虽见不到他的脸,但怎么看都觉得陌生,与本村的人都对不上号。忽然间他想起了前天晚上与村支书一块的那个匡站长:细身条、白皮肤、长头发。对……对就是他!
王文暖在窗外边沉淀心情边思考,如果这样硬闯进去抓了现行,过后他俩二对一不认承,其结果就成了事倍功半。他又想到出去喊人,但刚到大门外又觉得不妥,这丢人的事不仅仅是丢了他俩,连自己和全家都在其中。张扬大了也不行!最好是能想办法先立证据后抓现行。
王文暖在门外来回徘徊想不出招来,急得他捶胸顿足到处乱摸,突然间在他的上衣口袋里触到了一个硬东西,那是前几天刚买得那支自来水钢笔,头脑一机灵他又爬到了窗上,把拧开的水笔伸进窗棂里,轻轻地一摔蓝色的钢笔水成喷溅状洒在了两人的脊梁上,再一摔又溅到他俩的屁股上,匡乃欣蠕动了一下身体,倒把王文吓了个一楞。不过片刻就一切如旧。王文暖悄悄的退出家院急匆匆去找村支书了。
兰德田躺在炕上还没睡,忽听有人急敲门,开门见是王文暖一时也是楞了;但听说是机器到了又兴奋的不知道怎么是好,紧接着又听王文暖诉说家里的情况,兰德田又给听傻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王文暖拽着兰德田就向自己家里跑,到半道上兰德田反把王文暖给拽住了:
“我说兄弟,我先问你这事想怎么办?”
“先抓了再说吧!”
“抓好抓,但我问你抓了之后怎么办”
“这……先揍他们一顿然后再说!”
“然后怎么说?”
“然后我和媳妇离婚!”
“离婚是可以,但你想过没有?离婚是你把你自己的家给拆了,而他呢?你打他一顿又怎么样,总不敢把他给杀了吧?”
“那……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说这事咱得上报,让上级处理他!”
“上报……这深更半夜的向那里报,来得及吗?”王文暖问的不是没道理。
“来得及,今晚上公社刘主任等在郭家沟开现场批斗会,现在肯定没结束。你赶过去把情况跟领导一反映,公社领导肯定重视!如果让领导上抓了现场,那他不就玩完了。
去……去……去,你快去报信,我去你门外给看着!”
经兰德田一指导,王文暖撒腿跑向郭家沟,不到一公里路程眨眼就到了。
说来也巧,王文暖赶到时批斗会刚好要结束。刘主任听王文暖说完了情况怒不可遏,立即蹬上自行车让李秘书驮上王文暖,火速去了刘家庄。
或许是匡乃欣听到了外面有动静,也或许是刚睡醒一觉,压根就没打算在王家过夜。正当王文暖带人进自家院门时,匡乃欣将房门一敞穿衣戴帽的从屋里出来了:
“这……这是?”匡乃欣有点懵。
“就是他!”王文暖上前一步左手采住了匡乃欣的衣领,右手一拳顶在匡乃欣的胸肋上,匡乃欣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兰德田立马抱住了王文暖,匡乃欣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手指着王文暖:“你……你凭什么打人?”
王文暖不说话,推开兰德田还想打他,被刘主任上前挡住了。
这时候匡乃欣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除了公社秘书,还有公社革命委员会的刘主任。
“这……这……刘主任您怎么来了?”
“是因为你办了好事吧。”
“这……”匡乃欣因心虚而口吃。
“我问你刚才干什么来?”
“噢……刚才……刚才是找妇女主任谈工作。”
“是啊,匡站长就是找我谈工作,我哄孩子哄的晚了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春兰从屋里出来了,帮匡乃欣打着圆场。话没有说完被王文暖一脚蹬坐在了地上。想踹她第二脚的时候,刚好被在隔壁饲养室听见动静,回家察看情况的老爹给挡住了。
刘主任一看有点乱,给李秘书和兰德田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出了这院子落推上自行车,让兰德田在前面带路,去了高老头家里匡乃欣临时的住处。
落座之后,刘主任拿眼睛直盯着匡乃欣不说话,令匡乃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是好。
寂静了几分钟,还是刘主任先问话:
“谈什么工作?”
“动员妇女参加集体劳动,还有……还有让妇女共同参与运动。”
“那你身上的墨水是怎么回事?”刘主任不耐烦了。
匡乃欣左看看右瞧瞧,不知所然:“我身上没墨水啊!”
“能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吗”在法制时代,行政干部让人脱衣服可能是违法的,但在那些个年代法律条文少,某些情况下干部就代表党,就是政策和法律。因此,一是一、二是二,办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
“这个……这个……”匡乃欣不知所措。
“脱吧,脱一下你就知道了。”
“脱……”匡乃欣犹豫不决。
“脱吧,只有脱了看一下才能证明你的清白!”
匡乃欣没办法,抱着侥幸心理试探着把衬衣脱了下来。果然,脊梁上喷射状的墨水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刘主任问匡乃欣。
匡乃欣的左歪右看见不到什么,只能说“没什么。”
“没什么?这样说屁股上的记号你是更看不到了。你看不到不等于没有,看起来你对党是极端的不忠诚!”
这时间,王文暖站在门口一直憋着没说话,杨春兰从外面嘟嘟囔囔就进来了:“俺什么事没有,怎么就想给俺弄上个事,您说这……”
王文暖见匡乃欣百般抵赖本来在憋着火,见媳妇又如此狡辩如火上加油,一股豁出去的想法油然而生,他吆喝一声:“大家看”,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他左手掀起杨春兰的后背,右手扒下了她的松紧裤,大家寻声望去,杨春兰细腻白净的脊梁和肥臀上,呈现着两道明显的墨水痕迹,上身的看上去与匡乃欣后背是异曲同工。羞愧难当的杨春兰,一边提裤子一边骂王文暖耍流氓,挣脱后一溜小跑就回了家。
在王文暖去郭家沟求援的时候,兰德田先安排家人准备饭,然后去敲“大脑袋”家的门,就是大脑袋的哥哥“李大头”,在县城的汽车队干修理。兰德田向他们家大人说明了情况,弟兄俩一路小跑就去了货车“爬窝”的地方。
张师傅斜躺在车上等好长时间不见王文暖,反等来了俩毛孩子,愤懑的心情就溢于言表了:“小王怎么没来?”
“他好象有点事。”李大头说。
“那你们俩来干什么?”
“支书说您车坏了,让俺来看看。”
“你来看看?”张师傅向大头瞪大了眼睛,那样子好象是见到了外星人。
“是,师傅的车那里不好你跟我说说。”
“你就是那个修理工?”
“我就是。”
张师傅楞了一会,唉……”的一声叹了口气,想对他们说:“您俩回家玩去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阴不阳的踏了两脚马达,车轰地一声着了火,紧接着唿地一下就灭了,连续两脚都是同样的情况。
李大头老练的向张师傅一招手,意思是:“行了。”他打开手电筒,爬上车头俯下身去看固定在翼子板上的“点火线圈”。一伸手把线圈下面的一根断头线捏在手里,向张师傅要了把螺丝刀三两下给接上。示意张师傅:“打下火。”
“轰”的一声车着了,发动机均匀的运转不停。张师傅惊地瞪着眼说不出话来。羞愧难当地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抱住了大头的双臂:“哎呀……呀……呀我的小师傅,我从当“八路”到现在十多年的车是白开了,你给我说说这毛病在那里?”
“高压线圈的控制线头断了。”
“我怎么没发现?”
“它断了之后,仍然躺在线圈的下边,你看不见。”
“那你是怎么知道地?”
“那是因为油和电都不缺少的情况下,点火不能维持多数就属于这情况。”
“噢……”张师傅略有所悟,但嘴还在嘟囔着:“它早不断晚不断,为什么它专挑这时候……”
“车用几年之后,线头逐渐老化,加上哪根线是悬在线圈下面,车一跑就产生共振,引发电线不停的抖动,时间久了就容易断裂,特别是象这段路的路况。”
“师傅,我服了您了!”“师傅”的前面去掉了“小”字,把“你”字换成了“您”,这本来就充分证明了张师傅心悦诚服,三人相互客气着就启了程,几分钟赶到了刘家庄,与完事之后的兰德田和王文暖他们回合了。
王文暖意外捉奸的风波,持续了一星期暂告段落:公社刘主任当夜命匡乃欣卷了铺盖,回公社的路上匡乃欣“缴械投降”,将事情的原尾做了交待,只不过把责任过多推给了杨春兰,听起来好象是杨春兰勾引了他。几天后处分下来了,匡乃欣被撤销职务留党察看并调离了本公社。
王文暖态度坚决地向杨春兰提出离婚,但他媳妇是坚决不同意!逼急了她说要带孩子一块去寻死。王文暖没办法,跳上了汽车跟张师傅连夜回厂了。
眨眼间到了星期六,青山柴油机厂的装配车间里,王文暖正在干活,主任大老李老远的喊他:“小王……小王……王文暖……电话!”
王文暖一楞,心想我那来的电话?但想归想他还是随主任去了办公室。抓起电话学着别人的样子“喂”了一声,对方问:“是王文暖吗?”
“是啊!您是……?”
“噢,我是郭家沟的郭洪其。”
“郭红旗……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郭支书啊,您找我有事吗?”
“是你父亲托人让我给你挂个电话,他在家病了让你抽空回家一趟。”
“啊……他……他怎么了?”
“噢,你别紧张,估计没什么大毛病,但你还是回家一趟为好。”说完郭洪其把电话给挂了。
晚上,王文暖进村先去了趟他爹的饲养窒,没看到他爹却见是高老头在那里。
“大爷,我爹呢?”
“噢,孩子,你爹把这活辞掉回家了。这不,队里让我来了……”
王文一到家,儿子迎头扑上来喊“爸爸!”。这是孩子对他的第一声喊,高兴的抱着儿子亲了又亲,转身进了上房。
屋里,杨春兰正在给老公爹的脚上抹药。
“爹,您怎么了?”王文暖着急地问。
“噢,你回来了?”
“嗯,您怎么了?”
“脚让驴给踩了一下,不碍事……不碍事……”
王文暖上前看了看,他爹的脚背只是稍微有点肿,根本就用不着托人去外村给他挂长途,让他急急忙忙的赶回家。但这话只是心里想而不能说。
称杨春兰去堂屋做饭的空当,王文暖又向他爹说“离婚”的事。
他爹一瞪眼话就出口了:“离……离,离了怎么办?”
“离了找好得!”
“谁家的好?你说!”
“可我……可我也不能白戴这绿帽子!”
“噢,你小子认为只有你戴?这世界上多了去了,连过去的皇上都戴绿帽子就甭说是你啦!”
“还……”
“还要马儿好,还要马儿不吃草,天下的好事都归你了?”
“可她……”
“她什么?她昨天吃过的东西,到今天还能存在肚子里?过去的事不是过去了么!”
“……”王文暖沉默了。
“还有你抱着的孩子,也不要了?”
孩子好象是是听懂了他爷爷的话,伸出小手在他爸爸的脸上一个劲地抓。正在这时,杨春兰进来了。
“爹,咱吃饭吧!”说着上前扶着王宝山,一家人坐到了堂屋里的饭桌前。
当夜,媳妇把孩子哄睡了,一头就钻进了丈夫的怀里,任王文暖怎么躲闪都无济于事,她缠绵了他半夜,左搂右抱亲了又亲一个劲的撒娇,别说是王文暖,换谁谁也顶不住,就好象是东面的黄海上有一座冰山,也架不住南亚经太平洋吹来的阵阵暖流,悄无声息的就给它给融化了。后半夜两人都亢奋到了顶点,龙腾凤舞折腾到一塌糊涂,前几天王文暖心头上留下的那块大阴影越缩越小、越缩越小,随着王文暖浑身筋骨的酥软,已缩到可忽略不计的程度。老婆杨春兰与人那档子风流事,稀里糊涂如梦一般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