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电影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电影是人们最喜闻乐见的娱乐形式。部队大院放映露天电影是经常性的，而且是最受大院官兵，家属子女们和驻地附近的农村社员及子女们欢迎和期盼的一件事。
　　每当大院广场上要放映电影的消息一出，会早有大院的孩子家属们搬着板凳，椅子，马扎等座位去广场上占地方；驻地附近农村的社员和孩子们也都会早早吃罢晚饭，围在门岗前等待开门放行；有些心急的农村孩子们会趴上墙头伺机跳进大院，往往会被卫兵发现后而大声喝止；等放映队的战士们在广场上搭上银幕，调试放映机的时候，各个连队的战士们和机关的战士们开始陆续列队进入广场，依次坐好，等着看电影。往往在这个时候，等着看电影的战士们会满怀激情地相互拉歌，你方唱罢，我方登台，歌声嘹亮，此起彼伏，场面热烈；偶尔也会有宣传队的战士们借此时机给大家跳段芭蕾舞，来首女声独唱或男女声小合唱以及小提琴，手风琴，二胡独奏之类的节目，来活跃气氛；那些被晚放行入内的社员及他们的孩子们会因为没了好位置而选择银幕背面席地而坐等着观看电影……此时的广场上，拉歌声抑或歌舞声，嘈杂在一起，热闹非常。而当电影开演后，嘈杂声会嘎然而止，精彩的电影音像会让人们安静下来。
　　那些年放映最多的影片除了国产的一些影片外，就是和我们同样是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电影啦。比如朝鲜，阿尔巴尼亚，越南等社会主义国家的电影。
　　而放映最多的是朝鲜电影。这几年，在部队大院已经陆续放映的朝鲜电影有《摘苹果的时候》，《一个护士的故事》，《轧钢工人》，《鲜花盛开的村庄》，《卖花姑娘》等。
　　最近，大院宣传栏里又贴出了要重新放映《卖花姑娘》的海报。这个大好消息迅速在大院里传播。
　　张兰妮从湘秀莲那里得到这个好消息后，趁着吃晚饭的时候，兴奋地对娘说：“娘，明天晚上咱大院又要放电影啦。”
　　“啥电影啊？看你恣的。”娘看了满脸笑容的女儿一眼问。
　　“反正是你最喜欢看的电影啦。”
　　“我喜欢看的电影多了，比如打鬼子的电影《小兵张嘎》，《地道战》，《地雷战》，《平原游击队》啦。”
　　“你说的这些都是国产电影，我说的是要演外国电影。”
　　“啥外国电影啊？”
　　“你猜猜吧，反正是你最喜欢的一部外国电影啦。”
　　“我最喜欢的外国电影就是《卖花姑娘》，可惜我就看了一遍，这部电影啊真感人，我一想想里面的情景就想哭。”
　　“明天咱大院就是重新放映《卖花姑娘》啊！”
　　“是吗？”姜山菊兴奋地问。
　　“是啊娘，我还能骗你啊？”
　　“那太好了，水儿，你明天晚上早去给姥娘占个好位置啊！”姜山菊对埋头吃饭的外甥俊水说。
　　“行啊姥娘，我保准早去给你占个靠前在中央的位置。”俊水笑着答应，“但是我不喜欢看外国电影，看不懂。我喜欢看《小兵张嘎》，这部电影太有意思啦，嘎子也太逗啦。我看了好几遍了都没看够。”
　　“《小兵张嘎》我也没看够，确实好看。”俊山说。
　　“啥时候能再演一遍《小兵张嘎》就好啦。”俊水说。
　　“上回看《卖花姑娘》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一边看一边哭。”姜山菊感慨地对女儿说，“朝鲜人民的旧社会也跟咱们的旧社会一样受地主老财的欺压和剥削啊！”
　　“是啊娘，天下乌鸦一般黑啊！看来哪个国家的地主老财都是欺负老百姓的。”张兰妮点点头，“我上回看《卖花姑娘》的时候也哭啦。”
　　“出身贫寒的花妮一家，爷早死了，娘给地主家推碾磨米，妹妹顺姬被狠心的地主婆烫瞎了眼睛，哥哥哲勇烧了地主家柴房被关进了监狱……孝顺的花妮用自己卖花的钱给娘买回药来的时候，娘已经死了……最后，妹妹也被狠心的地主婆扔进了山沟……”姜山菊喃喃地说着，眼泪默默流淌着，“看到这些的时候，我那泪水啊就止不住地流啊！”
　　“是啊娘，我也是看到这些的时候，就忍不住哭啦。”张兰妮说，“那天晚上看《卖花姑娘》电影的时候，很多家属们都哭啦。”
　　“这部电影很教育人啊！”姜山菊说。
　　“我喜欢里面的那首歌曲，是卫华姐姐教给我唱会的。”俊红骄傲地说。
　　“红儿你会唱里面歌啊？那就唱给姥娘听听吧。”姜山菊笑着对外甥女说。
　　“好吧！”俊红认真地点点头，看了妈妈和两个哥哥一眼，轻声哼唱起来，“卖花姑娘，日夜奔忙，手提花篮，上市场，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卖花人儿，心悲伤，一片赤诚，无限希望，培养鲜花多芬芳，卖去鲜花，换来良药，救治母亲，早安康；金达莱花，遍地开放，杏花长在，山崖旁，多少泪水，灌溉土壤，浇得百花，扑鼻香，快来买花，快来买花，卖花姑娘，声声唱，买去鲜花，带来春光，明媚的春光洒胸房。”
　　俊红童稚的歌声，惹得姜山菊跟女儿张兰妮热泪盈眶啦，俩人仿佛又被带入了《卖花姑娘》电影的情景中去了。
　　“俺红儿唱的真好，把你姥娘跟你妈妈都唱哭了。”姜山菊欣慰地抹了把眼泪对俊红说。
　　“是啊娘，俺俊红唱的确实挺好的。”张兰妮也欣慰地看着女儿说，“是你卫华姐姐教给你的？”
　　“是啊妈妈，我卫华姐姐抄了一本子的朝鲜电影歌曲呢，我已经跟她学会了好几首朝鲜电影歌曲了。”俊红自豪地说。
　　“那你还会唱啥朝鲜电影歌曲啊？”张兰妮问女儿。
　　“《摘苹果的时候》，《鲜花盛开的村庄》，《一个护士的故事》里面的插曲我几乎都会唱了，都是卫华姐姐教给我的。”俊红对妈妈说，一脸骄傲和得意。
　　“妹妹，你光学这些歌曲，可别把学习耽误啦。”俊水笑着对妹妹说。
　　“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学习好。”俊红对哥哥俊水不服气地说。
　　“是啊俊水，你还好意思说呢，你的学习成绩就是不如妹妹好啊！”俊山对弟弟说。
　　“我不喜欢学习，就是喜欢玩。”俊水不以为然地说，“俺班男生都喜欢玩弹玻璃球；女生们喜欢踢毽子。而学习好的就那么几个班干部们。”
　　“你不好好学习光贪玩，将来只能去下乡。”张兰妮对俊水说。
　　“是啊外甥，上学不好好学习可不行啊！”姜山菊也对外甥说。
　　“我学习不好，将来跟爸爸一样去当飞行员开飞机。”俊水不服气地说。
　　“你学习不好，怎么去当飞行员啊？”俊山问弟弟。
　　“咱爸爸连学都没上，怎么能当上飞行员呢？”俊水说。
　　“那是什么年代啊？”张兰妮对儿子说，“再说，人家你爸爸入伍到部队后学习认识了好多字，后来才能考上了航校啊！那时候没条件上学，你们现在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还不好好学习。”
　　俊水看了妈妈一眼，没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张兰妮给潘指导员打电话：“老乡，今晚上大院广场上放映《卖花姑娘》你来看吧，嫂子给你包饺子吃。”
　　“嫂子，我这阵子忙着写小说呢，没时间去吃饺子，谢谢你啦。再说明天晚上放映队也来我们化肥厂放映《卖花姑娘》。”
　　“那行啊，你忙吧。”挂了电话，又给铁蛋和秀芳打电话让俩人晚上来家吃饺子，看电影。俩人答应啦。
　　俊水早早就拎着几个马扎跑去广场给姥娘和妈妈占地方去了。吃完水饺后，铁蛋和秀芳没去看电影，铁蛋要上大夜班，再说明晚化肥厂也放电影《卖花姑娘》。临走，铁蛋对姜山菊说：“大娘，今晚看了这场电影，明晚还想看吗？想看的话，我来带你去俺化肥厂再看一遍《卖花姑娘》。”
　　“行啊，侄儿啊，这个电影我看多少遍也看不够。”姜山菊高兴地答应啦。
　　“嫂子，你明晚也去看吧？”铁蛋问张兰妮。
　　“我就不去了，让你大娘自己去看吧，再看看你们化肥厂和你们的小家。”张兰妮说。
　　铁蛋跟秀芳回化肥厂后。姜山菊就赶紧对女儿张兰妮说：“闺女啊咱快点去吧，电影快开演啦。”
　　“不着急啊娘！”张兰妮说，然后嘱咐在小屋看书的俊山，“山儿，你不去看电影啊？那你在家看好你弟弟和妹妹。”
　　俊山点头答应啦。俊红对妈妈说：“待会我去找卫华姐姐跟她学唱歌去。”
　　“去吧，早点回来，可别影响你徐阿姨写诗啊！”张兰妮对女儿说。
　　“知道妈妈，我跟卫华姐姐在小屋学唱歌，徐阿姨在大屋写诗，不影响她。”俊红说。
　　“徐老师不去看《卖花姑娘》啊？”娘问她。
　　“人家徐老师才不看这种电影呢。她喜欢看芭蕾舞剧，交响乐什么的，其他别的电影她都一概不看。”张兰妮对娘说。
　　“徐老师这阵子也不大出门啦，光闷在家里写诗啊？”姜山菊笑着问女儿。
　　“是啊娘，人家是文化人，跟咱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她说的话头，要追求有品位的生活。咱老粗可不懂啥叫品味。”
　　“不愧是知识分子啊！”姜山菊笑了笑说。然后跟女儿去广场看《卖花姑娘》去了。
　　看完《卖花姑娘》回到家里后，姜山菊叹了口气说：“花妮这一家可真够苦啊！我这一晚上眼泪就没止住。”
　　“是啊娘，我从开头哭到结尾。”张兰妮也感慨地说，“那你明晚还去化肥厂看啊？别去了吧，看一遍就哭一场。”
　　“咋不去啊？再看十遍我也看不够。”姜山菊说。
　　第二天下午，铁蛋就早早用自行车把姜山菊带到了化肥厂去看电影《卖花姑娘》。潘指导员先领着她去化肥厂的各个车间里转了转，参观了一下；铁蛋又领着她去看了他跟秀芳的新房；最后潘干事领她去连队食堂吃了晚饭。
　　看完电影《卖花姑娘》后，潘指导员又让厂里的小车司机把姜山菊送回了部队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