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青出于蓝 绛胜于彤

　　少年宫以热情之态迎接欢乐奔放的青少年儿童，少年宫里一时成了欢声笑语的海洋。在绘画展厅里，卿家人跟着人流在细细地浏览每幅画，瑞瑞的画也陈列其中。
　　“瑞瑞，你画了两次姥爷，你下次画姐姐，记得吗？”卿卿转身对瑞瑞说。
　　瑞瑞摇头，不答应。
　　“为什么？”卿卿问。
　　禤云说：“我问过瑞瑞了，他说要画就画姥姥，不画姐姐。姐姐长得太好看，画出来没人相信，画丑了姐姐不喜欢。”
　　大家闻言都笑开了，瑞瑞说的有他的道理。
　　在少年宫各大展厅参观了一圈，出来时已是正午。姥爷带着全家人去美食城吃饭，凑巧了，又遇上了芮捷成一家。卿卿还见到了芮千语，一聊天，得知芮千语居然是芮捷成的姑姑，大家见面很是兴奋，两家人拼成一桌在一起吃饭。
　　“找到工作了？”卿卿问芮千语。
　　“暂时在一家贸易公司做，其实我想做生意，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铺面。”芮千语说。
　　“你想做什么生意？”卿卿问。
　　芮千语说：“我想做美甲生意。我考察过了，现在市面上只有一家美甲店，那家店的生意一般。我现在想的是在哪里找货源，有了铺面和货源事情就好办了。”
　　卿卿说：“这两件事都不难办。”她转头对禤翔说，“姑爷，你说呢？”
　　禤翔会意地笑了笑，对芮千语说：“卿卿说得没错，我有铺面。货源嘛，更容易了，卿卿早就想自己做化妆品生意，从香港进货。我前段时间在香港与那边的生意伙伴都谈妥了价格，到时也可以帮你一起拿货。”
　　芮千语瞪着禤翔，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铺面位置很重要的，偏了不行。”
　　“佳华商场二楼，行吗？”禤翔说。
　　“什么？佳华商场？哪个区？”
　　“元旦过后二楼重新调整，你想要哪个区都可以，随你选。”
　　芮千语目瞪口呆，半晌，拍了拍卿卿，说：“卿卿，你干吗骗我？”
　　“我干吗骗你？”卿卿莫明其妙。
　　“你老公有市面最繁华的铺面楼，香港还有人脉，你为什么说你老公是外来务工人员，干的是重体力活？谁知是金龟婿！”
　　卿卿说：“我老公确实是外来务工人员，这有什么呀？我老公的本事是骨子里就有的，他不想显山露水，但实力不允许。没文凭也不影响他做我老公。”
　　禤翔头一次听到卿卿在外人面前如此夸赞他，内心好感动。他在桌子下悄悄握住卿卿的手，脉脉地看着卿卿。
　　姥爷开口说：“怎么？外来务工的就不能做老板？”
　　“能，但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芮千语愕然地说。
　　姥姥说：“文凭并不是很重要，情商与智商才重要。我家姑爷是实力与情商并重的人。”
　　芮千语的哥哥芮千言说：“有时候文凭和学历实在不能说明什么。”他对妹妹说，“比如你和卿卿，名牌大学出来，却不想考公务员，不想进大单位，就想着自己做生意，文凭和学历这时候好像就起不到它的作用了。”
　　芮千语看着卿卿笑说：“我们不想被单位的条条框框束缚，自己做生意多好，辛苦多一点也没关系，年轻人就要吃得苦。”
　　餐桌上，卿卿和芮千语商量着开店做生意的事，两人的店要紧邻着，以便将来好相互照应。千语甚至要禤翔按最低价租房给她，看在卿卿的面子上，禤翔答应了千语。
　　吃了饭，两家人乘兴又去KTV包厢唱歌。卿卿又恢复了爱玩爱跳的个性，和芮千语在台上大唱《我们都是好孩子》，然后又和禤云大唱《捉泥鳅》，像个孩子似的天真烂漫。
　　KTV里，卿卿和芮千语、禤翚、禤云、芮捷成在轮流唱歌；瑞瑞不爱唱歌，依在禤翔怀里看着大家轮流唱；禤翔也不唱歌，一个劲地和姥爷、姥姥、芮千言夫妇聊天说话。
　　“禤翔不唱一两首？”芮千语问。
　　禤翔摇头：“我只会唱部队里那些军歌。”
　　这话一说出来逗得大伙大笑，芮千言讶然地问禤翔：“兄弟当过兵？”
　　“在野战部队服役过。”
　　“哎呀，我也当过兵，在武警。”
　　两人有了当兵的共同史，更聊得开。芮千言点了几首军旅歌，芮千语一看歌名，皱着眉说：“土得掉渣，不好听。”
　　音乐一播出，芮千言拉着禤翔上台大唱《一二三四歌》《当兵的人》《小白杨》，一首接着一首，芮千语、芮捷成皱着眉听不下去，可姥爷和姥姥、禤翚却乐得眉开眼笑，卿卿和瑞瑞也笑得欢。两个大男人放开喉大声唱着，歌声雄壮浑厚，都引来了隔壁的人观看。
　　歌单上出现《梦驼铃》和《血染的风采》，芮千语再也坐不下去，逃开了。
　　“这歌也太老了吧？”卿卿无奈地说。
　　姥姥和芮大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外面玩了一天，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姥爷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凝重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禤翔也注意到了。他照顾瑞瑞和禤云洗了澡上床睡觉，安顿好卿卿，在厨房烧开一壶水，端着水壶进书房给姥爷倒茶。
　　“姥爷，有什么事？”他轻声问。姥爷坐在书台前，台面上铺着宣纸，毛笔蘸了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姥爷却不动笔，盯着宣纸出神。
　　姥爷抬头看着禤翔说：“老肥说小肥的千纸鹤连续亏损入不敷出，做不下去了，想把店面转让或是找个合伙人。”
　　“姥爷想和他合伙做？”
　　“你觉得怎样？”姥爷放好毛笔，注视着禤翔。
　　“姥爷，你一贯喜欢自己做。”
　　“这次得合伙做。”
　　“姥爷的意思是引出祢天明？”禤翔揣测到姥爷的心里想法。
　　姥爷握住禤翔的手，感慨无限地说：“姑爷果然是个做生意的料，你能看出我的意思证明你将来一定能在生意场上大有作为，我的接班人真的非你莫属。”
　　禤翔不无担忧地说：“风险很大，祢天明会使出阴招。”
　　姥爷却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禤翔说：“早一天引蛇出洞，早一天解决后顾之忧。”
　　姥爷紧握着禤翔的手，一脸的欣然微笑。
　　第二天上午，禤翔和姥爷开着车来到千纸鹤公司门前，老肥父子早已等候多时。
　　四人坐在办公室商谈，老肥父子同意姥爷入伙持大股。
　　禤翔看了一眼开着的电脑，问道：“你们的电脑一直在使用这款软件吗？”
　　老肥的儿子大肥说：“这款软件还是加密的，很好用的。”
　　禤翔敲了两下键盘，说：“这款软件看似好用，可中看不中用，黑客每天进来浏览，店里根本没有秘密可讲。”
　　“什么，你说什么？”大肥惊愕万分地说，“你怎么知道？”
　　禤翔说：“电脑里有黑客进来的痕迹。有密码也等于没有，他突破了，出入自由，他对店里的生意了如指掌，与谁交易也是一清二楚。”
　　老肥父子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话来。
　　姥爷这时开口说：“小肥的电脑资料被人盗取，生意全被人挖走了。”
　　老肥声音发抖地说：“这么说小肥真是被人蓄意暗害的？”
　　“没错。”姥爷说，“这次合作不仅是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
　　“卿老爷！”大肥握住姥爷的手，急切地说，“你一定得想办法帮我们。”
　　姥爷说：“我们合伙的事不能声扬不能外传，对外还是说千纸鹤是你们家的。”
　　“没问题。”老肥父子同声说。
　　禤翔看了十几分钟电脑，对姥爷说：“这个黑客就在本市。”
　　大肥惊骇地瞪着禤翔：“你怎么知道黑客就在本市？”
　　禤翔平静地说：“他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都进你们的系统浏览，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我查了一下他的IP地址就知道他在本市。但是还有些数字不太了解，得回去查一查，就知道黑客的具体方位了。”
　　老肥惊讶万分地看着禤翔：“你怎么会查到对方？小禤，你不是没读过什么书吗？”
　　禤翔微笑说：“我是没读过多少书，就是一高中生。”
　　姥爷笑说：“可是禤翔却是个最能干的人，是家里的主心骨。”
　　大肥说：“姥爷说出这一番话，足以说明禤翔得到了姥爷的肯定。”
　　老肥追着禤翔说：“小禤，你既然能查到这个黑客，那你一定能做到防止他进来。”
　　“这台电脑性能太低，得重新换台高配置的电脑，装个软件，设置防盗系统设置加密密码，设置最高权限，他就进不来了。”禤翔说。
　　“到电脑公司请电脑高手来吗？”大肥问。
　　“不用，我来装。”
　　“你这本事从哪里学到的？”大肥咋舌地问。
　　“部队。”
　　老肥父子俩顿时惊得瞠目结舌，老肥佩服地说：“军队出的人才就是正统。我敢说，那个黑客再聪明也比不上咱军队出的人才，这是绝对的！”
　　姥爷笑说：“这是肯定的，禤翔在部队可是拔尖的人才。”
　　老肥上前抱着禤翔说：“与姥爷、禤翔合作，我放心了。”
　　
　　家里人都睡觉了，书房里，姥爷和禤翔还在网上寻查。禤翔在用另一个软件工作，灵活的手指在键盘飞快地操作。不久，电脑里的数字在他的手指操控下现出了图形。
　　“姥爷，查到了。”禤翔说。
　　姥爷推了推老花镜，盯着电脑看：“这条路好像是北城路。”再仔细看，没错，是北城路，路口有一家叫“万春堂”的近百年药店。很快地，电脑找到了一家叫强威的电脑办公用品公司，姥爷傻眼了。
　　禤翔又打开另一个画面，对姥爷说：“他现在进了千纸鹤的系统。”
　　姥爷瞠目结舌地看着祢天明的鼠标在点击画面，一页一页地浏览。
　　“太可怕了。”姥爷惊出一身冷汗，“这么说暗害小肥的真是祢天明？”猜测已变成事实。
　　“他为了抢标有可能要除去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姥爷说：“他能进入他人系统，盗取信息，说明他在国外学的一定是关于计算机设计或是计算机软件编辑。这么说我们的系统在没有更换以前他也进来看过了？”
　　“这是肯定的。”
　　姥爷吓得脊背爬上一层冷蚁般的冷汗。
　　“他现在知道我们在看他吗？”姥爷盯着电脑问。
　　“不知道，他一旦知道会立即更换地址或是马上关机。”
　　姥爷转过头，目光落在禤翔脸上，看得后者一脸的不解。
　　“姥爷，你怎么了？”禤翔问。
　　姥爷的目光依旧盯着禤翔的眼睛：“你告诉姥爷，你是怎么学到这一身硬本事的？他是个博士，居然比不上你？”
　　禤翔脸上浮着淡淡的浅笑：“在部队学的。我们平时除了训练，还要学习各种课目，部队请的是科研所教授授课，我利用课余时间常向教授请教，不懂就问，直到学会为止。”
　　姥爷讶然的脸上露出宽慰赞许的笑容：“我的卿卿有眼光啊，人海茫茫中居然看中了你。”说完紧紧握住禤翔的手。
　　
　　送瑞瑞、禤云上学后，禤翔和姥爷便去千纸鹤。这两天公司照旧正常营运，禤翔在经理办公室里抓紧时间工作。姥爷和老肥、大肥坐在禤翔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操控新电脑。电脑屏幕在禤翔的手指下快速地变换界面，令人眼花缭乱地导入深层步骤，让老肥父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肥说：“如果还能与过去的老客户联系上就好了。”
　　姥爷摆手说：“没关系，我们会有新的大客户，比原来的更大更多。”他对禤翔说，“你和祝实荣说一声，让他和各大公司打声招呼，办公易耗品都到我们公司采购，我们开业期八折优惠。”
　　老肥一听，忧虑地看着姥爷：“祝实荣可是商业界里的大腕，他会为这点小事出面？”
　　姥爷表情平静地说：“他可以不帮别人，但禤翔一出声，他就得帮。这点小事，他打个响指就行，不费吹灰之力。”
　　禤翔取出手机给祝实荣发了个短信，很快，祝实荣给了回复，他会帮这个忙的。
　　老肥父子傻眼了，祝实荣如此秒快地答复，看来他与禤翔的关系是非常地铁了。
　　禤翔连续干了两天，千纸鹤电脑系统终于搞好。大肥用密码打开系统，顿时惊叫不断。公司千余种商品经过禤翔的重新整理，商品分类清楚，成本价批发价分销价一目了然，毛利与纯利润率也是即刻算出。这套系统比原来的更先进更完善。
　　几天后，市里各大企业公司陆续与千纸鹤订货拿货，千纸鹤很快从一蹶不振跃起，重振双翅一鸣冲天。禤翔在厨房忙着做菜，姥爷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工作，大肥发给他一份传真，姥爷拿着传真走到厨房给禤翔过目，两人相视着发出会心的笑声。
　　花园里，姥姥在给花草浇水，卿卿给两只小鹅喂食。
　　“姥爷说，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千纸鹤就咸鱼翻身了。大肥打电话来说，生意比原来的还要好。”
　　卿卿说：“人脉关系很重要。”
　　“祝实荣一出声，他的商贸伙伴和业界内的朋友都跟姥爷拿货，积压在仓库的货没两天就销售一空。”姥姥笑说。
　　少年宫绘画大赛公布了结果，瑞瑞的参赛作品《坐在柳树下的姥爷》从上千幅作品中脱颖而出，获得了比赛一等奖。瑞瑞的绘画天赋再一次得到肯定，受到学校通报嘉奖。
　　禤翔的慧眼识珠，深得姥爷由衷地欣赏。在心里，禤翔的地位已无人可以替代。
　　一个月后，千纸鹤结算统计，利润翻了几番。老肥一高兴，请卿老爷全家到饭店吃饭。餐桌上，大肥向姥爷和禤翔敬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大肥不断地给禤翔夹菜，他太欣赏禤翔的才干了。
　　“小肥要是与姥爷、禤翔早点合作就好了。”大肥想到逝去的儿子仍心痛不已。
　　禤翔安慰道：“逝者已去，生者更要好好地活下去。”
　　老肥说：“禤翔说得没错。”
　　禤翔转头问大肥：“这个月进货没有晚送的现象吧？”
　　大肥说：“没有，晚送一点也是常有的现象。”
　　“是物流晚送就没问题，是发货单位就有问题。”禤翔说。
　　“啊？这话怎么说？”大肥很不解。
　　“我查过电脑了，这个月电脑拦截了将近一千次的黑客。”
　　大肥大惊失色：“那个黑客还在入侵我们的系统？”
　　姥爷说：“没错，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大肥不安地说：“他进不了我们的系统，转头到发货商那里查找弄手脚岂不一样坏事？”
　　姥爷说：“我和发货单位打招呼了，我们这边要货一旦定下来，就不会改动；如果改动，与前一天的发货商品不一致，就不是我们要的货，而且我过后要发传真确认的。”
　　老肥松了口气：“姥爷可真是细心之人。”
　　姥姥在一旁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大肥看着禤翔说：“禤翔，你上次查到黑客在本市，那你能不能查出此人是谁？”
　　禤翔看了眼姥爷，后者微微做了个不易觉察的眼色。
　　“目前电脑没有这个功能，暂时查不出。你不在电脑前面，立刻下线，不许第二个人进入你的办公室查看电脑。”禤翔平静地说。
　　“放心，我会做到的。”大肥说。
　　老肥对姥爷说：“这个人如此厉害，他会不会抢走我们的客人？”
　　姥爷说：“不会的，他抢不走我们的客户。下次的投标，我还要把原来的合作伙伴全部拉回来。”
　　老肥一听这话，高兴极了：“这么一来，可以为小肥出气了，若是能报得仇就更好了。”
　　“到现在，警察局都查不到凶手。”大肥说。
　　姥爷说：“快了，只要我们一中标，那个凶手就会现出原形。”
　　“姥爷，你这么有把握？”大肥讶然地看着姥爷。
　　“我一贯不做没把握的事。”姥爷看着老肥父子说，“到了投标那段时间，你们晚上千万别出门。记住了！”
　　老肥父子面面相觑，一丝惊恐弥漫上眼中。
　　回家的路上，卿卿问姥爷：“禤翔不是查出幕后的人是祢天明吗？为什么不让说出来？”
　　姥爷说：“没有证据，怎么说？一旦说出来，无形中给老肥父子增加压力，反而坏事。”
　　“我们可以跟宫军甯打声招呼。”卿卿说。
　　姥爷摇头说：“现在还不行，禤翔接受的是军中正统训练，那本事是秘而不宣的，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现在我们是放长线，静观其变，他一有大动作，我们立即通知宫军甯。”
　　路边的树叶开始变黄，路虎一路疾驶，卷起地上无数的树叶在风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