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王谢飞燕 田园归家

　　每天清晨，禤翔陪着姥爷和瑞瑞沿着护城河慢跑，跑到护城河尽头做一遍晨操，晨练结束，三人慢慢走回来。
　　“今天白天的任务是在水里练速度，晚上蒙眼练，要练完一个整理箱的魔方。有信心完成吗？”禤翔摸着瑞瑞的头发问。
　　“有。”瑞瑞说。
　　“好样的！”禤翔赞许道。
　　姥爷说：“姥爷腾出一个书柜，上面要摆满瑞瑞获得的奖杯奖牌。”
　　瑞瑞甜甜地笑着，笑容像朝霞一样灿烂可爱。
　　姥爷忽然放低声说：“我和老肥说了小肥公司投标的事，他说千纸鹤是小肥与另两个合作伙伴开的，三个人在那场车祸中一起出事，都去世了。公司的业务他不清楚，他儿子刚接手也不太熟悉。有一个事实就是生意确实大不如前，过去的大客户都没有联系了，全是零散户，公司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警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禤翔问。
　　“成了僵局。”
　　禤翔想到过两天带卿卿回家乡，他不放心，提出姥爷和他一同回去。
　　“姥爷也几十年没到过那里，不如趁这次机会去看一看，重温过去的时光。”
　　姥爷想了想，同意了，禤翔不在身边，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
　　一天上午，禤翔开着摩托车搭着姥爷从香坊回来，拐进月牙胡同，在转弯处与一个开着电动自行车的人擦身而过。自行车上的人瘦削的身板、矮小的个头、遮眉的草帽让禤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突然，一个激灵灵的电光石火掠过脑海，禤翔一个急刹车，说道：“踩自行车那个人就是踩点的那个人。”
　　姥爷急忙下车，禤翔掉转摩托车快速追上去，那人也知道被禤翔发现，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禤翔很着急，把摩托车开得飞快，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一个在前面没命地逃，一个在后面拼命地追，两个人在马路上上演生死追逐大赛。
　　送完煤气瓶的蒯建平看到在马路上飞驰的禤翔，在车上大声问是怎么回事。
　　“快！帮我追前面那个骑电动自行车穿灰色衣服的人，快！”禤翔也大声说。
　　蒯建平加大油门往前冲。
　　自行车的人见一辆货车也在追赶他，更慌神了，像没头的苍蝇在马路上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
　　前面是一个大的十字路口，车辆有秩序地来来往往，绿灯停了，黄灯闪烁。自行车上的人顾不上看红绿灯，往前直冲。
　　突然，一声极度刺耳的刹车声刺破耳膜，一辆货车与一辆自行车发生碰撞，货车后轮直接从行人身上碾过，自行车变成碎片，地上顿时血流如注。
　　禤翔跳下车，跑到马路中间看了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蒯建平也赶到，站在禤翔身旁傻住了。
　　姥爷接到禤翔电话，跑到煤气店找蒲伟，让蒲伟用车带他到车祸现场。十字路口拉起了警戒线，人群外，姥爷见到了禤翔和蒯建平。
　　宫军甯坐着警车赶到，查看了现场之后，走到禤翔和姥爷面前。
　　“人死了，我们马上提取他的指纹，看与打火机上的指纹是否一致。”宫军甯说。
　　禤翔懊恼地说：“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宫军甯说：“我们会继续调查的。”
　　卿卿听了禤翔和姥爷带回来的消息，开心不到两秒钟，又担心地说：“查不到幕后的指使者，到时又是继续跟踪盯梢踩点，我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呀？”这种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姥姥一听，心一慌一堵，脚一软，倒在沙发上。慌得全家人又是倒水又是拿药又是按人中。
　　一天后，宫军甯打电话过来，死者的指纹与打火机上的指纹是一致的，两者是同一人。
　　这霉事如驱不散的阴影浓重地笼罩在卿家每个人心头上。姥爷叫卿卿收拾行李，带全家人坐上路虎到禤翔的家乡去散散心。
　　锁好家里的门窗，检查完毕监控，锁上大铁门，禤翔这才放心到车库取车。车子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窗外风景如画，只有瑞瑞和禤翚在欣赏，姥爷姥姥和卿卿却始终没心情，那看不见的幕后人像阴魂一样困扰着他们。
　　“禤翔，我们怎么样才能把这事扭转过来？把被动变为主动？整天这样提心吊胆的，门都不敢出，我们整天神经紧绷，会崩溃的。我还想着开店做生意呢。”卿卿看着专注开车的禤翔的背影说。
　　禤翔说：“这事急不得，我们必须保持镇定冷静，耐心等着他出现。只要他出现，一定能逮住他。”
　　姥姥问：“查到那个死人的身份了吗？”
　　姥爷回答道：“他身上什么证明都没有，甚至连手机都找不到。”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事一定是祢天明干的。他这种人从小就阴险，善于在背后算计人，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卿卿说。
　　姥姥也说：“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不是善人，胎里带毒，这种人天生好不到哪里去。记得他五岁那年来咱家玩，我的葡萄风信子正结着花蕾。我去提水，回来时发现葡萄风信子变成了一条光杆。我问祢天明，他说他不知道。我明明看到他在花园里走动，他硬说不是他干的，气得我要命。”
　　“别说了好吗？再说就让禤翔停车，我找个地缝钻进去。”姥爷说。
　　姥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卿卿和姥姥也不好再说什么。
　　傍晚时分，禤翔把车开进村里，禤家老小早已得到消息，在院门前翘首等待。禤翔把车停在家门前，扶姥爷姥姥下车，介绍双方长辈，场面温馨感人。
　　家有贵客远道而来，禤家好不热闹，小院里灯火通明，摆上两大圆桌，端上一盘盘山珍野味，美味浓汤。山里人的淳朴厚道善良慈蔼让姥爷姥姥深受感动，紧张疲累的身心此时也变得松缓，几杯山里的清泉酒下肚，吃着天然珍馐，烦恼郁闷也很快消失。
　　
　　卿家人在禤家住下，白天，禤翔带着姥爷姥姥到五里外的镇上闲逛，漫步近千年老镇，领略古老的文化底蕴，参观一千多年的古庙祠堂，姥爷不住发出感慨；山村里，禤翚则带着卿卿瑞瑞侄子侄女到山里摘野果挖野菌采蜂蜜，玩得无比开心。
　　晚上，姥爷和禤爷爷聊家常，学切旱烟；姥姥则和禤奶奶学纳鞋底做鞋垫。
　　卿卿和禤翔陪父母在厨房洗豆晾豆，准备凌晨做豆腐的工作。禤翔和母亲用家乡方言低声说话，禤翔的脸上洋溢着满满幸福的笑容。
　　卿卿讶然地发现那棵紫色的葡萄风信子长得茁壮翠绿，还发了不少的芽，可见禤家人有多疼它。这棵风信子已在山里深深地扎下根。
　　凌晨四点，卿卿跟着禤翔起床，到作坊磨豆浆做豆腐，跟婆婆学做肉夹馍。
　　山里的夏天并不是很炎热，风里带着山中吹来的凉意。禤翔带着小弟瑞瑞和侄子禤云侄女禤霏到附近的清河水里游玩，教孩子们游泳。卿卿和姥爷姥姥坐在岸边的柳树下，一边吃着爽滑的豆腐花绿豆糕，一边看禤翔教瑞瑞学游泳。那边禤云禤霏学得很快，已经像青蛙似的游来游去，这边，瑞瑞连狗刨式还没学会。
　　两天过去，瑞瑞还是不会游泳。他天天缠着禤翔和禤翚带他到河里，他现在对学游泳很感兴趣，拉着小他两岁的禤云跑到河边，脱光衣服，光着小屁屁就跳进清澈的水里，快乐地嬉耍着。几天下来，瑞瑞学会了游泳，能在水里像鱼儿一样一头扎进水里，河水里飘荡着他开心的欢笑声。
　　瑞瑞学会了狗刨式游泳，禤翔便带他去瀑布潭游玩，捉大鲵，捕青虾，捉了又放生。到森林玩，禤翔教姐弟俩捉山鸡，逮野猪仔，挖野蜂蜜，被山獴追得满山跑，过瘾又刺激，卿卿和瑞瑞玩得不亦乐乎。
　　太阳快下山时，禤翔带着瑞瑞禤云到水田里捉稻花鱼逮黄鳝，瑞瑞高兴极了。听着他发自肺腑的轻脆笑声，没有人敢相信这是一个患过严重自闭症的孩子。
　　趁着空闲，禤翔带卿卿上山割芒萁。禤翔买了个手提割草机。附近的山岗上长满了茂盛的芒萁，这种蕨类植物是引火烧柴最好用的，一点火就燃，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草香。不消半个时辰，两片山岭被割得光秃秃的一片。山岗那一头，瑞瑞和他的小伙伴提着竹篮采摘成熟的桃金娘和蓝莓，清脆开心的笑声飘荡在山峦间。芒萁烧的菜让姥爷赞不绝口，连声称赞，这就是回归田园风光的生活。
　　两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瑞瑞与禤云禤霏从村东头玩到村西头，玩蛐蛐、捉泥鳅、摘桑葚、摸鱼网虾，玩得乐不思蜀；卿卿到田头叫瑞瑞回家吃饭，叫到嗓子哑都叫不回来。这段时间，瑞瑞与禤云禤霏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看到卿卿在收拾行李，瑞瑞知道离开的日子快到了，他舍不得他们。
　　“你以后可以常来看他们，他们也可以进城看你。”卿卿在整理衣服，一边对闷闷不乐的瑞瑞说。
　　“我不想。”瑞瑞说。
　　“你想天天跟你的小伙伴在一起，对吗？”卿卿抬头看着瑞瑞说。
　　“嗯。”瑞瑞点着头。
　　卿卿说：“可你要上学，禤云禤霏也要上学读书，你明年暑假再来看他们不行吗？”
　　瑞瑞低下头不再吭声。禤云跑来找他，送给他一支小竹笛。
　　“这是爷爷做的，送给你。”禤云说。
　　“我不会吹。”瑞瑞摆弄着竹笛说。
　　“我下次去看你教你吹好不好？”禤云说。
　　“你会吹？”瑞瑞睁大眼睛。
　　“我吹给你听。”禤云拿起竹笛，当场吹给瑞瑞听。
　　禤云的竹笛吹得悦耳动听，优美流畅，让人仿佛看到天上的白云地上的流水。卿卿和瑞瑞当时就给惊呆住了。笛声也吸引了姥爷，他站在屋外久久地注视着。
　　禤云一曲吹罢，得到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姥爷走到禤云面前，问他：“小云，你这笛子是跟谁学的？”
　　“村头一位吹笛子的老阿公，社戏里常请他去吹笛子。”禤云说。
　　“聪明的孩子！”姥爷发出一声惊叹，“想不想到城里跟大师学吹笛子？姥爷认识一位文工团的笛子大师，他吹的笛子可好听了，经常到世界各地表演，可了不得了。”
　　禤云一脸的震惊：“我能去城里拜师学艺？”
　　“只要你肯学，姥爷就送你去学。你有这么好的音乐天赋，应该好好培养。”姥爷说。
　　“我去问问爸爸妈妈。”说完跑出去。
　　“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姥爷赞许道。
　　很快，禤羽和禤翔赶过来。
　　“姥爷，你真想带小云去城里？”禤翔讶异地问。
　　姥爷点着头说：“小云有着极高的音乐天赋，不能被埋没了。再说了，瑞瑞和小云玩得来，是一对要好的小伙伴，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成长不是一件好事吗？”
　　禤羽很激动，拉着禤云给姥爷叩头拜谢。姥爷连忙扶起禤云，笑说：“你的笛声把姥爷给惊到了，姥爷平生就喜欢听笛声，喜欢聪明好学的孩子。”
　　回城的时间到了，车上多了禤云，禤翚不能跟车一同回去。禤家人与卿家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一直送到村镇口，车子走远了，禤家人还站在路边挥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