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高考前的几小时

梅霞霞来到文科班教室，准备考试用具。冉姝莉问她：“霞霞，停在办公楼前那几辆吉普车是不是你爸爸来了？”
“那辆车是拉我爸爸来的，我爸爸他们是来检查工作的。”梅霞霞口气傲然地说，然后埋头整理起了考试用具。冉姝莉离开教室回宿舍啦。教室里只剩下梅霞霞自己了。她削好了几支铅笔，然后又把两支钢笔都灌满了水。这时候，郑大力嘴里喊着张慧明的名字冒冒失失地跑进来，他一进教室看见教室里只有梅霞霞自己就觉得很尴尬。他平时最瞧不起梅霞霞啦，同样，梅霞霞也瞧不起他。俩人很少说话。见梅霞霞用冷漠、厌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感到进退两难。不过他还是客气地说：“冒昧了梅霞霞同学，我是来找张慧明的，你看见他没有？”
“我没看见他。”梅霞霞又好笑又好气，但她还是没好气地说。
“梅霞霞同学请你别生气。”郑大力笑了笑说。
“谁生气了？讨厌。”梅霞霞白了他一眼说。
“我刚才实在是太冒昧了，打扰你的学习啦。”
“甭耍贫嘴啦，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冒冒失失啦。”没霞霞的口气缓和了下来，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谢谢你的指教，我以后一定改正，你学习吧，我走了。”郑大力说完转身要走，梅霞霞说：“你等等……”
“有事吗？”
“你身上钢笔了没有？想借用一下，我只有一只钢笔，怕考试的时候不够用。”
“真抱歉，我身上从来不带钢笔，这样吧，你等一会，我去给你借一只来。”郑大力是说完转身跑了。过了一会，他拿着一只钢笔跑了进来：“我从郑老师那里给你借了一只钢笔，我也帮你灌好了钢笔水。”
“那太感谢你了郑大力……“梅霞霞站起身来，接过郑大力递给他的钢笔，感激地望着郑大力说。
郑大力满不在乎地挥了下手说：“这点小事算什么？我走了，祝你你能考上大学。”说完他转身走了。梅霞霞望着手里的钢笔，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激。
在第一考场的教室门前站着几个中年人，他们在交谈着。张慧明在甬道上停住脚步，好奇地问刘伟：“他们这几个中年人也是来参加考试的？”
刘伟也停住脚步朝那几个中年人看去，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正在兴高采烈地和她旁边的几个中年男子说着话，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一种成熟的风韵来。
刘伟肯定地说：“看样子他们是来参加高考的。”
“这么大岁数了也来参加高考啊？”张慧明说。
“今年招生不是有规定嘛，35岁一下的人都可以参加考试，而且婚否不限。咱们学校不是也有几个三十多岁的民办教师今天也参加高考嘛，于副校长就是一个。”刘伟说：“以前是推荐上大学，几乎不需要什么考试，现在不行啦，现在我们国家开始重视人才啦。你忘了，王校长曾经在全校师生大会上说过，美国的科技人才是四百万，而我们国家才二十万，还有不及格的，这个差距实在太大了。”
“以后知识分子就不是臭老九啦，是国家的财富啦。我们正好赶上了这个好时候。”张慧明兴奋地说。
俩人路过第二考场的时候，张慧明走到一个站在考场门前的中年妇女跟前尊敬地说：“王老师，你也来参加高考啊？”
“是你啊慧明，我不是来参加高考的，我是来当监考的。”中年妇女打量一下面前的张慧明说。
“昨晚我在元老师那里玩了会，她说起了你，说你学习很用功，学习成绩也很突出。听元老师说，你报考了美术学院？”
“对，我报考了美术学院。”张慧明有些腼腆地说：“谁知能不能考上呢？”
“有志者事竟成啊！”中年妇女鼓励他说。
张慧明望了眼王老师胸前衣服上别着的那张写着“监考”字样的红纸条说：“我还以为你也是来参加高考的呢，你原来的来监考的。”
“我今年要不是超过了35岁的话，我也一定要参加高考的，可惜我的岁数已经超了。”王老师说，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粉碎‘四人帮’后，我们的教育战线形式一派大好，看着你们年轻人都报考大学，我心很不是滋味，也很羡慕你们啊。虽然我失去了考大学的机会，但是看着你们这一代学生考大学，我心里是一样的高兴啊！所以我希望你们考出自己的最好成绩来，接受祖国的挑选。”
张慧明郑重地点点头，又和王老师交谈了几句后，便和刘伟向办公楼走去。
男女考生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校园，有的考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热烈地交谈着，有的一人独自一人依靠再树杆上认真地翻看着书本；有的却独自站在那里望着天空，像在思考着什么或在追忆着什么；还有的再慢慢地来回渡着步，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再温习要考的知识似的；有老同学相逢的惊喜，雀跃、倾诉；有相互结识的，询问、畅谈、期望……于是，握手、笑声、鼓励、担忧、沉思、遐想、激动、兴奋充斥着整个校园，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氛围，令所有的置身于此的人们都为之动容。张慧明和刘伟的心被这许许多多的素昧平生，但却是一样跳动着的心，撞击着，撞击着……
俩人来到办公楼前，刘伟指指那辆停在哪里的北京吉普车对张慧明说：“瞧人家霞霞她爸爸，多神气，又坐小车来了。”
“他爸爸有什么神气的？县局的局长只相当于我们部队的一个营长。”张慧明不屑一顾地说。
“那你爸爸是政委，是什么级别的官啊？”刘伟好奇地问。
“我爸爸已经不当政委了，又到师里当政治部主任啦，是副师级，相当于一个地区的副专员。”张慧明自豪地说。
“我的妈呀，你爸爸这么大官吗？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呀？”刘伟惊奇、羡慕地说。
“我是给你说着玩的，我也不知道我爸爸的官有多大。”张慧明意识到自己失了口，忙搪塞说。
俩人说着来到刘主任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刘主任正和慧明的爸爸张主任说话。刘主任招呼俩人坐下后，对儿子刘伟说：“小伟，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额在部队的工作的张伯伯。”
“张伯伯您好。”刘伟礼貌地对张主任说。
“好孩子，坐吧。在班里学习怎么样？”张主任慈祥地问刘伟。
“爸，刘伟在我们文科班可是出类拔萃的，特别是语文成绩在三个毕业班是数一数二上的。”张慧明对自己的爸爸说。
“好样的。当学生就应该这样。慧明，你学习怎么样啊？”张主任问儿子。
“张伯伯，慧明的学习也是没说的，特别是数学成绩，在我们文科班可是数第一的。”刘伟也替张慧明作了介绍。
张主任满意地点点头。
“爸爸，你来学校干吗啊？”张慧明问。
“部队有十几个战士来参加高考，我把他们送来了，顺便也来看看你刘叔叔。”张主任笑着说，他看了刘伟一眼问：“怎么样小伟，想好没有，准备报考什么院校呢？”
“当然是重点大学啦。”刘伟不假思索地说。
“你不想考师范大学将来当老师，接你爸爸的班吗？”张主任笑着问。
“我才不当老师呢。”刘伟很干脆地回答。他肯了爸爸一眼，低下头想了一下说：“再说当老师的社会地位也太低了。”
“小伟你怎么能这样认识呢？”刘主任听了儿子的话，严肃地说：“当老师是一种神圣高尚的职业，谁说它的社会地位低？你不能看不起老师这个职业，如果没有老师教你们，你们怎么去考大学呢？”
“我不是看不起老师这个职业。”刘伟忙替自己辩解：“我觉得青年人应该有更大的抱负才对，比如当科学家什么的……”
“难道当老师的抱负就小吗？”刘主任用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对待考大学的问题上，应该有个正确的思想认识，当然我不是说每个青年人将来都去当老师。首先他必须尊重老师这种职业，而不是瞧不起它。”
刘伟低头不语啦。
“你爸爸说的对。”张主任说：“老师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重要的，他们是知识的启蒙者，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世界上哪一个科学家、艺术家没受过老师的培养呢？所以说，应该尊重老师这种职业，不能小看它。”
刘伟后悔地说：“张伯伯，我明白了……”
张慧明本想替刘伟说句话的，听了刘叔叔和爸爸对刘伟的批评，他不敢再说什么啦。但是他觉得作为青年人努力了一阵子考上大学，就为了将来当个老师有点不值得，让美好的青春在讲台上放光彩，有点太委屈自己啦。尽管他不反对爸爸和刘叔叔对老师这个职业的高度评价，但是他认为，只有当科学家、艺术家才是青年人应该追求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