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乱世序幕 求学仰星 二十六

　　常乐自身的状况非常糟糕，九绝血煞在碧鱗蝎的引动下，从气海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他体内的经脉再次崩裂，神魂被血煞快速侵蚀。他此时七窍流血不断，面容扭曲，但他却隐忍着这种痛处，不发一声。
　　可惜木清因为常乐将九绝血煞与轮回之气的侵蚀，虚弱的身体状况直转向下。
　　而此时，自己又不能将九绝血煞收回，因为一旦他撤手，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弱水冥火网消融，常乐非常焦急，心道：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
　　可是木清的气息在轮回与煞气的冲击下突然完全的消失了，常乐心有所感顿时卸力，跪倒在地，劲气四散，连一旁的石峰都被击倒。
　　弱水冥火网失去阻拦向他们快速收缩。
　　常乐过去抱起木清仰天喊道：“木清哥，快醒醒，快醒过来。”
　　可是木清却毫无反应。
　　“啊......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我们！”
　　弱水冥火网近在咫尺之际，木清的胸口闪出星光将所有人笼罩，常乐眼角流着鲜血，怔怔地看着这片星光。
　　突然四周竟然响起龙吟凤鸣之声，在这龙凤和鸣的声音中，还有一个女人的吟唱声混杂其中，词疑句惑，却如梦如幻，让人不可捉摸：
　　阴阳两生同株落，
　　碧叶血花永交错。
　　轮回彼岸渡生魂，
　　何人释我心中惑。
　　龙凤之声携带着这词句响彻这片区域，这一切让九婴很是不安。它九头仰天发出婴孩悲绝的啼哭声，可是龙凤和鸣却将它的嘶鸣压下，弱水冥火网消散，九婴不甘地悲鸣一声，在这龙吟凤鸣之声中慢慢沉入轮回之海没有了行迹。
　　而一片海岸更是在这茫然无际的轮回之海上悄然出现。
　　这片海岸无边无际，但细细观察下来，却不过是个方圆百里的岛屿，感官与视觉上的反差着实让人瞠目。
　　引渡舟就像受到吸引一般向那岛屿飘去。
　　引渡舟靠岸后，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雾隐朦胧，身后的轮回之海竟然化为了一条河流，河水泛着红黄色的浪花，一座古桥横亘在河流之上，连接着两岸。
　　引渡舟此时漂浮在古桥之上，然后慢慢消散于无形，常乐三人在这古桥之上站定。
　　石峰在旁边搀扶着身体与精神接近奔溃的常乐，而常乐则抱着没有了气息的木清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只见桥首立有石碑，上面刻写有三个大字：奈何桥。
　　旁边还有四句简言：
　　前身往事不可追，
　　只身踏前弃红尘。
　　忘川河上桥奈何，
　　彼岸在前问死生。
　　原来前方就是武少所说的彼岸，三人脚下的是通往彼岸的奈何桥。只见彼岸以奈何桥为界分为两种颜色，一半如血一般殷红，一半如雪一般皎洁。
　　远处在这红白的交界之地，一棵高入天际的梧桐树挺然而立。
　　常乐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他踏上彼岸之后才发现，这红白两色是由于两种不同颜色的花造成的。这红白两色的花竟然一模一样，而且都没无绿叶，静静地立在这彼岸之上，随风摇曳。
　　常乐走到梧桐树下，只见这梧桐树的树干十人都不能完全抱住，树下盘坐两人，正是龙族的雨馨、雨隐。
　　此时两人对着这棵梧桐树，双目紧闭，雨馨全身被金色的龙形凤影笼罩；而雨隐却被一条五彩斑斓的龙影盘踞，两人已完全入定，对外物不闻不问。
　　石峰看着雨隐身外的龙影心道：从未见过龙族有这种形态的族人，莫非是变异而来？而常乐却对此视而不见，他只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梧桐树。
　　这时一个声音从梧桐树旁响起，与那龙吟凤鸣之中的吟唱的声音相仿：“欢迎来到彼岸，这里是生与死的交界，是生是死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话音刚落，梧桐树旁便有一曼妙女子出现。她一身玄色衣衫，神奇的是她的衣衫一半时而会呈现为暗红，一半时而会化为灰白，颜色交替永不停歇。
　　随着她衣衫颜色交替，脚下的红白两花，花落叶生；然后又叶苦花开，循环不止，可是花与叶却永远不会同时出现。
　　常乐恍惚的眼神看向这女子，觉得她很是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这个人的气质，让人心中生出无尽地恐惧之意，但又不明白这惧意从何而来。
　　这时那女子看向常乐微微一笑说道：“生死不过是自然之理，就算你修为盖世，战天破地，视宇宙寰宇于无物，但在时间面前，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谁都逃不过生与死的循环。”
　　“可是，他是我现在最亲近的人了，我不想让他死。”常乐将木清放在这花海之上，看着这神秘的女子说道，“你认识我？那前辈能否救他？”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与他相识不过匆匆半年时光，何以能成为你最亲近的人？”女子看着地上的木清，不理会常乐的问询而是反问道。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常乐跪倒在地，看着木清说道，他抬头看向女子，“请前辈救他。”
　　“我......救不了他，”女子眼神悸动，可又无可奈何道，“既然你与他有如此不解之缘，又何必强求让人死而复生，让他活在心中不好吗？”
　　“我不想让他活在我的心中，我想让他活在这天地之间，让他看到我这个半路捡到的弟弟，不仅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还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常乐说着说着眼中流出了自己曾发誓不再出现的眼泪，“我感觉得到，那样他会很开心的。”
　　眼泪脱离眼眶，滴在了木清的心口。只见木清的心口又开始闪耀出星光，一小块黑石从他胸口飞出。黑石漂浮在众人的眼前，黑石表面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其上星光益彩，映衬着石块更加乌黑。
　　星光将所有人笼罩，一股股生命气息星光中流露而出。在星光中红白两色的花朵都更加娇艳，就连旁边那古枫，树叶都飒飒作响，发出喜悦之声。
　　石峰讶异地看着这黑石，却判断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以前从未得见；而常乐却瞪大了双眼，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嘴里不停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九星黑曜石，怎么会在他手中！”
　　黑石星光闪烁，犹如人的心脏一般，带有一种律动。
　　在星光的这种律动下，常乐体内九绝血煞爆发的伤势都有所缓和，灵魂也不再灼痛；木清苍白的面庞更是在星光的洗涤下恢复了正常，连身上的伤口都慢慢愈合，生机十分旺盛，可就是没有气息，就像活死人一般。
　　女子看着愣愣的常乐叹道：“不解之缘！强求孽缘，放手善缘，你还想让他活过来吗？”
　　“你......你能救他！你不是说你没有办法吗？”常乐似乎将刚刚的震惊与疑惑忘记，急切地问道。
　　“刚开始是不行，但是有这枚石心就可以办到，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
　　“什么代价？”
　　“与生命等同的就是生命。”女子认真地看着常乐。
　　“我的生命？”
　　“是。”
　　“好！”常乐没有片刻犹疑。
　　“不可以，小师弟你忘了入门前的教诲吗？‘不可轻信他言’。你怎么知道她一定能会兑现承诺，你怎么知道她有那个能力救活木清。”石峰反对道，“而且她那全身令人心生胆寒的气息，只有常年与死亡相伴的人才会有这种气质，这种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救人性命。”
　　“仰星阁的弟子就是不一样，连一名小小的弟子看事情都想得如此通透。”女子看着石峰点头，接着她看向常乐，“你师兄所言不假，若你放弃了自己的性命，而我又不遵守诺言，又当如何？到时候，白白为了他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你别忘了你修行的初衷，到时你的心愿又该如何了却？”
　　“你不会！我……应该见过前辈，虽然我不记得何时何地，但我知道您有这个能力，而且也不会失信于人。”常乐看着那名女子，“至于我的心愿，木清将来定会替我完成，他有那个能力。”
　　“小师弟！”
　　“我意已决，请前辈动手吧！”
　　“诶……他竟然能隐约记起我，有意思。”女子心中讶异道。
　　她看着常乐别有深意地笑道：“好！看在你如此决心，我就帮你救他。”
　　“多谢前辈！”常乐欣喜道。
　　“不用谢我，我在这轮回之海度过无尽岁月，虽然掌控生死，却参不透生死，你以死求生是我最佳的实验对象。说来，我至今还从未碰到一人，只为了相识不过短短半年时光的人而全心牺牲自己的性命，看来现在的这片天地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女子将石心收在手心，对着脚下的花海一挥手，只见整个彼岸的红白两花慢慢聚拢，形成了一幅巨大的红白双鱼纠缠在一起的太极图案。
　　她一挥手，木清就躺在白鱼的红点之上，而常乐则盘坐在红鱼的白点上。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我待在这轮回之海彼岸之地，就是为了褪去我这生死二气，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人在这个世界活一遭，然而就像这亘古不变的忘川河一样，终究摆脱不了自己的宿命。
　　“我以生死之力培育出这叶落花开、花谢叶生，红、白两色的彼岸花。一念生，曼陀罗华（白色彼岸花）白无瑕，一念死，曼珠沙华（红色彼岸花）绛血红。
　　“它们虽各蕴生死大道，却永远无法相融，只能独立存活，无法为这天地宇宙带来生死循环；它们无法同时承袭我的生死之力，而我就只能作为生与死的容器，看尽这沧海桑田。”女子看着这太极图案叹道。
　　她直视常乐方向：“常乐，全力释放自己的生命力，借助你周围曼陀罗华的生命之力，将红鱼中的曼珠沙华死气褪去，化为曼陀罗华，这样便可阴阳互逆，生死轮转，将木清身下的曼珠沙华褪死返生，从而让木清转死为生。而你也将随之死亡，如果你想好了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