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小雅苦求腿功道 载荷曦踟蹰比翼心

　　第十七章
　　危小雅苦求腿功道
　　载荷曦踟蹰比翼心
　　
　　好在耽搁的时间不长，没经受过多彷徨，他们便离开了这个奇幻馆，三转两转的，又进入另一个大建筑，却更辉煌气派，惹得吾花暗自惊叹：这得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这是体育竞技馆。”括号介绍说。
　　一句话，引起了吾花的兴趣，言道：“这个地方倒很实在，一定有足球场吧？”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因为想起自己要参加足球比赛，所以应感言之。
　　“哦。”括号略有沉吟，“足球场，还没有，以后会加上。这里主要是腿功道。我的一部小说就叫《腿功道》，也是这里采集的素材。”
　　说话间，进了训练室，还真有许多运动员，只不过都是些女孩子，吾花猜想：或许这是女子部。
　　这时，听括号喊人：“小雅。”
　　便有个女孩应声过来，叫了声：“括号哥”，然后把目光投到吾花身上。
　　这女孩高高的个子，很漂亮，脸上看不出什么其它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得到亲切。
　　吾花想这女孩是该出现在这里的，这样一来，一个令她提高警惕的岛子刹那间有了生机与活力。
　　也许刚才太压抑了，女尊馆、奇幻馆、意象馆……一路走过，少了真实人间。
　　她现在才有透过气的感觉。世界再残酷，往里面放进一个生气的女孩，也立刻变得有希望起来。
　　“危小雅，本馆的当家花旦。”括号介绍道。
　　又对危小雅说：“你该猜出她了——圣女吾花。”
　　“哦。”危小雅明显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来的？”
　　吾花主动接了声“刚到”，和她握手。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别的女孩，顷刻都围过来，各自介绍一下，有修玉女、姒褒婔、孝飞娥、宦天兰、佫心仪、徒文玉、耍俏婷、乜无双、律腮胭、竹梅英、户姗姗、戢琳琳、炔诀决、检娉婷等。
　　还有一个，嘻嘻哈哈地说：“我叫huan媛媛，这个姓写出来是上日下爰，但很多人都不认识，尤其近两年办证件都改用机器打字，这个字居然打不出来，惹了不少麻烦。好在现在我搬到了这里，麻烦也就没有了。”
　　随后拍拍危小雅，自豪道：“她是我们的校花。”
　　其他女孩随之纷纷点头，谓曰“不约而同”，成了“代表和被代表”。
　　明明是一所武馆，却被她们称作“大学”，且像那些大学学子一样，说起“这里出过谁谁谁”，情不自禁地带着骄傲。
　　别人没准儿会道：“这样说，她成就了她们？”
　　其实学生们都不大喜欢这样的说教：“某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某某事迹突出了。”
　　他们会喊：“假的假的，那些励志故事，推敲一下子，问一句‘天才还是天神’，也就摊破。”
　　实话当如此：“在这么大的时候，他们确实不如你。只是他们多了些意志和气质。”
　　这样一说，学生们接受了，还很自豪。
　　想危小雅定是值得她们自豪。
　　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是缘，遇到某个地方亦如是。
　　人和地的缘分因果反倒更魂牵，抛开“人杰地灵”的献词，单纠缠“某人入了某校而骄傲”、“某校出了某人而骄傲”，争论“谁成就了谁”就是一个大麻烦，那是不明白“这个人和这个地方有前世五百次回眸的一瞥嫣然”。
　　也许，一个人念到某处就毕业了，那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大学。他自然还要去深造——社会才是真的最高学府。
　　经常有学生自杀的事——总不能说都是女孩或者男孩自己的问题。尤其是女孩们，火红火红的青春，匆忙在阴阳界的幽静路上，那是怎样的悲伤？世界都该有责任的。
　　一个地方轻生的人太多太多，另一个地方竟然也不少，谁都感到不可接受。
　　这时候，眼中濛濛的、心里湿湿的，却不可以失落，因为还要责怪那些当权的人，更要呼吁教育工作者。
　　总体来说，中学都是灰蒙蒙的，它不可能金光灿烂，大家也都逃命似地从那里脱身过岁月。
　　世界如此，灰蒙蒙的人生已经给了我们，唯独我们要在这灰色调里，添上一抹鲜花绚烂的颜色。
　　对社会太过悲观，有求死的心，不妨想想——那些家伙还好好活着，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轻生？
　　莫要“我哭豺狼笑”，临死要把豺狼抱。
　　要比较，许多人更有理由低沉，该更悲观，看每天的新闻里触目堵心、看一头头大肥猪身居高位、看坏家伙们得意地笑，应都是憎恶世界的理由，但世界要自行委屈了：“明明是我给你们进步的理由。却来误解我。”
　　吾花曾经讲过：“有了不良的人和事，我们以青春勃发之荣誉，才该去拯救、才要去挺身而出，人类的未来就在我们的手中，握紧了，是风华绝代，放手了，有生命之轻。切记——只要你想改变世界，你就能改变世界。要做这个星球的主人翁，我们不是世间的匆匆过客。多少代人探索和追求的理想就在不远处了。无论遇到怎样的人、怎样的事，那都是一种启示，不要你心底的抽泣，只要你纯真的眼神，看他们人性的弱点，看他们光辉的亮点，前者借鉴，后者去爱，在灰蒙蒙里，我们自身作灿烂的太阳、绚丽的彩虹、明媚的霞光。长劝青春者，做这三件事，日久增益——每天必读一本书、每天必练一样功夫、每天骂一百遍当官的。读书以自省，练功以自强，骂官以自娱。”
　　想必危小雅她们都知道这话语，她们流溢希望的眼神表露无遗。
　　随后，她们表演腿功道给吾花看，却是有血有肉的生活：既无武侠、更无仙侠，每招每势，都看得出她们十年磨一剑的苦功与勤奋。
　　吾花顷刻被打动，她想：有这样一个地方，文学岛总还算对得起“文学”两个字，且因文学而文明。
　　后来发现，难怪都捧着危小雅，她确实是这里的佼佼者，要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在印象中，世界最高水平的比赛，那些所谓的黑带八段九段，功力也不过如此，看来这是个有抱负的女孩，是个运动痴。
　　过了一会儿，危小雅卖个俏头，点起一排蜡烛，她在十米外来个横踢，一股劲风过去，全部打灭。
　　没人要给蜡烛做广告，只是蜡烛这个东西，以往不少功夫用到过，专门用来练阴柔的内力，而且收效很大。有专练点穴的“刺烛”、有常拿来表演的“百步吹蜡”、有剑道高手修习的“斩柔”、还有小说和影视剧里的“一阳指”之类。其中，大家一般觉得最合适不过的是拿它做练暗器的靶子，有的怕浪费了些，便换成香头，还可以练手枪。不过，东西一换，情景意境都不同，练出来的东西也就不一样。打香头练的是阳劲，没有蜡烛那种交融性。至少点起红烛，能想象出“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进而遐想为了金榜题名，出手定要抑制失误，也算上进心。而香头只能联想起祭祀。不过，话从两说，专有练内功的，也喜欢将许多蜡烛笼做一个大圆，自己盘腿，仿佛置身莲花，一副道德高深的样子，称作“朦胧修行”，名字倒很浪漫。但坐在一排蜡烛中间，却很有阴间的味道，看到的不是蜡烛，是彼岸前生；练出的不是功夫，是超度。
　　练罢，危小雅拉住吾花，倾诉心事：“我来了有两年，打算永远定居。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到处潜规则，我们的作品无处发表，我们要参加个比赛也没门路，连只奖励一根冰果的冠军都要内定。能有这样一个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的地方，很知足、很幸福。尤其还能尽情搞自己热爱的运动，天国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吾花听得明白，她的话里，有故乡愁。
　　这样的女生该脉脉含情，但沧桑感来，却着幽怨，让别人也压抑了许多。
　　危小雅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不想太影响别人，便改个话题，介绍说：“腿功道——一提这个名字，一般人都会联想到跆拳道，其实大不一样。跆拳道起源于中国的北腿，但近年推广得好，迅速风靡世界，而我们的北腿反而没人提及了。腿功道就是汲取中华功夫中腿法的精华而独创的一门运动。当然，跆拳道也包括在它里面。它和足球之间也有很多相通的东西，武功里的腿法技巧和足球里的腿法技巧其实没什么不同。足球和跆拳道之所以流行，这里还有些隐晦的因素，就是脚与性紧密相连。过些时候，我们文学岛邀请全世界的选手到这里举办世锦赛，那时候，我就可以参加真正的比赛了，一个没有潜规则的比赛。我要为文学岛拿到世界冠军。在此之前，没有潜规则的比赛，我只参加了一次江湖锦标赛，但很不幸，那一次，我遇到了一个人，就是王她。北有吾花、南有王她、中神通是樊娲，对她，圣女该不会陌生吧？你们是站在云彩里的女神，雪峰中都嫌不脱尘。你们是幸运儿，你更有高贵的出身，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我很平凡，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激励自己——小雅，努力；小雅，坚持住；小雅，不要气馁，你是最好的。只是在那次比赛中，王她踢出了匪夷所思的一腿，我没有躲过去。”
　　“哦，那很可惜。”吾花安慰了一句。
　　可危小雅却说：“不可惜，她已经给我留情了。”
　　呵，倒是个爽直的女孩。
　　说爽直，危小雅真就爽直起来，跟着又说了一句：“所以，咱们俩要比试一下。”
　　比试？！还用上“所以”两个字——吾花不知道危小雅说这两个字的底气从何而来，但她没有拒绝，确切地说：是不忍拒绝。
　　还有一个因素，虽然很微小，但也不得不提——那是人类的好强心：这时候，括号几个都在眼睁睁瞅着，而且他们都没有拦阻的意思，如果吾花不顾及，那也太失颜面。
　　没有拒绝，也就是说定了，于是开始。
　　本来服装、场地等等，都有具体的要求——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入哪个门，走哪个路，谁也发不出意见，但今天全免，只因情况特殊。
　　“哦，圣女。”括号终还是开口道，“您有自己的武功，咱们都知道。但现在只比腿法，希望点到为止，谁也不要伤了谁。”
　　这多少有些裁判员的口吻。
　　吾花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双方便到赛垫上站好，各自准备，只等括号喊“开始”。
　　她们两个，谁看都是势均力敌——青春对着青春，美丽对着绚丽，不就是一个比赛吗？不重要，看人才重要。
　　这样的比赛很有意思：输了，谁都不失面子。危小雅败给的是圣女，虽败犹荣；吾花本就是门外汉，更无所谓，人家不懂，你便笑话不得——这是很自然的道理。
　　都没有压力，却又都有压力，因为毕竟谁都想赢。
　　哪怕为了对手的尊严，也要去赢。
　　虽然不了解什么腿功道，但吾花知道武功的原理都是一样的，其它，只需记住规则即可，偏这规则又很简单，不准用手便是。
　　此刻，她心中已经打好了战术底子，这很重要——要知道武功更多的是比试智慧，实力还在其次，她自己也说过：侠如秋水婵娟，国术并非只用一个“武”字就能加以概括，没有侠义和智慧，武学不在。
　　她想：如果是跆拳道，只要一近身，对方的威力全消，但现在是腿功道，情况大不同。好在任何功夫都有一个入门原则，那就是借力打力，这种以腿为道的竞技更是如此。可这个力却不是好借的，人家不给，便不能强取。而现在，危小雅应该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因为都是高手。
　　面对高手，很棘手，却也有轻松的一面——高手都是凭感觉出手，只要在对方感觉之前完成一击，那就是取胜了。若是个水平很低的对手，反倒不管用。
　　高手对高手，起决定作用的是心。
　　是如高手想的是“我怎样才能输”，所以总会取得胜利。
　　高手的世界是安静的。这两个高手，正安静着，静如止水。
　　她们，一个像水，一个也像水。柔情似水，武学亦如此。它是持续的生命，由千千万万个生活汇聚而来的。
　　这是水的较量，水是武术之魂。
　　现代技击甚乏水性，易折，所以她们比武比道，不仗以技击胜。
　　技击并不能说就是武术。技击只是一种技术，若是讨生活，只练技术即可，也用不着往里面悟道，精心拿十年二十年的光阴去验证某个招式里的天地风华、白露蒹葭。真要悟道，那却很麻烦，要每天记着“学艺先要学做人”，再严格些，再约束些，在人生里，强调这个，强调那个，统称做“武德”，有“八不打”、“十不欺”，还有职业上的禁忌——禁止做打手、禁止当差、禁止、、、远不如几个技术来得轻松简单。其实要往官府里混迹，只练杀人就可以了。杀人也是一种技术，这种技术已经与武学背道而驰。不能领悟武学博大的精神，练的永远只是技术，不是国术。
　　如果是痴爱，那就要上升到文化、上升到人格。名为“武学”，尊称“国术”，两个词相结合，也就是一种特殊的“国学”，应当脉脉地流连到‘‘一腔风华’’的层次上，进而超乎物外，最后达到无所不往之境界。
　　进一步说：练武术是因为你爱它，莫要不爱而强求，成包办的拳械，嫁了忧愁，娶了寂寞。若不能从中感受到快乐，那就是白练了。合情理的武术观应该是这样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初恋的感觉。
　　真道：山有云中芳草，水有天外鸳鸯。
　　吾花的基本功没的说，是一副好底子，这绝对可以决定即使不敌对手也不会败得太惨。她知道：扎实功夫，由大地促力，整体凝炼，有回转峰青之意。或许地面有坑洼泥泞，那却不是武林人的沉乡。武林人的风采在天地深处，与大地托万物，便有一发挺拔，便有木秀于林，便有上青天下黄泉而一片坦然。
　　父亲曾不止一次地告诉她：“你要牢牢地站在大地上。”
　　这句可以受益终生了。
　　武术之学，并无“青年否”的问句，只有浮术和实术，故此一句“老当益壮”的成语可以被标榜，也可说：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有心人。
　　实术精深，便至渊博。那种故事演义里的场景真不虚假：双方交手，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要攻向哪里，而高手又往往将门户看得无懈可击，彼此耐心等待一个微小的机会，反复变换身位与手法，的确经过很长的时间还不可以出一招半式，有时候僵持不已，能达十天十夜，到最后才同时倒地——一个是饿趴下的，另一个是跟着饿趴下的，可绝非斗了内功。
　　括号宣布开始已经有一会儿了，可双方都迟迟不肯发招，明显是打着同样的主意：后发制人。
　　吾花看在眼里，一笑，便首先启动，却是个半虚半实的招数，因为她清楚无论自己怎样起腿，都会被危小雅看穿意图，更会立即破解过来，而自己现在该考虑的是对方该用怎样的破解招，所以只有先发这样的招数才不会受制。
　　果然，危小雅略逊了一筹，她只是凭借一个腿功道高手的反应来破解吾花的起腿，而吾花却超反应地迅速变化，一缩一扣又一扬，迎着危小雅的腿过去，刹那攻守全得，谓之“收放自如”，竟是北腿的核心理念，就是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出现。
　　这招果然奏效，她很轻松地压住了对方的动势，又往里一削，瞬间便中，直将危小雅踢翻出去，仰面倒地。
　　吾花赶紧过去搀扶，致歉问：“没事儿吧？”
　　危小雅吃惊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怎么踢出来的？当初，王她……就是用的和你一模一样的这招。而且……还是一样点到即止的力道。”
　　“王她……”吾花重复了一遍，也感惊奇，忽觉这个名字和自己有很大的渊源。
　　其实，就在危小雅出腿的时候，吾花已经知道自己赢定了。因为她的的眼中正有一层层的慢镜头——当你成为高手且高出很多，对方的动作会显得很慢，分解破碎成无数个小瞬间，似由各个机械的动作元组合成，犹如日薄西山看涟漪，层层推进过来，不动惊涛。
　　她想：当初王她也应该有同样的目光。那么，如果她们同时看世界，不知道能否得到同样的清晰徐缓，而这清晰徐缓则是侠道的关键。自己在最后的时刻收了一半力，那么那一半力，便该在那年那时那位南国女的承让里。
　　这时，危小雅颓然叹道：“为什么？我想在你身上找回自信。结果却成了更大的失望。”
　　“何谈失望？”吾花抚慰于她，“你若想以打败我来扬名立万，恐怕才是失望，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你们这行里的人。我也好，王她也好，都只是这个领域里的匆匆过客，你才是这个领域里的王者。因为一颗痴心。世界冠军一定会属于你。殊途同归，大道唯侠。”
　　“哦。”危小雅默默点头。
　　吾花一笑，又说：“咱们不是为了哪个人哪个招式而练功。而且我不觉得无差别，不是那个人那个时间，一切都不一样。即使一模一样的东西，不同的人练，也会有不同的风格，所以门内有派，都是风景，是好美的山河。可见不得春山没有百鸟争鸣，那是武学寂寞了。整理一下今天的情绪，这是有所得，明天好代表理想之国而战。”
　　正说着，忽有一个男孩从外面奔了进来，一下子就到危小雅面前，关切道：“听说你有比赛，怎么样？好像我来晚了。”
　　他的举止言语满是讨好，心肠再硬的人也要被软化，谁知危小雅却不领情，还现出嗔色，一副无道理的模样。
　　一看这个表情，吾花立刻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谈情说爱中的女孩，该有一种“负气之美”，嘴一撅、脸一扭、袖子一甩、手中物件“叭”地一掷，那种俏，是用全部娇气使出来的，爱她的男孩，会骨子里都痒痒，自赶紧过来哄。
　　危小雅虽然没有完全使出这种境界，却够得上“离天三尺三”。
　　果然，括号悄悄介绍说：“载荷曦，是小雅的男朋友。以前在国内，也饱受生活的折磨，但对小雅依旧倾注了全部生命的热情。小雅到这里，他也一直追到这里，很痴心。”
　　吾花点了点头，心中陡生感慨：他们都是苦命人，身世里有“亡命天涯”四个字，但无论是在哪里，荣誉、爱情^^^人类这些最基本的元素都没有变，这是侠道的所在。
　　她仿佛听见他们彼此说：那一年要和你白头偕老，偏是江湖山重水复，如今才好，山水静下，天地不扰。
　　正想的时候，危小雅忽然离去，剩载荷曦在当地憨憨挠头。
　　感叹号说他：“你这个人，怎么不追过去？直接求婚多好。”
　　载荷曦踟蹰一下说：“她用外表的刚强坚持着内心的柔软，我以为很接近了，却还差着一万光年。谈爱亵渎了爱。我现在说，她会接受，但是含着慈悲。我要等她爱得不再慈悲。”
　　说完，他就走了，吾花却也要走——她说是往别处看，却仔细思考着该怎样离开岛子，有心直接对大家讲明，又想最终决定权应该还是在括号这里，其意不明，还是等等再说。
　　他们刚出体育竞技馆，在台阶上碰到两个人，他们正说闹着，一个争论：“我就是怀疑进化论，不能说长得像什么就是从什么变来的。长得像猴就是猴啦？当然，你有可能。”
　　另一个回他：“长得像什么必有该特点，长得像个猴子的人肯定猴精猴精，您的形象，我就不多说了，只送一句祝福——二师兄，取经路上多保重。猪肉虽香，但你不能吃，因为那是自残骨肉的事。”
　　“喂——”括号赶紧喊他们，“别在那儿胡扯，和我一起招待一下客人。”
　　后来知道，一个叫冒号，一个叫破折号，他们主抓图书馆的工作，而图书馆正是他们接下来邀请吾花去的地方。说话之间，省略号和感叹号也带人到了这边，只是看见吾花有些尴尬，没什么大声响，蔫蔫站到一旁。
　　括号为了解窘，赶紧招呼吾花到图书馆参观，无限热情，假以声势，“莫言此潭小，摇动匡庐山”之境顿起，实让吾花无法挑剔。
　　这回离得更近，就在体育竞技馆右首，拐个弯，便到。
　　“辅仁图书馆，不错吧。”括号得意地说，“这建筑规模，在世界上也数一数二了。”
　　“辅仁？”吾花颇感好奇，便仔细打量。
　　提到“辅仁”两个字，人们首先想到一些医院和学校，顿有宗教气息。
　　一直以来，这个名字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好摆谱的太平绅士穿着印满铜钱的深色外袄，叼着大烟斗，时而坐沙发上“吧嗒”，时而站起踱步，或者迎来送往，不苟言笑的模样。
　　可这里却毫无古板，甚至有些活泼，当曰：见到雪中人，莫以为是白头翁。
　　这雪中人只是趁着雅兴采摘梅花去了，无意论辩梅花大还是雪花大。
　　真是，世间里，最复杂的就是做大和做小的问题。
　　哪个就最大？大而不霸是真大。
　　成霸就失衡了。村里有乡霸、水面有渔霸、市场有商霸，监狱有狱霸，踢球的有球霸，演戏的有戏霸，连走道都有路霸，到了学术界还出来不少学霸，更不用提油霸、电霸、房霸、、、还有一类人，不用现起名——他们叫恶霸。
　　诸此，凡有人的地方就会出来些占大头的，只是“霸”也非可以轻易嚣张，但有老实人性起，一脚将门踹开，一梭子冲锋枪进去，管你这霸那霸，统统作罢。“横的怕楞的，楞的真怕不要命的”，况且更有“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句。
　　吾花也还记得前些时候的一段新闻，说有一帮香港黑社会，觉得自己不含糊，开着豪华车威风凛凛到大陆举行什么宴会，一夜狂欢之后，浪荡出来，惊见一排车个个被人砸过，才声息全无，趁着人还稀少，溜溜回去，只留下一句佳话——“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不过，这座图书馆可够得上讨人喜欢的那种霸——巨无霸。整个一诺亚方舟的造型，吾花想：这得有几千万册图书才能够用？
　　“这儿和宗教还有关系吗？”她谨慎地问。
　　“不不，没有。”括号连忙解释，“来这儿看书，可以喝茶水吃着花生仁，辅助读书，所以叫‘辅仁’。”
　　吾花觉得有趣，又不能笑，便随他们进去，慢慢观瞧。
　　“哦，圣女——”括号先将她请到杂志区，向上示意道，“我们这儿一直挂着您的画像。”
　　吾花一愣，抬头看，果不其然，顶上一排，都是自己的巨幅照。
　　“还有这些。”括号又拿出许多报刊杂志，“但凡有您和您的家人的信息，我们都要珍藏。”
　　随后，他又无限感慨地说：“那一天我知道了您的名字，那一天我知道了侠家思想，我平生第一次有了偶像，您知道这种感觉多么奇妙吗？它时刻构成我的信仰。后来我见到了您的一些照片，当时便惊呆了，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漂亮的姑娘。我还认为不过是摄影技术太完美，真人未必好看。后来有了机会，终于见到了您本人——竟然比照片上还美还有气质，原来是摄影技术太差，还没有把您照完美。于是咱们就在图书馆专门开辟了一个圣女专区，专门收集与您有关的资料。”
　　吾花静静听了，面子上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却道：费这么大心血？我可以理解为善意，但我却无法迁就你们。
　　这时，她发现括号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此正是：
　　
　　夙愿终求梦境识，无穷腿法一招值。
　　桃源路过花千朵，再起春风也未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