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宋老五借兵成功

　　（一）
　　千叶大尉同意出兵
　　侵华日军第八师团第十七联队第二中队的千叶大尉，是1932年4月随部队来到中国东北的。尽管在国内他们系统地研究了中国的情况，对中国的贫困落后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然而面对着中国的现状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低矮、寒伧而又丑陋的房屋，衣不蔽体的肮脏的难民，走投无路的残疾人，营养不良的儿童，构成了一个20世纪的悲惨世界。
　　从日本到中国的巨大反差，使他们仿佛从天堂来到了地狱。他们的坦克、汽车以及摩托车隆隆地驶过一望无际的森林，肥沃的原野，湛蓝的湖泊，清澈的溪流。他们在惶恐及惊异的目光注视下耀武扬威地走过破败的城市街道、凸凹不平的乡村土路。他们一路南下，很少遇到像样的抵抗；即使遇到一两只顽强的中国军队，但孤掌难鸣，很快就让他们的飞机坦克和大炮给粉碎了。
　　一种现实的民族自豪感迅速地感染了每一个刚刚来到中国的日本人。大和民族是优秀的种族，他们从幼稚园到大学一直都受着这种教育。然而眼前的这个古老、腐朽喜欢自相残杀的庞大民族无疑强化了这种意识。这群第八师团的爱国的热血青年，这群日本小畜生，一路上迈着矫健的步伐，高唱着豪迈的军歌、国歌，吃着野味烧烤，从东北来到华北，并占领热河。
　　虽然有时看到同伴被打死或受伤，让他们感到心有余悸，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安全的。相反，他们看到了更多的敌人的尸体和惊慌失措的溃逃。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竟会有那么多的支那人愿意帮助他们，充当他们的马前卒，这无疑是由于他们的欺骗宣传；更主要的是由于支那人的政府腐败无能，残暴无比。因此，一部分支那人觉得，日本人的到来是一个机会，他们被本国的政府压制、剥削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能够出人头地了，是日本人给了他们的这个机会。大多数支那人早已被他们自己的政府搞的疲惫不堪，他们觉得无论是日本人的统治还是本国人的统治，反正都是那么回事儿，他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他们对于日本人残暴并不感到惊讶，却熟视无睹，因为他们对于苦难早已习以为常了。
　　
　　千叶大尉率部于6月20日进驻皇姑屯的。根据上级指示立即网罗当地的一些名流成立四民维持会，后又建立县公署。为了掩人耳目县长全由中国人担任，首届县长叫李谔，是殷汝耕手下的一个干事，和日本人串通一气，热衷于华北五省自治。尽管李谔给日本人帮了很大的忙，可日本人也没有给他什么权力，他那个县长不过是个牌位，真正的权力掌握在日本人的参事官的手里。首届参事官是川本定雄，副参事官是加藤，警务指导官千叶、藤原德次郎、三原哲次、小川冢。
　　日本人只是控制了县城，可县城以外的村镇还处于权力真空之中。这可把千叶大尉忙坏了，他不时地率领他的骑兵队四面出击，所到之处打击抵抗力量，成立维持会，建立伪政权。就在此时，警长冯秉元向他汇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说：有一支土匪正在卜克川攻打宋家土城。这支土匪就是一个多月前进攻县城的那支的残部，冯建议应趁此机会将其消灭，免得将来成为祸患。
　　“什么？那支和大日本皇军作对的武装力量正在卜克川？必须予以消灭。”这个消息对于渴望建功立业的千叶来说，实在是太好了；他非常高兴，亲自审问宋家的那两名护院，觉得不像有诈，就决定出击。他想，大敌当前，中国人也不知道团结，却勇于内斗，而且是你死我活的惨烈的内斗。中国社会的大气候和小气候都是如此，无论对于整个大日本帝国还是对于他千叶大尉当然都是个绝好的机会。他立即率领马队出发。
　　那些年青的日本兵刚刚踏上中国的国土不久，新鲜劲儿还没过去，而且在进攻华北的过程中并没有受到大挫，一个个都不可一世、张牙舞爪。在宋家向导的带领下，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径直朝卜克川驰来，也不担心路上会遭到伏击；因为他们相信没有人胆敢伏击大日本帝国皇军。他们也没有见到有人伏击过大日本帝国皇军。
　　
　　（二）
　　乌合之众
　　却说扁担兄弟在陈玉虎的辅佐下，在军事上有了很大的长进。他们将自己手下的弟兄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当作预备队，以便在第一波攻击失利的情况下，能够对宋家的土城发动第二轮进攻。而且，为了防止宋善仁突围逃跑，在一些关键的路口都布置了伏兵，兄弟俩人发誓，这一次非活捉宋善仁不可。
　　第一波攻击得手后，第二梯队的弟兄们可就呆不住了。他们想，宋家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绫罗绸缎金银财宝有的是，如果自己还这样傻呆着，那可要吃大亏了。又见大当家的也骑着马急不可耐地进了城，索性都进城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小发一笔。这群乌合之众就像一群没有思想的羊，只要头羊一动，便立即跟着行动起来，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城。
　　陈玉虎见大当家的竟然撂下自己的兵独自进了城，很是着急，心想哪有这样的总指挥官；又见那些贪心不足的喽罗也跟着要进城，急忙大喊着要拦下他们，但那些急红了眼睛要发财的亡命徒哪能拦得住，只好眼睁睁地任凭他们去了。他想：汤玉麟的军队可能是世界上最腐败无能的军队了，但也没有见到这样的指挥官，士兵的纪律性也没有差到这种程度。不过他马上就见怪不怪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支军队，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嘛。
　　他焦急万分地看着这伙亡命徒转眼就跑光了，只剩下自己的那几个兄弟还呆在原处没动，不过他们也跃跃欲试打算进城。可战场上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别看眼前胜利在望，说不定转眼间形势就会逆转，但愿他们能够顺利地拿下城子，但愿别出乱子。不过这样的部队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果然情况变了，只见一支马队沿着北山根儿的马路急驰而来。虽然陈玉虎没有望远镜，但他还是看清了那面膏药旗。啊！是日本人。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两位当家的和大部分弟兄都在城里，一旦这群鬼子冲到了城子跟前，那么城里的弟兄们可就成了饺子馅了。
　　“怎么办？”陈玉虎冷静地想。如果派人去送信儿，说不定送信的人才刚到半路，日本人就已经将城子包围了。他和三位兄弟急忙开枪射击，可是距离太远，根本就阻止不了敌人，不过他希望这能引起城里的兄弟的注意，起到报警作用。埋伏在北山上的兄弟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也开枪了。南北两面的交叉火力，终于迫使鬼子停了下来，但他们马上又前进了。
　　城里的兄弟们都专注于发财呢，再加之枪声大作，哪里会注意到危险呢？所以，没有一个人撤出来。现在，陈玉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于埋伏在二道沟门儿岗子上的那几个弟兄的身上了，鬼子正好从那里经过，只要他们把鬼子阻止在那里哪怕是一小会儿，城里的弟兄就有逃生的机会。岗子上长着一些榆树，有一条小溪从沟里流出。陈玉虎估计，那几个弟兄就埋伏在树丛里。
　　鬼子距离岗子越来越近了，可为什么还不开枪？如果这几个弟兄把鬼子放过去，那么城里的弟兄可就在劫难逃了。“哎呀！可别是这几个混蛋也进城抢东西去了！”陈玉虎想到这里吓得脸都变色了。就在这时，他看到冲在前面的那个人从马上栽了下来。接着又是一个。
　　感谢那几位弟兄，他们开枪了。
　　
　　千叶大尉见南山和北山上都有人向他们射击，突然害怕起来。心想，自己可别中了支那人的诡计，进了人家的包围圈！他命令队伍停了下来。但他凭着经验断定：这哪里像是一场伏击战呢？这分明就是骚扰而已。他问向导：这到底是怎个情况。向导告诉他说：前面浓烟升起的地方就是宋家土城，他们断定，现在土匪已经攻进城里，如果不及时救援，恐怕凶多吉少了。
　　千叶大尉对宋家的安危不可能放在心上，他的目标是消灭这支抗日武装。而此时正是来个“瓮中捉鳖”的绝好机会，于是他下令：前进。没想到前面的树林里也埋伏着敌人，而且竟敢向大日本皇军射击，这让他十分恼火，大日本皇军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他不想浪费士兵的生命，他再次命令部队停了下来。
　　“掷弹筒——”他大吼了一声。
　　“嗵嗵嗵嗵——”一排炮打了过去。
　　“嗵嗵嗵嗵——”又是一排。
　　树林里的枪声顿时哑了。
　　他命令一小部分士兵去肃清树林中的残敌，自己则率领部下冲上了岗子，宋家的城子立即展现眼前。只见一堵高大黑色的城墙横在前方的不远处，葱郁的庄稼挡住了城墙的下部，远远的看上去就好像那城墙浮在庄稼的上面一般。那个残缺不全的炮楼子表明那里刚刚遭到过攻击，一团团浓烟从城里倾斜着升上天空，甚至在大白天就能看到窜到半空的火焰；尤其是城子里枪声不断，所有这一切都说明，目标就在前面。
　　“前进——”
　　
　　（三）
　　大当家的英勇牺牲
　　在前院已经有很多弟兄开始抢上了，大当家的也不阻止。当然这些抢来东西大部分都要交出来由他统一分配，只有其中一小部分能进了私人的腰包，这是斯通见惯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伙儿出生入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发财吗？
　　虽然现在宋善仁还在顽抗，但是他坚持不了多久了，算账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他激动地登上了刚刚建成的炮楼，他要亲眼看着宋善仁是怎样给烤成肉干的。
　　这个新修的炮楼，正处于前院和后院的交接处，由于是修在城墙里面，所以第一层没有向城外的射击孔。第二层的射击孔是在城墙上凿出的，第三层则高出城墙，上面有齐胸高的垛口，从垛口上能够向外射击，再上面就是顶篷。
　　炮楼里第二层的弟兄们正在饶有兴趣地观瞧，见了大当家的都现出即恭敬又得意的神情，大当家的也顾不上理会他们，他径直上了第三层。第三层的弟兄们都笑眯眯的，心情既激动又兴奋。这些人都是参加第一波攻击的，是大当家的最信任的，他们确实也没有辜负大当家的对自己的信任，轻轻松松就攻进了城。他们手里都握着枪，只有像他们这种最勇敢最能干的人才有机会分到这样的好枪，他们在战斗结束后，也能分到最好最多的财物。这让他们感到非常自豪。
　　有一个机灵的小伙子直起身来，让出一个垛口，做出一个讨好、幽默的“请”的动作，让大当家的向外观瞧。大当家的高兴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臭小子”，然后上前俯下身去激动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轰轰轰轰——”东面的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响声吸过去了。只见二道沟门儿的岗子上升起了一大片被炸起的烟尘，紧接着一队骑兵出现了。
　　“日本人——”大当家的一声惊叫。
　　没错！无论从旗帜还是从装束上都能看出是日本人。那个机灵的小伙子立即抢占一个朝向东面的垛口射击，其它的人如梦方醒，纷纷效仿。
　　大当家的把身子探出炮楼，向院子里的弟兄大喊：“日本人来啦——快撤——快撤——”
　　二当家的在指挥火攻，眼看就要的手，突然见大哥朝他大喊“日本人来啦”，叫他快撤。“不可能吧！”他想，“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日本人就来了呢？”他迟疑地看着炮楼上的大哥，有些不信。不过有一部分弟兄相信了，因为他们在县城领教过日本人的厉害，于是也大喊着“日本人来啦——快撤——”，并纷纷向城外跑去。这一下子引起了反应，在房上的急急忙忙地顺着梯子下来了。抢东西的撂下东西就往外跑，也有爱财的舍不得手里的东西就带着东西逃出去了。
　　大当家的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倚在一个垛口的后面指挥炮楼上的弟兄射击。情况太危急了，如果日本人冲过来封住了大门，那么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休想有一个人逃出去。
　　如此危急的形势将大扁担那股奋不顾身的斗志又一次激活了。他当初正是靠着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狠劲儿才打下那一片天地的。在那艰难的岁月里，头领的勇敢无畏是多么的重要啊！那些三心二意的弟兄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大哥，那些意志消沉的同伙需要一个信心十足主心骨，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需要一个亡命徒。总之，正是他的那种猛打猛冲的狠劲儿才有了他的今天，才使他赢得弟兄们的敬畏。
　　但是随着入伙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习惯于对部下发号施令了。遇到危险他总是考虑自己的安全，在大多数情况下，他总是让别人去送死。可是现在他仿佛又回到了那过去的岁月，他的弟兄们正处于危险之中，这支队伍是他历尽千难万险才拉起来的，他要负起责任拯救他们。他决不能先溜，他要让弟兄们看看他仍然是条好汉。
　　炮楼上的弟兄们在大当家的带领下也来了精神，他们谁也不想当孬种，隐蔽在垛口后拼命射击，六七条枪射出了无畏的子弹，封住了鬼子前进的道路。
　　“轰——轰——”炮弹在院子里爆炸了。
　　大扁担躲在垛口后面观察着鬼子，他表情紧张但不慌张。只见一小队鬼子钻进了棒子地里并迅速地向他们靠近。棒子秧被他们碰得起了波浪，就像是一小群鱼从浅水里游过而在水面形成一队波纹一样。
　　“轰——轰——”又有两颗炮弹落在院子里。那个机灵的小伙子吓得又缩在了垛口后面，大扁担见此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长枪，沉着冷静地向庄稼地里的敌人射击。
　　“轰——”一颗炮弹在炮楼上爆炸了，炮楼的顶篷掀掉了，垛口没了，射击停止了，一队鬼子冲过来封住了大门。
　　
　　（四）
　　二扁担逃走
　　二扁担随兄弟们冲出了大门，沿城墙根儿急急忙忙地向西逃，可刚一离开城墙的掩蔽，就遭到炮楼上宋家护院的射击，有两个弟兄倒下了，于是他们又踅向了南面。好在现在是盛夏时节，高高的草丛和庄稼为逃跑着提供了很好的隐蔽。人们钻进密林中就好像钻入了地下一般，而追击的害怕遭到暗算就不敢贸然前进。
　　二扁担率手下兄弟冲上了一个山头，和陈玉虎率领的兄弟们汇合。陈玉虎见了面就问：“大当家的呢？”
　　二扁担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胳膊上还有几处划破的血痕，他脸色惨白，神情紧张惶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没看见他？”
　　陈玉虎说：“没有呀。”二扁担又问手下的有谁看见了大哥。手下的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表示没有看见。二扁担知道他大哥没有冲出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他大喊着把面前兄弟召集到一起，吼着：“大哥有难，谁跟我下山接应一下？”所有的兄弟都气馁了，但也有几个弟兄硬着头皮喊着“我去”“我去”。还没等二扁担他们行动，陈玉虎上前就抱住了二扁担的腰，哀求道：“二当家的息怒，二当家的息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其他的兄弟见此，也上来拉住二扁担劝他撤兵，在众人的劝说下，二扁担仰天长叹：“大哥呀大哥！你自己保重吧！兄弟我走啦！”说完就流着泪带着兄弟们走了。
　　
　　宋善仁所在的炮楼已经把枪眼堵上了，因为浓烟和烈焰使他们受不了。躲在垛口上的家丁也龟缩在炮楼里，连个头也不敢露。
　　为了防止家丁逃出炮楼投降，宋善仁躲在炮楼的底层，像一只凶恶的困兽焦躁地来回踱步。有人劝他逃走，他大骂着把绳子夺过来扔出城外，他想，城外的庄稼地里都埋伏着贼人，别人逃出炮楼即使被活捉，说不定也能免死。自己就不同了，自己是这伙土匪的仇人，一旦被捉，死得会更惨。既然自己必死，那就谁都甭想活，都他妈的死了算了！他守住出口，用一双凶残的眼睛逼视着每一个人。
　　看来救兵是来不了了，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一向喜欢冒险，只有成大事者才敢冒险。他认为自己没错，要怪就怪那些没用的护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帮家伙平时一个个不可一世，可到了关键时刻都成了饭桶，跑得跑亡的亡，竟然没他妈的一个顶用的。他还怪自己的不成器的儿孙，平日里吃喝嫖赌，毫无血性，关键时刻也是他妈的一群废物。看来宋家的气数到了。
　　渐渐地炮楼里成了一个蒸笼，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辛辛苦苦费尽心机积攒起来的整个家业将毁于一旦。他本人将被这群恶人折磨致死，他的家人将受到连累。唉——守天下难呀！
　　可是，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又听见贼人们大喊着“日本人来了”，这让炮楼里所有的人都摆脱那种垂死的绝望。生的希望代替了对死的恐惧，宋善仁的眼里没有了那可怕的凶光。他也不再气急败坏地走动了，而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怕把日本人吓跑了似的。汗水不停地从他的胖脸上渗出来，汇成一道道汗流伸延到他的上衣里面，上衣都被汗水浸透了，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难道奇迹真的出现了，救兵来了？”
　　炮楼里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哭的不哭了，闹的不闹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然而这一切的确是真的。一阵激烈的枪炮声过后，就再也听不到那些贼人的刻薄的奚落声了，似乎一下子就跑光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有人高喊着救火，而且听出来是自己人，这回炮楼里的那些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又听见有人痛心疾首地哭喊着：“大东家好吗，大东家好吗？”宋善仁心里这个气呀，他恶狠狠地骂道：“我他妈的挺好的，甭你妈的哭丧！”